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門之中唯一一個湮滅了的地門,姓王。


    我趕緊又往下看了看關於地門的資料,隻是粗略地講了講這麽多年來擅長的道術,幾度興衰的曆史,隻能看到地門的發展一向平順,沒有太過出頭,也從不落其他世家之後。然後就是一些好話,子弟遍天下等等拍馬屁的內容。一點幹貨沒有。


    曆代掌門人也沒有介紹,湮滅的原因更是沒有。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盯著上麵畫的道符,幾乎肯定自己是在王老道的棺槨上看到的。我問旁邊的傅顏:“你對地門了解多少?”


    傅顏說不多,以前上道門曆史課的時候他光睡覺了。


    他看我表情不太好看,話鋒一轉,說那也肯定比我強,問我想知道什麽。


    我卡了半天,不知道應該怎麽提問,憋了半天問道:“你有沒有地門曆代掌門人的照片?”


    傅顏用一種鄙視的目光看著我:“我是追星還是迷妹?上哪去搞照片?再說了,地門建立起來的時候還沒有照相機那種東西。照片是不太可能了,你要找找初代掌門人的畫像,興許還有可能。”


    那個老大爺看起來像是近代的人,我記得第一次打開他棺槨時,裏麵他的屍骨還栩栩如生,穿著平時的衣服,看起來也就是近現代的衣服吧。


    暫時找不到辦法去驗證,我就繼續看道譜了。


    天門的世家複姓東方,入世門的世家姓梅,加上地門的王家,構成了三門。介紹其實都差不多,世家姓氏,象征的道符,簡單發展脈絡,再就是擅長的道術和一堆拍馬屁的話。


    再往後翻是五道的介紹。


    因為現在跟三清道有接觸,我先看了關於三清道的內容,曾經一度是八荒道術世家中最不出挑的,後來的發展也是平平,主要是在道術上沒有什麽很厲害的人物出現,後來是傳到了薑青陽這裏,才把三清道做大。


    吸引了許多的弟子,改良了道門的修煉方式,跟現代社會的生活方式融合。


    守一道的掌門姓牧,一脈傳下來從未做大,道門尚精,頗有閑雲野鶴的意味,為了讓弟子們吃飽飯,也慢慢開始學習三清的方式,嚐試著讓弟子曆練中發展。


    當我翻到太虛道的時候愣住了。


    不是別的,上麵大片大片塗黑的內容,剩下來的幾乎什麽都沒有。


    我喊前麵的開車的賀文修:“權叔給我的這本書弄髒了,裏麵有幾頁的內容看不了,誰有新書,給我一本唄?”


    三清道來了幾輛車,裝朱燁的是前麵那輛,我和傅顏坐的這輛是賀文修開車。


    “這玩意還用看,你師父沒教啊?”賀文修說歸說,還是從座位底下抽出一本道譜扔過來了。


    我打開一看,又愣住了。


    賀文修給我的那本是新書,可是裏麵關於太虛道的內容,很少!


    兩本書一對比,新書裏麵是根本沒印上舊書塗黑的內容!


    看來所謂的八荒道術世家,有許多東西是見不得光的。


    “你們誰知道關於太虛道的事情嗎?”我問傅顏和賀文修,賀文修不耐煩地皺皺眉頭:“反正這世上都已經沒有太虛道門了,對他們那麽感興趣幹什麽,你想當曆史老師啊?”


    我堅持問,賀文修說他也不知道,在他出生之前太虛道就消失了,這麽多年也沒人問過為什麽。


    剩下兩頁就是玄祖道和西王母道,郝大全跟我介紹的時候說過,這兩個道門曾經無比輝煌,落到道譜上,居然就隻是“無比輝煌”四個字。


    這破玩意還有什麽可看的,我扔到一邊去了。


    我們先把朱燁送到了醫院,保住了他的性命。人還昏迷不醒著,我們就又去了他家進行善後,老狐婆走了之後,他老婆居然醒了過來,八成之前也是被狐狸精給磨的。


    醒來就抓著我的手問她兒子在哪裏。


    我啞然,心中一陣刺痛,我答應過朱燁要保住小寶的,結果還是食言了。


    正在這時,一個怯怯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奶聲奶氣地喊媽媽。


    我一迴頭,隻見小男孩扒著門框看過來,想進去找媽媽,又怕我們這群陌生人,這不就是活生生的小寶嗎?


    傅顏也呆住了,衝過去聞他身上的氣味。


    小寶一看大黃狗朝著自己衝過來,當時就嚇哭了,朱燁老婆心疼在床上直哄他:“小寶不怕不怕,道長,麻煩你管管你的狗好嗎?”


    我也覺得事情蹊蹺,沒搭理朱燁老婆,叮囑傅顏看好這個小男孩,就跑去小寶腦袋滾落的房間了。進去一看,地上哪有什麽血淋淋的腦袋,隻有一顆畫上了五官的大白菜而已。都是老狐婆的障眼法。


    她可能想解決了我們再迴來好好折磨朱家,沒想到後來遇到了老大爺。


    賀文修給我打來電話,他還在醫院那邊,朱燁已經醒了,聽說兒子老婆都沒事兒,也沒追究斷了一條胳膊的事情,痛快地簽了一張三百萬的支票。賀文修調笑,說幸虧斷掉的是左臂,右手還能寫字。


    三百萬,我們就能分到一百五十萬,這樁買賣還不算虧。


    朱燁千叮嚀萬囑咐,以後再也不想迴憶起這件事了,讓我們連屏風都搬走。當時他的豪宅裏隻有我和傅顏,撂了電話後,我和傅顏打車,把屏風收起來搬上去,迴到住的地方。


    不知道誰買了個嬰兒的搖籃床,小幸軟軟地躺在裏麵睡覺,聽到我迴來的聲音揉揉眼睛睜開了,對我伸出雙手,似乎要抱抱。


    我剛把小幸抱起來,就見傅顏從陶離那屋出來了,狗臉的表情有幾分怪異:“陶離找你。”


    把小幸又放迴了搖籃床裏,她有點不太高興,砸砸嘴巴看著我。


    我摸摸她的頭:“小幸乖,爸爸去去就迴來。”


    剛進陶離那屋,我就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啊,她冷冰冰地躺在床上,聽到我進來也沒什麽反應。


    門一關上,她突然就撐開了那把紅傘,指著我的方向:“誰給我胸口上的藥?”


    碎冰的眸子一隻被紅傘遮住了,另外一隻從紅傘邊緣露出來,滿眼都是殺氣。真真切切的殺氣!


    我往後退了一步,勉強笑笑:“陶離,你怎麽了?”


    她的紅傘上,那隻奇怪的鳥兒轉了轉眼珠子,似乎被紅傘的顏色染紅了眼睛,竟然看起來有幾分的嗜血意味。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陶離在動真格的!比對付那群狐狸還要動真格!


    “說,誰?”她冷冰冰地看著我。


    這麽久的相處好像頃刻間化為了泡影,要殺我,隻是一眨眼的事情。


    我心裏也有氣,冷冷開口:“是我。”


    我並不是那種猥瑣的人,當時的情況,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給她想辦法了,也並沒有往她胸口看,抹藥的時候碰到也是不得已的,而且說實話,並沒有碰幾下。


    如果這樣就要殺我,我還有什麽話可說。


    陶離的眼睛依舊冷漠:“還有誰?”


    “沒有別人了。當時三清的人就快來了,我讓傅顏出門接一下,屋裏隻有我們兩個。”我簡單講了下。


    她似乎鬆了一口氣,不過隨即眼神又淩厲了起來:“你看到了什麽?”


    “後背,脖子,蝴蝶骨。”


    我他媽能看到什麽,當時我坐在她的身後!根本就沒看到正麵,是手伸過去上藥的好嗎?


    “那……你怎麽上的藥?”陶離仿佛不太相信。


    “我有手,有手好嗎?”這對話我簡直無語了。


    陶離的眼神有所鬆動,她又問我確實沒有看到什麽麽?我說要不你動手好了,話我已經說完了,不會再說第二遍。


    指著我的紅傘慢慢收起來了,可能是最近的錯覺多,我好像看到了紅傘上那鳥兒的眼神裏充滿了失望。


    陶離靜默了一會兒說道:“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她的側臉依舊蒼白,還要勉強打扮成男人的樣子,我想問問她現在好些了嗎?話到了嘴邊又咽迴去了。她如果覺得上藥的事是我冒犯了她,那麽多餘的關心倒顯得更猥瑣了。


    當天晚上我睡得很早。


    睡著睡著隻覺得全身寒冷無比,蓋多少層被子都不夠,好像是發燒了,可是我太累太累,眼皮子沉得猶如千斤頂,死也不想睜開。迷迷糊糊地想到,發燒就發燒吧,睡一宿就好了,明天早上再說。


    一隻手在打我的臉,打得我睜開眼睛,小三蹲在我的床邊小聲道:“少主,醒醒啊少主!”


    “怎麽了?”我開口,嗓子啞得不像話。


    “還怎麽了……”小三看我的表情已經帶了擔心,“再睡你就永遠也不會醒來了,你知道嗎!”


    “你在說什麽……”我的眼皮子又開始沉,迷迷糊糊地要閉上眼睛的時候,小三揪住我的眼皮對我低聲吼道:“我說你要死了!你全身都是死人的陰氣,侵入了骨髓,你隻差一步就踏入鬼門關了,要死了!死!懂嗎!”


    我愣愣地看著他。


    小三一把揪起我的領子讓我去看窗外:“看,全是被你身上的陰氣吸引來的。”


    窗戶外麵鬼影重重,一張張慘白的臉貼滿了整個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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