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見她頓住腳步在殿門口,仇喜良低聲提醒。


    齊王正在鳴鑾殿與幾名朝臣閉門議會,他們在寢宮偏殿靜等,大約有三刻鍾,才等到他。


    冷峻帝王一身玄色龍袍,麵容冷沉,眼下青黑,顯然已經很多日沒有睡好。


    見到她,沈約眸中閃過片刻觸動,隨之淩厲了幾分。


    “大……王……”


    陳紜被快步過來氣勢逼人的帝王扼住喉嚨,吐息艱難,卻並不反抗。


    那雙杏眸隻是波光柔軟地、讓他愛憐。裏麵無一絲對他的驚懼,無一絲對他的抵抗。


    緩緩閉上眼睛。篤信他下不了手。


    “陛下。”仇喜良喚了聲。


    沈約最終鬆手。


    她上前幾步,目光始終未離開他的眼睛。


    主動摟住這個前一秒還對她殺氣頗重的男人,她未發一語。


    隻是感受著,他心底殘留著的、對她的情意。


    他怔住僵硬了一瞬的身體。


    冷硬掙紮的心,在她入懷的那一刻,好像有暖光照進來。又好像,荒冷冰原上,忽現一株火豔的玫瑰。


    “去備酒菜。”


    沈約沒有迴應她,也沒有推開。


    隻是開口吩咐仇喜良。


    一出聲才發覺,嗓子如灌滿了冰碴。


    他這些日寢難眠食難咽,身體病了,也不著太醫醫治。


    他給仇喜良的任務,去查探陳國動向,另外就是將她帶迴來。


    沒想到這麽快,可又像、似乎已經隔了許久。


    她狡黠歡快與他鬧騰肆意的日子,似乎已經遠去很久。


    “怎麽一直不說話?”


    膳席上,陳紜隻是安靜地吃東西。


    他不開口,她亦保持沉默。


    “阿紜、該說什麽呢?”


    見他始終未動一口,她抬眼相對。


    “為何願意過來?”


    “大王知道、仇公公用了怎樣的手段使我順服?”


    仇喜良神情一緊。


    沈約眉頭蹙起,緊睇著她。


    陳紜不疾不徐飲了盞酒,勾唇笑道:“他說,大王會得天下。”


    “阿紜來見沈哥哥最後一麵,”她起身,神情變得哀涼,“那意味著、陳國會完、諸國會完,可是阿紜竟也有一絲覺得、沈哥哥若能得償所願……似乎、也沒那麽糟……”


    手中酒盞滑落,她跌跌撞撞朝外走去,沈約察覺不對,迅速追去從背後抱住她。


    仇喜良見勢按捺住心中焦躁,目光一直追隨在那道脆弱背影。


    “沈哥哥……陳國是我的家……我不該對你動心……如今的痛苦,是阿紜自作自受,你鬆手……”


    “就算要陪,阿紜也是陪陳王同生死、共榮辱……”


    “你既始終愛他,又為何來勾引孤王?”


    “沈哥哥……如果、愛一個人可以自由掌控,沈哥哥、也不會這麽痛苦了,對嗎?”


    他盯住那雙似會蠱惑人心的眼睛,分明幹淨得無一絲雜質。


    “從今日開始,你就待在這裏,孤王不會讓你參與任何事,也不會讓你做任何事。”


    將人打橫抱起,壓至龍床。


    窒息幾近瘋狂的吻,他咬破她的唇。


    “大王雄心壯誌,不該浪費感情在一個女人身上。”


    這話,太後也對他說過。


    知道是一迴事,能否控製住自己的心,卻不由他決定。


    扯去素淨簡約的衣物,他動作近乎粗魯。


    明明渴望得厲害,卻又忍不住暴戾。帶著懲罰性質的,想要她臣服。


    徹底臣服,再無他心。


    “沈哥哥……”


    她隻是軟軟地喚著。


    無論他對她做什麽,她都不反抗。


    如納百川的海水,將他所有的憤懣都收容。如無垠柔軟的白雲,任由宣泄。


    他要她記著這份疼,記著是他給的。


    無所顧忌的宣泄,她透過濕潤的視線看著他俊白的輪廓,墨眉緊鎖,抿唇不語,他就是用這種方式在懲罰她。


    在男人終於鬆開她以後。


    “沈哥哥……阿紜……”嗓音發顫,她揉亂了他的頭發,故意在他耳邊說著媚俗的話,“還讓沈哥哥、癡迷嗎?”


    忍耐了許久的欲望,在碰著她那一瞬,徹底點燃。


    無所顧忌而放肆狂熱的宣泄之後,身心似暢快淋漓,又似沉重未減損分毫。


    “禍國的妖精……”


    “謝謝沈哥哥、給阿紜這麽高的評價。”


    她咬著下唇,腮邊掛著晶瑩淚珠,眼波流轉間惑人憐惜。


    “孤王命人給你上藥。”


    抬手拭去她眼角邊的淚花,沈約沒再留戀,起身整理衣飾。


    伺候他的皆是太監。


    陳紜縮在滑軟龍被裏,外頭身影晃動透過龍帳的一條縫隙落入她視線中。


    陳紜目光沒有聚焦地看著。


    小太監們手腳麻利又恭謹小心。


    仇喜良端著冕旒呈上。


    齊王穿戴好便離開,仇喜良正要跟上,聽他吩咐道:“去太醫院找方德容,取些生肌化淤的藥膏,還有、女子用的藥。”


    複停步側身往龍榻瞟了一眼,叮囑仇喜良,“再叫禦膳房熬些補湯送來。你親自去辦。”


    “奴才遵。”


    沈約如此交代自不想節外生枝,若叫太後知道他臨幸了女人後宮免不了又掀起風浪。


    更遑論還是陳王的女人。


    “阿仇,與諸國君主相比,沈約到底有什麽不同?”


    仇喜良半跪在龍榻邊喂她服完靈參補湯,陳紜疲倦地眯了一會兒卻根本難以放鬆。


    他掀起龍被目光落在玉腿上淤痕。腳踝兩側也是被捏出青紫色。


    “奴才伺候您上藥。”


    “什麽奴才?”


    陳紜踢了他胸口一腳。


    即便剛被折騰一番,她依舊神韻高貴,散落青絲眉眼透出一絲慵懶。


    “仇喜良,不許你以奴才自居。”


    “哦?那我應該是什麽?”他打開藥瓶,拿棉棒蘸取,清涼濕潤的觸感一點點潤開在肌膚上,伴隨著輕微疼痛。


    “你說沈約對你有過疑心嗎?阿仇……我們最後,會走向何方?”


    他總是裝出最低的姿態騙過所有人,可內心真正向往的,卻是睥睨諸界俯視蒼生。


    他要的也許不是權利,而是可以俯仰隨意的自由。


    陳紜盯著他烏帽上的垂絛,青痕處忽來微軟觸碰,輕輕柔柔如羽毛拂過,又帶著一點溫熱。是他的唇。


    不由地一縮。


    “阿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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