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早市的熱鬧將將散去,稀疏行人往來,不少鋪子也正準備收攤了,看到路過的人熱情吆喝,“公子、夫人,要不要來點兒熱騰騰的包子油餅?新鮮豬肉餡兒,可香噴噴嘞!”


    “你打算如何呢?”


    仇喜良伸手攔住她,陳紜出手與他過了幾招卻不是對手。


    “滾。”她極不冷靜地惱他。


    仇喜良卻十分平靜,捉著她的手腕,“娘娘是不想麵對,還是下不了決心?”


    “你既然有那麽多女人、女妖送上門,還糾纏我做什麽?往後我後果如何不需要你過問!就算被折磨死也不會再來找你!”


    “這似乎不公平?如何許你有那麽多男人,奴才便有不得其他女人?”他目光玩味兒地盯著她的反應。


    “所以,我不幹涉你,麻煩放開!”


    “嗬,那你便看著、我怎麽與其他女人好的。”


    “啪!”


    仇喜良又挨了一巴掌。


    他偏要故意惹怒她。


    “不敢了?”


    “滾,我沒你那麽下流!”


    他拖著她就往一家紅樓裏進。


    “仇喜良!你真敢那麽做,我就先廢了你!”


    他耳根一動。


    “哦?廢了我?”


    她全身緊繃著,與他對峙。


    “不想我碰別人,往後,除了齊王,我也不許你再跟其他男人交媾。”他迴身環住她,似安撫似脅迫。


    “為何除了齊王?仇喜良,你到底喜歡我,還是想將我當工具用?”


    “你不是也喜歡齊王麽?”他垂眸凝著她,“還是、決心隻屬於我了?”


    他眼睫映著笑意,“那可更好。”


    “仇喜良,你先交代清楚,”她神情有所鬆動,“在我之前,到底有多少女人、與你好過?”


    他輕笑了下,拉著她坐到一家店麵幹淨整潔的早點鋪子。


    “先吃點東西。”


    有小廝送來兩匹馬。


    見她沒胃口,仇喜良叫店家打包。


    上了馬以後他才吐露,“沒有。”


    “什麽?”陳紜被他緊摟在懷中,耳邊氣息嗬得她耳朵癢癢的。


    “從未有女人與我好過。除了你。”


    他牽動韁繩,馬兒嘶鳴一聲鐵蹄一踏開始啟步。


    陳紜不信。


    “女妖呢?”


    “也沒有。駕——”


    “你若想騙我,也無從查起。”


    “小妖精,奴才哪兒敢騙你呢?”他故意親昵地朝她耳朵裏吹氣,嗅著青絲上清麗的香味,像是蜜桃與野薔薇結合的花果香氣。“一隻魅魔隻可有一次締結神魄之機,隻能與一人。若頭次碰的人未與之結印之後又碰了其他人,他此生便失去結神魄的能力。魅魔天性愛誘人與之交合,可每隻魅魔都知道這頭一人的重要。”


    “可你也不是第一次就與我締結的。”陳紜扭了扭身子,想鬆脫他的禁錮。


    “如果他此生隻選了這一人,也隻碰過這一人,那他想要何時結印都可以。並且都會成功。”


    她若有所思,微微偏過臉斜之,“你說魅魔天性愛誘人交合,我看你怎麽不是?”


    “這是在誇奴才麽?”他展露笑意,若冰原融化一角。


    仇喜良從小厭煩自己的族群,也討厭魅魔血脈的約束。


    可自從心中有了她,讓他感受到魅魔族特性的優點。也頭一次,不那麽厭恨自己的血脈。


    陳紜將注意力轉到身後的一匹馬。


    也不見他另牽繩子或將兩匹馬綁在一起,另一匹馬卻始終跟著他們。


    “你用了什麽方法,讓那匹馬跟著我們?”


    “無需方法,它們的心在一起。”


    “別賣關子。”她不滿地拿手肘頂了他一下。


    “這是一匹正在發情的母馬,”他意指他們身下騎的這匹,“公馬是它的情郎,自然、心甘情願跟著。”


    “那路上換騎,怎麽確保母馬也會乖乖跟著我們?”


    “好問題。”


    陳紜拿頭頂發髻戳了下他的下巴,以前怎麽沒發現這人這麽愛賣關子。


    “待會兒換騎你牽住母馬韁繩就好了。”


    “……”


    陳紜要隨著仇喜良去臨淄,齊國王都。


    為此兩人還差點兒又吵一架。


    “跟我去見齊王。”


    “你讓我去見齊王?”


    “他需要你。”


    “仇喜良!你什麽意思?”


    “我沒見過他對任何女人動真心。”


    “嗬,你對齊王如此忠誠,他若知你我的關係,還會信任你嗎?”她冷顏諷道。


    “不該說的別說,否則,痛苦的隻是你自己。”仇喜良眉心微鎖。


    風吹起她的發絲。


    “眼下形勢,萬一他扣住我怎麽辦?萬一他用我要挾陳王怎麽辦?”


    “有我在,會保證你的自由。”


    “阿仇,你跟我迴陳國好不好?不要再幫齊王了。”


    “你知道我要做的事。人界天下最終會屬於齊國。”


    “為何你如此肯定?是對自己有信心,還是、你能預見什麽?”


    仇喜良隻是目光深沉地與她對視,眉目隱約含有煞氣,出挑的身形,永遠顯出與世相隔的冷漠。


    陳紜沒再繼續逼問。


    她跟著他,決意自己去查出些眉目。


    自齊國內亂,齊王脾氣愈發暴戾,因此事殺了不少人。


    齊國朝堂現在亂作一團,人人自危。


    宮內氛圍也十分緊張,宮女太監們走路做事倍加小心翼翼,尤其是近前伺候的,更加提心吊膽整日危懼,生怕一不小心被遷怒掉了腦袋。


    陳紜看著偌大宮道,幾乎無人走動,除了自然風聲,安靜得可怕。


    陽光照落在亭榭花圃水杉樹梢,這座宏偉的宮殿,數萬人居內,居然能做到鴉雀無聲。


    “啊——”


    “怎麽迴事你?是不是想挨板子?”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蛇、有蛇!”


    一所事務局內傳出些動靜,無論是掌事訓斥奴婢還是宮女討饒都是壓低了嗓音。


    “阿仇……”


    迂迴廊下,她輕喚了聲前頭領路的人。


    仇喜良出聲安慰,“無事,待會兒齊王若有什麽舉動,我會護你。少言,他不會遷怒於你。”


    建章宮,恢宏寬廣的殿宇矗立,腳下步子每邁出一步,心就凝重一分。


    她心中摻雜了太多複雜情緒,此次梁國暗中使人揭發沈約身世,弄得齊國自亂,於她而言該是好事,可她卻憂心沈約,腦海中仿佛能預見他冷眉凝重的模樣。


    也許他內心的痛苦與煩躁她不能體會,可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該心疼撫慰他嗎?該作冷漠旁觀嗎?


    自己更加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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