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九寒冬,洛城昨晚剛下了一場雪,內城到處銀裝素裹,寒風凜凜。


    長公主府。


    一覺起來大家都感覺到了冷意,侍女忙吩咐著把炭火點上,在公主內室擺上擺上火爐。


    掠過窗戶看了一眼烏壓壓的天空,歡顏問:“府內其他地方可都安排好了?”


    見侍女點頭應聲,她才稍微放心一些,又吩咐道:“府上的糧食、碳火、棉衣,勻出一部分送去賑災……”


    想了想,見沒有缺漏,便擺手讓她出去。


    外麵太過寒冷,歡顏在室內躺了一會,略有些無所事事。


    她喚來侍女叫段暄過來。


    不一會段暄就到了。


    “殿下,萬福。”按照歡顏的要求他沒有跪拜行禮,隻是低頭請安。


    “你進來!”


    段暄推門而入。


    屋內溫暖如春,檀香點起,香味彌漫。隻見床榻上斜坐著一位少女。


    雖是冬日,她仍穿著輕薄的寢衣,腰間鬆鬆的係著,顯出她纖細的腰身來。頭發披散開來,並沒有一絲珠翠。


    似乎是聽到了聲音,她抬頭向門口看來。臉帶紅暈,黛眉櫻唇,整個人色如春花,豔若桃李。


    美人活色春香,直衝得段暄不敢再向前一步。


    卻聽她柔聲催道:“快來呀!你在門口幹嘛。”


    做了良久的心理準備,他這才上前。


    “坐這兒。”歡顏拍了拍自己身邊,渾然沒察覺坐下之人身軀有多僵硬。


    越是靠近,段暄越能感受到一股香氣撲鼻而來,似乎是熏香,又似乎是別的。


    往旁邊看了一眼,便像是被燙到一番收迴視線,再也不肯抬頭。


    沒感覺到段暄的緊張,歡顏還在傾述自己的想法:這場大雪來得突然,自己格外怕冷……


    聽著身邊少女小聲的抱怨聲,段暄緊張的心情慢慢平複下來。


    他忍不住瞥向旁邊之人,偷偷打量她。


    段暄這時候不知道,自己眼裏的溫柔有多麽令人沉醉。


    起碼一不小心和他眼眸對上的歡顏就沉溺在其中。


    兩人越靠越近,就在段暄忍不住向她伸出手的時候,一陣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殿下,午膳已經備好了,現在要用嗎?”


    段暄唰地收迴了自己的手,往後退一步半跪下,不敢抬頭。


    想到自己剛才居然色膽包天想要親昵殿下,段暄內心十分懊悔。


    沉默了好一會,他剛想開口請罪,歡顏就朝他伸出手來。


    “要一起用午膳嗎?”


    注視著眼前這隻潔白如玉,五指纖嫩的手掌,段暄緩緩用自己的手握了上去。


    “喏!”


    用膳時,段暄不發一言,他眼觀鼻鼻觀心。


    突然歡顏喚侍女給他夾菜:“吃菜呀,稻米好吃也不能就吃它吧!”


    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快把一碗飯吃完了。


    “謝殿下。”段暄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故作鎮定繼續用膳。


    表麵上他的臉色沒什麽變化,歡顏卻見眼前之人的耳廓紅了起來,特別明顯。


    她捂嘴讓自己不要笑出聲來,歡顏隻覺得段暄此時非常可愛。


    午膳後,因為外麵過於寒冷,歡顏隻能迴內室,段暄也被她叫住一起。


    見他坐立不安的模樣,歡顏眼裏含笑,但她知道不能把人逗急了,不然他又該縮迴去了。


    於是便喚人取來書房的書籍,兩人就著熱茶看了一下午的書。


    最開始段暄還有些不自在,但漸漸就沉溺書中。


    此後一月,段暄上午學習,下午常常被歡顏召來寢室,兩人不是喝茶閑談,就是各自看書,悠閑度日。


    段暄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氣質越發溫和可親起來。


    *


    又一日,段暄才從長公主寢室出來,他雙手拿書慢慢走迴自己的住所。


    才進門,就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他迴頭,來人竟然是近衛長!


    段暄將他迎進室內,給他上了一杯茶。


    茶香幽幽,對麵的人開口:“段暄,我要卸職了!”


    “!”段暄十分驚訝,臉上全是震驚之色。


    還不待段暄詢問,他就把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前陣子長公主在莊園差點摔下馬的事情到底還是傳了出去,天子得知後十分震怒,當時便要拿下他們。


    幸好長公主求情,天子這才收迴口諭,但他們這群人是做不了公主的近衛了。


    “……我們有許多人要離開,府內會留一隊人,陛下也會賜下新人。殿下舉薦你成為隊長,日後府上的安危就要由你負責了!”


    驟然得知此事,段暄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眼裏的驚訝之色越發濃烈。


    近衛長倒是因此確定了他並不知曉,心裏放鬆了不少。


    見段暄麵露擔憂之色,他安慰道:“你別為我們擔心,其實大家出身都不差,迴去照樣有事幹,殿下也說了會給我一個新去處的!”


    隻是,不管當初大家是因為什麽原因來的長公主府,見到長公主後,就沒人再肯舍得離去了。


    想到殿下絕世天下的姿容,近衛長內心歎了口氣。


    他想到了這陣子的事情、流傳的話,還有……眼前之人青澀卻已顯得俊郎的麵容……


    近衛長忍不住開口道:“段暄,這陣子殿下非常看重你,常常喚你陪同……有人說是殿下看上了你!”


    他搖搖手,打斷段暄想要說話的意圖。


    “我不知道殿下是怎麽想的,但想必對你肯定有欣賞之意!”


    不然不會特許他學習,還允許他看府內的藏書。


    “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但是!”


    他突然拔高聲音。


    “但是啊,段暄,殿下是天上的明月,我們這群人如何能奢想呢……”他歎了口氣,“當然,殿下若是喜愛你,你說不定能成為入幕之賓。隻是,作為前輩,我還是想給你一個建議……”


    想到段暄和他弟弟才來長公主府的時候多麽狼狽,上次在莊園解救了長公主時的英勇……


    他開口勸道:“要謹慎、要多思,要多為殿下考慮!若是日後殿下不喜歡你了,你也要理智,要記住殿下對你的恩惠!”


    抱歉了,對你說這樣的話!


    但是長公主是他的信仰,走之前讓他為她做最後一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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