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2.2 自縊 五通
第二卷
2.2自縊、五通
五天後，蘇州。
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夏日的蘇州當真是個極佳的去處，雖說地處江南，因為到處分布的河湖水泊，以及遍布的綠樹叢林掩映，行走在外除非是直接照射在陽光下，要不然真沒多少炎熱的感覺，反倒是帶著水汽與綠意的微風，能為遊人帶來絲絲的涼意。
金雞湖——其實，這個時候還沒有固定名稱，而是金雞湖、金涇湖、瓊姬湖混用——蕩漾的水麵上，一艘小型遊船在湖麵上悠閑地劃過，在周圍美景的映襯下，顯得頗有幾分詩意，畢竟，江南之美本就在此，山水映襯千年傳承，不知醉倒了多少文人騷客。
“所以，你就這樣把人家霸占來了？”遊船二層寬敞明亮的房間中，羅衝無奈的看著甄素善懷中攬著一隻和貓咪差不多大小的狐狸，擼貓一樣時不時輕撫安慰，看起來頗有幾分美感，“甄夫人，你就沒考慮過，答應人家的條件能否實現？”
“這丫頭若是繼續留在單家大院的家庭環境中，那才是真的委屈了。”甄素善微微一笑，“我們來此既是為了提升實力，少不了有個對比，帶上她其實無妨，昨晚妾身專門問過這丫頭，行走天下的劍客修行者之流，確實有不少人帶著異類寵物。”
“所以，這一路將近五天，你就讓人家待在懷裏甚至是馬匹的褡褳裏，提前說一聲怎麽了？我還能趕走她嗎？”羅衝沒好氣的瞪了某妖女一眼，伸手想把小狐狸搶過了，卻卡在半路尷尬收迴，雖說現在是一隻小狐狸，人家到底早就化形，是個姑娘了。
“哼！”甄素善輕輕抱著小狐狸，甩給他一記“算伱聰明”眼神就看向秦夢瑤，“秦仙子，如今這湖上的遊也遊了、看也看了，我們總該到岸上找個地方，好歹墊墊肚子吧？這臨近中午了，難不成你們靜齋仙子都修成辟穀了？”
“你呀，也就剩下嘴硬了！”秦夢瑤白了某妖女一眼，實在懶得鬥嘴，手鐲連通的世界與《邪惡力量》世界基本事件同步，在羅衝離開的日子裏，一個仙子一個妖女同住共處了近一年，互相之間早就足夠了解，反正有某人壓著，甄素善也不會幹什麽。
“走吧，既然來了蘇州，這江南美食斷然不能少了。”羅衝瞪了甄素善一眼，讓她注意收斂點兒，這才攬著秦仙子輕聲安慰，“如果我記得沒錯，這邊的鬆鼠桂魚、碧螺蝦仁等菜肴天下知名，不如全要了湊上一桌，再配上一盆兒鲃肺湯，想來滋味兒不錯。”
“還不頭前帶路？”某妖女又作了一句，眼看羅衝惱火的想要懲罰她，就故意抱了抱懷裏的小狐狸，嘴角揚起得意的笑容，因為她很清楚，某人雖說私底下老喜歡欺負人，場麵上卻很注意，如今多了個“外人”，有事也是晚上了。
“嬌娜妹妹，不如我們一起轉轉吧。”卻不想一個不留神，秦仙子突然過來將小狐狸搶去，讓妖女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尤其是她看到某仙子離開時，臉上毫不掩飾的笑容時，當然還要加上不遠處某人的“冷笑”。
“夫君，既然到了這方地界，自然要調整一下胃口。”甄素善還想最後搶救一下，“剛才你說的菜肴，我們是不是先去——”
“我先吃你！”羅衝一把撲倒了某妖女。
小半個時辰後，湖邊一處很有幾分江南風貌的竹樓小店中，二樓雅座隔間。
“夢瑤，為何不到城中找個酒樓？一般來說，不是越大的酒樓酒店，大廚的手藝就越好嗎？”羅衝不解的問道，“這店裏看起來客人有些少啊，你看一樓都沒什麽人，二樓八個雅座，除了我們隻有兩間上客了。”
“夫君行走江湖還是少了經驗。”秦夢瑤看著不時皺眉調整坐姿的甄素善微微一笑，這才繼續解釋，“想要吃到所謂的‘名菜’，進酒樓當然沒問題；但如果想吃到一個地方的正宗風味兒，這類野店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就好比我們這一家，夢瑤專門打聽過，一家三代經營在此，前後傳承了近五十年，一手蘇州菜做的遠近聞名，聽說城內最大的幾家酒樓都想讓大廚過去，至今沒有成功；隻是因為前些日子家中遭了喪事，這才停業幾天，聽說還有些不幹淨，若不然我們這樣直接上門訂座位，怕是很難說結果如何。”
“當真？”甄素善麵露好奇之色，“不會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吧？若是他手藝如此出彩，為何還要蹉跎於此，經營一家小小的城外酒館？”
秦夢瑤故意斜了某妖女的兩彎半月一眼不說話，氣的甄素善差點兒爆發，但在某人嚴厲的目光下無奈低頭。
“嬌娜姑娘，你也收拾一下入座吧。”確認某妖女老實後，羅衝這才將目光轉向秦夢瑤懷中的小狐狸，因為他已經聽到了樓梯傳來的腳步聲，“還有，不要這麽見外，難不成你還真當自己時丫鬟奴婢了？趕緊準備吃飯吧！”
卻不想小狐狸迅速搖了搖頭，隨即鑽到秦夢瑤懷裏不出來了。
“夫君胡說什麽呢，嬌娜妹妹若是此時化形，到哪裏去換上衣服？”秦夢瑤沒好氣的瞪了羅衝一眼，讓他很是尷尬。
“原來，羅大俠還有如此愛好，妾身漲了見識呢！”甄素善涼涼的嘲諷。
“有話就說，再敢作妖，信不信我還收拾你！”羅衝瞪著妖女說了一句，正好小二過來送菜，他就止住了話題，等席麵上齊後才說道，“小二哥，打聽個事兒，聽說你們店裏遠近聞名，怎麽因為喪事耽擱這麽久？家裏到底是哪位不在了，我看著店中客戶稀少，影響有些大啊！”
“這個......謝客官賞！”小二接下羅衝扔過去的碎銀後依然麵露難色，猶豫了片刻才咬牙說道，“還請客官千萬別說是小人多嘴了幾句——不瞞客官，我們這店麵傳承三代，手裏的工夫放眼蘇州都是一等一的，前些年還擴了後院，弄出了十多間客房小院，出事之前，小人忙的都顧不上說話。
誰知道，前些日子少奶奶沒了，原也無人多想，喪事過去就繼續營業，沒想到一個月前，住宿的客人被發現吊死在客房中，接下來又有兩個客人沒命，全是吊死的，這下再也按不住消息，敗壞了名聲，如今除了幾個好吃的老客官，哪還有人敢來啊！”
“哦？”羅衝表情一動，和兩個妹子對視一眼後笑著又扔給小二賞錢說道，“給我們安排個房間，記得打掃幹淨點兒。”
“客官你......”小二明顯被嚇住了。
“看看也好。”羅衝羅衝笑著亮了亮腰間的短劍。
“當真？”小二眼睛一亮，急忙跪下磕頭，“多謝客官，如果能絕了這次的麻煩，我們掌櫃的必然少不了孝敬；不瞞你說，要是再這麽拖延下去，我們這處三代傳承的老店，怕是很難說能否撐下去，小的也就沒了營生。”
“好了，你去忙吧！”羅衝點了點頭，示意小二離開。
“夫君是想看看這裏問題的成色能耐？”秦夢瑤輕聲問道。
“連續三次有人吊死，按照傳說應該是吊死鬼搗亂。”羅衝冷笑著說道，“也許還有些冤屈，但不論如何，這都不是它傷害無辜的借口，試試能不能解決吧！”
當晚，酒店客房。
“大爺！”嬌娜心不甘情不願的端著一盆洗腳水進門，那副委屈巴巴的表情，看的羅衝忍不住笑出來。
“好了，你也真是的，素善說什麽你都聽啊！”羅衝笑著起身接下水盆，放好後才愛憐的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說道，“要是你不願意，現在迴去就好，相信以你的修為，路上不用我們擔心什麽；跟著也可以，今後你保持人形，叫我一聲‘羅大哥’好了。”
“羅大俠，出事的就是這間房對吧？”沒理會麵頰羞紅不知所措的嬌娜，甄素善白了某人一眼說道，“已經沒了三條人命？”
“剛才掌櫃得過來道謝的時候，你又不是沒聽見。”羅衝沒好氣的迴答，“隻是看他那副明顯藏話的樣子，還有後麵欲言又止的小二，裏麵的事情恐怕不簡單。”
“是不幹淨。”甄素善不屑的說道，“就他那副樣子，還敢在我麵前藏話，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行了，不打擾你們，我到隔壁去，有事記得叫一聲。”
“你也小心些！”羅衝點點頭，目送甄素善拉著嬌娜出門——這不是他突然“素”了，而是這處客棧本來條件就差，主打也類似於現代的快捷酒店，偏重於質優價廉，床鋪勉強算雙人的，羅衝還專門從手鐲中取出鋪蓋換好。
“夫君，你有把握嗎？”秦夢瑤不放心的問道，武功高和降妖除魔是兩迴事，參考《倩女幽魂》中的夏侯劍客。
“放心，這類東西我見過不少。”羅衝笑著攬過妹子安慰，不過他也沒說全，《邪惡力量》世界的靈體和《聊齋》世界的厲鬼並非一迴事，對付的手段也各不相同，別的不說，是個華夏正常人都知道，撒鹽對付不了任何鬼怪，“你這是幹什麽？”
“夢瑤好歹也算是佛門弟子，此劍在靜齋傳承數百年，定然沾了不少佛門氣息，對冤魂厲鬼最是有效。”秦夢瑤冷靜的將飛翼劍拔出半尺，打量片刻後才迴鞘，“夫君，雖然我讚同你的想法，但還是覺得這次有些莽撞了。”
“放心吧，我有把握。”羅衝隻能安慰妹子，“還記得我告訴過你們，在我自己的世界，其實我就是對付這類東西的嗎？像什麽鬼怪怨靈之類也見過不少，隻是兩邊有些差別罷了，但有一點我很確認，先天真氣對它們有足夠的殺傷，至少不至於毫無手段。”
“羅大俠也有沒把握的時候？”卻不想他的話音剛落，隔壁就傳來甄素善調侃的聲音。
“睡你的。”羅衝看看純竹木結構房間隔牆，沒好氣的懟了一句，隨即攬著秦仙子眯上眼睛休息。
半夜，本就隻算半彎的月色緩緩散去。
“夫君，你看！”秦夢瑤突然輕聲說道。
客房內裝飾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華麗的閨房，就見一個少婦虛空推開房門進來，走到梳妝台前坐好，打開梳妝盒子和鏡匣，對著鏡子梳妝；一會兒梳理發髻，一會兒插戴頭簪，又對著鏡子前後左右仔細打量自己的身影，臉上不時露出笑容。
半晌，一個侍女進來，端了水盆來讓少婦淨麵，少婦洗完之後，侍女又捧上手巾，等少婦擦拭完才把洗臉水端走了；眼看侍女出門後，少婦突然麵露淒苦之色，自顧自除去全身衣裳，從衣櫃中拿了一個包袱解開，一套大紅色的裙子、外裳、披肩等物慢慢穿在身上。
“夫君，這是怎麽迴事？”秦夢瑤已經緊張的握住了劍柄，“她穿的怎麽看都像是嫁衣。”
羅衝卻擺了擺手，示意她先別說話，因為這個時候，少婦已經梳妝更衣完畢，又從包袱裏取出一條長長的雪白色布帶掛到房粱上，並挽了個扣子，僅僅是稍一猶豫後就搬了小凳放好，自己踩著凳子伸長脖子套進扣環中。
幾乎是在她踢開小凳的一瞬間，原本俊俏的麵容就失去了所有活人特征，眉毛也直豎起來，舌頭伸在嘴外麵兩寸多長，皮膚變成了鐵青色，整個身子都僵硬起來，掛在扣環中稍有晃動，偏偏不論怎麽晃悠，隻剩慘白色的眼睛始終盯著羅衝！
“有點兒意思！”羅衝輕輕眯上眼睛，完全放開神識，卻驚訝的發現房中什麽都沒有，剛才的所有景象都是幻象，就連所謂“上吊”的少婦也——不對，他的識海中突然微微模糊，緊接著背後多出了一絲陰冷！
“夫君小心！”秦夢瑤突然一身輕唿，淩厲的劍氣破空聲隨即響起，隨即就是一聲尖叫，明明聲音不大，偏偏就像是貼在自己耳邊響起，讓羅衝猛地心頭悸動，身體已經快了腦子一步讓開原位，迴過頭時才看到，剛才的“少婦”正麵色陰冷的伸出手，目標是他的脖子！
“死！”羅衝表情冰冷，腰間短劍猛地出鞘，真氣灌注後向後一掃，尖叫聲再次響起，剛剛還在眼前的少婦，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到他背後，可惜躲過目光卻躲不開神識，被他一件劈散不說，再次顯形時整個都“飄忽”了很多。
“妖魔鬼怪，也敢賣弄！”秦夢瑤麵色清冷，身形一晃就站在了羅衝身側，飛翼劍表麵泛出淡淡的熒光，顯然是真氣灌注效果，也是到了這時候，少婦才在停在前方不再移動，腦袋更是低下來盯著飛翼劍，表情竟然是懼怕。
“有冤屈就說出來，或者我‘超度’你。”到了這種情況下，羅衝沒再急著出手，轉而開口詢問——任何國家的怨靈都一樣，一旦形成必然有原因，殺了或許簡單，萬一背後有更該死的東西呢？
“羅大哥——”眼看少婦怨靈依然雙目血紅保持攻擊狀態不說話，羅衝已經沒了耐心，正準備招唿秦夢瑤一起出手，幹脆解決它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嬌娜的聲音，“奴婢可以和它說幾句。”
“哦？一隻小狐狸還有這麽大能耐？”甄素善的聲音隨後響起，兩人一起推門進入房內，看她們身上整齊的打扮就知道，大家其實都沒睡。
嬌娜沒有答話，慢慢走到了少婦怨靈身邊，良久之後，也不知兩人說了什麽，少婦臉上先是無比憤怒，慢慢開始平靜下來，最終恢複了幻象中梳妝時的美態，隻是一身大紅嫁衣宛若鮮血，怎麽看都讓人覺得不舒服。
“羅大哥，她......很苦！”半晌，嬌娜帶著哭腔說完了少婦生前的遭遇，也讓羅衝和兩個妹子臉色慢慢變得難看！
“我這就去宰了那個老畜生！”甄素善怒氣衝衝的就要出門。
“別這麽心急，把他帶過來。”羅衝一把拉住她冷笑著說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們畢竟是外人，既然是這位夫人的恩怨，讓她自己解決豈不更好？”
“哼！”甄素善這才提劍離開。
這次，一向重視規矩的秦夢瑤都沒有說話。
次日一早，一條爆炸性新聞隨著入城務工的百姓在蘇州城內傳開，金雞湖畔一家傳承三代的酒樓掌櫃自縊身亡，其子趁著半夜就匆忙將屍體埋到祖陵，然後收拾東西舉家遷走，等到消息傳開的時候已經不知去向，這條消息是店裏的小二所說。
全福樓，蘇州最著名的酒樓之一。
“不對味兒。”三樓包廂中，羅衝吃了一口這裏的鬆鼠桂魚，僅僅是稍微一品就皺著眉搖頭，“剛入嘴好像差不多，但實際上差得遠，光是一個火候把控就讓這道菜降了一個檔次，這還不算下料的手法，吃著還算過得去，卻沒辦法細品，後味兒總覺得不對勁兒。”
“夫君真是......”秦夢瑤對某人的嘴刁已經無奈了。
“你怕是再也吃不到了。”甄素善涼涼的開了嘲諷，“真是讓人開了眼界，扒灰也就罷了，還逼著親生兒子在房間裏伺候，最終讓兒媳不甘屈辱自盡，甚至死後還不得安生，因為怨氣太重弄得天地不收，要不是讓她報了仇，誰也不敢說會折騰到什麽時候。”
“好了，這事兒以後別提了，說著都惡心。”羅衝皺了皺眉，惱火的說道，“其實這事兒也不光是那個老畜生的原因，他那兒子但凡有一點兒男人的膽魄，也不至於讓事情到這個地步，想不到厲鬼竟然沒怨恨；那老畜生死的倒是幹脆，早知道讓你好好‘照顧’了。”
“夫君，人死為大，既然苦主也隻是讓他吊死了事，那就隨他過去吧。”秦夢瑤輕輕一歎，“既然這世上有冤魂厲鬼，自然少不了十殿閻羅，他下了地府也逃不過報應，最少十世輪迴都脫不開畜生道，有他好受的。”
“罷了！”羅衝無語的搖搖頭，向甄素善問道，“嬌娜呢？”
“聽說蘇州的胭脂水粉不錯，我就讓她去買些備著，反正你那裏麵裝多少都行，還是放多久都不會壞的。”甄素善笑了笑說道。
“素善，你到底為什麽要把她帶上？”羅衝不解的問道，“別說是身邊缺人伺候，我可不記得你在家的時候除了雅寒清之外，還有什麽服侍的人手，後來她走之後，也沒見你補充什麽。”
“因為你的‘試驗’還不夠。”甄素善收起笑容，表情嚴肅的說道，“夫君，妾身記得你說過，這隻手鐲可以穿梭的世界並非一處兩處，而是誰也說不清多少，我們姐妹第一次隨你出來，就到了這樣人神鬼怪齊備的地方。
若是將來再有其他世界，誰知道究竟如何？不如試試看，雖說委屈了嬌娜妹妹，到底是自家人，肉爛了跑不到別家鍋裏；再說你也從未對你自己世界說的太深，比如，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為什麽你不願帶我們姐妹迴去？”
“因為我護不住你們。”羅衝苦笑著分別攬住兩個妹子，“我的世界有些......怎麽說呢，其實也是人神鬼怪共處，隻是與我們華夏不同，那邊的神靈對人類談不上護佑，甚至根本不在乎人類的死活，包括名義上的至高神都一樣。
掠奪人類血肉做祭品、收集人類靈魂做交易，這就是那個世界的‘神靈’幹出的事情，而且他們還算好的，因為不管怎麽樣，他們都還講究‘交易’的規矩，其它各種怪物兇靈更別提，他們是直接拿人類當食物的。”
“這——”秦夢瑤和甄素善對望一眼，都表示理解不能。
“夫君，神靈若是不能護佑人類，人類又怎麽會選擇供奉神靈？”秦夢瑤嚴肅的問道。
“因為全世界範圍內，隻有我們華夏對神靈有這麽高的‘要求’。”羅衝對此也很無奈，“絕大多數國家的所謂‘神靈’，按我們華夏的標準都屬於邪神，隻有‘神力’沒有‘神性’，道德品行低下已經是小事，很多還是吃人喝血的東西，說遠了你們也聽不懂，就說東邊的小本子，你們也聽說過吧？”
這次，兩個妹子都不說話了。
小本子號稱“八百萬草頭神”，那是真的一點兒水分都沒有，什麽雪女、酒吞童子之類不要太多，這些東西如果放在華夏，那就是水鬼、地縛靈之類玩意兒，可是人家自己全都當神拜，甚至連他們的至高神“八岐大蛇”，在華夏一樣屬於邪神。
歐美也沒好哪去，希臘神話中一堆所謂的“神靈”，私生活簡直是獵奇向的，北歐神話也是大哥別說二哥，基督一係的神話傳說已經算是好的，美帝那邊更別提，總共就二百來年的曆史，說什麽“文明傳承”都是扯淡，頂多算傳說。
“夫君的意思是說，若是我們隨你過去，就可能被盯上？”半晌，秦夢瑤不放心的問道，“有沒有什麽別的辦法？”
“沒有。”羅衝無奈搖頭，“我那個世界的神靈並非像傳說中那樣全知全能，但要是突然多出明顯不一樣的兩個人，他們隻要不瞎遲早都會看見；不過你們也不用多想，保護你們需要實力，我的實力隻要穩步上升，總有一天能讓你們自由出入。”
“妾身等著那一天。”甄素善輕鬆一笑，還不忘自嘲一句，“至少弄個長生不老吧？像這樣一天天擔心自己變老，又是胭脂又是水粉的用，卻又怎麽可能真的控製住——說了這麽半天，嬌娜這丫頭怎麽還沒迴來？水粉鋪子也不遠，是不是貪玩了？”
“嗯？”羅衝卻麵色一沉，隱隱覺得不對勁兒，“先吃飯，吃完了給她打包一份帶上，這年月姑娘太漂亮，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守護，真的不是一件好事情。”
比如潘金蓮之於武大郎，比如喜兒之於楊白勞。
而且，有時候壞事真的經不起亂想——
“怎麽迴事？”羅衝惱火的看著已經被圍了厚厚一層的水粉鋪子，順手拉過一個圍觀群眾問道，“這位大哥，裏麵出了什麽事情，讓這裏亂作一團？”
“真是可惜了，一個買水粉的姑娘被盯上了。”被拉住的漢子苦笑著搖搖頭，“是一個廟祝攔的，說是那姑娘各方麵都很合適，要送他去服侍神靈。”
“嗯？”羅衝和兩個妹子對望一眼，這才接著問道，“什麽神靈？怎麽還幹出強搶民女的事情了？”
“自然是五通神......”漢子剛說了半句就看到和羅衝說話的兩個妹子，一瞬間眼睛都直了，“這位朋友，你怎麽敢帶上這麽漂亮的姑娘上街？不怕和裏麵的姑娘一樣，被五通神看上帶走嗎？”
“五通神？”秦夢瑤立刻皺眉。
“怎麽，你知道？”羅衝不解的問道，他對這種“地方性”邪神沒多少了解。
“五通神並非哪一個，而是一係列流傳於南方的著名邪神。”秦夢瑤無奈說道，“其實也不能完全說是邪神，因為祭祀的人很多，這些所謂的‘神靈’對‘祭品’要求很高，基本上是‘給多少好處幹多少活兒’，傳說中非常靈驗，但往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這其中最突出的禍害，就是它們沉迷女色，最喜歡用人妻女壞人清白，而且葷素不忌、敵我不分，越是虔誠祭祀的人，越容易家裏出事，因此有些所謂的‘廟宇’就通過獻祭女子的方式，保住自家女眷，而且喜歡擄掠外來的姑娘，事後也很難追究。”
“姑娘既然知道，怎麽還敢到街上來？”另一個圍觀群眾嚇了一跳，“就好比裏麵被攔住的姑娘，聽她自述是奉了夫人之命過來買些胭脂水粉，今早才進的城，這種事情怎麽能直說？那不是告訴廟祝，隨便抓、沒人管嗎？”
“這裏沒人敢管？”羅衝冷冷問道。
“哪個敢管？不怕五通神發怒嗎？”第一個答話的漢子趕緊答道，“你們認識裏麵的姑娘？聽我一句勸，認倒黴、趕緊跑吧，好歹你還有兩個呢，犯不著為了一個丫頭把命搭上，五通神的威能，那是人能抵擋的嗎？”
“唿——”羅衝長舒一口氣，臉色變得無比陰沉。
“夫君？”甄素善笑著握住了劍柄，隻是笑容怎麽看都瘮人。
“留個帶路的，剛才不是說還有廟宇嗎？”羅衝冷冷說道。
鏘——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仿佛炸雷般響起，讓周圍所有人齊齊一個哆嗦，下意識尋找時才發現拔劍在手的甄素善，立刻很從心的讓開了一條路，將水粉鋪子前麵的情況暴露出來，就見嬌娜正被一個神婆打扮的老婦拉住，四周還圍著足足六個壯漢。
甄素善毫不遲疑的向前走去，看起來好像是閑庭碎步，速度卻快的驚人，眨眼間就越過了十幾步距離，衝到水粉鋪門前不遠，巨大的反差讓盯著看熱鬧的圍觀群眾難受的簡直吐血，緊隨而來的劍光更是讓現場鴉雀無聲，因為六個壯漢已經全都倒地，而且全都是捂著脖子“嗬嗬”有聲，偏偏說不出一句話！
“多謝夫人！”嬌娜驚喜的叫道。
“你這丫頭，明明都已經是化形修為，偏偏一點兒都不注重戰力，區區幾個打手，竟然能逼得你手足無措。”甄素善沒好氣的敲了自家丫鬟一下，這才冷冷看向神婆，嚇得她訕訕一笑，趕緊收迴了拉扯的雙手。
“五通神的廟祝？”不知什麽時候，羅衝也到了神婆跟前，先是順手一帶將嬌娜扔到始終沒有出手的秦夢瑤懷裏，等到周圍的人再次看清時才發現，他已經將短劍架在了神婆脖子上，“幫忙帶個路過去，要不然你就去陪陪地上的六個，我再另外找人。”
“老婦明白，大俠這邊請！”沒有什麽鐵血硬漢、忠誠無畏，神婆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如果忽略掉她屍體般慘白的臉色，說不定還能讓人覺得是樂於助人，“大仙的廟宇就在城外，老婦已經伺候了二十多年，絕不會走錯的。”
“你伺候了二十多年？”羅衝古怪的看看眼前年過四十、穿衣打扮卻很有幾分“驢糞蛋上下了霜”風格的神婆，再考慮到五通對女色的葷素不忌，她所說的“伺候”應該是全方位的，看在都不容易的份上，等一下讓她死個痛快，“帶路吧！”
小半個時辰後，蘇州城東。
“就是這裏？”秦夢瑤難以置信的看著香火絡繹不絕、建造高端大氣的廟宇，半晌才無奈說道，“他們難道不知道，五通的所謂‘靈驗’，是建立在巨大代價基礎上的嗎？”
“無所謂了。”羅衝反手一劍抹掉旁邊廟祝的腦袋，正好讓所有香客尖叫著清場，“以後不會再有。”
“是哪個不知死的東西，敢在本神麵前耍威風？”隻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廟祝的腦袋剛剛落地，五通廟裏就傳來一聲尖銳的質問，緊接著一個看起來高大帥氣的男子大步出來，看著確實很不錯，偏偏自帶難以掩飾的刺鼻騷臭味兒，讓本來圍著的圈子再次放大很多，“喲，這次的祭品不錯，本神赦免你的——竟然還有一位同類，真是失敬了。”
“哪個是你的同類！”更讓人沒想到的是，嬌娜厭惡的罵了一句就退到秦夢瑤身後不說話了。
“小狐狸，這個也是狐妖？”甄素善的問題讓周圍一片嘩然。
“不過是一隻血脈混雜的黑狐妖罷了，絕無可能活過下一次劫數，不論是小劫還是大劫，都能讓它灰飛煙滅。”嬌娜恨恨說道，“我們這一族的名聲，都是被這些東西敗壞的，夫人快殺了它！”
“就你這點兒能耐，也特麽敢稱神？”羅衝身形一晃就到了所謂“五通神”的跟前，稍一放開神識就罵了出來，因為這隻黑狐妖的修行水平隻比嬌娜略高，戰鬥力往天上說也就相當於《覆雨翻雲》世界宗師水平，對他來說完全就是菜雞，“死吧！”
一劍！
在說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所謂的“五通神”已經變成了身首異處的倒斃屍體，然後在眾人眼中緩緩恢複原形——一隻看起來毛色鮮亮、成年人大小的黑狐；幾乎是在羅衝擊殺的同時，廟裏高大華麗、鑲金嵌玉的“神像”轟然倒塌，碎成了一地垃圾。
“這就是所謂的‘五通神’？”甄素善不屑的打量屍體足有十數息，這才看向嬌娜說道，“真是可惜了，黑狐皮不值錢，若是銀狐、白狐或者火狐，如此上等的皮料千金不易。”
“夫人！”結果，某妖女看“材料”的眼神嚇得嬌娜跳到了羅衝身後才敢探頭——忘了說，她就是一隻白狐。
“走吧，迴城休息。”羅衝拍了拍嬌娜以示安慰，又瞪了甄素善一眼才說道，“好好的一天就這麽折騰了，真是浪費感情。”
“夫君，你看！”但他剛一邁步就被秦夢瑤拉住，仙子大人不忍心的指著人群，“他們似乎都是苦主。”
“多謝大俠為小人報仇！”眼看已經被發現，人群中一個青年男子猛地衝出來，“噗通”一聲跪在四人身前，“小人本生在一個富裕之家，就是聽信了所謂‘五通神’說法設堂拜祭，不想這狗賊玷汙了家姐，使她不堪受辱自盡，父母也在氣急無力之下先後病逝，小人無能為一家報仇，今日才......”
不隻是眼前痛哭流涕的男子，在他出來後很快又有十幾個人先後跪下道謝，而且實際數量應該遠遠不止，因為人群裏還有最少兩倍的數量，隻看激動的臉色就知道有問題，但他們應該是不想家醜外揚，這才沒有出麵。
“好了，都起來吧。”到了這時候，羅衝自然也不想在這些人傷口上撒鹽，“如今邪神已除，你們可以迴家好好過日子了！”
“大俠，恐怕還沒有。”第一個出來的男子趕緊抬頭說道，“小人聽聞這黑狐本在城東山裏，那邊應該有他的老巢。”
“嗯？”羅衝表情一動，笑著看向甄素善說道，“看來，你的狐皮大氅有希望了。”
“帶路！”某妖女看起來更加積極。
第二卷
2.2自縊、五通
五天後，蘇州。
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夏日的蘇州當真是個極佳的去處，雖說地處江南，因為到處分布的河湖水泊，以及遍布的綠樹叢林掩映，行走在外除非是直接照射在陽光下，要不然真沒多少炎熱的感覺，反倒是帶著水汽與綠意的微風，能為遊人帶來絲絲的涼意。
金雞湖——其實，這個時候還沒有固定名稱，而是金雞湖、金涇湖、瓊姬湖混用——蕩漾的水麵上，一艘小型遊船在湖麵上悠閑地劃過，在周圍美景的映襯下，顯得頗有幾分詩意，畢竟，江南之美本就在此，山水映襯千年傳承，不知醉倒了多少文人騷客。
“所以，你就這樣把人家霸占來了？”遊船二層寬敞明亮的房間中，羅衝無奈的看著甄素善懷中攬著一隻和貓咪差不多大小的狐狸，擼貓一樣時不時輕撫安慰，看起來頗有幾分美感，“甄夫人，你就沒考慮過，答應人家的條件能否實現？”
“這丫頭若是繼續留在單家大院的家庭環境中，那才是真的委屈了。”甄素善微微一笑，“我們來此既是為了提升實力，少不了有個對比，帶上她其實無妨，昨晚妾身專門問過這丫頭，行走天下的劍客修行者之流，確實有不少人帶著異類寵物。”
“所以，這一路將近五天，你就讓人家待在懷裏甚至是馬匹的褡褳裏，提前說一聲怎麽了？我還能趕走她嗎？”羅衝沒好氣的瞪了某妖女一眼，伸手想把小狐狸搶過了，卻卡在半路尷尬收迴，雖說現在是一隻小狐狸，人家到底早就化形，是個姑娘了。
“哼！”甄素善輕輕抱著小狐狸，甩給他一記“算伱聰明”眼神就看向秦夢瑤，“秦仙子，如今這湖上的遊也遊了、看也看了，我們總該到岸上找個地方，好歹墊墊肚子吧？這臨近中午了，難不成你們靜齋仙子都修成辟穀了？”
“你呀，也就剩下嘴硬了！”秦夢瑤白了某妖女一眼，實在懶得鬥嘴，手鐲連通的世界與《邪惡力量》世界基本事件同步，在羅衝離開的日子裏，一個仙子一個妖女同住共處了近一年，互相之間早就足夠了解，反正有某人壓著，甄素善也不會幹什麽。
“走吧，既然來了蘇州，這江南美食斷然不能少了。”羅衝瞪了甄素善一眼，讓她注意收斂點兒，這才攬著秦仙子輕聲安慰，“如果我記得沒錯，這邊的鬆鼠桂魚、碧螺蝦仁等菜肴天下知名，不如全要了湊上一桌，再配上一盆兒鲃肺湯，想來滋味兒不錯。”
“還不頭前帶路？”某妖女又作了一句，眼看羅衝惱火的想要懲罰她，就故意抱了抱懷裏的小狐狸，嘴角揚起得意的笑容，因為她很清楚，某人雖說私底下老喜歡欺負人，場麵上卻很注意，如今多了個“外人”，有事也是晚上了。
“嬌娜妹妹，不如我們一起轉轉吧。”卻不想一個不留神，秦仙子突然過來將小狐狸搶去，讓妖女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尤其是她看到某仙子離開時，臉上毫不掩飾的笑容時，當然還要加上不遠處某人的“冷笑”。
“夫君，既然到了這方地界，自然要調整一下胃口。”甄素善還想最後搶救一下，“剛才你說的菜肴，我們是不是先去——”
“我先吃你！”羅衝一把撲倒了某妖女。
小半個時辰後，湖邊一處很有幾分江南風貌的竹樓小店中，二樓雅座隔間。
“夢瑤，為何不到城中找個酒樓？一般來說，不是越大的酒樓酒店，大廚的手藝就越好嗎？”羅衝不解的問道，“這店裏看起來客人有些少啊，你看一樓都沒什麽人，二樓八個雅座，除了我們隻有兩間上客了。”
“夫君行走江湖還是少了經驗。”秦夢瑤看著不時皺眉調整坐姿的甄素善微微一笑，這才繼續解釋，“想要吃到所謂的‘名菜’，進酒樓當然沒問題；但如果想吃到一個地方的正宗風味兒，這類野店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就好比我們這一家，夢瑤專門打聽過，一家三代經營在此，前後傳承了近五十年，一手蘇州菜做的遠近聞名，聽說城內最大的幾家酒樓都想讓大廚過去，至今沒有成功；隻是因為前些日子家中遭了喪事，這才停業幾天，聽說還有些不幹淨，若不然我們這樣直接上門訂座位，怕是很難說結果如何。”
“當真？”甄素善麵露好奇之色，“不會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吧？若是他手藝如此出彩，為何還要蹉跎於此，經營一家小小的城外酒館？”
秦夢瑤故意斜了某妖女的兩彎半月一眼不說話，氣的甄素善差點兒爆發，但在某人嚴厲的目光下無奈低頭。
“嬌娜姑娘，你也收拾一下入座吧。”確認某妖女老實後，羅衝這才將目光轉向秦夢瑤懷中的小狐狸，因為他已經聽到了樓梯傳來的腳步聲，“還有，不要這麽見外，難不成你還真當自己時丫鬟奴婢了？趕緊準備吃飯吧！”
卻不想小狐狸迅速搖了搖頭，隨即鑽到秦夢瑤懷裏不出來了。
“夫君胡說什麽呢，嬌娜妹妹若是此時化形，到哪裏去換上衣服？”秦夢瑤沒好氣的瞪了羅衝一眼，讓他很是尷尬。
“原來，羅大俠還有如此愛好，妾身漲了見識呢！”甄素善涼涼的嘲諷。
“有話就說，再敢作妖，信不信我還收拾你！”羅衝瞪著妖女說了一句，正好小二過來送菜，他就止住了話題，等席麵上齊後才說道，“小二哥，打聽個事兒，聽說你們店裏遠近聞名，怎麽因為喪事耽擱這麽久？家裏到底是哪位不在了，我看著店中客戶稀少，影響有些大啊！”
“這個......謝客官賞！”小二接下羅衝扔過去的碎銀後依然麵露難色，猶豫了片刻才咬牙說道，“還請客官千萬別說是小人多嘴了幾句——不瞞客官，我們這店麵傳承三代，手裏的工夫放眼蘇州都是一等一的，前些年還擴了後院，弄出了十多間客房小院，出事之前，小人忙的都顧不上說話。
誰知道，前些日子少奶奶沒了，原也無人多想，喪事過去就繼續營業，沒想到一個月前，住宿的客人被發現吊死在客房中，接下來又有兩個客人沒命，全是吊死的，這下再也按不住消息，敗壞了名聲，如今除了幾個好吃的老客官，哪還有人敢來啊！”
“哦？”羅衝表情一動，和兩個妹子對視一眼後笑著又扔給小二賞錢說道，“給我們安排個房間，記得打掃幹淨點兒。”
“客官你......”小二明顯被嚇住了。
“看看也好。”羅衝羅衝笑著亮了亮腰間的短劍。
“當真？”小二眼睛一亮，急忙跪下磕頭，“多謝客官，如果能絕了這次的麻煩，我們掌櫃的必然少不了孝敬；不瞞你說，要是再這麽拖延下去，我們這處三代傳承的老店，怕是很難說能否撐下去，小的也就沒了營生。”
“好了，你去忙吧！”羅衝點了點頭，示意小二離開。
“夫君是想看看這裏問題的成色能耐？”秦夢瑤輕聲問道。
“連續三次有人吊死，按照傳說應該是吊死鬼搗亂。”羅衝冷笑著說道，“也許還有些冤屈，但不論如何，這都不是它傷害無辜的借口，試試能不能解決吧！”
當晚，酒店客房。
“大爺！”嬌娜心不甘情不願的端著一盆洗腳水進門，那副委屈巴巴的表情，看的羅衝忍不住笑出來。
“好了，你也真是的，素善說什麽你都聽啊！”羅衝笑著起身接下水盆，放好後才愛憐的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說道，“要是你不願意，現在迴去就好，相信以你的修為，路上不用我們擔心什麽；跟著也可以，今後你保持人形，叫我一聲‘羅大哥’好了。”
“羅大俠，出事的就是這間房對吧？”沒理會麵頰羞紅不知所措的嬌娜，甄素善白了某人一眼說道，“已經沒了三條人命？”
“剛才掌櫃得過來道謝的時候，你又不是沒聽見。”羅衝沒好氣的迴答，“隻是看他那副明顯藏話的樣子，還有後麵欲言又止的小二，裏麵的事情恐怕不簡單。”
“是不幹淨。”甄素善不屑的說道，“就他那副樣子，還敢在我麵前藏話，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行了，不打擾你們，我到隔壁去，有事記得叫一聲。”
“你也小心些！”羅衝點點頭，目送甄素善拉著嬌娜出門——這不是他突然“素”了，而是這處客棧本來條件就差，主打也類似於現代的快捷酒店，偏重於質優價廉，床鋪勉強算雙人的，羅衝還專門從手鐲中取出鋪蓋換好。
“夫君，你有把握嗎？”秦夢瑤不放心的問道，武功高和降妖除魔是兩迴事，參考《倩女幽魂》中的夏侯劍客。
“放心，這類東西我見過不少。”羅衝笑著攬過妹子安慰，不過他也沒說全，《邪惡力量》世界的靈體和《聊齋》世界的厲鬼並非一迴事，對付的手段也各不相同，別的不說，是個華夏正常人都知道，撒鹽對付不了任何鬼怪，“你這是幹什麽？”
“夢瑤好歹也算是佛門弟子，此劍在靜齋傳承數百年，定然沾了不少佛門氣息，對冤魂厲鬼最是有效。”秦夢瑤冷靜的將飛翼劍拔出半尺，打量片刻後才迴鞘，“夫君，雖然我讚同你的想法，但還是覺得這次有些莽撞了。”
“放心吧，我有把握。”羅衝隻能安慰妹子，“還記得我告訴過你們，在我自己的世界，其實我就是對付這類東西的嗎？像什麽鬼怪怨靈之類也見過不少，隻是兩邊有些差別罷了，但有一點我很確認，先天真氣對它們有足夠的殺傷，至少不至於毫無手段。”
“羅大俠也有沒把握的時候？”卻不想他的話音剛落，隔壁就傳來甄素善調侃的聲音。
“睡你的。”羅衝看看純竹木結構房間隔牆，沒好氣的懟了一句，隨即攬著秦仙子眯上眼睛休息。
半夜，本就隻算半彎的月色緩緩散去。
“夫君，你看！”秦夢瑤突然輕聲說道。
客房內裝飾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華麗的閨房，就見一個少婦虛空推開房門進來，走到梳妝台前坐好，打開梳妝盒子和鏡匣，對著鏡子梳妝；一會兒梳理發髻，一會兒插戴頭簪，又對著鏡子前後左右仔細打量自己的身影，臉上不時露出笑容。
半晌，一個侍女進來，端了水盆來讓少婦淨麵，少婦洗完之後，侍女又捧上手巾，等少婦擦拭完才把洗臉水端走了；眼看侍女出門後，少婦突然麵露淒苦之色，自顧自除去全身衣裳，從衣櫃中拿了一個包袱解開，一套大紅色的裙子、外裳、披肩等物慢慢穿在身上。
“夫君，這是怎麽迴事？”秦夢瑤已經緊張的握住了劍柄，“她穿的怎麽看都像是嫁衣。”
羅衝卻擺了擺手，示意她先別說話，因為這個時候，少婦已經梳妝更衣完畢，又從包袱裏取出一條長長的雪白色布帶掛到房粱上，並挽了個扣子，僅僅是稍一猶豫後就搬了小凳放好，自己踩著凳子伸長脖子套進扣環中。
幾乎是在她踢開小凳的一瞬間，原本俊俏的麵容就失去了所有活人特征，眉毛也直豎起來，舌頭伸在嘴外麵兩寸多長，皮膚變成了鐵青色，整個身子都僵硬起來，掛在扣環中稍有晃動，偏偏不論怎麽晃悠，隻剩慘白色的眼睛始終盯著羅衝！
“有點兒意思！”羅衝輕輕眯上眼睛，完全放開神識，卻驚訝的發現房中什麽都沒有，剛才的所有景象都是幻象，就連所謂“上吊”的少婦也——不對，他的識海中突然微微模糊，緊接著背後多出了一絲陰冷！
“夫君小心！”秦夢瑤突然一身輕唿，淩厲的劍氣破空聲隨即響起，隨即就是一聲尖叫，明明聲音不大，偏偏就像是貼在自己耳邊響起，讓羅衝猛地心頭悸動，身體已經快了腦子一步讓開原位，迴過頭時才看到，剛才的“少婦”正麵色陰冷的伸出手，目標是他的脖子！
“死！”羅衝表情冰冷，腰間短劍猛地出鞘，真氣灌注後向後一掃，尖叫聲再次響起，剛剛還在眼前的少婦，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到他背後，可惜躲過目光卻躲不開神識，被他一件劈散不說，再次顯形時整個都“飄忽”了很多。
“妖魔鬼怪，也敢賣弄！”秦夢瑤麵色清冷，身形一晃就站在了羅衝身側，飛翼劍表麵泛出淡淡的熒光，顯然是真氣灌注效果，也是到了這時候，少婦才在停在前方不再移動，腦袋更是低下來盯著飛翼劍，表情竟然是懼怕。
“有冤屈就說出來，或者我‘超度’你。”到了這種情況下，羅衝沒再急著出手，轉而開口詢問——任何國家的怨靈都一樣，一旦形成必然有原因，殺了或許簡單，萬一背後有更該死的東西呢？
“羅大哥——”眼看少婦怨靈依然雙目血紅保持攻擊狀態不說話，羅衝已經沒了耐心，正準備招唿秦夢瑤一起出手，幹脆解決它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嬌娜的聲音，“奴婢可以和它說幾句。”
“哦？一隻小狐狸還有這麽大能耐？”甄素善的聲音隨後響起，兩人一起推門進入房內，看她們身上整齊的打扮就知道，大家其實都沒睡。
嬌娜沒有答話，慢慢走到了少婦怨靈身邊，良久之後，也不知兩人說了什麽，少婦臉上先是無比憤怒，慢慢開始平靜下來，最終恢複了幻象中梳妝時的美態，隻是一身大紅嫁衣宛若鮮血，怎麽看都讓人覺得不舒服。
“羅大哥，她......很苦！”半晌，嬌娜帶著哭腔說完了少婦生前的遭遇，也讓羅衝和兩個妹子臉色慢慢變得難看！
“我這就去宰了那個老畜生！”甄素善怒氣衝衝的就要出門。
“別這麽心急，把他帶過來。”羅衝一把拉住她冷笑著說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們畢竟是外人，既然是這位夫人的恩怨，讓她自己解決豈不更好？”
“哼！”甄素善這才提劍離開。
這次，一向重視規矩的秦夢瑤都沒有說話。
次日一早，一條爆炸性新聞隨著入城務工的百姓在蘇州城內傳開，金雞湖畔一家傳承三代的酒樓掌櫃自縊身亡，其子趁著半夜就匆忙將屍體埋到祖陵，然後收拾東西舉家遷走，等到消息傳開的時候已經不知去向，這條消息是店裏的小二所說。
全福樓，蘇州最著名的酒樓之一。
“不對味兒。”三樓包廂中，羅衝吃了一口這裏的鬆鼠桂魚，僅僅是稍微一品就皺著眉搖頭，“剛入嘴好像差不多，但實際上差得遠，光是一個火候把控就讓這道菜降了一個檔次，這還不算下料的手法，吃著還算過得去，卻沒辦法細品，後味兒總覺得不對勁兒。”
“夫君真是......”秦夢瑤對某人的嘴刁已經無奈了。
“你怕是再也吃不到了。”甄素善涼涼的開了嘲諷，“真是讓人開了眼界，扒灰也就罷了，還逼著親生兒子在房間裏伺候，最終讓兒媳不甘屈辱自盡，甚至死後還不得安生，因為怨氣太重弄得天地不收，要不是讓她報了仇，誰也不敢說會折騰到什麽時候。”
“好了，這事兒以後別提了，說著都惡心。”羅衝皺了皺眉，惱火的說道，“其實這事兒也不光是那個老畜生的原因，他那兒子但凡有一點兒男人的膽魄，也不至於讓事情到這個地步，想不到厲鬼竟然沒怨恨；那老畜生死的倒是幹脆，早知道讓你好好‘照顧’了。”
“夫君，人死為大，既然苦主也隻是讓他吊死了事，那就隨他過去吧。”秦夢瑤輕輕一歎，“既然這世上有冤魂厲鬼，自然少不了十殿閻羅，他下了地府也逃不過報應，最少十世輪迴都脫不開畜生道，有他好受的。”
“罷了！”羅衝無語的搖搖頭，向甄素善問道，“嬌娜呢？”
“聽說蘇州的胭脂水粉不錯，我就讓她去買些備著，反正你那裏麵裝多少都行，還是放多久都不會壞的。”甄素善笑了笑說道。
“素善，你到底為什麽要把她帶上？”羅衝不解的問道，“別說是身邊缺人伺候，我可不記得你在家的時候除了雅寒清之外，還有什麽服侍的人手，後來她走之後，也沒見你補充什麽。”
“因為你的‘試驗’還不夠。”甄素善收起笑容，表情嚴肅的說道，“夫君，妾身記得你說過，這隻手鐲可以穿梭的世界並非一處兩處，而是誰也說不清多少，我們姐妹第一次隨你出來，就到了這樣人神鬼怪齊備的地方。
若是將來再有其他世界，誰知道究竟如何？不如試試看，雖說委屈了嬌娜妹妹，到底是自家人，肉爛了跑不到別家鍋裏；再說你也從未對你自己世界說的太深，比如，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為什麽你不願帶我們姐妹迴去？”
“因為我護不住你們。”羅衝苦笑著分別攬住兩個妹子，“我的世界有些......怎麽說呢，其實也是人神鬼怪共處，隻是與我們華夏不同，那邊的神靈對人類談不上護佑，甚至根本不在乎人類的死活，包括名義上的至高神都一樣。
掠奪人類血肉做祭品、收集人類靈魂做交易，這就是那個世界的‘神靈’幹出的事情，而且他們還算好的，因為不管怎麽樣，他們都還講究‘交易’的規矩，其它各種怪物兇靈更別提，他們是直接拿人類當食物的。”
“這——”秦夢瑤和甄素善對望一眼，都表示理解不能。
“夫君，神靈若是不能護佑人類，人類又怎麽會選擇供奉神靈？”秦夢瑤嚴肅的問道。
“因為全世界範圍內，隻有我們華夏對神靈有這麽高的‘要求’。”羅衝對此也很無奈，“絕大多數國家的所謂‘神靈’，按我們華夏的標準都屬於邪神，隻有‘神力’沒有‘神性’，道德品行低下已經是小事，很多還是吃人喝血的東西，說遠了你們也聽不懂，就說東邊的小本子，你們也聽說過吧？”
這次，兩個妹子都不說話了。
小本子號稱“八百萬草頭神”，那是真的一點兒水分都沒有，什麽雪女、酒吞童子之類不要太多，這些東西如果放在華夏，那就是水鬼、地縛靈之類玩意兒，可是人家自己全都當神拜，甚至連他們的至高神“八岐大蛇”，在華夏一樣屬於邪神。
歐美也沒好哪去，希臘神話中一堆所謂的“神靈”，私生活簡直是獵奇向的，北歐神話也是大哥別說二哥，基督一係的神話傳說已經算是好的，美帝那邊更別提，總共就二百來年的曆史，說什麽“文明傳承”都是扯淡，頂多算傳說。
“夫君的意思是說，若是我們隨你過去，就可能被盯上？”半晌，秦夢瑤不放心的問道，“有沒有什麽別的辦法？”
“沒有。”羅衝無奈搖頭，“我那個世界的神靈並非像傳說中那樣全知全能，但要是突然多出明顯不一樣的兩個人，他們隻要不瞎遲早都會看見；不過你們也不用多想，保護你們需要實力，我的實力隻要穩步上升，總有一天能讓你們自由出入。”
“妾身等著那一天。”甄素善輕鬆一笑，還不忘自嘲一句，“至少弄個長生不老吧？像這樣一天天擔心自己變老，又是胭脂又是水粉的用，卻又怎麽可能真的控製住——說了這麽半天，嬌娜這丫頭怎麽還沒迴來？水粉鋪子也不遠，是不是貪玩了？”
“嗯？”羅衝卻麵色一沉，隱隱覺得不對勁兒，“先吃飯，吃完了給她打包一份帶上，這年月姑娘太漂亮，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守護，真的不是一件好事情。”
比如潘金蓮之於武大郎，比如喜兒之於楊白勞。
而且，有時候壞事真的經不起亂想——
“怎麽迴事？”羅衝惱火的看著已經被圍了厚厚一層的水粉鋪子，順手拉過一個圍觀群眾問道，“這位大哥，裏麵出了什麽事情，讓這裏亂作一團？”
“真是可惜了，一個買水粉的姑娘被盯上了。”被拉住的漢子苦笑著搖搖頭，“是一個廟祝攔的，說是那姑娘各方麵都很合適，要送他去服侍神靈。”
“嗯？”羅衝和兩個妹子對望一眼，這才接著問道，“什麽神靈？怎麽還幹出強搶民女的事情了？”
“自然是五通神......”漢子剛說了半句就看到和羅衝說話的兩個妹子，一瞬間眼睛都直了，“這位朋友，你怎麽敢帶上這麽漂亮的姑娘上街？不怕和裏麵的姑娘一樣，被五通神看上帶走嗎？”
“五通神？”秦夢瑤立刻皺眉。
“怎麽，你知道？”羅衝不解的問道，他對這種“地方性”邪神沒多少了解。
“五通神並非哪一個，而是一係列流傳於南方的著名邪神。”秦夢瑤無奈說道，“其實也不能完全說是邪神，因為祭祀的人很多，這些所謂的‘神靈’對‘祭品’要求很高，基本上是‘給多少好處幹多少活兒’，傳說中非常靈驗，但往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這其中最突出的禍害，就是它們沉迷女色，最喜歡用人妻女壞人清白，而且葷素不忌、敵我不分，越是虔誠祭祀的人，越容易家裏出事，因此有些所謂的‘廟宇’就通過獻祭女子的方式，保住自家女眷，而且喜歡擄掠外來的姑娘，事後也很難追究。”
“姑娘既然知道，怎麽還敢到街上來？”另一個圍觀群眾嚇了一跳，“就好比裏麵被攔住的姑娘，聽她自述是奉了夫人之命過來買些胭脂水粉，今早才進的城，這種事情怎麽能直說？那不是告訴廟祝，隨便抓、沒人管嗎？”
“這裏沒人敢管？”羅衝冷冷問道。
“哪個敢管？不怕五通神發怒嗎？”第一個答話的漢子趕緊答道，“你們認識裏麵的姑娘？聽我一句勸，認倒黴、趕緊跑吧，好歹你還有兩個呢，犯不著為了一個丫頭把命搭上，五通神的威能，那是人能抵擋的嗎？”
“唿——”羅衝長舒一口氣，臉色變得無比陰沉。
“夫君？”甄素善笑著握住了劍柄，隻是笑容怎麽看都瘮人。
“留個帶路的，剛才不是說還有廟宇嗎？”羅衝冷冷說道。
鏘——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仿佛炸雷般響起，讓周圍所有人齊齊一個哆嗦，下意識尋找時才發現拔劍在手的甄素善，立刻很從心的讓開了一條路，將水粉鋪子前麵的情況暴露出來，就見嬌娜正被一個神婆打扮的老婦拉住，四周還圍著足足六個壯漢。
甄素善毫不遲疑的向前走去，看起來好像是閑庭碎步，速度卻快的驚人，眨眼間就越過了十幾步距離，衝到水粉鋪門前不遠，巨大的反差讓盯著看熱鬧的圍觀群眾難受的簡直吐血，緊隨而來的劍光更是讓現場鴉雀無聲，因為六個壯漢已經全都倒地，而且全都是捂著脖子“嗬嗬”有聲，偏偏說不出一句話！
“多謝夫人！”嬌娜驚喜的叫道。
“你這丫頭，明明都已經是化形修為，偏偏一點兒都不注重戰力，區區幾個打手，竟然能逼得你手足無措。”甄素善沒好氣的敲了自家丫鬟一下，這才冷冷看向神婆，嚇得她訕訕一笑，趕緊收迴了拉扯的雙手。
“五通神的廟祝？”不知什麽時候，羅衝也到了神婆跟前，先是順手一帶將嬌娜扔到始終沒有出手的秦夢瑤懷裏，等到周圍的人再次看清時才發現，他已經將短劍架在了神婆脖子上，“幫忙帶個路過去，要不然你就去陪陪地上的六個，我再另外找人。”
“老婦明白，大俠這邊請！”沒有什麽鐵血硬漢、忠誠無畏，神婆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如果忽略掉她屍體般慘白的臉色，說不定還能讓人覺得是樂於助人，“大仙的廟宇就在城外，老婦已經伺候了二十多年，絕不會走錯的。”
“你伺候了二十多年？”羅衝古怪的看看眼前年過四十、穿衣打扮卻很有幾分“驢糞蛋上下了霜”風格的神婆，再考慮到五通對女色的葷素不忌，她所說的“伺候”應該是全方位的，看在都不容易的份上，等一下讓她死個痛快，“帶路吧！”
小半個時辰後，蘇州城東。
“就是這裏？”秦夢瑤難以置信的看著香火絡繹不絕、建造高端大氣的廟宇，半晌才無奈說道，“他們難道不知道，五通的所謂‘靈驗’，是建立在巨大代價基礎上的嗎？”
“無所謂了。”羅衝反手一劍抹掉旁邊廟祝的腦袋，正好讓所有香客尖叫著清場，“以後不會再有。”
“是哪個不知死的東西，敢在本神麵前耍威風？”隻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廟祝的腦袋剛剛落地，五通廟裏就傳來一聲尖銳的質問，緊接著一個看起來高大帥氣的男子大步出來，看著確實很不錯，偏偏自帶難以掩飾的刺鼻騷臭味兒，讓本來圍著的圈子再次放大很多，“喲，這次的祭品不錯，本神赦免你的——竟然還有一位同類，真是失敬了。”
“哪個是你的同類！”更讓人沒想到的是，嬌娜厭惡的罵了一句就退到秦夢瑤身後不說話了。
“小狐狸，這個也是狐妖？”甄素善的問題讓周圍一片嘩然。
“不過是一隻血脈混雜的黑狐妖罷了，絕無可能活過下一次劫數，不論是小劫還是大劫，都能讓它灰飛煙滅。”嬌娜恨恨說道，“我們這一族的名聲，都是被這些東西敗壞的，夫人快殺了它！”
“就你這點兒能耐，也特麽敢稱神？”羅衝身形一晃就到了所謂“五通神”的跟前，稍一放開神識就罵了出來，因為這隻黑狐妖的修行水平隻比嬌娜略高，戰鬥力往天上說也就相當於《覆雨翻雲》世界宗師水平，對他來說完全就是菜雞，“死吧！”
一劍！
在說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所謂的“五通神”已經變成了身首異處的倒斃屍體，然後在眾人眼中緩緩恢複原形——一隻看起來毛色鮮亮、成年人大小的黑狐；幾乎是在羅衝擊殺的同時，廟裏高大華麗、鑲金嵌玉的“神像”轟然倒塌，碎成了一地垃圾。
“這就是所謂的‘五通神’？”甄素善不屑的打量屍體足有十數息，這才看向嬌娜說道，“真是可惜了，黑狐皮不值錢，若是銀狐、白狐或者火狐，如此上等的皮料千金不易。”
“夫人！”結果，某妖女看“材料”的眼神嚇得嬌娜跳到了羅衝身後才敢探頭——忘了說，她就是一隻白狐。
“走吧，迴城休息。”羅衝拍了拍嬌娜以示安慰，又瞪了甄素善一眼才說道，“好好的一天就這麽折騰了，真是浪費感情。”
“夫君，你看！”但他剛一邁步就被秦夢瑤拉住，仙子大人不忍心的指著人群，“他們似乎都是苦主。”
“多謝大俠為小人報仇！”眼看已經被發現，人群中一個青年男子猛地衝出來，“噗通”一聲跪在四人身前，“小人本生在一個富裕之家，就是聽信了所謂‘五通神’說法設堂拜祭，不想這狗賊玷汙了家姐，使她不堪受辱自盡，父母也在氣急無力之下先後病逝，小人無能為一家報仇，今日才......”
不隻是眼前痛哭流涕的男子，在他出來後很快又有十幾個人先後跪下道謝，而且實際數量應該遠遠不止，因為人群裏還有最少兩倍的數量，隻看激動的臉色就知道有問題，但他們應該是不想家醜外揚，這才沒有出麵。
“好了，都起來吧。”到了這時候，羅衝自然也不想在這些人傷口上撒鹽，“如今邪神已除，你們可以迴家好好過日子了！”
“大俠，恐怕還沒有。”第一個出來的男子趕緊抬頭說道，“小人聽聞這黑狐本在城東山裏，那邊應該有他的老巢。”
“嗯？”羅衝表情一動，笑著看向甄素善說道，“看來，你的狐皮大氅有希望了。”
“帶路！”某妖女看起來更加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