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著親著,親到了嘴巴上。


    但宋殊禹不敢放肆,隻如蜻蜓點水般淺嚐即止。


    柳玉喘了口氣,下意識地伸手抵在宋殊禹的胸膛上,並輕輕推了推,宋殊禹以為自己會被推開,結果柳玉沒有用力,僅用掌心貼著他的胸膛。


    不多時,那雙手便悄無聲息地放了下去。


    柳玉閉上眼睛,晃了晃腳。


    宋殊禹眼中帶笑,加深了這個吻。


    ……


    許是天氣晴朗了太久,這次的雨下得格外久。


    直到入夜,雨勢依然沒有變小,稀裏嘩啦地衝洗著天地。


    哪怕門窗緊閉,風雨拍打樹枝的聲音還是那麽明顯,下了一天的雨,氣溫驟降,劉嬤嬤把屋子裏的冰鑒撤了,床單和被褥也重新換了一套,又軟又蓬,往上一坐能嗅到好聞的陽□□味。


    柳玉裹在被窩裏,外麵的風雨再大,也和他分隔成了兩個世界,屋外狂風暴雨,屋內燈火明亮,桌椅和地板都被下人們打掃得一塵不染,放在桌上的茶水和瓜果也時刻有人換新。


    小黑貓也被洗幹淨了放進柳玉的被窩裏,它似乎被突變的天氣嚇到了,一直躲在柳玉懷裏瑟瑟發抖。


    柳玉側身而睡,雙手抱著小黑貓,他往下拉了拉被子,把小黑貓圓滾滾的腦袋露出來。


    宋殊禹掐著點進屋,便瞧見柳玉還沒睡著,被褥鼓起一團,前麵露出一大一小的兩顆腦袋,聽見動靜,兩雙眼睛一起看了過來。


    小黑貓害怕宋殊禹,嗖的一下往被窩裏鑽了。


    柳玉仍舊一瞬不瞬地盯著宋殊禹,盡管有在慢慢地把下半張臉藏進被窩裏,卻好在不再像之前那般排斥他進去了。


    宋殊禹已經沐浴完了,貼身衣褲的外麵隻穿了一件單薄的長衣,緊束的黑發披散下來,沒了平日的著裝,仿佛又迴到了在玉潭村的時候。


    他試探性地走到床邊坐下。


    柳玉將大半張臉都藏了起來,但那雙滴溜溜的圓眼睛還露在外麵,裏麵有朦朧的火光跳動,虛虛實實,正如宋殊禹此時此刻的心情一般。


    兩人都沒有說話。


    不知安靜了多久,宋殊禹主動開口:“還沒睡呢。”


    柳玉抱緊懷裏的貓,他不好意思說自己在等對方,於是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宋殊禹靜坐片刻,再次開口:“我幫你揉揉?”


    “啊?”柳玉問,“揉什麽?”


    宋殊禹沒有迴答他的問題,而是兀自坐到床尾,把被褥掀開一截,搭在柳玉的膝蓋上,露出兩條細長白皙的小腿。


    他的手掌輕輕握住小腿肚子。


    柳玉陡然一個瑟縮,像是被宋殊禹的行為嚇到了,條件反射地想把腿抽走,但被宋殊禹稍稍用力地按住了。


    “別動。”


    宋殊禹的聲音不大,卻讓柳玉當真一動不動。


    轉頭看去,隻見柳玉瞪圓了眼睛,那模樣居然和躲在他懷裏的貓有七八分的相似。


    宋殊禹壓下忍不住上揚的嘴角,默默為柳玉揉捏小腿肚子。


    以前柳玉要幹活,經常挽起褲腿,小腿經過風吹日曬,沒有身上的其他地方那麽白,如今柳玉一直在屋內歇著養著,小腿突然變得白皙起來,幾乎看不見汗毛,倒把他的手襯得黑了幾分。


    宋殊禹的目光始終黏在柳玉的小腿上麵,他手法熟練,揉捏得相當認真。


    不多時,柳玉的身體放鬆下來。


    “原來每天晚上都是你過來了。”柳玉來了困意,眯縫著眼睛,沉重的眼皮隨時都能拉下,他嘀嘀咕咕地說,“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


    宋殊禹看了眼努力和困意對抗的柳玉,嘴角的弧度再也壓不住:“你沒做夢,是我來了。”


    柳玉呆呆張著嘴,半天才哦了一聲。


    “睡吧。”宋殊禹說,“等你睡著我再離開。”


    柳玉沒有說話,閉了眼睛。


    宋殊禹繼續手上的動作。


    就在他以為柳玉睡著了的時候,一道輕微的說話聲響起:“甄大哥,這裏真好啊。”


    宋殊禹聞聲扭頭,發現柳玉不知何時又睜開了眼睛,他目光怔怔地望著這間屋子,表情上和眼神裏都看不出情緒。


    “比我們在玉潭村住的茅草房好多了,外麵下那麽大的雨,都不會把屋頂淋壞,也不會有風漏進來。”柳玉小聲說著,“這裏好溫暖、好幹淨,連燒的蠟燭都好明亮,以前我們睡在一張床上,隻要夜裏刮起大風,就好像吹在了我們的床畔邊一樣,隻要下雨,就能聽見雨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聲音,有天早上起來,我發現堂屋的地上都被滴出了一個水坑。”


    這些事說起來怪心酸的。


    可如今變成了迴不去的過往,就莫名多了些許懷念的滋味。


    宋殊禹笑了笑:“我都記得。”


    當時他還在想,柳玉都窮成那樣了,何必把他撿迴去,真是自討苦吃。


    然而想多了又會生出一些怪異的情緒,總是忍不住多管柳玉的閑事,那時的他還不明白,現在的他已經想通了,原來那是心疼。


    “茅草房真的好破,冬冷夏熱,可它是我在遇見你之前唯一擁有的東西。”柳玉的聲音越來越小,他有意壓抑自己的情緒,可發顫的尾音還是讓他暴露了,“從小到大屬於我的東西好少好少,以前是那間茅草房,現在是你。”


    宋殊禹手上動作一頓,略微驚訝地抬眼看去。


    柳玉把整張臉都藏進了被褥裏,唯一露出的幾根手指緊緊扣在被褥邊緣,他十分用力,指尖泛白,指甲蓋染上一層微紅。


    “宋子臻,我這個樣子已經迴不去了,我隻有你了。”


    第93章 和好王府生活


    當初柳玉敢孤身找來京城,是因為他並非毫無退路,要是找不到宋殊禹,他大不了辛苦一趟再迴玉潭村便是。


    可隨著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他逐漸意識到自己當時的想法有多麽天真。


    他都有孩子了。


    到時候他孤零零地帶著孩子,如何再迴玉潭村?


    且不說路途艱險,等他迴去後,他和孩子麵臨的極有可能是數不清的閑言碎語,就像他小時候所經曆的一樣。


    所以柳玉在想——


    他孤注一擲地把全部希望都壓在宋殊禹身上,要是宋殊禹背叛他或者放棄他的話,他是不是什麽都沒有了?


    然而即便那樣,他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從他放棄玉潭村的一切找來京城起,他就已經為自己的人生做出了選擇。


    宋殊禹察覺出不對,往前一坐,伸手去扯柳玉身上的被子。


    柳玉毫無防備。


    被子一下子就被扯掉了,露出後麵那張憋得通紅的眼睛以及濕漉漉的眼眶,大顆的淚水溢出,從眼角流入鬢角中。


    宋殊禹想摸柳玉的臉,卻被柳玉一巴掌拍掉。


    柳玉驚慌失措地用手臂擋住眼睛,好像這樣就可以把自己隱藏起來一般。


    宋殊禹靜坐許久,俯身抱住柳玉。


    柳玉沒有掙紮,把臉埋進宋殊禹的頸窩裏,不一會兒,宋殊禹感受到了皮膚上的濕意,柳玉抽噎了幾聲,悄悄抬手攀上宋殊禹的肩膀。


    屋外狂風大作,拍得窗戶啪啪直響。


    屋內的兩人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躲在被窩裏的小黑貓受不了兩麵夾擊,喵了一聲,掙紮著鑽出了被窩。


    柳玉拍了下宋殊禹的背:“你看你都把人家嚇跑了。”


    “那正好。”宋殊禹厚顏無恥地說,“把空位留給我了。”


    這天夜裏,在書房將就了許多天的攝政王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留在自己屋裏了。


    守在外麵的曾夷和曾飛忍不住為自家大人抹了一把辛酸淚。


    曾飛抱著方才從屋裏竄出來的小黑貓,一邊摸著小黑貓頸項上的毛一邊抬著望向漆黑的夜空:“這雨怕是得下上一夜。”


    “能停就好。”曾夷煩躁地說,“我最討厭下雨天了。”


    曾飛撇了撇嘴:“我也是。”


    默了片刻,曾夷無不慶幸地開口:“還好沒有打雷了。”


    還記得以前每次下雨打雷的時候都是他們最折騰的時候。


    他們本來不討厭下雨天,可跟了他們家大人之後,下雨天也成了他們兄弟倆的噩夢。


    ……


    翌日上午,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果然停了。


    不過外麵到處都是濕的,微風也帶著涼意,昨晚的狂風吹得遍地都是落枝和落葉,劉嬤嬤正帶著一群丫鬟和下人利索地拿著掃帚清掃。


    宋殊禹一早便走了。


    等柳玉醒來時,身旁早已沒了熱意,隻有一隻小黑貓匍匐在枕頭邊上,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見他醒來,小黑貓立即湊上前用毛茸茸的腦袋拱著他的下巴,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柳玉高興地撓了撓小黑貓的腦袋。


    小黑貓乖巧地躺平,任由柳玉揉搓。


    又過了一會兒,聽見動靜的劉嬤嬤走了進來,她讓丫鬟備了一套稍厚的衣服,伺候完柳玉洗漱後,便準備幫著柳玉把衣服穿上。


    之前柳玉還覺得羞澀,隻是被劉嬤嬤搭把手都能無措上半天,如今和劉嬤嬤還有丫鬟們熟絡起來,倒也沒那麽緊張了。


    丫鬟搬來銅鏡,斜放在柳玉跟前。


    柳玉拉緊了身上的貼身衣服,在銅鏡前轉來轉去。


    說來真是奇怪,明明不久前他的肚子還沒有多大,稍微穿厚一點便能遮掩上,這才多久的功夫,居然像是吹了氣的果子一般脹大到了這種程度。


    劉嬤嬤手裏拿著衣服,並沒急著催他,隻是笑嗬嗬地在旁看著。


    末了,劉嬤嬤叮囑:“如今你身子重,萬事都得小心,有哪兒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們。”


    柳玉點了點頭:“謝謝嬤嬤,但我感覺還好。”


    劉嬤嬤以為柳玉在客氣,結果幫柳玉穿衣服時,發現柳玉似乎真的沒有異樣感,動作依然靈活,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懷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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