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總您好,我是海銳公司的蕭良,負責三陽地區的業務。”我介紹完自己,便坐到了她對麵的椅子上。


    金總起身將桌上我麵前的紙杯扔進旁邊已經扔滿空紙杯的垃圾桶裏,轉身去飲水機那接了一杯新的水放到我麵前。說:“哦,上次你們有個姓曲的領導過來了。”


    “哦,那是我領導。”


    “是嗎?他脾氣太大了,談生意不都是慢慢談的嗎?”金總抱怨著卻依舊帶著微笑。


    “哎呀,不至於,我們領導脾氣挺好的。”我堆著笑臉做著解釋,知道自己也免不了要像剛才那個廠家代表一樣笑臉相應。


    “其實,也不是我們難為你們,醫院給我們的要求太高了,承擔他們工資不說,還有各種共建要求。”金總先將這些責任都拋給了醫院,仿佛他們也沒有辦法。


    “可是,你們要求的確實是太高了。”我說到。


    “我們是你們的二級商,從一級商那拿貨,人家也不給賬期,全要現款,還必須是按你們中標價拿貨,一點利潤也不給我們留啊。”金總依舊陳述著他們的難處。


    “這個我可以去協商一下。”鑒於以前很多大商業公司從來沒有和他合作過,尤其是這麽大體量的合作,很多一級商都會抱以戒心的。我心想隻要你反應的困難,我想辦法去給你們解決,那樣總可以換來些談判餘地吧?


    “你們如果能跟我們開個一級商,那樣我們要起貨來也比較方便了,也避免我們去看人家的臉色吃飯了。”金總提出了第一個要求。


    我之前也側方麵了解過,有些公司給他們直供以後,在送貨上略有改善,但限於規模比較小,他們也沒有辦法有那麽多現金流,每次都是極少量的要貨,還是經常出現斷貨情況。


    我說:“金總,我們公司對一級商要求比較高,首先是業務覆蓋麵,其次是合作體量要大,最後是新開一級商也沒有賬期。”


    “這個你跟你們公司協商一下唄,你們也想把三陽地區做好,我們也希望你們做的更好。”


    “我迴去試試,隻是現在壓在咱們公司的我們公司的采購計劃,您給費心送點唄。”我隻好將目標更改為一小段一小段的去啃了,能推動一步都行。


    “這個你放心吧,隻要一級商開通了,我這邊肯定優先給你發貨。說實話,你們那幾個產品,好多其他公司都來找我們談了,給的政策都非常好,我都還沒同意,主要就是等你們公司的態度了。”金總這句話充滿了威脅,笑裏藏刀的威脅。就是告訴我再不抓緊,下步就要替換廠家了。我心裏也清楚,不是她看我們態度,而是肯定其他公司沒能滿足他們的要求,這種兩頭通吃的手段被她玩的確實熟練,用我們的談判給對方施壓,用他們的談判給我們施壓,坐享漁翁之利。


    “現在和咱們公司簽協議的多嗎?”我冷峻的問到。好像就是想讓她看出我能明白的她的伎倆。


    “諾,這不都是嗎?”她拿出一個文件夾,裏麵放滿了印有手印的協議。


    我正準備接過來翻看一下的時候,被她又拿了迴去。


    “一級商開戶需要的時間比較長,我怕我也等不及,別因為弄不好再我給擱進去了。現在簽協議多少個點?”我問的幹脆了點。


    “xxx點。”這個點數和之前沒有一點點變化。


    “公司肯定沒有辦法給到這個政策的。還有沒有點空間?”我堅持不懈的期望通過剛才不錯的聊天氛圍尋求點轉機。


    “剛才情況都跟你說清楚了,我們要的真不多,根本都不掙錢。每天車輛的油錢,人員的工資哪個不需要錢啊。你再迴去想想吧。”


    最後的結果也是什麽也沒爭取到,迴來向領導匯報後,還是要繼續跟進,多來談幾次。同時也讓我多和公司商務做好結合,讓他們幫忙和一級商做好溝通。


    反反複複的拉鋸戰過程中,情況沒有一絲變化,在獲得一家一級商的支持後,他們同意給與一個月的賬期,本來以為是個好的開始,沒想到sy公司的金總卻不願意從這家公司調貨,說賬期一到,催款催的也很嚴重,最關鍵的是和他們的協議還沒有簽,不會調貨,而索要的利潤點依舊紋絲不動。


    兜兜轉轉的過了三個月,一件事終於讓我憤怒了,同時也讓我妥協了。因為我以往不知道一個人卑鄙起來,究竟能卑鄙到哪個程度,直到看到了sy公司的所作所為:居然真的將我們的幾個產品替換了廠家,並且給的答複是醫院催的太著急了。我也挺為這家醫院感到可悲的,什麽鍋都是他們來背,其實真正的原因無非就是對方廠家答應了他們,同時呢,更多的廠家也和他們耗不下去了,陸續的去簽了協議。我依舊在談著,而金總依舊是車軲轆話反反複複就是那麽幾句,“他們不掙錢,醫院要求太多,上遊商業公司不給賬期。”


    我被徹底搞服氣了,因為這本來就不是一個對等的談判,這是一個掐著你脖子讓你陪笑的談判,他們甚至不會考慮那些外企大公司有多麽多麽牛,在他們眼裏隻有壓榨利潤的無限可能。去找他們簽協議時已經過去了四個月,四個月期間,sy公司是一分錢的貨都沒給送,老張則陪盡了笑臉,說盡了好話,抽疼了嗓子,流幹了眼淚。我則安慰老張,但凡有點辦法,咱哥們也不至於受這樣的罪啊。


    協議簽好以後,終於迎來了一點發貨,算是給的一個好信號吧,但對於老張來說卻沒有那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開心,他仍舊任重道遠,需要重新去開展工作,因為經過這麽一折騰,很多臨床醫生在經曆前期的奮力抗爭也都慢慢疲憊了,尤其對於按療程治療的患者群體,那種隨時就沒有藥可用的日子無時無刻的發生著。不少人直接推薦患者到門口藥店購藥,定期來醫院檢查一下就行,倒是將門外藥店搞的目不暇接。對於很多患者來說,天天聽到的都是沒有藥了,到藥店去買吧,因為報銷政策等差異,憑空增加了不少負擔。很多廠家也都紛紛去藥店進行談合作,畢竟比較起來,還是藥店講點道理的。這便是整個環境的變化。


    月底時,聽聞醫院報缺貨時,老張早早和sy公司的采購取得了聯係,讓其盡快幫忙聯係一級商調貨,得到了同意後,便是長久的等待,直到再次詢問才得知東西都在金總那壓著呢。我抄起電話跟金總撥了過去,原來她認為一個月結束了,該按照協議給返利了。我哭笑不得,無力的解釋說,有些東西總要有個時間呢吧?公司審批,一級商核對,一級商發放哪個不需要時間啊?我真懷疑他們是不是以前就沒做過商業配送啊?


    金總依舊不饒的說,可是協議簽的就是一個月啊,我們什麽時候看到範麗娜,什麽時候再給你們發貨。


    我被這種無賴思想和無賴行為征服了,因為無論你說的有多,有多客觀實際,在她那裏都沒有一點點作用。次日便拉著老張一起來到了這個冤家公司。


    辦公區每次來都很忙碌,有人打電話催貨的,有人接電話吵架的,還有人在滿世界尋找出廠價的,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局麵。金總將那些新報來的缺貨計劃就扔在她辦公桌的一角,任人翻閱著,並不慌亂。


    表明來意後,我們毫無脾氣的懇求著盡快發貨,哪怕發一點呢,因為醫院藥房馬上就該沒有了。金總仍舊陳述著不易,並且埋怨我們遲遲沒有幫她開通一級商,處處受限,並且還說,以後要換一家一級商,讓我們自己去跟新的一級商去談。我問:“為什麽啊?不是跟你們要到一個月賬期嗎?”


    “天天催,天天催。不就晚結幾天嘛。你們趕緊再去找一家,以後不從他們那家拿了。”金總有點生氣的說。


    “金姐呀,這可不是說換就能換的啊?先不說我們找的人家能給你幾個月賬期,就是談好了,我也要重新報備,公司審批啊。都不是一時半刻能解決的。”我越來越被她的無知打敗了。


    “你們協議裏簽的一個月給的返利,到現在也沒給呢啊。”金總繼續著。


    “我在電話裏跟您解釋過了,事情都要有個過程,我來簽了這個協議就會為此事負責的。”我表述著我的立場。


    “那你們需要多久啊?”


    “這個確實說不好,公司對應的商業那麽多,但我會經常催一下我們商務的。”


    “你們這些人吧,就是拖。我也不為難你。”金總看問不出來什麽具體的答複——其實這種答複能給那麽具體的不是騙人就是哄小孩的,繼續說到:“你們交三個月的押金吧,三個月能把返利給到我們,我就還給你們。”


    這種押金是萬萬不能交的,倒不是什麽經驗之談,而是對這樣囂張跋扈的公司,要求他們講誠信對他們來講太難了,交了就意味著羊入虎口,肉進狗嘴啊。


    “姐,你看我們也就掙個死工資,獎金少的可憐,那能掏的起這麽多押金啊。”我在聽到她很快給出的數字後,沒有了可氣,隻有可笑。


    “你們都是掙大錢的人,那還差這點錢啊。你放心,你們公司隻要給到我們返利,我們肯定會還給你們的。”金總依舊保持著微笑。


    “我請示一下吧。”起身便離開了椅子。


    問過領導,果然得到的答複還是不能交,估計應該是他的經驗之談吧,因為說的很堅決。如果非要交,有什麽後果需要我自己承擔責任。我將這個迴複告訴老張時,看到的是一張焦急而無助的臉。


    “那怎麽辦啊?也不能不做啊?”老張急切的問著我。


    思考了一會後,“跟他們再磨,什麽也磨不出來,他們開口要的東西根據我打交道的經驗,還沒有他們要不到的。我們來迴折騰,不說能不能解決問題,每次都要耽誤好幾天。”我陳述著我的想法。


    “是啊,到底咋辦?”


    “你願意交押金嗎?他們這個樣子到時候賴賬怎麽辦?”我將我的顧慮問了出來。


    “讓他們打個條唄,證據就在那,還怕她耍賴嗎?”老張有些單純,也或者是被現實摁在地上摩擦後的無奈吧。


    “要提前想清楚,萬一出現賴賬怎麽辦?”我依舊提醒著他。


    “我天天堵她公司門口。最主要是現在趕緊得讓她發貨啊!”越問老張就越急迫。


    開好押金收據,金總還在強調著要我多催催公司得商務,當聽到老張問什麽時候可以發貨時,順嘴來了句,“你放心吧,今天下午我就安排人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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