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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孛剛才喜悅的心情隨著姐姐和周鳳的離去全都化為烏有,自己連祠堂在哪裏都不清楚,更別提祭祖的規矩啦,怎麽辦?


    望著手裏的鏤金項鏈,黃孛搜腸刮肚迴想著記憶當中的祭祖畫麵,除了燒香磕頭,磕頭燒香外實在沒有多餘的印象。有心把許洪叫進屋內詢問一番又怕露出馬腳,氣得黃孛閉上眼睛怨天憂人,心說大過年的不打打麻將祭什麽祖?想著想著便進入夢鄉,直到日落西山才被許洪叫起來,說道:“團主,團主,醒醒,該祭祖啦!”


    此時屋子裏66續續擁進一大群男人,除了晁龍外黃孛一個都不認識,沒等試探兩句黃孛就被許洪和大熊抱到一把高背軟椅上抬出臥房,在晁龍引導下轉彎抹角來到黃家祠堂。


    黃家祠堂坐落在黃氏內院的後側,整個祠堂的建築可要比周圍的住宅氣派多了,所有的廳堂都要比黃家大院的建築高出一頭。立柱、門窗全刻著精致的雕飾,黝黑錚亮的上等用材看得黃孛嘖嘖稱奇。


    自己雖然來到黃家大院已有些時日,但是萬萬沒有想到老太太的後院竟還隱藏著這麽一座豪華莊嚴的去處!有心詢問又不知從何問起,隻好忐忑不安地坐在軟椅上,隨著許洪和大熊走馬觀花起來。


    祠堂的門臉上方高高懸掛著一塊牌匾,上書“黃氏八世祠堂”六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進入正廳一眼就看見了一副足有兩米多高的畫像懸在正中。從穿著打扮上分辨,不難看出是位蒙古人,長相倒是跟成吉思汗有幾分相似:寬額頭、單眼皮、長髯下垂,兩隻耳朵各戴著一隻耳環;旁邊另掛有黃氏姓氏淵源,土爾扈特部落族人榮耀,婦女貞潔等匾額;在畫像下麵供奉著羊頭、熟食、糖果等供品,供品兩側立著兩排黑底白字的靈牌,除了三塊是用漢字書寫的外其餘的全都是蒙文,其中的一塊靈牌正是黃孛的“父親”——黃德邦。


    “黃孛,”不知何時走到黃孛跟前的晁龍小聲說道:“一會祭祖時你隻要撚奠淺揖即可。”


    黃孛知道自己這關是躲不過去了,厚著臉皮虔誠地問道:“晁爺,這撚奠淺揖是什麽意思?”


    “就是不用磕頭,這是老太太的意思。”晁龍對黃孛的問話到沒有想太多,隨口答道。


    隨著晁龍一聲“祭祖開始,上供品!”一排排男仆捧著各種供品6續來到黃孛身旁,晁龍指著仆人手裏的祭品對黃孛說道:“孛孛,你現在身體不便就不用親自動手了,你指哪就讓他們把供品放到什麽地方。”


    黃孛望著供桌上和仆人手裏的供品一臉疑惑,這都有供品了還上什麽供品?但是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指著供桌的空位隨便指點起來。不一會,五碗菜、五杯酒水、五碗白飯、五色點心、一對棗糕、一個大饃饃、一對紅燭、香三柱按黃孛的意思全部擺放完畢。


    “拜祖先!”


    黃孛接過點燃的三炷香趕緊雙手合十禮拜起來,完畢偷眼打量著晁龍,見一切正常這才放下擔憂,像木偶似的隨著晁龍的指令祭奠“祖先”。


    有晁龍指點迷津,盡管黃孛動作有些生疏,但還是做得有模有樣,心裏不由得感謝起伊興額來,要不是伊興額讓自己受如此重的傷,自己非得露出馬腳不可,等以後有機會路過伊興額墓地時一定上前拜謝一番。正當黃孛胡思亂想之時,隻聽晁龍接著喊道:“供養堂中曆代先祖宗親和一切先靈。”


    等了半響,晁龍見黃孛像傻子似的坐在軟椅上紋絲不動,皺著眉頭對黃孛說道:“怎麽了孛孛?快,跟我念!”


    黃孛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跟著晁龍念了起來。


    晁龍說了三遍,黃孛一口氣也跟著念了三遍,剛剛鬆了口氣,就聽晁龍又嘰了哇啦念起經來,沒辦法黃孛隻能鸚鵡學舌有一句學一句,足足念了大半響才結束了這場祭祖活動,累得黃孛口幹舌燥,走出祠堂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晁龍:“晁爺,這麽多苦澀難懂的話您老是怎麽記住的?”


    “嗬嗬,我一年念一遍已經念了三十多遍了,傻子都記住了,”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說走嘴了,忍不住笑道:“你個小兔崽子,年年跟著我念,今日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啊?”黃孛眼珠一轉笑道:“我這不是替您老考慮嘛,雖然晁爺老當益壯,但是歲數大了腦筋早晚會有不太靈光的時候,我想抽些時間把這些咒語全都背下來,省的晁爺年年如此辛苦,您說是不是?”


    一句話把晁龍說得心裏熱乎乎的,摸了摸黃孛的頭歎道:“不愧是獨立團的團主,這說出來的話就是中聽,好!明年我就看著孛孛親自主持祭祖活動。”


    晁龍越是這樣黃孛心裏越是不安,明知道自己過了年就要率領獨立團衝出大別山把大清江山攪個天翻地覆,猴年馬月再迴六安都是未知數,自己還虛與委蛇敷衍著晁龍,對自己睜著眼睛說瞎話暗自臉紅,轉而又想明年祭奠英烈的活動可要比現在的要宏大和有意義的多了,這才放下心中的愧疚釋然開懷


    眾人簇擁著黃孛很快迴到黃氏的內宅,一進屋激動得黃孛差一點衝出軟椅,剛剛和久別的朱桂打個招唿就被眾人硬生生地勸迴軟椅,急得黃孛趕緊使出“君子坦蕩蕩”的禮節挨個地與闊別已久的眾兄弟握個不停,嘴裏還不停地大唿小叫,逗得大夥哈哈大笑。坐在靠東頭主位上的黃氏連著敲了幾下煙袋鍋才打斷了大家的喧鬧說道:“你們都按事先安排好的位置坐好我有話說。”話音剛落大家都按部就班各迴各位,黃孛這才脫開身被大熊抱到挨著黃氏的位置上坐好,左顧右盼瞧看著在坐的每一位親人。


    偌大的屋內擺放著兩張宴席:靠東部的宴席上坐著周鵬和周鳳爺倆,依次按禮儀順序是晁龍、大熊、許氏、許洪、大妞和自己的姐姐黃淑娟十人;另一桌則是老耿頭、老竇頭、徐延、朱桂、李忠、畢天鬆、孫葵心、邊雨、邢師傅、鮑鑫、膀柱子十一人。


    黃孛一邊打量著眾人一邊擠眉弄眼,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坐立不安,恨不得馬上跑到眾兄弟的桌席上推杯換盞,氣得黃氏用煙袋鍋使勁地敲打著黃孛麵前的桌麵說道:“你給我消停一會行不行?再不聽話我就把他們都趕出去!”


    一句話嚇得黃孛靠在椅背上繃起臉一言不,逗得大夥想笑不敢笑,一個個在下麵竊竊私語,等都靜下來之後黃氏說道:“今日把大夥請到黃家一起過年有兩個原因:一呢你們都是孛孛患難與共的生死兄弟,孛孛大難不死都虧了你們的照應,趁著元日年節把大夥聚到一塊表表我的心意,稍後每人都有紅包,”話沒說完大熊拉開椅子跪下就磕起頭來:“老太太吉祥!老太太長命百歲!祝老太太整日樂嗬嗬……”


    幾句樸素無華的大白話逗得大夥哄堂大笑,笑得黃氏上氣不接下氣直拍胸口,趕緊讓黃淑娟從桌下的一個竹筐裏掏出一隻二十兩的大元寶遞到大熊手裏,笑道:“行了,行了,雖然年年就這幾句但是聽得就是舒坦,這點錢就算我的一點心意,拿去買點好吃的。”


    二十兩買吃的不是開國際玩笑吧?黃孛吃驚地瞪大眼睛盯著老太太,還沒等從吃驚中驚醒過來膀柱子晃著膀子來到跟前二話不說磕起頭來,嚷道:“老祖宗啊,我長這麽大也沒見著自己的爹娘長啥樣,更別提壓歲錢了,以後我就給您二老當兒子了,許大哥和團主那份都給我算了,我一定比他們還孝順!”


    一句話笑得大家前仰後合,連黃淑娟和周鳳都忍不住捂著嘴笑的花枝亂顫,過了半響等大家消停下來黃氏指著膀柱子笑道:“你個小兔子還挺貪心呢,你就不怕你許大哥和孛孛跟你拚命?”說著命令黃淑娟和周鳳抬著竹筐把剩下的銀兩全部分下去,把膀柱子叫到跟前愛惜地摸著膀柱子的手說道:“這些錢就是圖個喜慶,你要那麽多既不能生崽又不能當飯吃,離娶媳婦還差遠了呢,等以後大家幫你成了家我再多給你一些‘壓歲錢’,你說好不好?”


    膀柱子別的沒聽清楚,但是給自己娶媳婦倒是聽得清清楚楚,美得五官抽抽得活像一個開了花的大饅頭,千恩萬謝樂顛顛揣著銀元寶迴到座位。


    隨著壓歲錢放完畢,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說著吉利話,屋裏又開始喧鬧起來,直到黃氏重新敲起煙袋鍋才安靜下來,說道:“壓歲錢大家都領了,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大夥靜一靜接著聽我說……哎?孛孛,剛才我說哪了?”黃氏轉頭問黃孛,“母親大人,你說我大難不死都虧了他們的照應。”


    “哦,對!所以我得好好地謝謝大夥,這點壓歲錢就是圖個喜慶,想大財還得找你們的團主,他可是一擲千金!”


    “娘,我可沒錢。”


    “你沒錢?那些六安鄉民分得的田產、糧食不是錢?種地不交租不是錢?”


    一句話說得黃孛啞口無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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