“充妃,聽說最近你的宮人往申采女那兒跑得很勤,是麽?”申青梅還是留了一點餘地,沒有說得太死。


    雖然她並不覺得林慧怡有多厲害,但林慧怡遇見那麽多次算計,幾次從死亡邊緣脫身,還是讓她有點兒警惕。


    “是又如何?這難道有什麽可說道的嗎?”林慧怡臉上表情未變,仍舊笑盈盈地看著她,答道。


    “那我可就奇怪了。半個多月前,發生那件事的時候,申采女可是直指你是幕後真兇。


    難道說,你一點兒也不介懷,不說報複她,還想著照看她不成?”


    申青梅已經從申青柳的宮人那裏得到了消息,林慧怡必定沒那麽好心。


    “這又有什麽好奇怪的?”林慧怡輕笑一聲,張了張嘴,又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瞥向申青梅,道:


    “我照顧她的理由,你確定想聽?想讓我說出來,給皇後娘娘與諸位姐妹聽?”


    申青梅一蹙眉,感覺她說的必不會是什麽好話,剛想岔開話題,就聽黃皇後道:


    “充妃,有什麽是不能讓大家聽的?你且說出來,本宮自有決斷。”


    “是。”林慧怡笑吟吟地應下,又斜了申青梅兩眼,才說:“昭妃姐姐剛剛問我為什麽照顧申采女……


    我隻能說,你這個做親堂姐的看都不看她一眼。我這個勉強和她有兩年交情的,再不照顧一下,她還有好日子過嗎?”


    這話一說出來,申青梅臉色立即就變了。她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黃皇後,見其麵色不豫,其他妃嬪也都忍不住朝她看。


    “至於那天的事,我當時不是說過了嗎?”林慧怡不給她反駁的機會,接著說:


    “我知道申采女誣陷我,是受人逼迫,是為了家人,是為了活命。所以,我並不想為難她,僅此而已。”


    她搶先給一眾妃嬪畫了一條路,讓她們跟著自己的思路說下去。


    “受人逼迫?”韓熙妃緊接著笑出了聲,慢悠悠地說道:“可不是受人逼迫麽。


    昭妃可是一直在用申采女的家人,還有她的命,逼迫她編出個幕後主使呢!這種情況下,敢問在座各位,有誰能反抗呢?”


    一眾妃嬪聽了,都在點頭。畢竟對她們來說,沒有什麽東西比命,還有家人重要了。真讓她們做選擇,跟申采女也並不會有兩樣。


    “如何不能反抗!當時皇上與皇後娘娘都在場,她若是受我逼迫的,難道不會向皇上與皇後娘娘說明?”


    申青梅反應速度很快,又道:“還是說,熙妃覺得,皇上與皇後娘娘分辨不出,她話中真偽?”


    “昭妃真是伶牙俐齒。”莊小娘適時地笑了一聲,道:“隻是誰不知道,你素來厭惡申采女。她自然怕再得罪你,惹你報複咯。”


    “莊夫人,說話可要講求證據的。你如何能證明我素來厭惡申采女的?之前她被誣陷,我可是幫她解圍了。”申青梅立即駁斥她的說法。


    “就憑她數次上門求見,而你一次也沒有答應,還命宮人羞辱她。這就是證據。”林慧怡嗤笑一聲。


    隨即,她滿含笑意地盯住申青梅的眼睛,道:“怎麽?昭妃姐姐要不要傳個宮人來,再自證一迴清白呢?”


    申青梅是有這個打算,但聽她這麽一說,心中陡然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難道迎福館還有她的釘子?


    但是,也可能是林充妃故意這麽說,來擾亂她的視線,讓她對自己的人也疑神疑鬼。畢竟,她已經清理過一次了,應該不會……


    她拿不到注意,隻得抬眼,直視林充妃的眼睛,想從中看出這人的破綻。


    隻是可惜,林慧怡哪兒能看不穿她的心思呢?便毫不遮掩,坦坦蕩蕩地和她對視,一邊還笑吟吟地問:


    “昭妃姐姐為何看著妹妹不說話?您要怎麽選擇呢?是召宮人來對質?或是讓宮正司去一一審問?還是承認呢?”


    她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的線人暴露,因為這件事可以說是人盡皆知,翠微宮裏也不止她的人,驗證起來很輕鬆。


    更何況,就算她的人暴露了,也還有後招。這樣想著,借著申青梅說話的間隙,她便抬眼看了看黃皇後。


    “皇後娘娘,妾從未羞辱過申采女。若您不信妾身,就請將迎福館上下都召來,一一審問便是。”申青梅最後還是選擇了這條路。


    她隻能這麽選了。不然,要麽承認自己羞辱厭惡申青柳,要麽就讓宮正司去審。綜合來看,這條路是最好的。


    她有辦法將那件事遮掩過去。順便,趁此機會,也看看自己身邊到底還有多少漏網之魚。


    “既然如此。竹影,你去把迎福館所有宮人都叫來。”黃皇後吩咐道。


    “是。”竹影接收到主子的暗示,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林慧怡聞言輕笑著搖了搖團扇,不著痕跡地給韓熙妃使了個眼色。


    “昭妃,你繼續說你的。”黃皇後又道。


    “是。”申青梅應下,收起深思,繼續說道:“皇後娘娘,妾打從知道充妃還與申采女有接觸之後。


    就起了疑心,也擔心堂妹會受到傷害,因此就讓妾身的宮人去詢問她的宮人。結果,卻打聽到充妃,悄悄給申采女藥物。”


    “什麽藥物?”黃皇後追問。


    眾人也都看過來,心中升起懷疑,難道林充妃真的對申采女做了什麽?


    林慧怡也跟著看向申青梅,心裏卻在大笑,申青梅也不過如此,果然讓她的魚餌給釣上了鉤。


    申青梅瞥了她一眼,才道:“妾讓宮人偷了一點兒去司藥司驗過,是會致人發狂發瘋的,五石散!”


    五石散這種東西,對在座眾人來說並不陌生。不說古書裏提到的多,之前王德嬪也用過五石散,毒害向安娘。


    因此,眾人都猛地扭頭,看向了林慧怡。


    卻見她又是一聲嗤笑,緊接著說:“說我給申采女下五石散?昭妃,你可不要憑空汙人清白。”


    “皇後娘娘,妾有證據,申采女身邊的宮女彩帛是人證,其屋中也藏有林充妃送去的五石散,可做物證。”申青梅淡淡地對黃皇後說道。


    “梅蕊。”黃皇後朝身後又知會了一聲。


    “遵命。”梅蕊應道。


    “昭妃,若是證實是你汙蔑我,你想好了要如何跟我賠罪嗎?”林慧怡悠閑自得地倚在椅背上,一邊笑看著她。


    申青梅見她一副毫不畏懼的模樣,頓時心中一凜,又看見她眼中的笑意,暗道不好,自己是中了她的計了。


    想清楚了這個,她的臉色唰地變得鐵青,是她小看林氏了!


    “怎麽?昭妃敢做不敢認?”林慧怡又笑道。


    “這件事還沒個結果呢!充妃娘娘何必如此著急,您就那般肯定,自己是被汙蔑的?”輝淑姬忍不住開了口。


    “輝淑姬可別引火燒身。本宮不過是把話說在前頭,免得到時候有人輸了賴賬。”林慧怡說完,又輕蔑地笑了一聲:


    “畢竟我不比某些人,深得皇上的寵愛,有個什麽事去皇上那兒哭一迴,什麽懲罰都可免了。”


    這說的是誰,眾人心裏都清楚。申青梅仗著宇文晟的寵愛,就算是她欺負別人,最後被懲治的也不會是她。


    當然,她也隻敢對不及她受寵的妃嬪囂張。要是對上黃皇後、高皇貴妃,那她比誰都恭敬。


    林慧怡這話,就是在暗指申青梅,會在誣陷她失敗之後,向宇文晟獻媚,以此逃過懲罰。


    “在座的諸位姐妹,誰不是光明磊落的人,豈會賴賬。充妃娘娘可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輝淑姬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幫申青梅跟她杠上。


    林慧怡對她也不客氣,隻道:“看來你的漢話學得不錯,這些成語古話都會用了。你如此為昭妃張目,想必也能為她分擔吧。”


    說完,她也不看輝淑姬乍變的臉色,對黃皇後說道:“皇後娘娘,正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


    申昭妃與輝淑姬對妾身百般汙蔑,若她們的證據無法證明,妾身懇請處置她們二人,以免讓宮中人效仿。”


    怎麽就連她也要受罰了?輝淑姬當即就要反駁。


    高智明卻搶先道:“皇後娘娘,林充妃說的有理。若汙蔑他人者毫無懲戒,隻怕會形成不良風氣,影響六宮秩序。”


    “妾讚同皇貴妃娘娘之言,懇請皇後娘娘以宮規處置。”張佳怡也應道。


    見此,一眾妃嬪都起身行禮:“妾等附議。”


    “既然你們都希望本宮秉公處理,本宮也不能徇私情。”黃皇後微微笑著,先吩咐眾人坐下,又對申青梅與輝淑姬道:


    “這是全體妃嬪的意願,本宮會奏明皇上與太後娘娘。若你們當真汙蔑林充妃,懲罰是必不可少的。”


    申青梅知道自己這迴輸了,不言不語地應下了。


    林慧怡莞爾一笑,看來她這番言語效果不錯。


    果然,廣結好友是正確選擇。像申青梅一樣處處得罪人,自以為有了宇文晟的寵愛,就無所畏懼了。


    那才是最愚蠢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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