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2.4 西湖主 洞庭湖君
第二卷
2.4西湖主、洞庭湖君
次日上午，洞庭湖畔一處莊園客棧，貴賓院。
“秦仙子真的不跟著？”甄素善好奇的問道，“嶽陽樓再加上雲夢澤，按理說這等雅事，應該是你們這些正道俠士最感興趣才對吧？怎麽你看起來一點兒興致都沒有，還直接拒絕了？別忘了，我們這次一出去就是幾天，你一個人在家嗎？”
“夫君，我感覺修為又有進步，想要穩固一下。”秦夢瑤幹脆的說道，“一路上吃到的揚子鱷當真稱得上天材地寶，哪怕是到了現在，依然還有不少沒能消化的靈氣存留，我準備找個合適的地方，試試能不能再有突破。”
“夢瑤，真的行嗎？”羅衝不放心的說道，“我們修行的功法都已經到頭了，無論是《戰神圖錄》還是《慈航劍典》，如今都沒辦法再為我們提供什麽有效的幫助，甚至連《雙修大法》，其實也就是能讓我們更加琴瑟相合，提升基本上忽略就行。”
“是啊，就連羅大俠的修為，還要多虧了那位仙子，哪怕是已經下凡，元陰不也老老實實任伱享用了？”甄素善的語氣明顯帶著酸味兒。
“其實，我也沒把握。”秦仙子遲疑了一下，輕輕靠在愛人懷中說道，“隻是這些日子與夫君一起，夢瑤明顯感覺到了自己與夫君真氣的差別，好像抓住了什麽，又好像沒抓住，這次其實談不上什麽閉關，更多是想找找感覺。”
“這特麽......”羅衝無奈的罵了一句，“沒有功法隻能卡死在現有修為，這種感覺太惡心了，怪不得武林中每次有什麽神功秘籍傳聞的時候，滿江湖的人就會什麽都不顧，甚至命都不要，就為了收入自己囊中，大概是他們也受夠這樣的日子了吧。”
“夫君說的不錯，但凡修行之人，哪個願意蹉跎於某個境界不動？沒機會也就罷了，一旦發現機緣，命算的了什麽？更別提其他什麽代價。”甄素善放棄了一貫的“反對”，表情嚴肅的問道，“你現在的修為到底什麽感覺？”
“不知道。”羅衝苦笑著搖搖頭，“就像你剛才說的，其實我也是和嫦娥雙修之時，借助她沒有覺醒的修為，占足了便宜才有的進步，可真要讓我說出個子醜寅卯來，我還真沒那能耐，甚至到現在為止，我都說不清身上的真氣到底算是怎麽迴事。”
“如此一來，夢瑤身邊就要留個人。”甄素善不放心的說道，她和秦夢瑤雖然時常互懟再加上鬥嘴，其實心中都已經將對方當成是最親近的人，真到了關鍵時刻，都會用自己的身體為對方當盾牌，“不如讓嬌娜......”
“好了，哪有你們想的真多，放心去玩便是。”秦仙子笑著將羅衝和甄素善推到房門外，“夢瑤並不是真的閉關，隻是想要迴憶一下在夫君身上發現的那種感覺，試試能不能找到突破的方向，哪裏就需要護法了？”
羅衝這才放心，拉著甄素善和嬌娜出門上馬，三匹汗血寶馬慢跑著出了大門，這次也是小狐狸第一次在公開場合現出人形，還有了“單獨坐騎”。
臨近中午，洞庭湖上，一艘並不突出的小型遊船穩穩地航行在水麵上，這也是羅衝故意安排，沒必要搞得太突出，反正這類遊船也就租下來用個一次兩次，搞得太突出萬一被人盯上，就算不怕也麻煩不是？
“羅大哥你看，夫人又吊了一尾大魚，好像是草魚吧？”遊船二層，就當羅衝靠在躺椅上看書的時候，旁邊的小狐狸完全沒有安靜下來的意思，再說她本來就是活潑好動的性子，“不如中午我們喝魚湯吧？反正夫人的收獲這麽多，放了也是浪費。”
“你這小饞貓，就不知道放生就是積德？”羅衝沒好氣的將嬌小的身子攬在懷中，一邊胳肢一邊忍著笑說道，“放生乃是大德，放生抵消業力，《大智度論》中有雲，‘諸餘罪中，殺業最重；諸功德中，放生第一。’為了貪圖口腹之欲，行持殺業也成為了最為敗功德之事——哎呦，甄夫人你這是做什麽？”
“少惡心人！”船首釣魚的甄素善直接將一尾不小的漁獲扔到二層，準確砸在某人身上，“有本事別吃飯，那群禿驢不是說‘一樹一菩提’嗎？會跑的不能吃，地裏長的就能隨便吃了？還不如幹脆餓死算了，省的再犯業力！”
“咯咯咯——羅大哥活該！”本來被胳肢的小狐狸笑的更開心了，“哪有你這樣編排的？”
“你呀！”話說到這兒，羅衝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又不是腦子進水，怎麽可能會喜歡“放生學”，剛才說這麽多，不過是和妹子鬥嘴，“據我所知，狐狸不是應該喜歡吃葡萄嗎？”
“羅大哥哪裏聽來的？”嬌娜明顯愣了。
“傳說中有一隻狐狸餓了三天三夜，肚子都癟了，正好碰到一個葡萄園。”羅衝一本正經的開始嗶嗶，“幸好園子用的是籬笆牆，它很輕鬆擠了進去，抱著葡萄就是一頓吃，總算是吃飽了；結果想出去的時候才發現，肚子漲起來就沒法穿過籬笆縫隙，隻好又餓了三天三夜，等肚子癟了......”
“你胡說，哪有這樣編排人的！”這下嬌娜又羞又氣，逮住某人就是一頓爆錘，“我們一族再怎麽說，也是喜歡吃肉，也隻有化形之後才會吃些水果；再說了，哪怕是沒有化形的狐族，也不會笨到這種地步，怎麽可能會......”
“哈哈哈——”羅衝被小狐狸逗得笑了起來。
一家人說說笑笑，中間時不時夾雜甄素善的調侃，遊船也逐漸深入到湖心，眼看著夕陽西下，甚至甲板下廚房內已經傳出晚餐的香味兒，配合洞庭湖水景與歸家漁船上偶爾傳出的漁歌，又是美好的一天過去了......吧？
“嘭——”船頭前方不遠突然炸開了高達數丈的水柱！
“惡賊受死！”一道尖利的女聲從水柱中傳來，緊接著才是一道明黃色的身影，伴著淩厲的劍光唿嘯而下，直奔二層就坐的羅衝！
鏘......
羅衝當然不會等她撲過來再還手，要不然兩人在船上打起來的話，輕鬆能把木船變成碎木頭，如今距離湖岸最少數裏，他可沒能耐直接飛迴去，所以不等對方衝到遊船上方，就從手鐲中亮出了丈二蛇矛，全力衝出迎了上去，刺耳的金屬碰撞聲立刻連成一片！
兩人都是以快打快，女子手中寶劍絕非凡品，全力展開之後簡直快的看不清，幸好羅衝的力量要占優少許，又仗著神識強悍，及時鎖定格擋敵人攻擊，再憑借蛇矛的長度壓迫對手硬拚，這才不至於落在下風，饒是如此，兩人依然殺得難解難分。
轟！
終於，兩人硬拚了數百招之後，女子先一步撐不住，拚盡全力與羅衝硬抗一招，借力猛地向後飄出，足足十餘丈距離後穩穩落在了水麵上；羅衝也鬆了口氣，剛才在又是空戰又是踩水，真氣消耗極大，正好趁機迴到船頭修整。
“臭娘們兒，你特麽誰啊？瘋了嗎？老子哪裏惹你了？”也是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看清眼前對手，竟然是個淡黃色勁裝打扮的美婦人，此時一番打鬥之後，帶著貴氣的美麗臉龐已經紅透，口中不住唿出熱氣，顯然消耗極大。
“惡賊，你殺我族人吃掉以助修行，半月不知收斂，鼉龍一族與你不共戴天！”美婦人猶不解氣，手指著羅衝大聲喝罵，“今日你竟然還有膽子來到這雲夢澤之上，若是不能殺你報仇，再抽出靈魂折磨，難消本宮心頭之恨！”
“你特麽到底是誰？鼉龍又是什麽鬼東西？”羅衝徹底惱了，但卻隻能強忍著怒氣，剛才與女子對拚時沒發現，此時才看到手中蛇矛的狀態，竟然已經遍布缺口，原本鋒利的蛇刃幹脆快要變成鋸條了，繼續打下去絕對撐不了太久，“老子什麽時候殺你的族人了？”
“夫君，你可能真的殺了。”隻是這一次，甄素善表情古怪的跳上二層說道，“我們在長江上航行遊玩的時間正好是半月，吃了你說的那種‘揚子鱷’，現在這女人一提我才想起來，所謂的‘鼉龍’又叫豬婆龍，很可能就是你說的......”
“揚子鱷？”羅衝登時傻眼。
“羅大哥，這女子剛才自稱‘本宮’，難不成是這八百裏雲夢澤水神的妻妾？”小狐狸傻傻問道，“你看她一直都站在水麵上，我可沒聽說有哪個修行者如此厲害，最多也就是借助‘避水訣’之類神通不怕水淹，哪裏會飄著？”
“交代完後事了？那就死吧！”大概是看出了羅衝的現狀，在他和兩個妹子商量時，湖上的美婦人一直冷笑著等待，順便也恢複自己，直到確認三人全都蒙圈，她才又將長劍亮起來，“今日這八百裏雲夢澤，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正好以你的血肉喂養水族兒郎，方消我心頭之恨！”
也不知是不是自信必勝，美婦人這次出手毫無變招，就這麽直直的亮出寶劍衝了過來，隻是羅衝卻沒了硬拚的想法，因為他拚不下去也頂不住。
砰——砰砰砰砰！
眼看兩人距離不過三五步的時候，他的左手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仿造聖槍，然後衝著毫不躲閃的美婦人就扣動扳機，一口氣直接清空了彈輪，緊接著就是一聲低唿，對手已經中招，隻是現場既沒有什麽血珠飛出，也沒有劇烈慘叫，顯然是殺傷有限，僅僅是讓美婦人僵住片刻。
但是，足夠了！
原本已經借機收到背後的丈二蛇矛突然閃現，“無槍式”再發神威，緊接著就是一聲慘叫，等到一切平靜下來時，美婦人已經被羅衝一招釘在了艦橋牆板上，三尺蛇刃刺入過半，最主要的是脖子上還被架上了短劍！
“當啷”一聲，眼看著已經得手，他及時抽出蛇矛扔在甲板上，換來美婦人再次慘叫，反正對手也跑不掉，而且經此一戰，陪伴他多年的丈二蛇矛算是直接廢了。
“有種你就殺了我，鼉龍一族與你不死不休！”哪怕是左肩被蛇刃穿透，此時仍然有一個可怕的傷口在流血，哪怕是脖子上架著寶劍，美婦人卻沒有絲毫懼怕，依然滿臉諷刺的盯著羅衝——五槍命中的傷口？估計都沒怎麽破防！
“唿——”羅衝無奈舒了口氣，真的不願意直接幹掉她，就像是有人調侃《西遊記》一樣，“有後台的妖怪都迴家了，沒後台的全打死了”，眼前的美婦人不論是鼉龍出身，還是很可能在洞庭湖水神那邊的地位，都不是他能隨便殺傷的，“如果我說，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麽‘鼉龍’，你信嗎？”
“是嗎？”美婦人不屑的冷哼，根本沒當迴事。
“夫君！”甄素善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目光閃了閃就不再說話。
“臭娘們兒，你真以為我不敢宰了你？”羅衝停頓了片刻，臉上再次浮現起怒色，他隻是不想惹麻煩，因為還要去找勞山道士，但不代表他真的怕了誰，大不了直接放棄這個世界，帶著自家妹子跑路，“就算是你的人發現問題，我也有足夠的時間......”
“你敢殺我？本宮乃是洞庭水神正妃，若是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王爺定會龍顏大怒，降下無邊洪災淹沒周邊全部人族，到時候洪水之下，絕無多少幸存......”美婦人臉色隻是微微一變就恢複了正常，一臉不屑的說道。
“幹我屁事！”羅衝惱火的吼道，但說歸說，真讓他害死最少上百萬的無辜百姓，他既沒有那個狠勁兒也沒那個膽子，卻以不妨礙他放狠話，“老子宰了你就馬上離開洞庭湖水域，到時候淹死再多人又如何？還有，也許水神會為你報仇，但和你一個死人有屁關係？宰了你反倒是能夠趁機爭取時間！”
說完，他就毫不猶豫的抬起短劍，再對著美婦人胸口狠狠刺下！
“劍下留人！”水下突然一聲驚唿，也讓短劍稍微一偏，插在了美婦人脖子旁邊。
羅衝心中暗暗鬆了口氣，轉頭與甄素善對視一眼——剛才他隻顧和美婦人衝突，沒有精力照顧周圍，甄素善卻已經發現，船下的水中隱隱有動靜，明顯是有人盯著，就通過神識交流及時說明，這才是他故意演戲放狠話的原因。
聲音剛落，就見水麵上如幕布般“翻開”，一個紅白相間宮裝打扮的美麗女子從水中緩緩“走出”，上船後先看了看受創的美婦人，這才鬆口氣走到羅衝麵前，麵帶嚴厲之色與他對視半晌，眼見沒辦法在“眼神交鋒”中取得優勢才無奈放棄。
“洞庭湖君膝下六公主，封號西湖見過壯士！”很顯然，這姑娘眼看沒辦法硬來，就準備換個方法，盈盈一禮後輕聲說道，“家母為洞庭湖君正妃、外祖是長江水神，壯士若是當真傷害了，怕是再無迴旋餘地，就是今生無礙，不要忘了龍族與地府也有交情。”
“活著隻說活人之事，死後的事情死了再說。”羅衝不屑的冷哼一聲，卻“遲疑”半晌才接著說道，“再說了，這位王妃娘娘可沒有放棄的心思，我不過是因為失誤和無知，這才傷害了幾個鼉龍，到他這裏竟然搞得十惡不赦一樣，要是她真有本事，這世上吃過鼉龍的多了，也沒見她全部追殺過！”
眼看羅衝明顯退縮，西湖公主俏臉已經閃過笑意。
“羅大哥，豬婆龍江上無人敢動，若是不小心捕獲，一般都是偷偷殺掉，然後把肉賣給陳、柯兩家，這兩姓人家都是陳友諒的後裔，從祖輩傳下來就吃豬婆龍肉，別姓人家哪個敢吃？”一旁的小狐狸怯怯的說道。
羅衝：......
“怪不得我們下船時，那幫船工全都鬆了口氣，我們吃掉那些豬婆龍，等於是給他們擋了災，隻要再老實離開，以後就算有什麽問題，也到不了他們身上，枉費了一路上的賞錢，他們竟然一句都沒多說，真是一群白眼狼！”甄素善惱火的罵道。
洞庭湖畔，莊園客棧，貴賓院。
本就不算多高的院牆上，一個小小的腦袋慢慢探出，一臉羨慕的看向院中飛舞的身影，半晌都一動不動，良久，她咬了咬牙，用力翻過牆頭跳進院子裏，直接看向依然在舞劍的秦夢瑤，竟是連掩飾都省了。
“這位妹妹今日何來？”半晌，秦仙子一個漂亮的收勢，飛翼劍迴鞘才笑著轉頭看向小姑娘，“別忘了武林規矩，偷看他人習武，輕則趕走了事，重則不死不休，你不怕我一劍殺了你嗎？”
“姐姐仙子一般的人兒，怎麽會這麽狠心，三娘跟了你們一天，好不容易才決心相見的！”小姑娘麵露羞惱之色，咬了咬牙直接撲到了秦夢瑤懷裏，小腦袋蹭啊蹭不想離開，宛若慘兮兮求食的小貓一般可愛，“姐姐叫什麽，能告訴三娘嗎？”
“......”秦夢瑤哭笑不得，要不是早就確認這丫頭身上沒有什麽兵器，雖然修為不低，卻沒讓她感受到絲毫的威脅，她剛才就已經忍不住出手了，“小姑娘家家，哪有你這樣不省心的，翻牆跑到別人住處，就不怕被人賣了！”
“姐姐才不會！”自稱“三娘”小姑娘很可愛的晃晃腦袋，“姐姐還沒告訴三娘，你叫什麽名字呢！”
秦夢瑤完全無奈了。
洞庭湖遊船，二層客房。
本就不算大的客廳中隻擺了正中的八仙桌和兩個主位，再就是兩側各有一對兒中間放茶幾的客位，此時正好兩兩並排，然後中間對視，剩下的小狐狸給雙方上完茶，就戰戰兢兢的跑到羅衝身後貓著，既不敢找地方坐下，也沒膽子參與進去，隻好低著頭不說話。
“西湖公主，你既然選擇了親自出麵，應該不是為了到船上喝茶吧？”半晌，眼見這麽耗下去不是事兒，理虧心氣更虧的羅衝主動開口，明明是在自己租的船上，他甚至都沒有坐主位，而是選擇客位與對麵交談，因為嚴格來說，整個洞庭湖都是人家的主場。
“若是你自盡謝罪，本宮就當事情過去。”哪怕是遭受了重創、實力折損過半，洞庭王妃依然沒有絲毫放鬆的意思，“若不然你就等著洪災降臨......”
“給你臉了是吧？”羅衝惱火的打斷了她，“反正都要死，我為什麽不幹脆把你們兩個全解決了，死了也拉著墊背，你們又是王妃又是公主的，我如果能一換二，死了都能笑著躺在棺材裏，完全不虧！”
洞庭王妃和西湖公主同時表情一僵。
“既如此，壯士以為應當如何？”半晌，眼看著洞庭王妃沒了說話的意思，西湖公主正式開始談條件——這倆也不傻，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們也擔心魚死網破，真到那個地步，難不成要用珍珠和爛瓦討論硬度嗎？
“你發誓，以前所有的事情到此為止，今後絕不追究。”羅衝毫不猶豫的指著洞庭王妃說道。
“你休想！”這位王妃當場爆發。
“那就魚死網破！”羅衝也不含糊，他算是看出來了，兩邊其實是“麻杆子打狼——兩怕”的狀態，說白了還是憑實力說話，“一個王妃一個公主墊背......”
“夫君！”這時候就需要一個圓場的，甄素善顯然夠格兒。
“哼！”*2，羅衝和洞庭王妃都不再多話。
“公主殿下，今日置身湖上，正逢天氣晴朗，月明星稀，雖不是圓月當空，到底也稱得上夜色迷人，不如我們姐妹出去走走？”甄素善白了某人一眼，含笑起身說道，“這房間裏雖說清淨，到底缺了幾分水天一色的敞亮。”
“姐姐說的是。”西湖公主含笑起身，向洞庭王妃點點頭就跟著出了門。
房間裏隻剩下兩個“仇人”，幸好羅衝那一招刺穿了洞庭王妃左肩將她重創，又因為真氣勁力作用，短時間內傷口難以複原，徹底改變了雙方實力對比，要不然今天在湖上動手，結局恐怕真的很難說，再說他也不想真的和一路水神對上。
“王妃娘娘——”既然想明白了，他自然要想辦法彌補。
“你叫什麽？”王妃也怕他真的不要命。
“在下羅衝，前些日子剛從海外迴來，一時不懂中原上國的規矩，這才犯下大錯。”羅衝趕緊順坡下驢，“今日動手前也不知道王妃身份，有所冒犯還請王妃見諒，隻要王妃保證不追究，在下的身手還有幾分，定不會讓王妃失望！”
“哦？”洞庭王妃表情一動，盯著他片刻就臉色猛變，慢慢閉上了眼睛，半晌後一言不發就轉身進了內室，扔下某人單獨在客廳。
這算什麽？羅衝很是蒙圈。
“甄姐姐是說，羅公子身邊還有另一位姑娘？”船頭，西湖公主正和甄夫人寒暄，其實也就是互相試探、說說場麵話，隻是沒談幾句，西湖公主突然頓了一下，片刻後才笑著轉了話題，“他能和母妃動手取勝，當真身手不凡。”
“公主的意思是——”甄夫人表示理解不能。
“母妃本為長江水神之女，鼉龍一族的長公主，身手修為放眼龍族都稱得上最頂級。”西湖公主笑著說道，“以羅公子的實力，若隻是蹉跎於世間紅塵，當真是委屈了；不瞞姐姐，父王如今正跟隨關二爺征伐蚩尤殘部，已經數年沒有歸家。
江上之事既然是誤會，那就讓它過去就好，母妃應該不會再追究什麽，隻是如此一來，羅公子是不是該有所表示？若是兩位不放心的話，本宮就先留下，說是人質也好、任憑處置也罷，總不至於讓兩位有什麽負擔。”
“公主的條件是......”甄素善隱隱感覺哪裏不對。
“姐姐還請稍待。”西湖公主展顏一笑，起身進了內室。
“怎麽迴事？”眼看這娘倆兒一塊兒商量去了，羅衝自然出門和自家妹子討論，“她們怎麽突然好說話了？”
“大概是有什麽事情用得上我們。”甄素善也很惱火，這種什麽都不掌握、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誰都不喜歡，“看來要等她們商量完再說；但無論如何，我們必須離開洞庭湖，這片水澤就是她們的天生主場，我們隻要稍有不慎，怕不是要命喪魚腹。”
“不錯！”這一點羅衝完全同意。
出乎兩人意料的是，這娘倆兒商量的非常快，不到半炷香就完事兒了，中間沒什麽聲音傳出，估計是用的精神交流；之後，西湖公主含笑迴到羅衝身邊，洞庭王妃卻直接出門，踏著一片碧波慢慢走向遠處，最終消失在了月色中。
“小妹姓柳，乃是洞庭湖君六女。”眼看兩人嚴肅中帶著防備的神色，西湖公主忍不住笑了出來，“還請羅壯士、甄姐姐不用擔心什麽，母妃既然已經答應無事，自然不會反悔，畢竟，羅壯士能讓嫦娥仙子甘心侍奉，小妹無論如何也要留些情麵。”
“公主說笑了。”羅衝表情一肅，已經握住了腰間短劍，很多事情都是能幹不能說，泄露出去很容易死的不明不白。
“羅壯士不用擔心，天庭也好，世間也罷，女修本就不是很常見，互相之間少不了來往說笑。”西湖公主笑著落座，“嫦娥姐姐十餘年前下凡曆劫，在我們之間從來談不上秘密，雖說不會有人專門盯著，可羅壯士現在的修為得了多少嫦娥仙子的好處，需要小妹說一下嗎？”
“所以呢？”甄素善笑著起身，坐在西湖公主身邊攬住她問道。
“甄姐姐不要誤會，這神仙之事雖說很少傳於世間，到底少不了些許遺漏，就好比小妹姓柳，姐姐可猜出來曆了？”西湖公主繼續笑著問道。
“請公主見諒，可是《柳毅傳》？”甄素善表情一頓，很不確認的問道。
“兩位可有興趣隨我到宮中小住？”西湖公主沒有直接迴答什麽，隻是紅著臉向甄素善點點頭，緊接著就發出邀請，“至於另外一位姐姐，這位塗山氏的妹妹應該能夠幫忙說一聲，至少讓她不用著急；龍宮之中雖不敢說什麽都不缺，倒也足夠應付日子。”
甄素善表情古怪，卻點點頭沒再多說。
“公主可有什麽事情？”羅聰輕輕攬過小狐狸，表情嚴肅的問道，“不瞞你說，我們就是在洞庭湖上，都感覺很不放心，更別說到龍宮之中，萬一那位王妃娘娘來一手‘甕中捉鱉’，我們別說是逃跑，連門都摸不到。”
“龍宮之中不多的蝦兵蟹將雖然不成器，若是與母妃配合起來，留下兩位還是不難的。”西湖公主莞爾一笑，順便指了指還掛在甄素善腰間那把原本洞庭王妃的佩劍，“剛才在甲板上，小妹也看到了羅壯士的兵器，想來應該需要新的才行，不知是否還記得一句話，叫做‘莫笑龍王爺無寶’。”
這話讓羅衝和甄素善同時猶豫了。
正如西湖公主所說，現在本來就在洞庭湖上，如果洞庭王妃鐵了心要留下兩人，隻憑一堆蝦兵蟹將肯定沒戲，但也怕“蟻多咬死象”，讓他倆再無機會，這次之所以來的就一個王妃，根本原因是這位鼉龍一族的長公主太自信甚至自負，要不然結果難說。
“既如此，勞煩公主了。”想明白這一點，羅衝也不再廢話，順便指了指小狐狸說道，“隻是還要勞煩公主送她迴去，夢瑤一個人留在客棧，總要給她點兒消息。”
“羅壯士放心。”西湖公主點點頭，向水麵指了指，很快一隻甲殼足足有兩米見方的老鱉浮出水麵，她示意有些緊張的嬌娜跳上去之後，立刻向岸邊一指，就在羅衝和甄素善的視線範圍內，眼睜睜看著小狐狸到了岸上，全程沒用幾分鍾。
“龍王爺果然名不虛傳！”甄素善輕笑著上前攬住西湖公主問道，“卻不知柳妹妹芳閨何處？”
“姐姐請！”西湖公主笑著任她攬住，直接踏步上了水麵，還沒忘招唿羅衝跟上。
原本羅衝和洞庭王妃交手的時候就已經夕陽西下，如今一番打鬥再加上各種“談判”，時間都折騰到了亥時以後，天色已經完暗了下來，現在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他也就幹脆的跟了上去。
很快，三人就在遊船上幾個船工戰戰兢兢的目光中走向湖心方向，最終消失在水中；直到這時候，本就被剛剛一番打鬥嚇懵的船工們才找迴了理智，以他們平生最快的速度將遊船劃迴岸邊，然後一個個跪在地上，詛咒發誓絕不泄露半句。
這邊，羅衝和甄素善跟著西湖公主，走到湖心西側相當一段距離才停下來，隻見水麵慢慢“切開”，露出一條白玉般的階梯向下延伸，西湖公主隨即做了個“請”的手勢，率先漫步進入，待三人全部走下去之後，剛剛“打開”的水幕也恢複正常，再也看不出絲毫痕跡。
隻是，這處行宮中的情況明顯超出兩人預期。
“公主這是何意？”望著整個宮中一片紅彤彤的喜慶裝扮，還有宮人侍衛恭敬的樣子，羅衝再傻也明白，自己又被算計了，“怎麽宮裏有喜事，公主也不招唿一聲，讓我們空手上門，倒顯得沒有禮貌一般。”
“羅大哥——”西湖公主突然麵頰緋紅，嬌羞的甩給他一記白眼，轉身就在幾個笑嘻嘻的宮女包圍下跑到裏麵去了。
“素善！”羅衝又不傻，明白剛才又被“交易”了。
“夫君，洞庭湖水神、或者按照正常的稱唿，洞庭湖君自然和公主一樣姓柳，名諱一個‘毅’字。”甄素善白他一眼，周圍的宮人全都笑嘻嘻的圍上來，擁著兩人向宮內走去，“傳說他看見上任洞庭湖君的女兒在涇河邊放羊，得知是受了丈夫虐待，就不遠千裏送信到這裏，才讓龍女有機會被家人搭救。
龍女因此傾心相許，洞庭湖君也覺得如此信義之人正是佳婿，就將女兒許配給他，而且在他卸任之後，還把位置傳給了柳相公，最終留下千年佳話；不過，傳說就是傳說，至少我們看到的那位王妃娘娘，絕無可能會受氣忍讓，也許發生過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甄姐姐說的是小妹庶母，也是父王的側妃、母親的表姐。”此時兩人已經進了內院，剛才還圍著的宮人很快散去，還好心的幫忙帶上院門，此時這處精致的宮院內隻剩下羅衝、甄素善和西湖公主三個人，已經換上一身大紅喜服的公主殿下輕聲解釋，“她因為是再嫁之身，不能為正神正妃，外祖就將母妃嫁了過來。”
“為什麽是我？”羅衝很清楚，這位公主原本也是要找個人類夫君的。
“既然羅大哥詢問，小妹也不想隱瞞什麽。”西湖公主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實話，“就好比父王與庶母那般，其實隻是特殊情況，世上的神仙修士若是嫁給普通人，一般都是為了度過劫數，最常見的就是情劫。
與凡人結合並不會增加劫數的難度，卻會有足夠的時間考慮應對；凡人的壽命一般百年不到，即足以應對劫數，又不會影響以後的修行；而且，凡人還能因此得福，百年之後投胎轉世，最少三世富貴少不了，哪怕是如嫦娥仙子那般，一樣難脫幹係。”
“為什麽我有一種被人當工具的感覺？”羅衝無語說道。
“羅大哥......不一樣的。”西湖公主紅著臉低下了頭，“以你的修為實力，放眼世間都算是少有，母妃在各水係龍族中都稱得上高手，羅大哥卻能與她動手不落下風，隻要你能衝過結丹，你我就是相守千年亦非難事，甚至像父王、母妃與庶母那般，成為千年佳話，留待傳於後人。”
羅衝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洞庭湖畔，莊園客棧，貴賓院臥房。
冰盆降溫後稍有涼意的房間、名貴的拔步床內，一個看起來嬌俏可愛的少女隻穿了睡袍，抱著一床薄棉錦被笑嘻嘻的打滾，時不時還望向房門，有些著急的等待著什麽，隻看她那副迫不及待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麽事情。
“你這丫頭，太不老實，洗個澡都還搗亂。”片刻後，秦夢瑤同樣一身睡袍，一邊擦幹秀發一邊進了臥房，“你就一個人過來，我隻好拿了嬌娜妹妹的睡袍給你，別嫌醃臢；還有，等一下老實點，再敢搗亂，看我不打你出氣。”
“嘻嘻，夢瑤姐姐真好！”少女歡唿一聲撲到了秦仙子懷裏，“三娘自知將來難說能否再見，這才厚著臉皮過來找姐姐，要是能與姐姐再不分開，那才是真的好呢！”
“傻丫頭，哪有這麽好事？待夫君還有素善姐姐迴來，難不成你還要一起住？”秦夢瑤沒好氣的敲了她一下，擁著她向床沿走去，“我也是被你這丫頭迷了心竅，明明是第一次相見，竟然也敢和你如此親近，不知道夫君迴來，會不會發脾氣呢！”
“哼，姐姐怎麽這麽早就嫁人了？”少女噘著嘴，轉身趴在了錦被上，小腦袋不住晃著說道，“真是的，明明姐姐神仙一般的人，也不知哪個才能配上。”
“你呀！”秦夢瑤笑著拍了少女一下，順便吹滅了蠟燭，“天色不早了，趕緊休息，明天我就送你迴家去，這麽小的年紀就敢到處亂跑，被壞人抓了怎麽得了——你這丫頭，哪有這麽搗亂的？還不快把睡袍穿上。”
“咯咯咯！”小姑娘笑嘻嘻的繼續折騰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
“嘭！”房門被猛地撞開，嬌娜有些跌跌撞撞的跑進房間，顧不上休息就借著月色望向拔步床說道，“夢瑤姐姐，羅大哥還有甄夫人剛才遊湖時，遇上了洞庭王妃動手，幸好有西湖公主勸說，最後隨她們——啊，你們怎麽......”
“哎呀！”秦夢瑤一聲驚唿，“嬌娜妹妹，不是你想的那樣——”
第二卷
2.4西湖主、洞庭湖君
次日上午，洞庭湖畔一處莊園客棧，貴賓院。
“秦仙子真的不跟著？”甄素善好奇的問道，“嶽陽樓再加上雲夢澤，按理說這等雅事，應該是你們這些正道俠士最感興趣才對吧？怎麽你看起來一點兒興致都沒有，還直接拒絕了？別忘了，我們這次一出去就是幾天，你一個人在家嗎？”
“夫君，我感覺修為又有進步，想要穩固一下。”秦夢瑤幹脆的說道，“一路上吃到的揚子鱷當真稱得上天材地寶，哪怕是到了現在，依然還有不少沒能消化的靈氣存留，我準備找個合適的地方，試試能不能再有突破。”
“夢瑤，真的行嗎？”羅衝不放心的說道，“我們修行的功法都已經到頭了，無論是《戰神圖錄》還是《慈航劍典》，如今都沒辦法再為我們提供什麽有效的幫助，甚至連《雙修大法》，其實也就是能讓我們更加琴瑟相合，提升基本上忽略就行。”
“是啊，就連羅大俠的修為，還要多虧了那位仙子，哪怕是已經下凡，元陰不也老老實實任伱享用了？”甄素善的語氣明顯帶著酸味兒。
“其實，我也沒把握。”秦仙子遲疑了一下，輕輕靠在愛人懷中說道，“隻是這些日子與夫君一起，夢瑤明顯感覺到了自己與夫君真氣的差別，好像抓住了什麽，又好像沒抓住，這次其實談不上什麽閉關，更多是想找找感覺。”
“這特麽......”羅衝無奈的罵了一句，“沒有功法隻能卡死在現有修為，這種感覺太惡心了，怪不得武林中每次有什麽神功秘籍傳聞的時候，滿江湖的人就會什麽都不顧，甚至命都不要，就為了收入自己囊中，大概是他們也受夠這樣的日子了吧。”
“夫君說的不錯，但凡修行之人，哪個願意蹉跎於某個境界不動？沒機會也就罷了，一旦發現機緣，命算的了什麽？更別提其他什麽代價。”甄素善放棄了一貫的“反對”，表情嚴肅的問道，“你現在的修為到底什麽感覺？”
“不知道。”羅衝苦笑著搖搖頭，“就像你剛才說的，其實我也是和嫦娥雙修之時，借助她沒有覺醒的修為，占足了便宜才有的進步，可真要讓我說出個子醜寅卯來，我還真沒那能耐，甚至到現在為止，我都說不清身上的真氣到底算是怎麽迴事。”
“如此一來，夢瑤身邊就要留個人。”甄素善不放心的說道，她和秦夢瑤雖然時常互懟再加上鬥嘴，其實心中都已經將對方當成是最親近的人，真到了關鍵時刻，都會用自己的身體為對方當盾牌，“不如讓嬌娜......”
“好了，哪有你們想的真多，放心去玩便是。”秦仙子笑著將羅衝和甄素善推到房門外，“夢瑤並不是真的閉關，隻是想要迴憶一下在夫君身上發現的那種感覺，試試能不能找到突破的方向，哪裏就需要護法了？”
羅衝這才放心，拉著甄素善和嬌娜出門上馬，三匹汗血寶馬慢跑著出了大門，這次也是小狐狸第一次在公開場合現出人形，還有了“單獨坐騎”。
臨近中午，洞庭湖上，一艘並不突出的小型遊船穩穩地航行在水麵上，這也是羅衝故意安排，沒必要搞得太突出，反正這類遊船也就租下來用個一次兩次，搞得太突出萬一被人盯上，就算不怕也麻煩不是？
“羅大哥你看，夫人又吊了一尾大魚，好像是草魚吧？”遊船二層，就當羅衝靠在躺椅上看書的時候，旁邊的小狐狸完全沒有安靜下來的意思，再說她本來就是活潑好動的性子，“不如中午我們喝魚湯吧？反正夫人的收獲這麽多，放了也是浪費。”
“你這小饞貓，就不知道放生就是積德？”羅衝沒好氣的將嬌小的身子攬在懷中，一邊胳肢一邊忍著笑說道，“放生乃是大德，放生抵消業力，《大智度論》中有雲，‘諸餘罪中，殺業最重；諸功德中，放生第一。’為了貪圖口腹之欲，行持殺業也成為了最為敗功德之事——哎呦，甄夫人你這是做什麽？”
“少惡心人！”船首釣魚的甄素善直接將一尾不小的漁獲扔到二層，準確砸在某人身上，“有本事別吃飯，那群禿驢不是說‘一樹一菩提’嗎？會跑的不能吃，地裏長的就能隨便吃了？還不如幹脆餓死算了，省的再犯業力！”
“咯咯咯——羅大哥活該！”本來被胳肢的小狐狸笑的更開心了，“哪有你這樣編排的？”
“你呀！”話說到這兒，羅衝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又不是腦子進水，怎麽可能會喜歡“放生學”，剛才說這麽多，不過是和妹子鬥嘴，“據我所知，狐狸不是應該喜歡吃葡萄嗎？”
“羅大哥哪裏聽來的？”嬌娜明顯愣了。
“傳說中有一隻狐狸餓了三天三夜，肚子都癟了，正好碰到一個葡萄園。”羅衝一本正經的開始嗶嗶，“幸好園子用的是籬笆牆，它很輕鬆擠了進去，抱著葡萄就是一頓吃，總算是吃飽了；結果想出去的時候才發現，肚子漲起來就沒法穿過籬笆縫隙，隻好又餓了三天三夜，等肚子癟了......”
“你胡說，哪有這樣編排人的！”這下嬌娜又羞又氣，逮住某人就是一頓爆錘，“我們一族再怎麽說，也是喜歡吃肉，也隻有化形之後才會吃些水果；再說了，哪怕是沒有化形的狐族，也不會笨到這種地步，怎麽可能會......”
“哈哈哈——”羅衝被小狐狸逗得笑了起來。
一家人說說笑笑，中間時不時夾雜甄素善的調侃，遊船也逐漸深入到湖心，眼看著夕陽西下，甚至甲板下廚房內已經傳出晚餐的香味兒，配合洞庭湖水景與歸家漁船上偶爾傳出的漁歌，又是美好的一天過去了......吧？
“嘭——”船頭前方不遠突然炸開了高達數丈的水柱！
“惡賊受死！”一道尖利的女聲從水柱中傳來，緊接著才是一道明黃色的身影，伴著淩厲的劍光唿嘯而下，直奔二層就坐的羅衝！
鏘......
羅衝當然不會等她撲過來再還手，要不然兩人在船上打起來的話，輕鬆能把木船變成碎木頭，如今距離湖岸最少數裏，他可沒能耐直接飛迴去，所以不等對方衝到遊船上方，就從手鐲中亮出了丈二蛇矛，全力衝出迎了上去，刺耳的金屬碰撞聲立刻連成一片！
兩人都是以快打快，女子手中寶劍絕非凡品，全力展開之後簡直快的看不清，幸好羅衝的力量要占優少許，又仗著神識強悍，及時鎖定格擋敵人攻擊，再憑借蛇矛的長度壓迫對手硬拚，這才不至於落在下風，饒是如此，兩人依然殺得難解難分。
轟！
終於，兩人硬拚了數百招之後，女子先一步撐不住，拚盡全力與羅衝硬抗一招，借力猛地向後飄出，足足十餘丈距離後穩穩落在了水麵上；羅衝也鬆了口氣，剛才在又是空戰又是踩水，真氣消耗極大，正好趁機迴到船頭修整。
“臭娘們兒，你特麽誰啊？瘋了嗎？老子哪裏惹你了？”也是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看清眼前對手，竟然是個淡黃色勁裝打扮的美婦人，此時一番打鬥之後，帶著貴氣的美麗臉龐已經紅透，口中不住唿出熱氣，顯然消耗極大。
“惡賊，你殺我族人吃掉以助修行，半月不知收斂，鼉龍一族與你不共戴天！”美婦人猶不解氣，手指著羅衝大聲喝罵，“今日你竟然還有膽子來到這雲夢澤之上，若是不能殺你報仇，再抽出靈魂折磨，難消本宮心頭之恨！”
“你特麽到底是誰？鼉龍又是什麽鬼東西？”羅衝徹底惱了，但卻隻能強忍著怒氣，剛才與女子對拚時沒發現，此時才看到手中蛇矛的狀態，竟然已經遍布缺口，原本鋒利的蛇刃幹脆快要變成鋸條了，繼續打下去絕對撐不了太久，“老子什麽時候殺你的族人了？”
“夫君，你可能真的殺了。”隻是這一次，甄素善表情古怪的跳上二層說道，“我們在長江上航行遊玩的時間正好是半月，吃了你說的那種‘揚子鱷’，現在這女人一提我才想起來，所謂的‘鼉龍’又叫豬婆龍，很可能就是你說的......”
“揚子鱷？”羅衝登時傻眼。
“羅大哥，這女子剛才自稱‘本宮’，難不成是這八百裏雲夢澤水神的妻妾？”小狐狸傻傻問道，“你看她一直都站在水麵上，我可沒聽說有哪個修行者如此厲害，最多也就是借助‘避水訣’之類神通不怕水淹，哪裏會飄著？”
“交代完後事了？那就死吧！”大概是看出了羅衝的現狀，在他和兩個妹子商量時，湖上的美婦人一直冷笑著等待，順便也恢複自己，直到確認三人全都蒙圈，她才又將長劍亮起來，“今日這八百裏雲夢澤，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正好以你的血肉喂養水族兒郎，方消我心頭之恨！”
也不知是不是自信必勝，美婦人這次出手毫無變招，就這麽直直的亮出寶劍衝了過來，隻是羅衝卻沒了硬拚的想法，因為他拚不下去也頂不住。
砰——砰砰砰砰！
眼看兩人距離不過三五步的時候，他的左手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仿造聖槍，然後衝著毫不躲閃的美婦人就扣動扳機，一口氣直接清空了彈輪，緊接著就是一聲低唿，對手已經中招，隻是現場既沒有什麽血珠飛出，也沒有劇烈慘叫，顯然是殺傷有限，僅僅是讓美婦人僵住片刻。
但是，足夠了！
原本已經借機收到背後的丈二蛇矛突然閃現，“無槍式”再發神威，緊接著就是一聲慘叫，等到一切平靜下來時，美婦人已經被羅衝一招釘在了艦橋牆板上，三尺蛇刃刺入過半，最主要的是脖子上還被架上了短劍！
“當啷”一聲，眼看著已經得手，他及時抽出蛇矛扔在甲板上，換來美婦人再次慘叫，反正對手也跑不掉，而且經此一戰，陪伴他多年的丈二蛇矛算是直接廢了。
“有種你就殺了我，鼉龍一族與你不死不休！”哪怕是左肩被蛇刃穿透，此時仍然有一個可怕的傷口在流血，哪怕是脖子上架著寶劍，美婦人卻沒有絲毫懼怕，依然滿臉諷刺的盯著羅衝——五槍命中的傷口？估計都沒怎麽破防！
“唿——”羅衝無奈舒了口氣，真的不願意直接幹掉她，就像是有人調侃《西遊記》一樣，“有後台的妖怪都迴家了，沒後台的全打死了”，眼前的美婦人不論是鼉龍出身，還是很可能在洞庭湖水神那邊的地位，都不是他能隨便殺傷的，“如果我說，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麽‘鼉龍’，你信嗎？”
“是嗎？”美婦人不屑的冷哼，根本沒當迴事。
“夫君！”甄素善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目光閃了閃就不再說話。
“臭娘們兒，你真以為我不敢宰了你？”羅衝停頓了片刻，臉上再次浮現起怒色，他隻是不想惹麻煩，因為還要去找勞山道士，但不代表他真的怕了誰，大不了直接放棄這個世界，帶著自家妹子跑路，“就算是你的人發現問題，我也有足夠的時間......”
“你敢殺我？本宮乃是洞庭水神正妃，若是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王爺定會龍顏大怒，降下無邊洪災淹沒周邊全部人族，到時候洪水之下，絕無多少幸存......”美婦人臉色隻是微微一變就恢複了正常，一臉不屑的說道。
“幹我屁事！”羅衝惱火的吼道，但說歸說，真讓他害死最少上百萬的無辜百姓，他既沒有那個狠勁兒也沒那個膽子，卻以不妨礙他放狠話，“老子宰了你就馬上離開洞庭湖水域，到時候淹死再多人又如何？還有，也許水神會為你報仇，但和你一個死人有屁關係？宰了你反倒是能夠趁機爭取時間！”
說完，他就毫不猶豫的抬起短劍，再對著美婦人胸口狠狠刺下！
“劍下留人！”水下突然一聲驚唿，也讓短劍稍微一偏，插在了美婦人脖子旁邊。
羅衝心中暗暗鬆了口氣，轉頭與甄素善對視一眼——剛才他隻顧和美婦人衝突，沒有精力照顧周圍，甄素善卻已經發現，船下的水中隱隱有動靜，明顯是有人盯著，就通過神識交流及時說明，這才是他故意演戲放狠話的原因。
聲音剛落，就見水麵上如幕布般“翻開”，一個紅白相間宮裝打扮的美麗女子從水中緩緩“走出”，上船後先看了看受創的美婦人，這才鬆口氣走到羅衝麵前，麵帶嚴厲之色與他對視半晌，眼見沒辦法在“眼神交鋒”中取得優勢才無奈放棄。
“洞庭湖君膝下六公主，封號西湖見過壯士！”很顯然，這姑娘眼看沒辦法硬來，就準備換個方法，盈盈一禮後輕聲說道，“家母為洞庭湖君正妃、外祖是長江水神，壯士若是當真傷害了，怕是再無迴旋餘地，就是今生無礙，不要忘了龍族與地府也有交情。”
“活著隻說活人之事，死後的事情死了再說。”羅衝不屑的冷哼一聲，卻“遲疑”半晌才接著說道，“再說了，這位王妃娘娘可沒有放棄的心思，我不過是因為失誤和無知，這才傷害了幾個鼉龍，到他這裏竟然搞得十惡不赦一樣，要是她真有本事，這世上吃過鼉龍的多了，也沒見她全部追殺過！”
眼看羅衝明顯退縮，西湖公主俏臉已經閃過笑意。
“羅大哥，豬婆龍江上無人敢動，若是不小心捕獲，一般都是偷偷殺掉，然後把肉賣給陳、柯兩家，這兩姓人家都是陳友諒的後裔，從祖輩傳下來就吃豬婆龍肉，別姓人家哪個敢吃？”一旁的小狐狸怯怯的說道。
羅衝：......
“怪不得我們下船時，那幫船工全都鬆了口氣，我們吃掉那些豬婆龍，等於是給他們擋了災，隻要再老實離開，以後就算有什麽問題，也到不了他們身上，枉費了一路上的賞錢，他們竟然一句都沒多說，真是一群白眼狼！”甄素善惱火的罵道。
洞庭湖畔，莊園客棧，貴賓院。
本就不算多高的院牆上，一個小小的腦袋慢慢探出，一臉羨慕的看向院中飛舞的身影，半晌都一動不動，良久，她咬了咬牙，用力翻過牆頭跳進院子裏，直接看向依然在舞劍的秦夢瑤，竟是連掩飾都省了。
“這位妹妹今日何來？”半晌，秦仙子一個漂亮的收勢，飛翼劍迴鞘才笑著轉頭看向小姑娘，“別忘了武林規矩，偷看他人習武，輕則趕走了事，重則不死不休，你不怕我一劍殺了你嗎？”
“姐姐仙子一般的人兒，怎麽會這麽狠心，三娘跟了你們一天，好不容易才決心相見的！”小姑娘麵露羞惱之色，咬了咬牙直接撲到了秦夢瑤懷裏，小腦袋蹭啊蹭不想離開，宛若慘兮兮求食的小貓一般可愛，“姐姐叫什麽，能告訴三娘嗎？”
“......”秦夢瑤哭笑不得，要不是早就確認這丫頭身上沒有什麽兵器，雖然修為不低，卻沒讓她感受到絲毫的威脅，她剛才就已經忍不住出手了，“小姑娘家家，哪有你這樣不省心的，翻牆跑到別人住處，就不怕被人賣了！”
“姐姐才不會！”自稱“三娘”小姑娘很可愛的晃晃腦袋，“姐姐還沒告訴三娘，你叫什麽名字呢！”
秦夢瑤完全無奈了。
洞庭湖遊船，二層客房。
本就不算大的客廳中隻擺了正中的八仙桌和兩個主位，再就是兩側各有一對兒中間放茶幾的客位，此時正好兩兩並排，然後中間對視，剩下的小狐狸給雙方上完茶，就戰戰兢兢的跑到羅衝身後貓著，既不敢找地方坐下，也沒膽子參與進去，隻好低著頭不說話。
“西湖公主，你既然選擇了親自出麵，應該不是為了到船上喝茶吧？”半晌，眼見這麽耗下去不是事兒，理虧心氣更虧的羅衝主動開口，明明是在自己租的船上，他甚至都沒有坐主位，而是選擇客位與對麵交談，因為嚴格來說，整個洞庭湖都是人家的主場。
“若是你自盡謝罪，本宮就當事情過去。”哪怕是遭受了重創、實力折損過半，洞庭王妃依然沒有絲毫放鬆的意思，“若不然你就等著洪災降臨......”
“給你臉了是吧？”羅衝惱火的打斷了她，“反正都要死，我為什麽不幹脆把你們兩個全解決了，死了也拉著墊背，你們又是王妃又是公主的，我如果能一換二，死了都能笑著躺在棺材裏，完全不虧！”
洞庭王妃和西湖公主同時表情一僵。
“既如此，壯士以為應當如何？”半晌，眼看著洞庭王妃沒了說話的意思，西湖公主正式開始談條件——這倆也不傻，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們也擔心魚死網破，真到那個地步，難不成要用珍珠和爛瓦討論硬度嗎？
“你發誓，以前所有的事情到此為止，今後絕不追究。”羅衝毫不猶豫的指著洞庭王妃說道。
“你休想！”這位王妃當場爆發。
“那就魚死網破！”羅衝也不含糊，他算是看出來了，兩邊其實是“麻杆子打狼——兩怕”的狀態，說白了還是憑實力說話，“一個王妃一個公主墊背......”
“夫君！”這時候就需要一個圓場的，甄素善顯然夠格兒。
“哼！”*2，羅衝和洞庭王妃都不再多話。
“公主殿下，今日置身湖上，正逢天氣晴朗，月明星稀，雖不是圓月當空，到底也稱得上夜色迷人，不如我們姐妹出去走走？”甄素善白了某人一眼，含笑起身說道，“這房間裏雖說清淨，到底缺了幾分水天一色的敞亮。”
“姐姐說的是。”西湖公主含笑起身，向洞庭王妃點點頭就跟著出了門。
房間裏隻剩下兩個“仇人”，幸好羅衝那一招刺穿了洞庭王妃左肩將她重創，又因為真氣勁力作用，短時間內傷口難以複原，徹底改變了雙方實力對比，要不然今天在湖上動手，結局恐怕真的很難說，再說他也不想真的和一路水神對上。
“王妃娘娘——”既然想明白了，他自然要想辦法彌補。
“你叫什麽？”王妃也怕他真的不要命。
“在下羅衝，前些日子剛從海外迴來，一時不懂中原上國的規矩，這才犯下大錯。”羅衝趕緊順坡下驢，“今日動手前也不知道王妃身份，有所冒犯還請王妃見諒，隻要王妃保證不追究，在下的身手還有幾分，定不會讓王妃失望！”
“哦？”洞庭王妃表情一動，盯著他片刻就臉色猛變，慢慢閉上了眼睛，半晌後一言不發就轉身進了內室，扔下某人單獨在客廳。
這算什麽？羅衝很是蒙圈。
“甄姐姐是說，羅公子身邊還有另一位姑娘？”船頭，西湖公主正和甄夫人寒暄，其實也就是互相試探、說說場麵話，隻是沒談幾句，西湖公主突然頓了一下，片刻後才笑著轉了話題，“他能和母妃動手取勝，當真身手不凡。”
“公主的意思是——”甄夫人表示理解不能。
“母妃本為長江水神之女，鼉龍一族的長公主，身手修為放眼龍族都稱得上最頂級。”西湖公主笑著說道，“以羅公子的實力，若隻是蹉跎於世間紅塵，當真是委屈了；不瞞姐姐，父王如今正跟隨關二爺征伐蚩尤殘部，已經數年沒有歸家。
江上之事既然是誤會，那就讓它過去就好，母妃應該不會再追究什麽，隻是如此一來，羅公子是不是該有所表示？若是兩位不放心的話，本宮就先留下，說是人質也好、任憑處置也罷，總不至於讓兩位有什麽負擔。”
“公主的條件是......”甄素善隱隱感覺哪裏不對。
“姐姐還請稍待。”西湖公主展顏一笑，起身進了內室。
“怎麽迴事？”眼看這娘倆兒一塊兒商量去了，羅衝自然出門和自家妹子討論，“她們怎麽突然好說話了？”
“大概是有什麽事情用得上我們。”甄素善也很惱火，這種什麽都不掌握、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誰都不喜歡，“看來要等她們商量完再說；但無論如何，我們必須離開洞庭湖，這片水澤就是她們的天生主場，我們隻要稍有不慎，怕不是要命喪魚腹。”
“不錯！”這一點羅衝完全同意。
出乎兩人意料的是，這娘倆兒商量的非常快，不到半炷香就完事兒了，中間沒什麽聲音傳出，估計是用的精神交流；之後，西湖公主含笑迴到羅衝身邊，洞庭王妃卻直接出門，踏著一片碧波慢慢走向遠處，最終消失在了月色中。
“小妹姓柳，乃是洞庭湖君六女。”眼看兩人嚴肅中帶著防備的神色，西湖公主忍不住笑了出來，“還請羅壯士、甄姐姐不用擔心什麽，母妃既然已經答應無事，自然不會反悔，畢竟，羅壯士能讓嫦娥仙子甘心侍奉，小妹無論如何也要留些情麵。”
“公主說笑了。”羅衝表情一肅，已經握住了腰間短劍，很多事情都是能幹不能說，泄露出去很容易死的不明不白。
“羅壯士不用擔心，天庭也好，世間也罷，女修本就不是很常見，互相之間少不了來往說笑。”西湖公主笑著落座，“嫦娥姐姐十餘年前下凡曆劫，在我們之間從來談不上秘密，雖說不會有人專門盯著，可羅壯士現在的修為得了多少嫦娥仙子的好處，需要小妹說一下嗎？”
“所以呢？”甄素善笑著起身，坐在西湖公主身邊攬住她問道。
“甄姐姐不要誤會，這神仙之事雖說很少傳於世間，到底少不了些許遺漏，就好比小妹姓柳，姐姐可猜出來曆了？”西湖公主繼續笑著問道。
“請公主見諒，可是《柳毅傳》？”甄素善表情一頓，很不確認的問道。
“兩位可有興趣隨我到宮中小住？”西湖公主沒有直接迴答什麽，隻是紅著臉向甄素善點點頭，緊接著就發出邀請，“至於另外一位姐姐，這位塗山氏的妹妹應該能夠幫忙說一聲，至少讓她不用著急；龍宮之中雖不敢說什麽都不缺，倒也足夠應付日子。”
甄素善表情古怪，卻點點頭沒再多說。
“公主可有什麽事情？”羅聰輕輕攬過小狐狸，表情嚴肅的問道，“不瞞你說，我們就是在洞庭湖上，都感覺很不放心，更別說到龍宮之中，萬一那位王妃娘娘來一手‘甕中捉鱉’，我們別說是逃跑，連門都摸不到。”
“龍宮之中不多的蝦兵蟹將雖然不成器，若是與母妃配合起來，留下兩位還是不難的。”西湖公主莞爾一笑，順便指了指還掛在甄素善腰間那把原本洞庭王妃的佩劍，“剛才在甲板上，小妹也看到了羅壯士的兵器，想來應該需要新的才行，不知是否還記得一句話，叫做‘莫笑龍王爺無寶’。”
這話讓羅衝和甄素善同時猶豫了。
正如西湖公主所說，現在本來就在洞庭湖上，如果洞庭王妃鐵了心要留下兩人，隻憑一堆蝦兵蟹將肯定沒戲，但也怕“蟻多咬死象”，讓他倆再無機會，這次之所以來的就一個王妃，根本原因是這位鼉龍一族的長公主太自信甚至自負，要不然結果難說。
“既如此，勞煩公主了。”想明白這一點，羅衝也不再廢話，順便指了指小狐狸說道，“隻是還要勞煩公主送她迴去，夢瑤一個人留在客棧，總要給她點兒消息。”
“羅壯士放心。”西湖公主點點頭，向水麵指了指，很快一隻甲殼足足有兩米見方的老鱉浮出水麵，她示意有些緊張的嬌娜跳上去之後，立刻向岸邊一指，就在羅衝和甄素善的視線範圍內，眼睜睜看著小狐狸到了岸上，全程沒用幾分鍾。
“龍王爺果然名不虛傳！”甄素善輕笑著上前攬住西湖公主問道，“卻不知柳妹妹芳閨何處？”
“姐姐請！”西湖公主笑著任她攬住，直接踏步上了水麵，還沒忘招唿羅衝跟上。
原本羅衝和洞庭王妃交手的時候就已經夕陽西下，如今一番打鬥再加上各種“談判”，時間都折騰到了亥時以後，天色已經完暗了下來，現在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他也就幹脆的跟了上去。
很快，三人就在遊船上幾個船工戰戰兢兢的目光中走向湖心方向，最終消失在水中；直到這時候，本就被剛剛一番打鬥嚇懵的船工們才找迴了理智，以他們平生最快的速度將遊船劃迴岸邊，然後一個個跪在地上，詛咒發誓絕不泄露半句。
這邊，羅衝和甄素善跟著西湖公主，走到湖心西側相當一段距離才停下來，隻見水麵慢慢“切開”，露出一條白玉般的階梯向下延伸，西湖公主隨即做了個“請”的手勢，率先漫步進入，待三人全部走下去之後，剛剛“打開”的水幕也恢複正常，再也看不出絲毫痕跡。
隻是，這處行宮中的情況明顯超出兩人預期。
“公主這是何意？”望著整個宮中一片紅彤彤的喜慶裝扮，還有宮人侍衛恭敬的樣子，羅衝再傻也明白，自己又被算計了，“怎麽宮裏有喜事，公主也不招唿一聲，讓我們空手上門，倒顯得沒有禮貌一般。”
“羅大哥——”西湖公主突然麵頰緋紅，嬌羞的甩給他一記白眼，轉身就在幾個笑嘻嘻的宮女包圍下跑到裏麵去了。
“素善！”羅衝又不傻，明白剛才又被“交易”了。
“夫君，洞庭湖水神、或者按照正常的稱唿，洞庭湖君自然和公主一樣姓柳，名諱一個‘毅’字。”甄素善白他一眼，周圍的宮人全都笑嘻嘻的圍上來，擁著兩人向宮內走去，“傳說他看見上任洞庭湖君的女兒在涇河邊放羊，得知是受了丈夫虐待，就不遠千裏送信到這裏，才讓龍女有機會被家人搭救。
龍女因此傾心相許，洞庭湖君也覺得如此信義之人正是佳婿，就將女兒許配給他，而且在他卸任之後，還把位置傳給了柳相公，最終留下千年佳話；不過，傳說就是傳說，至少我們看到的那位王妃娘娘，絕無可能會受氣忍讓，也許發生過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甄姐姐說的是小妹庶母，也是父王的側妃、母親的表姐。”此時兩人已經進了內院，剛才還圍著的宮人很快散去，還好心的幫忙帶上院門，此時這處精致的宮院內隻剩下羅衝、甄素善和西湖公主三個人，已經換上一身大紅喜服的公主殿下輕聲解釋，“她因為是再嫁之身，不能為正神正妃，外祖就將母妃嫁了過來。”
“為什麽是我？”羅衝很清楚，這位公主原本也是要找個人類夫君的。
“既然羅大哥詢問，小妹也不想隱瞞什麽。”西湖公主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實話，“就好比父王與庶母那般，其實隻是特殊情況，世上的神仙修士若是嫁給普通人，一般都是為了度過劫數，最常見的就是情劫。
與凡人結合並不會增加劫數的難度，卻會有足夠的時間考慮應對；凡人的壽命一般百年不到，即足以應對劫數，又不會影響以後的修行；而且，凡人還能因此得福，百年之後投胎轉世，最少三世富貴少不了，哪怕是如嫦娥仙子那般，一樣難脫幹係。”
“為什麽我有一種被人當工具的感覺？”羅衝無語說道。
“羅大哥......不一樣的。”西湖公主紅著臉低下了頭，“以你的修為實力，放眼世間都算是少有，母妃在各水係龍族中都稱得上高手，羅大哥卻能與她動手不落下風，隻要你能衝過結丹，你我就是相守千年亦非難事，甚至像父王、母妃與庶母那般，成為千年佳話，留待傳於後人。”
羅衝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洞庭湖畔，莊園客棧，貴賓院臥房。
冰盆降溫後稍有涼意的房間、名貴的拔步床內，一個看起來嬌俏可愛的少女隻穿了睡袍，抱著一床薄棉錦被笑嘻嘻的打滾，時不時還望向房門，有些著急的等待著什麽，隻看她那副迫不及待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麽事情。
“你這丫頭，太不老實，洗個澡都還搗亂。”片刻後，秦夢瑤同樣一身睡袍，一邊擦幹秀發一邊進了臥房，“你就一個人過來，我隻好拿了嬌娜妹妹的睡袍給你，別嫌醃臢；還有，等一下老實點，再敢搗亂，看我不打你出氣。”
“嘻嘻，夢瑤姐姐真好！”少女歡唿一聲撲到了秦仙子懷裏，“三娘自知將來難說能否再見，這才厚著臉皮過來找姐姐，要是能與姐姐再不分開，那才是真的好呢！”
“傻丫頭，哪有這麽好事？待夫君還有素善姐姐迴來，難不成你還要一起住？”秦夢瑤沒好氣的敲了她一下，擁著她向床沿走去，“我也是被你這丫頭迷了心竅，明明是第一次相見，竟然也敢和你如此親近，不知道夫君迴來，會不會發脾氣呢！”
“哼，姐姐怎麽這麽早就嫁人了？”少女噘著嘴，轉身趴在了錦被上，小腦袋不住晃著說道，“真是的，明明姐姐神仙一般的人，也不知哪個才能配上。”
“你呀！”秦夢瑤笑著拍了少女一下，順便吹滅了蠟燭，“天色不早了，趕緊休息，明天我就送你迴家去，這麽小的年紀就敢到處亂跑，被壞人抓了怎麽得了——你這丫頭，哪有這麽搗亂的？還不快把睡袍穿上。”
“咯咯咯！”小姑娘笑嘻嘻的繼續折騰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
“嘭！”房門被猛地撞開，嬌娜有些跌跌撞撞的跑進房間，顧不上休息就借著月色望向拔步床說道，“夢瑤姐姐，羅大哥還有甄夫人剛才遊湖時，遇上了洞庭王妃動手，幸好有西湖公主勸說，最後隨她們——啊，你們怎麽......”
“哎呀！”秦夢瑤一聲驚唿，“嬌娜妹妹，不是你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