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2.3 嫦娥 揚子鱷 水莽草
第二卷
2.3嫦娥、揚子鱷、水莽草
半個月後，揚州城，悅來客棧，據說萬界連鎖。
頂層套房中，甄素善正麵帶笑容把玩著一件華麗昂貴的的銀狐皮大氅，隻是你看就看，時不時用古怪的眼神盯著嬌娜幹什麽？沒見她都嚇得跑到秦夢瑤懷裏去了嗎？
“你那眼神是什麽鬼意思？”半晌，實在看不下去的羅衝衝過去一把攬住某妖女，抬手送上一頓pp，“這都過去半個月了，你至於這麽愛不釋手嗎？現在可是夏天，有本事伱穿上，再出去逛逛我才佩服你！”
“哼，不解風情的男人，要不是當初被你給霸占了，本姑娘怎麽可能看上！”甄素善無語的推開羅衝，起身將狐皮大氅抱起來扔到他懷裏，“收起來吧，不過是覺得一群狐妖的上等皮子，扔了太可惜就做件衣服，真以為有多好呢！”
“你呀，就喜歡嘴硬，還不如讓我試試軟的時候有多香甜！”羅衝沒好氣的將妖女攬入懷中，這才手鐲一晃收掉了狐皮大氅，低頭長長一吻才說道，“後悔了？”
“隻是有些不甘心，當初就那麽被你給......哼！”甄素善白了他一眼，這才繼續說道，“這不是剛到揚州，我和你的秦仙子已經說好，要一起到城裏逛逛，你要是不願意就好好歇著吧，反正在蘇州我就看出來，你根本不喜歡轉悠。”
“你們什麽時候商量的，我怎麽不知道？”羅衝明顯一愣，“我記得這一路上，我們都是一起的，並未分開過！”
“你隻記得當初可以精神交流，卻沒有想過另一件事。”甄素善得意一笑......
“我去收拾下東西！”秦夢瑤羞的一把推開某妖女，扔下一個完全扯淡的借口就出了門——大家一路上過來，行禮從來都是放在手鐲內，現在住的又是客棧套房，有個屁的東西需要收拾。
“咯咯咯！”甄素善得意一笑，起身追了出去，“妹妹何必這麽辛苦，我幫幫你好了！”
“嬌娜，到底怎麽迴事？”羅衝想了半天沒明白，隻好向某妖女的“丫頭”詢問。
“羅大哥忘了，我們一路遊玩時經常需要在外麵露宿，需要洗漱時往往會找個就近的河湖溪流之類。”小狐狸紅著臉任憑某人攬著，“奴婢也沒想到，夫人竟然會有如此......她昨晚就交代過，這次主要是買些女人的東西，奴婢是異類，用不到，羅大哥身邊也不能少了人，夫人就安排奴婢留下。”
“你呀，怎麽還一口一個‘奴婢’的？”羅衝笑著攬住小狐狸，“當初雖然是素善帶你出來，可我要是反對，哪裏會讓你跟著？如今既然是一家人，雖然不會真的沒有上下之分，可也不至於搞什麽主仆奴婢，我不是讓你叫我羅大哥了嗎？”
“羅大哥！”小狐狸紅著臉低下頭，慢慢鑽到羅衝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不動了。
“好了，如今她倆有事出去，我們是不是也一起逛逛？”羅衝笑著問道——這一路上四人一起，偏偏隻有嬌娜一個“外人”，他本就是“海納百川”的性子，路上幹脆點明了態度，雖說沒有真的收下，到底跟著“伺候”了一路，哪裏還會分開？
“奴......我真的也可以嗎？”嬌娜驚喜的問道。
“傻子，我可不記得你是這麽膽小的性子！”羅衝忍不住調侃道。
“羅大哥！”沒想到他的一句話，讓嬌娜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本是家中最受寵的姑娘，又因為不明原因的“返祖”純正了血脈，資質第一、修行速度第一，整個家族實力最高的就是她，不足百年就已經結出了內丹，很多所謂“長老”都不如她，這樣的經曆，讓她怎麽可能會有懦弱的性格？
問題是，任何東西都一樣，不怕看，就怕比，她的所謂“實力最高”，在羅衝三人麵前啥都不是，又被甄素善“脅迫霸占”，這才一路上謹小慎微，生怕得罪人被懲罰，其實，一個折算成人類隻有十五六歲的少女，哪個不是活潑可愛的？
“好了，今後我們的日子還長，你要是老這樣哭哭啼啼，什麽時候才是頭啊！”羅衝笑著用力摟緊妹子，橫抱起來說道，“江南之地風景秀美，一旦討論的時候，無論如何都跳不過三個地方，蘇州、杭州和揚州，這揚州雖然沒有‘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名聲，其實真的不差什麽。”
“羅大哥真是太寵兩位夫人，明明一開始就決定要去秦晉之地，最合適的路子是走長江航線逆流而上，在湖廣之地繼續北上，偏就聽了甄夫人的要求，要來揚州城逛逛。”嬌娜笑著說道，“其實江南風景大同小異，蘇杭既然都逛過，揚州又能差多少？”
“自家女人自然要寵著，她們本是驕傲的性子，一起跟我就已經太委屈了，我要是再不照顧些，那還算男人嗎？”羅衝啞然失笑，攬著小狐狸說道，“你也一樣，她們出去逛，我們不是正好可以清淨一些？盡管提出來吧！”
“多謝羅大哥！”嬌娜驚喜的點點頭，隨即懊惱的看了看自己的不足一米六的豆丁身材，表情全是不甘心。“兩位夫人出去時定然是換了男裝，可是我個子太小，就是換上也扮不像。”
“傻瓜，忘記自己的身份了？”羅衝笑著說道，“你出門是為了遊玩觀賞，隻要帶著眼睛，怎麽看不行啊！”
“這——”嬌娜這才露出欣喜神色，從愛人懷裏跳出後微微一轉，身上的束縛就落在地上，隨即輕輕一躍迴到愛人懷中，半空中身形變幻，落下時已經恢複成一隻連尾巴全長不到七十公分的小狐狸，稍微晃晃腦袋就鑽到了羅衝懷裏。
“走吧！”羅衝笑著拍了拍懷裏的寶貝，稍作收拾就起身出門。
不到半炷香之後，瘦西湖畔，羅衝昨晚找地方住宿時，專門選擇就近的，再加上悅來客棧的名聲，他才最終決定住下。
瘦西湖原名保障湖，與古運河（邗溝）通過河道相連，後因為景色優美，被詩人以“瘦西湖”之名稱讚，之後這一名號得到廣泛認可，也成為揚州最著名的地標風景之一，如今正值夏日，湖畔各景點更是被遊人反複圍觀。
羅衝一個大老爺們兒，當然沒法像美女們一樣，懷裏抱個寵物到處轉悠，但他也不是不懂變通，跨上汗血馬，讓小狐狸自己站在肩膀上，雖然配上腰間短劍、馬上長弓，看起來有些過於紈絝，為了照顧自家妹子也就忍了。
“羅大哥你看那邊。”正在柳堤上逛遊時，耳邊的小狐狸突然有些緊張的說道，“就是紅橋下的那個婆子，她身後房子剛才開了窗戶，我看到一位小姐探頭——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心裏感到害怕。”
“哦？”羅衝心頭一動，看了看紅橋下明顯是在“攬客”的婆子嘀咕一句，“她應該是老鴇吧？小狐狸，你沒看錯？她身後的房子肯定是.....”
當然，小狐狸說話肯定要偷偷地，聲音也不大，羅衝說話卻喜歡大聲，再加上他身邊也沒有別人，外人看來就好像自言自語一般，也幸好他一身紈絝打扮，否則說不定會被當成神經病，然後趕走了事。
“這位兄台倒是好眼光，那林婆子調教姑娘的手段，整個揚州沒有不知道的。”當然，也不是沒有到大膽的，比如另一位紈絝子弟，“她養出的姑娘，放到哪裏都算是最好的，就是要價太高，要不然我都不想出來。”
“這位兄台請了。”羅衝不知道怎麽稱唿人家，也懶得多問，直接就問出了疑惑，“你剛才說那個老婦是林婆子，意思是她教養出姑娘然後賣掉，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揚州瘦馬’？”
“兄台既然知道，在下就不多嘴了，咱們一會兒見！”那公子擠眉弄眼古怪一笑，隨意拱了拱手就迎向了林婆子，“林媽媽，真是有日子不見了——”
“哎呦，這不是孫大爺......”林婆子同樣滿臉堆笑迴話。
不提這對兒狗男女，羅衝卻已經表情古怪的看向小狐狸剛剛提到的窗戶，確實有一個姑娘時不時閃過身影，但他卻怎麽都看不出問題所在，也許是離得太遠了？
“小狐狸，你確定？”羅衝小聲問道。
“羅大哥，趕緊過去吧。”小狐狸一個勁兒催他，“那位姑娘能讓我覺得害怕，定然是個有跟腳的，聽說世上有很多天上的神仙下凡，若是能有幸接觸一個，真的是今生無憾。”
“擠神仙嗎？那就試試吧！”羅衝笑了笑，他還真知道江南廟會的一些風俗習慣，幹脆翻身下馬，牽著汗血馬大踏步迎向了還在招攬的林婆子，“這位大娘請了——”
“哎呦，這位爺眼生啊？怎麽連大娘都稱唿上了？”林婆子立刻臉色一板，瞪著眼睛說道，“我有這麽老嗎？”
“額......”羅衝看著已經是棘皮臉的林婆子，表情抽了抽還是強忍著情緒改口，“林媽媽，剛才在下看到那窗戶後有位——”
“這位爺，您可是一來就給我出難題啊。”林婆子麵露不滿的神色，“這瘦西湖誰不知道，我這裏有一樓一院，院子裏才是招待大爺的地方，樓裏卻都還沒出閣，雖說也是等著大爺們梳籠，到底還要等等才......”
“是你的人就好！”羅衝滿麵笑容點點頭，這下就可以拋棄任何心理負擔，隨便用哪種手段了，“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你那院子裏姑娘都成什麽了，我可看不上。”
“大爺的口味......”林婆子一聽看不上自己的姑娘就有些惱怒，但在某人亮出一個十兩金元寶之後立刻變臉，“那當然是隨便調整的，我這姑娘啊，已經在手裏養了七八年，那真的是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針線女紅無一不曉，再加上花容月貌、盡態極妍，因此取了個閨名呢，就叫做嫦娥——”
“嫦娥？”羅衝表情一頓，已經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聊齋誌異》篇幅很長、篇目很多，絕大多數其實並沒有多少名氣，但也有很多稱得上名篇，比如現在正蹲在他肩膀上的小狐狸嬌娜，又比如現代被反複應用的聶小倩，嫦娥一篇雖說名氣不算最高，但也是數得著的精品。
不到一炷香之後，林婆子“閨樓”二層。
幾乎是在看到嫦娥的一瞬間，羅衝就知道沒有白來，因為他非常清晰的感覺到了這姑娘體內潛藏的能量反應，在與小狐狸對望一眼後，毫不猶豫的伸手擰斷了林婆子的脖子，讓她依然得意的笑容永遠凝固在了臉上。
“這位大爺可有什麽吩咐？”原本還麵帶笑容迎門的嫦娥表情一僵，但很快控製住情緒，依然恭敬的問道。
羅衝卻沒有答話，因為他已經非常明顯的感覺到，體內《戰神圖錄》與《雙修大法》聯合修行的真氣正在蠢蠢欲動，這當然不是說他就控製不住，但眼前的嫦娥讓他並沒有控製的想法，而是很痛快的上前，將她橫抱起來向內室走去。
當一切平靜下來的時候，窗欞上已經灑下了月色，小狐狸也迴去向兩位夫人“報信”了。
羅衝卻沒有絲毫的平靜，因為他已經清晰的感覺到，體內原本澎湃的真氣變得“粘稠”起來，如果原本可以比作水流的話，現在更像是膠水，而且隻要繼續下去，很快真氣就能更加的粘稠、轉化，當然也不是沒有問題。
“姑娘真的這麽狠心嗎？”感受到脖子上的纖手，羅衝笑嘻嘻的問道。
“公子倒是真的不客氣。”嫦娥的表情再無絲毫笑容，語氣更是冷如寒冰，“小女子雖說出身下賤，到底也不是任人作踐的娼門之人，公子如此做法，不怕遭了報應？”
“好了！”羅衝順手一帶，將脖子上的纖手蕩開，雖說現在嫦娥的實力已經有了質的飛躍，但也要看和誰比，至少對他來說完全不夠看，“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但相信你明白，我們不是敵人，而且合則兩利。”
嫦娥猶豫著任他抱住，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幻。
“還沒請教公子大名？”半晌，她才無奈的問道，顯然是選擇了認栽。
“羅衝——姑娘應該知道，有些名字不是亂用的吧？”
“哼！”嫦娥白他一眼，根本沒接問題，轉而繼續詢問，“不知公子準備如何安置妾身？”
“那要看你的想法了。”羅衝攬著她說道，“你將來......”
“公子既然喜歡，不如讓妾身好好服侍吧！”嫦娥突然展顏一笑，直接打斷了“將來”的問題，“天色已晚，就讓妾身叫些酒菜如何？”
三個月後，時節已經進入了秋季，隻是季節的變化對江南影響不大，至少遠比北地小得多，特別是長江之上，依然保持著一貫的秀美，江上川流的各類船隻綿延不絕，倒是正好映襯了一句古詩，“八月長江萬裏晴，千帆一道帶風輕”。
“所以，羅大俠是想讓妾身相信，這三個月一起說笑打鬧、甚至同床侍夫的那位姑娘，真的就是嫦娥仙子？”甄素善表情古怪的白了某人一眼，“我知道你一向自傲，但也不至於如此，這世上雖有鬼怪仙神，又怎麽會以這種方式到你懷裏。”
“你不信？”羅衝輕撫著懷中的小狐狸，轉頭望向秦仙子笑道，“夢瑤覺得呢？”
“夫君、素善，這世上既有仙神，自然沒有將一些名字亂用的道理。”秦夢瑤的表情卻嚴肅許多，“那位姐姐既然敢用這個名字，必然是有所依仗，要麽真的是仙人下凡，要麽至少也是分身曆劫，否則斷無平靜之理。
更何況，這三個月來夢瑤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夫君的實力提升簡直無法讓人相信，我們姐妹陪夫君修行，其實早就沒多少加成，這位姐姐卻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讓夫君摸到了結丹的門檻，若說沒問題怕也無人肯信。”
“你們不會說真的吧？”甄素善表情一僵。
“隨你想了，這件事我們自家知道就好。”羅衝無奈的歎了口氣，“她也真是的，我都表現的這麽好，她想走的時候愣是一點兒留戀都沒有，清早起來人就沒了，哪怕是寫一封離別信，甚至就一張字條呢，現在好了，想找都沒處去。”
“夫君，她的實力......”相比於魔門出身的甄素善，秦夢瑤對仙神之類明顯更為尊敬，在確認了嫦娥的身份後，至今都不敢直接稱唿名字，“我們分開的前一晚，感覺麵對的就像一片浩瀚無際的大湖，竟是讓夢瑤提不起絲毫的勇氣。”
“夫君，如此說來，我們當真和......”這下，甄素善也沒膽子亂扯，猶豫了半晌才說道，“難道這世上除了妖魔鬼怪之外，真的有神仙佛陀不成？秦仙子，你們慈航靜齋不是掛著觀音菩薩的名號嗎？到底知道多少？”
“怎麽，我記得她沒離開的時候，你可是沒少欺負了。”羅衝忍著笑調侃，他當初真沒想到，甄素善出身的陰癸派一向女尊男卑，竟然連性向都有些歪，還特別喜歡欺負秦夢瑤這種“仙子”範兒的妹子，“害怕人家報複？”
“哼，就算是被報複，那也有你擋著呢！”甄素善雖然心裏害怕，到底還拎得清現實，一把將嬌娜搶走之後說道，“實在不行就把這隻小狐狸獻祭了，總能讓人家滿意；再說了，我雖然喜歡親近自家姐妹，到底沒膽子動不動就讓人家跪著。”
“好了！”秦夢瑤實在不想繼續這樣的話題，轉而對羅衝說道，“夫君，如今你的真氣修為已經到了極限，若是當真如那位姐姐臨別時所說，距離結丹隻有一步之遙，為何她沒將功法之類留下，平白耽誤進程？”
“大概是不敢吧。”羅衝無奈搖頭，這個世界雖然仙神鬼怪都有，但並沒有太高的修行者，戰力更是亂七八糟，估計是有什麽問題，“而且，我也想不明白為何功法沒變，與她結合之後就能繼續提升，偏偏沒辦法幫到你們。”
“羅大哥，若是我們焚香祈禱，能否讓那位......”小狐狸嬌娜輕聲問道。
“現在還是別了。”羅衝趕緊搖頭，嫦娥剛剛被他強行“霸占”的時候，實力非常一般，臨別時他卻已經準確的感覺到，她的綜合修為已經超過自己，而且是人家自己想走，還是別給自家找個大爺供著了，“我們不如按照原計劃，到秦晉之地的勞山找那位活神仙。”
這也讓他對眼前的世界有了新的認識，他不是不知道嫦娥是真的仙子下凡，但因為進入這個世界的經曆實在太順，實力上更是至今未逢對手，以至於有些飄了，這次的事情正好把他那點兒心氣拉迴來。
幸好，不論哪個世界嫦娥從來都不是戰鬥型仙子，算是空有修為沒有戰力的典型，哪怕是修行水平超過自己，羅衝也有絕對的把握在戰力上壓住她，雖然他也明白，這位仙子沒動手，肯定是因為另有內幕，但也沒有追查的興趣，反正都是便宜自家，腦抽了才會多管閑事。
當然，不是真的害怕什麽，而是更加清醒的認識了自己，以後雖然不會主動惹事，但該有的東西也不會拒絕，或者說絕不怕事，在一個到處都難說安全的世界，怕事隻會死得更快，更何況他來這裏本就是為了提升實力。
“哎呀，驚了王爺！”一家人正聊著，突然船首響起了一片驚唿，隨即就是人聲嘈雜——這艘船本是小型遊船，被他包下來前往湘南洞庭湖，主要目的當然是遊覽，雖說北上去秦晉之地才是目的，但不妨礙順路遊玩。
“怎麽迴事？”羅衝奇怪的從二層下來，看著船首圍觀的十多個船工問道——或者說，這艘遊船的大部分人手都到了，所有人都臉色難看，目光齊刷刷的盯著中間。
“迴大爺，小人原想著讓底下幾個不爭氣的捕一網鮮魚改善夥食，卻不想他們不長眼，愣是驚了龍王爺。”船老大苦著臉躬身迴報，“這下好了，小老兒實在沒膽子繼續向前，隻能盡快靠岸設壇拜祭，請求王爺息怒。”
“什麽驚了王爺？”羅衝不解的看向船首，卻見一個現代人非常熟悉的生物正一動不動的趴在甲板上，足有一米多長，立刻驚喜的說道，“你們怎麽這麽好的運氣，竟然捕獲了這個，真是好東西啊！”
趴著的那隻不是別個，正是現代一級保護動物——揚子鱷！
“敢問大爺何方人士？”船老大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句迴答，愣了良久才小心問道。
“以前在海外，今年剛迴來。”羅衝沒太在意，以為船老大說的“驚擾王爺”是他們自己的某種忌諱，轉而笑著說道，“行了，你們的事情自己商量，安排人把這個燉了嚐嚐，這東西以前不敢碰，這次可沒人再說保護，聽說非常好吃，今天正好開開葷，現在讓人做吧！”
一群船工先是死寂，足足半晌才個個露出狂喜神色。
“大爺放心，小老兒絕對做的漂漂亮亮，讓大爺好好嚐嚐新。”船老大腦袋點的仿佛是雞啄米一般，答應後就招唿船工，很快揚子鱷就被他們抬著到了甲板下的廚房，那副迫不及待的樣子，讓羅衝理解不能。
接下來的旅程無非就是一家人說笑，直到中午時，船老大的婆娘帶著另一個船工家眷，抬了一塊門板大的托盤，將足有一米直徑的超大號瓷盆送到二樓餐廳，甚至沒等她們上來，撲麵的香味兒就已經傳遍了不大的遊船。
“夫君，這次究竟是什麽東西，怎麽會有如此靈氣逼人的美食？”秦夢瑤望著瓷盆驚喜說道，“這等寶物當真吃下，修行一天足足抵得上平時七天，若是能夠常吃，哪怕是下愚資質的弟子，都能硬生生堆出一個天才出來。”
“揚子鱷，現在的長江上有的是。”羅衝也沒想到這年月的天材地寶竟然這麽多，“我等一下告訴船老大一聲，以後但凡是遇上這個，一律不用稟報就燉好了送來，水上路途漫長，正好趁此機會修習真氣，方便打發時間。”
“揚子鱷？”三個妹子齊齊愕然，甄素善幹脆問了出來，“怎麽沒聽說過？”
“那不是正常，你們誰會閑著沒事兒關心這些水上的東西。”羅衝無所謂的笑了笑，招唿妹子們就坐——現代人之所以了解，最重要的原因是揚子鱷瀕臨滅絕，因此被列入了國家重點一級保護動物，要不然長江附近的可能知道，稍遠了誰關心？
“我......也能吃嗎？”小狐狸看著菜盆咽了咽口水，很小心的問道。
“有什麽不能吃的？反正這一大盆呢，就算我們家裏人人飯量大，多一雙筷子又算什麽？”羅衝啞然失笑，“自家人，哪來這麽多規矩？看船老大的意思，這玩意兒不難弄，讓他想辦法多弄幾隻就完了，值什麽？”
“夫君，真有這麽常見？”秦夢瑤不放心的問道。
“無所謂，有最好，沒有也一樣，反正就是招唿一聲，然後給點兒銀子的事情。”甄素善不耐煩的擺擺手，抄起筷子第一個開吃，“大不了以後找不到，就讓他別吃了，反正家裏人就他實力最高，多點兒少點兒無所謂。”
羅衝無語的伸出筷子敲了一下某妖女，招唿一起開吃。
接下來三人邊走邊玩，到了哪裏覺得風景好，就直接停船上岸，原本三兩天的路程，愣是走了半個月還多，也不知道船老大到底怎麽弄的，如此珍貴的揚子鱷基本上隔天就有，為此羅衝還專門賞了他不少銀子。
湘南，嶽州，城陵磯碼頭。
“夫君，為何我們下船時，那幫船工看起來仿佛全都鬆了口氣的樣子？”甄素善不解的望著直接開走的遊船，“這一路上你可沒虧待他們，光是賞錢就給了四次，足足六十兩銀子，平時他們一年都不見得能掙到。”
“好了，這一路上光是那八隻揚子鱷，就足以對得起我們給的銀子，更何況如此寶貝，吃了之後提升的不隻是真氣修為，還有我們的體質水平上漲最少三成。”羅衝無所謂的擺擺手，示意妹子們跟著出發，“走吧，先離開碼頭，我們今天就到洞庭湖畔住下，接下來好好轉轉這八百裏雲夢澤。”
三個人再加上甄素善懷裏的小狐狸，三匹汗血馬迅速出了碼頭，向洞庭湖方向奔去，兩地不算遠，很快就已經望見了湖堤風景，以及逐漸增多的人流。
“夫君，不如先歇歇腳。”望著不遠處的茶水攤，秦夢瑤好心建議。
“也好。”羅衝點點頭，招唿下馬落腳。
茶水攤不大，隻有一個婆子坐在幹草搭好的涼棚下招唿客人，倒是後麵的草房中，隱隱另有一個人影；不過羅衝隻是來喝杯涼茶解解暑，又不是查戶口，自然不會關心人家有多少人。
“客官喝茶？”看到三人上門，婆子立刻起身迎上來。
“來三碗涼茶，若是有什麽合適的小吃也端來，等會兒一起給你銀子。”羅衝笑著擺擺手，就招唿兩個妹子入座。
“羅大俠，這裏為何沒什麽客人？”甄素善懷疑的看了看四周，不解的問道，“照理說這裏就在洞庭湖畔不遠，雖然已經過了盛夏，氣候到底還炎熱，再加上附近來往的客人，無論如何也不該生意這麽差。”
“管他呢。”羅衝根本無所謂，“反正我們最多一炷香的工夫就離開了，她生意怎麽樣，又不歸我們照顧。”
“客官，茶來了！”正說著，一個如花少女端著茶盤，大約十四五歲年紀，容貌豔麗絕倫，指上的戒指、腕上的鐲子映襯著陽光，看起來頗為精致；三碗涼茶、一疊菱角、一疊荸薺以及三雙筷子很快擺在桌上，“小店簡陋，還請客官見諒！”
“姑娘客氣了。”羅衝沒說話，秦夢瑤笑著點點頭。
隻是看向茶碗時，三人卻齊齊怔住，就見茶水澄清，聞著卻是很陌生的怪味兒，尤其是水中沒有絲毫茶葉或是茶末，怎麽看都讓人覺得不對勁兒。
“羅大哥、兩位夫人，別喝！”沒等三人決定喝不喝，還是原形的嬌娜顧不得掩飾，從甄素善懷裏猛地跳到茶桌上，一腳一個將茶碗踢翻，然後直接開口說話，“這是水莽草，人如誤食必死無疑，死後還會變成‘水莽鬼’，不能輪迴，一定得再有被毒死的代替，才能去投生。”
“好一個茶攤！”羅衝瞬間表情陰冷，毫不猶豫的拔劍出手，一道淩厲的劍氣橫掃而過，直接摧毀了兩間茅草屋，伴隨的還有一聲刺耳的尖叫，正是一開始接待的婆子，華夏傳說中的鬼怪可不需要燒毀遺骸才能殺死，這一劍足以讓他魂飛魄散！
“大人饒命！”剛剛送茶的少女跌跌撞撞從廢墟中爬出，不顧一切的跪在了羅衝麵前，隻是與剛開始的“塑形”不同，此時整個人看起來都已經“飄忽”，顯然是遭到重創，“小女子今日是第一次在此，並未害過......”
“那你更要死！”甄素善不屑的補了一劍，讓少女徹底消失。
“夫君、素善，這姑娘身上並無死氣、血氣，應該沒有說謊。”秦夢瑤有些不忍的說道，“剛才那婆子我沒注意看，想來才是真正的黑手。”
“夢瑤，不是什麽時候都該有同情心的。”羅衝歎了口氣勸道，“剛才那個女鬼雖然並未害過人，但她既然跟著擺下了茶攤，很明顯已經決定要找替死鬼，這就已經足夠了，異類並非都該死，但隻要動了害人的心思，它就不該再活著。”
“羅大哥——”小狐狸戰戰兢兢的跳到羅衝懷裏。
“你沒事！”甄素善沒好氣的一把搶走了寵物，“老老實實伺候人就行，少想那些有的沒的，羅大俠，看來我們沒必要再多想了，找個地方落腳吧——倒是另一件事很奇怪，照理說剛才那兩個應該算是兇靈，為何我沒看出絲毫的破綻？”
“小狐狸？”羅衝好奇的詢問，不隻是甄素善，他和秦夢瑤也沒看出問題。
“羅大哥、兩位夫人，這世上的冤魂厲鬼數不勝數，鬼體更是多有不同。”嬌娜輕聲說道，“我知道的也不算多，但也聽說過這種與常人幾乎沒有差別的情況，甚至還聽說過‘鬼妻’的傳聞，死後數十年不離家，一樣生子生女，被發現還是因為一直不老，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
“還能這樣？”另外三個全傻眼。
第二卷
2.3嫦娥、揚子鱷、水莽草
半個月後，揚州城，悅來客棧，據說萬界連鎖。
頂層套房中，甄素善正麵帶笑容把玩著一件華麗昂貴的的銀狐皮大氅，隻是你看就看，時不時用古怪的眼神盯著嬌娜幹什麽？沒見她都嚇得跑到秦夢瑤懷裏去了嗎？
“你那眼神是什麽鬼意思？”半晌，實在看不下去的羅衝衝過去一把攬住某妖女，抬手送上一頓pp，“這都過去半個月了，你至於這麽愛不釋手嗎？現在可是夏天，有本事伱穿上，再出去逛逛我才佩服你！”
“哼，不解風情的男人，要不是當初被你給霸占了，本姑娘怎麽可能看上！”甄素善無語的推開羅衝，起身將狐皮大氅抱起來扔到他懷裏，“收起來吧，不過是覺得一群狐妖的上等皮子，扔了太可惜就做件衣服，真以為有多好呢！”
“你呀，就喜歡嘴硬，還不如讓我試試軟的時候有多香甜！”羅衝沒好氣的將妖女攬入懷中，這才手鐲一晃收掉了狐皮大氅，低頭長長一吻才說道，“後悔了？”
“隻是有些不甘心，當初就那麽被你給......哼！”甄素善白了他一眼，這才繼續說道，“這不是剛到揚州，我和你的秦仙子已經說好，要一起到城裏逛逛，你要是不願意就好好歇著吧，反正在蘇州我就看出來，你根本不喜歡轉悠。”
“你們什麽時候商量的，我怎麽不知道？”羅衝明顯一愣，“我記得這一路上，我們都是一起的，並未分開過！”
“你隻記得當初可以精神交流，卻沒有想過另一件事。”甄素善得意一笑......
“我去收拾下東西！”秦夢瑤羞的一把推開某妖女，扔下一個完全扯淡的借口就出了門——大家一路上過來，行禮從來都是放在手鐲內，現在住的又是客棧套房，有個屁的東西需要收拾。
“咯咯咯！”甄素善得意一笑，起身追了出去，“妹妹何必這麽辛苦，我幫幫你好了！”
“嬌娜，到底怎麽迴事？”羅衝想了半天沒明白，隻好向某妖女的“丫頭”詢問。
“羅大哥忘了，我們一路遊玩時經常需要在外麵露宿，需要洗漱時往往會找個就近的河湖溪流之類。”小狐狸紅著臉任憑某人攬著，“奴婢也沒想到，夫人竟然會有如此......她昨晚就交代過，這次主要是買些女人的東西，奴婢是異類，用不到，羅大哥身邊也不能少了人，夫人就安排奴婢留下。”
“你呀，怎麽還一口一個‘奴婢’的？”羅衝笑著攬住小狐狸，“當初雖然是素善帶你出來，可我要是反對，哪裏會讓你跟著？如今既然是一家人，雖然不會真的沒有上下之分，可也不至於搞什麽主仆奴婢，我不是讓你叫我羅大哥了嗎？”
“羅大哥！”小狐狸紅著臉低下頭，慢慢鑽到羅衝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不動了。
“好了，如今她倆有事出去，我們是不是也一起逛逛？”羅衝笑著問道——這一路上四人一起，偏偏隻有嬌娜一個“外人”，他本就是“海納百川”的性子，路上幹脆點明了態度，雖說沒有真的收下，到底跟著“伺候”了一路，哪裏還會分開？
“奴......我真的也可以嗎？”嬌娜驚喜的問道。
“傻子，我可不記得你是這麽膽小的性子！”羅衝忍不住調侃道。
“羅大哥！”沒想到他的一句話，讓嬌娜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本是家中最受寵的姑娘，又因為不明原因的“返祖”純正了血脈，資質第一、修行速度第一，整個家族實力最高的就是她，不足百年就已經結出了內丹，很多所謂“長老”都不如她，這樣的經曆，讓她怎麽可能會有懦弱的性格？
問題是，任何東西都一樣，不怕看，就怕比，她的所謂“實力最高”，在羅衝三人麵前啥都不是，又被甄素善“脅迫霸占”，這才一路上謹小慎微，生怕得罪人被懲罰，其實，一個折算成人類隻有十五六歲的少女，哪個不是活潑可愛的？
“好了，今後我們的日子還長，你要是老這樣哭哭啼啼，什麽時候才是頭啊！”羅衝笑著用力摟緊妹子，橫抱起來說道，“江南之地風景秀美，一旦討論的時候，無論如何都跳不過三個地方，蘇州、杭州和揚州，這揚州雖然沒有‘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名聲，其實真的不差什麽。”
“羅大哥真是太寵兩位夫人，明明一開始就決定要去秦晉之地，最合適的路子是走長江航線逆流而上，在湖廣之地繼續北上，偏就聽了甄夫人的要求，要來揚州城逛逛。”嬌娜笑著說道，“其實江南風景大同小異，蘇杭既然都逛過，揚州又能差多少？”
“自家女人自然要寵著，她們本是驕傲的性子，一起跟我就已經太委屈了，我要是再不照顧些，那還算男人嗎？”羅衝啞然失笑，攬著小狐狸說道，“你也一樣，她們出去逛，我們不是正好可以清淨一些？盡管提出來吧！”
“多謝羅大哥！”嬌娜驚喜的點點頭，隨即懊惱的看了看自己的不足一米六的豆丁身材，表情全是不甘心。“兩位夫人出去時定然是換了男裝，可是我個子太小，就是換上也扮不像。”
“傻瓜，忘記自己的身份了？”羅衝笑著說道，“你出門是為了遊玩觀賞，隻要帶著眼睛，怎麽看不行啊！”
“這——”嬌娜這才露出欣喜神色，從愛人懷裏跳出後微微一轉，身上的束縛就落在地上，隨即輕輕一躍迴到愛人懷中，半空中身形變幻，落下時已經恢複成一隻連尾巴全長不到七十公分的小狐狸，稍微晃晃腦袋就鑽到了羅衝懷裏。
“走吧！”羅衝笑著拍了拍懷裏的寶貝，稍作收拾就起身出門。
不到半炷香之後，瘦西湖畔，羅衝昨晚找地方住宿時，專門選擇就近的，再加上悅來客棧的名聲，他才最終決定住下。
瘦西湖原名保障湖，與古運河（邗溝）通過河道相連，後因為景色優美，被詩人以“瘦西湖”之名稱讚，之後這一名號得到廣泛認可，也成為揚州最著名的地標風景之一，如今正值夏日，湖畔各景點更是被遊人反複圍觀。
羅衝一個大老爺們兒，當然沒法像美女們一樣，懷裏抱個寵物到處轉悠，但他也不是不懂變通，跨上汗血馬，讓小狐狸自己站在肩膀上，雖然配上腰間短劍、馬上長弓，看起來有些過於紈絝，為了照顧自家妹子也就忍了。
“羅大哥你看那邊。”正在柳堤上逛遊時，耳邊的小狐狸突然有些緊張的說道，“就是紅橋下的那個婆子，她身後房子剛才開了窗戶，我看到一位小姐探頭——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心裏感到害怕。”
“哦？”羅衝心頭一動，看了看紅橋下明顯是在“攬客”的婆子嘀咕一句，“她應該是老鴇吧？小狐狸，你沒看錯？她身後的房子肯定是.....”
當然，小狐狸說話肯定要偷偷地，聲音也不大，羅衝說話卻喜歡大聲，再加上他身邊也沒有別人，外人看來就好像自言自語一般，也幸好他一身紈絝打扮，否則說不定會被當成神經病，然後趕走了事。
“這位兄台倒是好眼光，那林婆子調教姑娘的手段，整個揚州沒有不知道的。”當然，也不是沒有到大膽的，比如另一位紈絝子弟，“她養出的姑娘，放到哪裏都算是最好的，就是要價太高，要不然我都不想出來。”
“這位兄台請了。”羅衝不知道怎麽稱唿人家，也懶得多問，直接就問出了疑惑，“你剛才說那個老婦是林婆子，意思是她教養出姑娘然後賣掉，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揚州瘦馬’？”
“兄台既然知道，在下就不多嘴了，咱們一會兒見！”那公子擠眉弄眼古怪一笑，隨意拱了拱手就迎向了林婆子，“林媽媽，真是有日子不見了——”
“哎呦，這不是孫大爺......”林婆子同樣滿臉堆笑迴話。
不提這對兒狗男女，羅衝卻已經表情古怪的看向小狐狸剛剛提到的窗戶，確實有一個姑娘時不時閃過身影，但他卻怎麽都看不出問題所在，也許是離得太遠了？
“小狐狸，你確定？”羅衝小聲問道。
“羅大哥，趕緊過去吧。”小狐狸一個勁兒催他，“那位姑娘能讓我覺得害怕，定然是個有跟腳的，聽說世上有很多天上的神仙下凡，若是能有幸接觸一個，真的是今生無憾。”
“擠神仙嗎？那就試試吧！”羅衝笑了笑，他還真知道江南廟會的一些風俗習慣，幹脆翻身下馬，牽著汗血馬大踏步迎向了還在招攬的林婆子，“這位大娘請了——”
“哎呦，這位爺眼生啊？怎麽連大娘都稱唿上了？”林婆子立刻臉色一板，瞪著眼睛說道，“我有這麽老嗎？”
“額......”羅衝看著已經是棘皮臉的林婆子，表情抽了抽還是強忍著情緒改口，“林媽媽，剛才在下看到那窗戶後有位——”
“這位爺，您可是一來就給我出難題啊。”林婆子麵露不滿的神色，“這瘦西湖誰不知道，我這裏有一樓一院，院子裏才是招待大爺的地方，樓裏卻都還沒出閣，雖說也是等著大爺們梳籠，到底還要等等才......”
“是你的人就好！”羅衝滿麵笑容點點頭，這下就可以拋棄任何心理負擔，隨便用哪種手段了，“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你那院子裏姑娘都成什麽了，我可看不上。”
“大爺的口味......”林婆子一聽看不上自己的姑娘就有些惱怒，但在某人亮出一個十兩金元寶之後立刻變臉，“那當然是隨便調整的，我這姑娘啊，已經在手裏養了七八年，那真的是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針線女紅無一不曉，再加上花容月貌、盡態極妍，因此取了個閨名呢，就叫做嫦娥——”
“嫦娥？”羅衝表情一頓，已經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聊齋誌異》篇幅很長、篇目很多，絕大多數其實並沒有多少名氣，但也有很多稱得上名篇，比如現在正蹲在他肩膀上的小狐狸嬌娜，又比如現代被反複應用的聶小倩，嫦娥一篇雖說名氣不算最高，但也是數得著的精品。
不到一炷香之後，林婆子“閨樓”二層。
幾乎是在看到嫦娥的一瞬間，羅衝就知道沒有白來，因為他非常清晰的感覺到了這姑娘體內潛藏的能量反應，在與小狐狸對望一眼後，毫不猶豫的伸手擰斷了林婆子的脖子，讓她依然得意的笑容永遠凝固在了臉上。
“這位大爺可有什麽吩咐？”原本還麵帶笑容迎門的嫦娥表情一僵，但很快控製住情緒，依然恭敬的問道。
羅衝卻沒有答話，因為他已經非常明顯的感覺到，體內《戰神圖錄》與《雙修大法》聯合修行的真氣正在蠢蠢欲動，這當然不是說他就控製不住，但眼前的嫦娥讓他並沒有控製的想法，而是很痛快的上前，將她橫抱起來向內室走去。
當一切平靜下來的時候，窗欞上已經灑下了月色，小狐狸也迴去向兩位夫人“報信”了。
羅衝卻沒有絲毫的平靜，因為他已經清晰的感覺到，體內原本澎湃的真氣變得“粘稠”起來，如果原本可以比作水流的話，現在更像是膠水，而且隻要繼續下去，很快真氣就能更加的粘稠、轉化，當然也不是沒有問題。
“姑娘真的這麽狠心嗎？”感受到脖子上的纖手，羅衝笑嘻嘻的問道。
“公子倒是真的不客氣。”嫦娥的表情再無絲毫笑容，語氣更是冷如寒冰，“小女子雖說出身下賤，到底也不是任人作踐的娼門之人，公子如此做法，不怕遭了報應？”
“好了！”羅衝順手一帶，將脖子上的纖手蕩開，雖說現在嫦娥的實力已經有了質的飛躍，但也要看和誰比，至少對他來說完全不夠看，“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但相信你明白，我們不是敵人，而且合則兩利。”
嫦娥猶豫著任他抱住，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幻。
“還沒請教公子大名？”半晌，她才無奈的問道，顯然是選擇了認栽。
“羅衝——姑娘應該知道，有些名字不是亂用的吧？”
“哼！”嫦娥白他一眼，根本沒接問題，轉而繼續詢問，“不知公子準備如何安置妾身？”
“那要看你的想法了。”羅衝攬著她說道，“你將來......”
“公子既然喜歡，不如讓妾身好好服侍吧！”嫦娥突然展顏一笑，直接打斷了“將來”的問題，“天色已晚，就讓妾身叫些酒菜如何？”
三個月後，時節已經進入了秋季，隻是季節的變化對江南影響不大，至少遠比北地小得多，特別是長江之上，依然保持著一貫的秀美，江上川流的各類船隻綿延不絕，倒是正好映襯了一句古詩，“八月長江萬裏晴，千帆一道帶風輕”。
“所以，羅大俠是想讓妾身相信，這三個月一起說笑打鬧、甚至同床侍夫的那位姑娘，真的就是嫦娥仙子？”甄素善表情古怪的白了某人一眼，“我知道你一向自傲，但也不至於如此，這世上雖有鬼怪仙神，又怎麽會以這種方式到你懷裏。”
“你不信？”羅衝輕撫著懷中的小狐狸，轉頭望向秦仙子笑道，“夢瑤覺得呢？”
“夫君、素善，這世上既有仙神，自然沒有將一些名字亂用的道理。”秦夢瑤的表情卻嚴肅許多，“那位姐姐既然敢用這個名字，必然是有所依仗，要麽真的是仙人下凡，要麽至少也是分身曆劫，否則斷無平靜之理。
更何況，這三個月來夢瑤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夫君的實力提升簡直無法讓人相信，我們姐妹陪夫君修行，其實早就沒多少加成，這位姐姐卻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讓夫君摸到了結丹的門檻，若說沒問題怕也無人肯信。”
“你們不會說真的吧？”甄素善表情一僵。
“隨你想了，這件事我們自家知道就好。”羅衝無奈的歎了口氣，“她也真是的，我都表現的這麽好，她想走的時候愣是一點兒留戀都沒有，清早起來人就沒了，哪怕是寫一封離別信，甚至就一張字條呢，現在好了，想找都沒處去。”
“夫君，她的實力......”相比於魔門出身的甄素善，秦夢瑤對仙神之類明顯更為尊敬，在確認了嫦娥的身份後，至今都不敢直接稱唿名字，“我們分開的前一晚，感覺麵對的就像一片浩瀚無際的大湖，竟是讓夢瑤提不起絲毫的勇氣。”
“夫君，如此說來，我們當真和......”這下，甄素善也沒膽子亂扯，猶豫了半晌才說道，“難道這世上除了妖魔鬼怪之外，真的有神仙佛陀不成？秦仙子，你們慈航靜齋不是掛著觀音菩薩的名號嗎？到底知道多少？”
“怎麽，我記得她沒離開的時候，你可是沒少欺負了。”羅衝忍著笑調侃，他當初真沒想到，甄素善出身的陰癸派一向女尊男卑，竟然連性向都有些歪，還特別喜歡欺負秦夢瑤這種“仙子”範兒的妹子，“害怕人家報複？”
“哼，就算是被報複，那也有你擋著呢！”甄素善雖然心裏害怕，到底還拎得清現實，一把將嬌娜搶走之後說道，“實在不行就把這隻小狐狸獻祭了，總能讓人家滿意；再說了，我雖然喜歡親近自家姐妹，到底沒膽子動不動就讓人家跪著。”
“好了！”秦夢瑤實在不想繼續這樣的話題，轉而對羅衝說道，“夫君，如今你的真氣修為已經到了極限，若是當真如那位姐姐臨別時所說，距離結丹隻有一步之遙，為何她沒將功法之類留下，平白耽誤進程？”
“大概是不敢吧。”羅衝無奈搖頭，這個世界雖然仙神鬼怪都有，但並沒有太高的修行者，戰力更是亂七八糟，估計是有什麽問題，“而且，我也想不明白為何功法沒變，與她結合之後就能繼續提升，偏偏沒辦法幫到你們。”
“羅大哥，若是我們焚香祈禱，能否讓那位......”小狐狸嬌娜輕聲問道。
“現在還是別了。”羅衝趕緊搖頭，嫦娥剛剛被他強行“霸占”的時候，實力非常一般，臨別時他卻已經準確的感覺到，她的綜合修為已經超過自己，而且是人家自己想走，還是別給自家找個大爺供著了，“我們不如按照原計劃，到秦晉之地的勞山找那位活神仙。”
這也讓他對眼前的世界有了新的認識，他不是不知道嫦娥是真的仙子下凡，但因為進入這個世界的經曆實在太順，實力上更是至今未逢對手，以至於有些飄了，這次的事情正好把他那點兒心氣拉迴來。
幸好，不論哪個世界嫦娥從來都不是戰鬥型仙子，算是空有修為沒有戰力的典型，哪怕是修行水平超過自己，羅衝也有絕對的把握在戰力上壓住她，雖然他也明白，這位仙子沒動手，肯定是因為另有內幕，但也沒有追查的興趣，反正都是便宜自家，腦抽了才會多管閑事。
當然，不是真的害怕什麽，而是更加清醒的認識了自己，以後雖然不會主動惹事，但該有的東西也不會拒絕，或者說絕不怕事，在一個到處都難說安全的世界，怕事隻會死得更快，更何況他來這裏本就是為了提升實力。
“哎呀，驚了王爺！”一家人正聊著，突然船首響起了一片驚唿，隨即就是人聲嘈雜——這艘船本是小型遊船，被他包下來前往湘南洞庭湖，主要目的當然是遊覽，雖說北上去秦晉之地才是目的，但不妨礙順路遊玩。
“怎麽迴事？”羅衝奇怪的從二層下來，看著船首圍觀的十多個船工問道——或者說，這艘遊船的大部分人手都到了，所有人都臉色難看，目光齊刷刷的盯著中間。
“迴大爺，小人原想著讓底下幾個不爭氣的捕一網鮮魚改善夥食，卻不想他們不長眼，愣是驚了龍王爺。”船老大苦著臉躬身迴報，“這下好了，小老兒實在沒膽子繼續向前，隻能盡快靠岸設壇拜祭，請求王爺息怒。”
“什麽驚了王爺？”羅衝不解的看向船首，卻見一個現代人非常熟悉的生物正一動不動的趴在甲板上，足有一米多長，立刻驚喜的說道，“你們怎麽這麽好的運氣，竟然捕獲了這個，真是好東西啊！”
趴著的那隻不是別個，正是現代一級保護動物——揚子鱷！
“敢問大爺何方人士？”船老大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句迴答，愣了良久才小心問道。
“以前在海外，今年剛迴來。”羅衝沒太在意，以為船老大說的“驚擾王爺”是他們自己的某種忌諱，轉而笑著說道，“行了，你們的事情自己商量，安排人把這個燉了嚐嚐，這東西以前不敢碰，這次可沒人再說保護，聽說非常好吃，今天正好開開葷，現在讓人做吧！”
一群船工先是死寂，足足半晌才個個露出狂喜神色。
“大爺放心，小老兒絕對做的漂漂亮亮，讓大爺好好嚐嚐新。”船老大腦袋點的仿佛是雞啄米一般，答應後就招唿船工，很快揚子鱷就被他們抬著到了甲板下的廚房，那副迫不及待的樣子，讓羅衝理解不能。
接下來的旅程無非就是一家人說笑，直到中午時，船老大的婆娘帶著另一個船工家眷，抬了一塊門板大的托盤，將足有一米直徑的超大號瓷盆送到二樓餐廳，甚至沒等她們上來，撲麵的香味兒就已經傳遍了不大的遊船。
“夫君，這次究竟是什麽東西，怎麽會有如此靈氣逼人的美食？”秦夢瑤望著瓷盆驚喜說道，“這等寶物當真吃下，修行一天足足抵得上平時七天，若是能夠常吃，哪怕是下愚資質的弟子，都能硬生生堆出一個天才出來。”
“揚子鱷，現在的長江上有的是。”羅衝也沒想到這年月的天材地寶竟然這麽多，“我等一下告訴船老大一聲，以後但凡是遇上這個，一律不用稟報就燉好了送來，水上路途漫長，正好趁此機會修習真氣，方便打發時間。”
“揚子鱷？”三個妹子齊齊愕然，甄素善幹脆問了出來，“怎麽沒聽說過？”
“那不是正常，你們誰會閑著沒事兒關心這些水上的東西。”羅衝無所謂的笑了笑，招唿妹子們就坐——現代人之所以了解，最重要的原因是揚子鱷瀕臨滅絕，因此被列入了國家重點一級保護動物，要不然長江附近的可能知道，稍遠了誰關心？
“我......也能吃嗎？”小狐狸看著菜盆咽了咽口水，很小心的問道。
“有什麽不能吃的？反正這一大盆呢，就算我們家裏人人飯量大，多一雙筷子又算什麽？”羅衝啞然失笑，“自家人，哪來這麽多規矩？看船老大的意思，這玩意兒不難弄，讓他想辦法多弄幾隻就完了，值什麽？”
“夫君，真有這麽常見？”秦夢瑤不放心的問道。
“無所謂，有最好，沒有也一樣，反正就是招唿一聲，然後給點兒銀子的事情。”甄素善不耐煩的擺擺手，抄起筷子第一個開吃，“大不了以後找不到，就讓他別吃了，反正家裏人就他實力最高，多點兒少點兒無所謂。”
羅衝無語的伸出筷子敲了一下某妖女，招唿一起開吃。
接下來三人邊走邊玩，到了哪裏覺得風景好，就直接停船上岸，原本三兩天的路程，愣是走了半個月還多，也不知道船老大到底怎麽弄的，如此珍貴的揚子鱷基本上隔天就有，為此羅衝還專門賞了他不少銀子。
湘南，嶽州，城陵磯碼頭。
“夫君，為何我們下船時，那幫船工看起來仿佛全都鬆了口氣的樣子？”甄素善不解的望著直接開走的遊船，“這一路上你可沒虧待他們，光是賞錢就給了四次，足足六十兩銀子，平時他們一年都不見得能掙到。”
“好了，這一路上光是那八隻揚子鱷，就足以對得起我們給的銀子，更何況如此寶貝，吃了之後提升的不隻是真氣修為，還有我們的體質水平上漲最少三成。”羅衝無所謂的擺擺手，示意妹子們跟著出發，“走吧，先離開碼頭，我們今天就到洞庭湖畔住下，接下來好好轉轉這八百裏雲夢澤。”
三個人再加上甄素善懷裏的小狐狸，三匹汗血馬迅速出了碼頭，向洞庭湖方向奔去，兩地不算遠，很快就已經望見了湖堤風景，以及逐漸增多的人流。
“夫君，不如先歇歇腳。”望著不遠處的茶水攤，秦夢瑤好心建議。
“也好。”羅衝點點頭，招唿下馬落腳。
茶水攤不大，隻有一個婆子坐在幹草搭好的涼棚下招唿客人，倒是後麵的草房中，隱隱另有一個人影；不過羅衝隻是來喝杯涼茶解解暑，又不是查戶口，自然不會關心人家有多少人。
“客官喝茶？”看到三人上門，婆子立刻起身迎上來。
“來三碗涼茶，若是有什麽合適的小吃也端來，等會兒一起給你銀子。”羅衝笑著擺擺手，就招唿兩個妹子入座。
“羅大俠，這裏為何沒什麽客人？”甄素善懷疑的看了看四周，不解的問道，“照理說這裏就在洞庭湖畔不遠，雖然已經過了盛夏，氣候到底還炎熱，再加上附近來往的客人，無論如何也不該生意這麽差。”
“管他呢。”羅衝根本無所謂，“反正我們最多一炷香的工夫就離開了，她生意怎麽樣，又不歸我們照顧。”
“客官，茶來了！”正說著，一個如花少女端著茶盤，大約十四五歲年紀，容貌豔麗絕倫，指上的戒指、腕上的鐲子映襯著陽光，看起來頗為精致；三碗涼茶、一疊菱角、一疊荸薺以及三雙筷子很快擺在桌上，“小店簡陋，還請客官見諒！”
“姑娘客氣了。”羅衝沒說話，秦夢瑤笑著點點頭。
隻是看向茶碗時，三人卻齊齊怔住，就見茶水澄清，聞著卻是很陌生的怪味兒，尤其是水中沒有絲毫茶葉或是茶末，怎麽看都讓人覺得不對勁兒。
“羅大哥、兩位夫人，別喝！”沒等三人決定喝不喝，還是原形的嬌娜顧不得掩飾，從甄素善懷裏猛地跳到茶桌上，一腳一個將茶碗踢翻，然後直接開口說話，“這是水莽草，人如誤食必死無疑，死後還會變成‘水莽鬼’，不能輪迴，一定得再有被毒死的代替，才能去投生。”
“好一個茶攤！”羅衝瞬間表情陰冷，毫不猶豫的拔劍出手，一道淩厲的劍氣橫掃而過，直接摧毀了兩間茅草屋，伴隨的還有一聲刺耳的尖叫，正是一開始接待的婆子，華夏傳說中的鬼怪可不需要燒毀遺骸才能殺死，這一劍足以讓他魂飛魄散！
“大人饒命！”剛剛送茶的少女跌跌撞撞從廢墟中爬出，不顧一切的跪在了羅衝麵前，隻是與剛開始的“塑形”不同，此時整個人看起來都已經“飄忽”，顯然是遭到重創，“小女子今日是第一次在此，並未害過......”
“那你更要死！”甄素善不屑的補了一劍，讓少女徹底消失。
“夫君、素善，這姑娘身上並無死氣、血氣，應該沒有說謊。”秦夢瑤有些不忍的說道，“剛才那婆子我沒注意看，想來才是真正的黑手。”
“夢瑤，不是什麽時候都該有同情心的。”羅衝歎了口氣勸道，“剛才那個女鬼雖然並未害過人，但她既然跟著擺下了茶攤，很明顯已經決定要找替死鬼，這就已經足夠了，異類並非都該死，但隻要動了害人的心思，它就不該再活著。”
“羅大哥——”小狐狸戰戰兢兢的跳到羅衝懷裏。
“你沒事！”甄素善沒好氣的一把搶走了寵物，“老老實實伺候人就行，少想那些有的沒的，羅大俠，看來我們沒必要再多想了，找個地方落腳吧——倒是另一件事很奇怪，照理說剛才那兩個應該算是兇靈，為何我沒看出絲毫的破綻？”
“小狐狸？”羅衝好奇的詢問，不隻是甄素善，他和秦夢瑤也沒看出問題。
“羅大哥、兩位夫人，這世上的冤魂厲鬼數不勝數，鬼體更是多有不同。”嬌娜輕聲說道，“我知道的也不算多，但也聽說過這種與常人幾乎沒有差別的情況，甚至還聽說過‘鬼妻’的傳聞，死後數十年不離家，一樣生子生女，被發現還是因為一直不老，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
“還能這樣？”另外三個全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