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跟著的那個小孩子從一家院子裏走了出來,手裏還揮舞著兩把剛剛開了刃的鐮刀。


    “就是這裏!”


    朱高燧和劉勉閃身進入了院子,裏麵傳來了叮叮當當打鐵的聲音。


    旁人家的院子裏此時應該堆滿了穀物,然後晾曬麥子,可這裏卻見不到半粒糧食。


    一個婦人坐在地上拉動風箱,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往火裏添煤加炭,牛百六將火焰裏一塊燒的通紅的鐵夾出來便開始捶打。


    “兩位要打點什麽。”


    “打聽點事吧。”朱高燧笑道。


    “打聽事?”


    牛百六將手中的錘子放下,然後用手中的鐮刀一指門口。


    “老子沒閑工夫跟你磨牙,滾。”


    朱高燧卻沒有離開而是環視了一圈院子,打鐵的涼棚底下擺放著很多鐵,朱高燧用手摸了一把,上麵居然還有碳灰。


    “這是剛出爐的生鐵!”


    “我剛才的話你們沒有聽清?’牛百六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架勢。


    朱高燧依然沒有離開,而是取出一張大明寶鈔放在了這鐵上。


    “一個問題一百文!”


    見到牛百六沒有迴答,朱高燧又放了一張五百文的。


    “一個問題五百文。”


    “當家的….”


    那婦人搖了搖牛百六的手臂,可牛百六還在猶豫。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我看這鑄鐵巷打鐵的人很多,我隨便找一個問問就是。”


    朱高燧作勢就要把錢收起來,那婦人先不願意了。


    “牛百六,眼下好幾天都不能開工,咱們一家難不成都要喝西北風去?人家就是問幾句話,你要是不迴答老娘跟你沒完。”


    “還是大嫂深明大義,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牛百六無奈歎息一聲,放下了手裏的活。


    “你問吧。”


    “這生鐵應該是剛鍛出來沒幾天,碳灰都沒有收拾幹淨,整個潞州能煉鐵的地方隻有一個,所以這鐵來自潤國冶。”


    見到牛百六雖沒有做聲可卻點了點頭,朱高燧直接將五百文放在了生鐵上,那婦人喜笑顏開,點了點頭就賺了這麽多錢,今天真是見福星了。


    “據我所知潤國冶所鍛造的鐵全部都是專供朝廷所需,為何你手裏會有?”這是朱高燧最奇怪的地方。


    “我在潤國冶做幫工,這是我們的工錢。”


    潤國冶包括其他冶鐵所都是朝廷官營,在這裏麵的人大部分是來服徭役的人,按照朝廷律令每個人每天都能領到十五文錢,朱高燧從未聽說過有什麽幫工。


    “你為什麽會在潤國冶做幫工?”


    “前幾年衙門裏出了文書,強征了我們的地讓我們一家遷去甘肅,我不答應就被抓進了大牢。


    後來在牢裏遇上了一個人,說是可以幫我留在原籍,但是需要再潤國冶做工。


    因此出來後這幾年就一直在潤國冶,孩子他娘撿礦石,我負責煉鐵,每個月工錢就是一百斤毛鐵。


    家裏沒有了地,好在賣點鐵器也能活下去,總好過真的去甘肅吧。”牛百六搖了搖頭。


    “那昨天的民變你應該知道吧。”


    提起民變牛百六急忙站起了身,變得異常警惕。


    “你是衙門的人。”


    朱高燧還想要在問什麽,可牛百六的情緒異常激動,拿起東西把兩個人直接趕出了家門。


    這鑄鐵巷有些偏,如果不是那孩子帶路他根本找不到這裏。


    城裏的百姓都在緊鑼密鼓的收莊稼,可這裏的住戶居然背著手在巷子裏走來走去,或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


    在朱高燧剛來到鑄鐵巷的時候,吳九章就已經收到了消息,驚慌失措的趕來,這裏算是他們的死穴。


    朱高燧還想要在這裏看看能不能發現其他消息時,吳九章、劉安已經匆匆趕來,身後還帶著一群官兵。


    “我不是說了要自己轉一轉嗎?”


    “王爺,潞州民風彪悍,尤其是這鑄鐵巷的人多是流民,下官怕他們對王爺不利啊。”


    吳九章已經率兵趕到,他就算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也罷,正好我累了。”


    “王爺您這邊來。”


    劉安急忙頭前帶路,潞州是個人口足有數十萬之眾的大城,吳九章準備好的宅邸更是雕梁畫棟築山穿池。


    “王爺可還滿意?”吳九章小心翼翼的問道。


    “還不錯。”朱高燧喊了一聲“劉勉!”


    “卑職在。”劉勉迴道。


    “這裏地方也寬敞,你去孫德涯哪裏把犯人從地窖中帶出來吧。”


    “是!”


    “王爺,如今州衙都毀了有什麽疑犯?”吳九章試探性的問道。


    “昨天叛亂的時候,知州孫德涯偷偷抓住了一名主犯關押在地窖裏。”


    “那也太好了,可曾審問出什麽?”吳九章強壯鎮定。


    “沒有,這人的嘴還真硬,命了快沒了還是一言不發。嚴通判,你在潞州負責冤獄刑訊,今晚不如一起提審。


    正好我從南京帶來一個廚子精通南北大菜,正好請幾位品嚐一下。”


    “下官一定準時赴宴,昨日平叛時潞州衛也抓住了不少反民,下官想是不是要一起審了?”嚴陵問道。


    “好。”


    三人離開以後也發生了爭論。


    “我當時就說了,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孫德涯一起做掉,現在好了有人落在了他的手裏,一旦招供我們萬劫不複九族全滅啊。”劉安滿麵愁容。


    “剛才趙王也說了還沒有招供,今晚由我們親審他更不可能招供,別忘了那些人一家老小的活路可都在我手上。”吳九章說道。


    “不錯,民變的事情總要有人擔責,今晚就把所有髒水都扣在孫德涯頭上咱們三個順利脫身。”


    朱高燧在來到潞州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潤國冶,而把百姓造反這麽大的事情放在腦後,原來早就有了對策。


    這讓他們早就準備好的套子始終捕不到獵物,他們也完全摸不透朱高遂的行蹤。


    雖然出現了一些差池,但潤國冶沒有出現紕漏,那個被抓捕的人也沒有開口,都好在局勢還在他們的掌控中,今晚以後他們可以瞬移脫身,而孫德涯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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