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衣服後,她問了一嘴,柳玉才頗有些難為情地迴答:“我從小在村子裏長大,經常砍柴洗衣,每次都要背著背簍,裏麵裝著柴火和濕衣服,已經習慣這些重量了。”


    現在身後的重量挪到了身前,總的來說差別不大。


    劉嬤嬤聽著好笑,卻見柳玉說得一本正經,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噗嗤一樂。


    她一笑,丫鬟們跟著捂嘴笑了起來。


    隻有柳玉一臉茫然。


    “你呀你。”有個丫鬟說,“懷孕生子可是人生一大要事,誰懷了孩子不是被家裏人寵得跟個寶貝疙瘩似的,何況你肚子裏的還是攝政王的孩子,可你竟然拿來跟在鄉下幹活相提並論。”


    另一個丫鬟哈哈笑道:“你們別說,還真挺像,這不就是把背簍背在身前嗎?”


    “去去去,你說大人的孩子是柴火和濕衣服?小心被大人聽見罰你跪上一天。”那個丫鬟說完,反應過來,更加樂了,和小姐妹笑成一團。


    倒不是柳玉的話有多好笑,隻是柳玉那鄭重其事的形容太逗。


    真是可可愛愛的。


    也不知他們家大人是怎麽把這個寶貝撿迴來的。


    眾人圍著柳玉樂不可支,隻有柳玉撓撓頭,不明所以地跟著笑了兩聲。


    剛鬧完,便有一個丫鬟抱著一筐東西快步走了過來:“柳公子,劉嬤嬤,大人讓奴婢送些東西過來。”


    那個丫鬟是在宋殊禹身邊伺候的大丫鬟,四五歲的時候就進府了,比其他丫鬟年長,在丫鬟堆裏頗有威信。


    丫鬟們一瞧見她,笑聲戛然而止,立馬挺直腰杆、垂下腦袋,紛紛往後退了退——自古主子和仆人尊卑有別,哪怕是受寵的丫鬟,也得恪守規矩,如她們這般和主子擠在一塊兒玩鬧的行為放在外邊可能是要挨板子的。


    好在大丫鬟隻是沉默地看了她們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劉嬤嬤笑道:“大人讓你送什麽來了?”


    “今兒有位大臣上供了皇上兩筐荔枝,皇上素來不愛吃荔枝,便自個兒隻留了一點,其餘的全讓大人帶迴來了。”大丫鬟把用筐子裝著的荔枝放到桌上,對柳玉笑了笑,“奴婢想著柳公子一時半會兒也吃不完,就把那些荔枝放在冰窖裏凍著了,把這些吃完,公子再讓丫鬟們去拿。”


    柳玉別說吃荔枝,連見都沒見過荔枝,隻從盧連才口中聽說過荔枝的存在,聽說這玩意兒金貴得很,一顆比得上尋常人家一個月的飯錢,連桐溪縣的達官貴人都隻敢按顆來買。


    他好奇地探頭一看。


    大丫鬟見狀,連忙揭開麵上的一層薄紗。


    隻見筐子裏放著好幾串荔枝,紅潤飽滿的果皮包裹著裏麵圓圓的果肉,荔枝被大丫鬟用冰凍過、也用水洗過,上麵冒著一層細細的寒珠。


    原來這就是荔枝。


    大丫鬟走後,丫鬟們又嘰嘰喳喳地圍了上來,都想看看皇上賞下來的荔枝是什麽樣。


    劉嬤嬤給柳玉剝了一顆嚐嚐,甜絲絲的,味道有些奇怪,和他吃過的其他果子完全不一樣。


    但仔細想來,他也沒吃過什麽正經果子,都是從山上或者路邊摘來的野果,哪兒能和這些金貴的果子相比?


    柳玉給了劉嬤嬤幾顆,又讓丫鬟們一人嚐了兩顆,丫鬟們高興極了,眯著眼,嘴角上揚,臉上堆著笑容。


    “還以為昨兒下了雨,今兒就能涼快一些呢,結果又是這麽快就出太陽了。”有個丫鬟望著窗戶外麵抱怨,“估計下午就要熱起來了,我們得先把冰鑒備好,免得熱著公子。”


    丫鬟說做就做,趁著柳玉用膳的功夫,相互吆喝著出門了。


    下午,天氣果然熱了起來,劉嬤嬤拿著扇子為柳玉扇風的手就沒落下來過。


    怕柳玉在屋子裏呆得無聊,忽然有個丫鬟說府裏的荷花貌似開了,他們可以去那邊的荷花亭賞荷。


    話音未落,劉嬤嬤冷冷一眼瞥了過去。


    那個丫鬟這才意識到什麽,臉色一白,趕忙閉緊嘴巴。


    坐在桌前撐著下巴走神的柳玉並未發現異樣,他喜悅地抬頭:“這府裏連荷花都種得有嗎?”


    劉嬤嬤頓了一下,才說:“西南角的偏僻地方挖了一處荷塘,裏麵種著荷葉荷花,但距離我們這兒有些遠,估摸要走上兩刻鍾。”


    柳玉說:“我們去看看吧,我好久沒有看到荷花了。”


    劉嬤嬤眉頭微皺,猶豫了一下,歎著氣說:“公子稍等片刻,容我們準備一下。”


    卓陽一聽說皇上賞了荔枝下來,便找了個借口匆匆忙忙地來了攝政王府,宋殊禹剛送走客人,正在書房裏和邢秀說話。


    見卓陽風風火火地進來,他麵無表情地對邢秀擺了擺手。


    邢秀默不作聲地退出了書房。


    卓陽輕車熟路地坐到靠窗的椅榻上,單手搭著旁邊的桌沿,對宋殊禹挑了挑眉:“昨天你和瑞王撕破臉了?”


    宋殊禹並不意外卓陽知道這事,他問:“你如何得知的此事?”


    卓陽吊兒郎當地指了下自己的耳朵:“我光站那兒不動,就有風言風語往我耳朵裏飄。”


    宋殊禹沉默地看了卓陽半晌,驀地一笑:“看到那隻老狐狸比我以為的更按捺不住。”


    *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打賞!!讓姐妹破費了~(≧▽≦)/~


    第94章 依賴害怕


    卓陽一聽宋殊禹的話,便明白了七八分。


    不過他還是好奇:“你和瑞王起衝突的事兒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瑞王不是素來不和朝廷上的任何人親近隻過自個兒的逍遙日子嗎?竟然有朝一日會和你扯上關係了!”


    宋殊禹瞥了眼卓陽寫滿好奇的臉。


    卓陽身體微微前傾,嬉皮笑臉地對宋殊禹抬了抬下巴:“說來聽聽唄,昨天出啥事兒了?”


    宋殊禹沉默。


    卓陽厚著臉皮糾纏:“說嘛說嘛。”


    宋殊禹想了想,抬手,對卓陽勾了勾手指頭。


    卓陽還以為能聽到什麽了不得的大消息,立即樂顛顛地跑過去,彎腰將耳朵湊上前。


    宋殊禹在他耳邊說:“和你有何關係?”


    卓陽一愣。


    “管好你自己。”


    “……”


    說完,宋殊禹懶得再看卓陽一眼,揮手讓曾夷把在書房外麵等待已久的其他人帶進來。


    卓陽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宋殊禹當狗似的溜了一圈,心裏又氣又惱,卻不敢當著宋殊禹的麵變臉。


    他站直身體,搓了搓手臂,埋怨地看向宋殊禹,見宋殊禹壓根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索性垮著臉一屁股坐到旁邊的軟榻上。


    罷了。


    反正他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打聽出什麽來,還好有新鮮荔枝撫慰他受了傷的脆弱心靈。


    這麽一想,卓陽心頭的委屈瞬間消散大半,他舒舒服服地往後一靠,將手朝果盤伸去——


    宋殊禹處理起事務來一向很快,談完要事,便讓那人出去了。


    那人前腳一走,曾夷後腳進來。


    宋殊禹翻開手裏的折子,正要吩咐事情,一旁突然響起一聲怪叫。


    扭頭看去,卓陽不知在發什麽瘋,把果盤翻了個遍,最後絕望地瞪著眼睛:“怎麽沒了?”


    宋殊禹皺眉:“什麽沒了?”


    “荔枝沒了!”卓陽奔潰地抱著腦袋,“荔枝呢?荔枝不是應該放在這裏嗎?”


    聞言,宋殊禹的眉頭擰得更緊,言語間多了一絲不耐:“我從沒在這裏放過荔枝。”


    “你有!”卓陽用顫巍的手指著果盤,“每年宮裏發荔枝給你。寓言。,你都放在這裏,你不愛吃荔枝,每次都是我幫你解決。”


    把桌上的解決完不說,走時還把剩下的全部打包帶走。


    聽說今年小皇帝把大多的荔枝都給了宋殊禹,卓陽擔心自己一個人拿不走,特意帶了兩個下人過來。


    結果這果盤裏一顆荔枝都沒有!


    方才卓陽被宋殊禹戲耍都沒這麽大的反應,這會兒居然一副天都要塌下來的倒黴樣子,宋殊禹看得著實頭疼,冷著臉吩咐曾夷:“荔枝呢?”


    “都放在冰庫裏了。”


    “帶他去拿,拿了滾蛋。”


    卓陽終於有所收斂,眉開眼笑起來,走時不忘嘟囔:“宋子臻你也真是的,早晚都要拿出來給我,放冰庫裏做什麽?浪費力氣。”


    “……”曾夷尷尬地解釋,“本來大人說的是全部給柳公子送去,但想著柳公子一時半會兒也吃不完,便隻送了小部分,剩下的都放在冰庫裏存著。”


    “柳公子?”


    卓陽還沒詫異完,宋殊禹便從百忙之中想起了什麽,連忙喊住他們:“站住。”


    然後,他對卓陽說:“荔枝別拿了,你直接滾蛋。”


    卓陽:“……”


    被趕出書房後,卓陽滿臉不可置信。


    柳公子?


    哪個柳公子?


    宋殊禹背著他偷偷摸摸地養了一個姓柳的男人在府裏?


    “……”卓陽抹了把臉,自言自語地說,“好你個宋子臻,如今真是能耐了啊,居然在府裏養了個男人,還做得這麽神不知鬼不覺——”


    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什麽。


    對了!


    姓柳!


    他不正好知道一個姓柳的男人嗎?


    沒等卓陽把那個名字想出來,便在餘光中瞥見一道匆匆走來的身影。


    他轉頭一看,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柳玉?”卓陽揚聲說道,“想不到還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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