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莊園停留了近半個月,眼見天氣開始變冷,已有了瑟瑟秋意,歡顏等人便乘車迴了內城。


    才迴府上,歡顏喚來管理長公主府事務的侍女。


    “……我之前答應段暄為他請老師,你去找找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文武皆請一位……另外大書房旁邊再建一所小書房讓他在裏麵讀書學習,日後他若有想看的書便讓他借去看……”


    侍女臉色不變,心裏卻越發震驚起來。


    這段暄是做了什麽?!不過是去了莊園一陣子,就引得殿下如此看重!


    聽完,侍女正想退下,就聽長公主加了一句:“他有個弟弟……叫段一黎是吧,也讓他一起學習吧。”


    侍女差點控製不住麵部表情。


    歡顏沒有注意,隻是在想:一家兄弟,說不定天賦都不錯,反正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趕,不如一起得了。


    得到吩咐,侍女立馬翻看以往投入長公主府的自薦信,從裏麵找出可以用的人。


    不過幾日,給段暄和段一黎兩兄弟找的老師就到了,兩人被特許能習武讀書的消息也傳遍了長公主府。


    府上眾人十分妒忌。


    但大家不敢非議長公主的行事,也不敢明麵上為難段家兄弟,隻能私底下嘀咕幾句段暄媚上,安慰自己如此小人,過段時間殿下必然能看穿他的真麵目。


    段暄為人做事卻依舊平和穩重,似乎被議論的不是自己一般,還一力壓下了段一黎的憤憤不平。


    *


    又是被天子和太後邀請去宮內的一天,歡顏滿載賞賜而歸。


    憩息一晚,第二日歡顏屏退侍女,準備去大書房看會書。


    才踏入門口,她便看見了段暄。


    以往無論何時總是穿戴整齊的人,今日頭發卻有些散落下來,他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用一隻手拖住書脊,另一隻修長的手輕柔翻動書頁。


    青年坐在窗邊,窗上是一塊大片的琉璃,陽光透過照在他身上,可以看清此時他認真的神色,俊郎的麵容越發耀眼。


    歡顏就站在門口看著,突然起了戲弄的心思。


    她踮起腳尖悄無聲息前行,準備嚇一嚇段暄。


    卻不知道段暄如何耳聰目明,早已從之前的腳步聲中猜到了出現的人是誰。


    他隻是有些疑惑殿下怎麽還不出聲。


    段暄轉頭,想向長公主請安,卻不小心驚到歡顏,她一下子向前麵倒去。


    段暄臉色微變。


    幸好兩人距離很近,他上前一步拉住她,一手攬腰一手護頭,將歡顏拉向自己的懷抱。


    唿——,歡顏鬆了口氣,下一刻就發現兩人的姿勢過於曖昧了,她甚至能感受到環住自己腰身的手如何滾燙。


    她瞬間不自在起來,想抬頭看一下具體情況,卻感覺自己唇上似乎擦過什麽。


    “!”歡顏愣住,段暄也覺得仿佛有一陣火從心底往上燒。


    他不敢去猜想剛剛發生了什麽,隻依依不舍地放開雙手。


    兩人麵麵相覷,沉默無語。


    到底還是歡顏先迴過神來:“咳咳……本來是想嚇你的……”


    沒想到反倒是我被嚇了一跳。


    段暄這才明白剛才殿下為何不出聲。


    他向歡顏行禮,卻被阻止。


    “不用了,日後準你不用下跪!”


    她麵上沒什麽表情,似乎是隨意提起一般。


    “喏!”段暄微愣,並沒有謙辭,反而接受了這份特許。


    歡顏點點頭:“這才對嘛!我的賞賜你隻管接下就是,其他無需多慮。”


    又問段暄最近學習如何,可否跟得上,日常生活有沒有什麽不便利,雲雲。


    段暄一一作答:“謝殿下恩賜!願不負所托,我與家弟每日學習,隻願對得起殿下的看重……”


    至於平日生活上,段暄和段一黎這陣子確實沒什麽不方便的。


    長公主此時看重他們,侍者和侍女自然不會枉做小人;近衛隊裏肯定有人嫉妒有人羨慕,但能在長公主府當差,大家都不是蠢貨,都不會輕易出手。


    因此這段時間兩人可謂是舒服之極,過上了出段府後最舒心的日子。


    想到這裏,段暄心裏對長公主越發感激。


    兩人閑談了一陣,歡顏這才想起自己來書房的目的。


    她抬起頭看向書架上方,發現自己夠不到。


    段暄見了,直接上前詢問,從書架最頂端拿出了一幅書畫。


    “這是我最喜歡的作品。”歡顏拿起這副字畫,眉眼都充滿笑意。


    欣賞了好一會最喜歡的字畫家的作品,歡顏見段暄站在一旁,便讓他先去做自己的事:“我在這練會兒字,你迴去看書吧。”


    段暄不想迴去。


    他和殿下本就沒機會多見,尤其是他跟隨老師學習後,早出晚歸的,兩人很少遇見。


    他內心的思念無處可安,惟希望能常見到殿下。


    沒管一旁呆愣著的段暄,歡顏放下書畫,正要執筆描紅,卻發現忘記讓侍女進來磨墨了。


    她拍拍自己的額頭,正想喚人進來,墨盤就被人接過。


    清越明朗的聲音從旁邊響起:“殿下,我來幫你磨墨吧?”


    轉頭看去,隻見段暄對她溫和一笑,麵容清秀俊麗。


    歡顏自是點頭同意。


    陽光明媚,光線打進來十分耀眼,兩人鴉青色的黑發上被染上金色。


    少女執筆練字,青年眼中含笑,柔情四溢地看著少女,時不時磨磨墨。


    正所謂紅袖添香、閑談雅致,好一副悠閑自在的場景。


    為了臨摹出畫中風采,歡顏使出十二分水平,一筆一劃,水墨勾勒,這才在晚膳前停筆。


    等墨跡幹透,歡顏這才拉起紙張,看向段暄,一臉“求表揚”的表情。


    看一眼臨摹的畫作,段暄眼裏閃過驚訝,誇讚道:“殿下畫技極好,真是模仿的一模一樣!甚至更好!”


    他毫不留情地誇讚道,好話一溜串得就說了出來。


    歡顏臉色瞬間紅潤起來。


    她是真的沒想到,平日裏一派穩重作風的段暄,原來誇起人來是這樣的。


    歡顏擺擺手:“好啦好啦!你這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你隨我一起用晚膳,晚上我們繼續。”


    段暄自然點頭。


    此後兩人經常一起讀書作畫,相處越發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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