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歌一開始是傻眼的,她雖然聽過見過,但沒這般切實的感受過啊!


    葉傾歌故作鎮定,嘴角掛上一抹笑意,“姑娘,姑娘!本公子可是你們家大姐的人……”


    葉傾歌最後一個字故意拖得很長,裏麵的意思不言而喻,看著站在一旁的紅伊笑得意味深長。


    紅伊見此,抬手揮退了幾位姑娘,“你們下去吧,我同公子要好好談談,你們不要來打擾。”


    紅伊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故意將公子二字咬的極重。


    兩人話裏的意思都太容易讓人浮想聯翩,其餘幾位姑娘也不是那麽沒眼力見,紛紛向葉傾歌和紅伊拂了拂身子,便都退下了。


    “公子,請隨我來。”


    在紅伊的帶領下,葉傾歌來到了紅伊二樓的住房。


    整個屋子的打扮並不像外麵那樣旖旎,反倒是那種清新淡雅的裝束,與外麵格格不入,也與紅伊之前的行為大相徑庭。


    “姑娘一定很意外吧!”


    紅伊的話讓葉傾歌有一絲意外,她沒想到紅伊竟能看出她為女兒身。為了能做得逼真些,她可是連喉結都弄上了,雖然不是很真實,但畢竟是假扮的嘛。


    “確實。”


    紅伊環顧著房間,最終走近了那盤長得極好的蘭花旁。


    “這是媽媽走後,我自己改裝的。也是因為媽媽走後,我才有機會改裝。”紅伊一改之前妖嬈的模樣,平靜沉穩得讓人害怕。


    葉傾歌沒接話,她可以感受到,紅伊對那個媽媽有恨,但也有愛在裏麵吧。


    紅伊轉身看向葉傾歌,嘴角又揚起些微幅度,“公子……哦,不對,姑娘不好奇?”


    “好奇,但既然被紅伊看出來了,便是我技藝不足。”葉傾歌沒再壓著聲音說話,恢複了她原本的聲音。


    悠揚婉轉。


    “姑娘很厲害,要不是我常年混跡在各種男人身邊,想來也是猜不出來的。”紅伊的話裏有一絲驕傲,但也隱隱有一絲自嘲。


    她之前確實也沒看出,在葉傾歌說要來她這裏看一下時,她便有些懷疑,開始還以為是男人的劣根性,但在她拉葉傾歌時,葉傾歌的反應以及她的脈搏,加深了她的懷疑。再到後來,她讓姐妹們圍著她的時候,看到她的喉結,紅伊便能七七八八的肯定葉傾歌是女扮男裝了,再到剛才,她那般說時葉傾歌眼底的詫異,便讓她肯定了。


    葉傾歌嘴角揚起一絲笑意,看向紅伊,“紅伊姑娘不應該爭不贏百花樓的。”


    百花樓,是紅顏樓對麵的另一家青樓,但就剛才一看,就知道那兒的生意比這兒好上太多。


    紅伊迴到葉傾歌對麵坐下,“我還是稱唿姑娘為公子吧。”


    “公子知道對麵的百花樓是誰在背後嗎?”


    葉傾歌搖頭。


    “是二王爺的。”紅伊說的肯定。


    “二王爺?”葉傾歌有些詫異,冷易空在朝堂上低調得都快沒那麽一個人了,怎麽還會有一家生意這麽好的青樓。


    “這知道的也就那麽幾個人。”紅伊的語氣有一些嘲諷,“我能知道,也是因為媽媽走後,我把樓裏打理得極好,生意也比對麵好上幾倍。對麵的掌事怕了,便來威脅我。”


    “公子也得知道,這命啊,比什麽都重要。”


    葉傾歌從紅伊的眼裏看到了一絲憎惡,這一刻,她也終於明白,紅伊心中對皇權富貴的不屑與厭惡是從哪兒來的了。


    想來當時沒少受苦吧。


    “那如今紅伊姑娘還敢嗎?”葉傾歌看著紅伊。紅伊告訴她這個,一是信她,二是想讓她明白紅顏樓多半就是個養不起來的廢地方。


    紅伊抬頭看向葉傾歌,眼裏光芒流轉幾番,“有公子撐腰,紅伊就敢!”


    葉傾歌頓時笑了,“紅伊姑娘不愧老奸巨猾。”


    這是出了事就把她往前擋,自己跑路的意思啊。


    紅伊也笑了,“紅伊相信公子有那能力。”


    葉傾歌不說話,隻笑著微微搖了搖頭。


    “公子放心,既然紅伊認了公子為身後的主子,那公子吩咐的事紅伊會盡力去做,公子的事紅伊也不會亂說的。”


    紅伊說這番話的時候倒是極為正經。葉傾歌也知道紅伊雖然說話直了些,但也都是真話。


    “你若要同水盼說,我也不會說什麽的。隻是,你們都得知道,有些事,需要爛在肚子裏。”


    “是,紅伊明白。”紅伊看著眼前明眸皓齒的俊美男子,想來女裝的她也不會差哪兒去吧。


    “紅伊你應該知曉我要來你這裏的目的吧?”葉傾歌喝著杯中的茶。


    紅伊頓了一下,隨即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公子之前說過,需要錢和消息,錢從水盼那兒拿,那消息自然就是從我這裏出了。”


    “我這次真的撿到兩個寶了。”葉傾歌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毫無半點摻假。


    “水盼和我這些年來一直相依為命,依靠著之前不多的積蓄維持著樓裏的花銷。我們也曾想過把生意做起來,不求多好,能維持生計就好,可是,時間過去太久,沒人會記得我們,就連之前的老顧客也成為了別人的老顧客。我和水盼甚至也想過卻別的地方再做些生意,可畢竟我們的根在這裏,離開了便沒意義了。”


    “我們答應公子,是因為公子來的時候恰好是我們快揭不開鍋的時候,也是因為我們內心本就不甘這麽認命,聽了公子的話,不忍心讓自己一直守著的東西落敗下去,所以才在這一刻放手一搏。雖然公子這兩次都沒有把我們當成下人的意思,甚至也沒有用高人一等的姿態對我們,但在我和水盼心裏,我們都明白也都知道,答應了公子,便就是公子的手下。”


    “我們能被公子看上,公子答應幫我們,是我們的榮幸。我和水盼都是一根筋認到底的人,還望公子不要嫌棄我們。不管公子是好人也罷,壞人也罷,也不管公子信不信,自答應公子起,紅顏樓和思盼樓便是公子的,水盼和紅伊也都會聽從公子的安排,唯一的要求便是不要讓我們離開就好。”


    葉傾歌看著突然抒情的紅伊,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你們放心。”


    “我不會讓你們離開這裏,除非你們自己想離開。”


    又覺得不夠,補充道:“我幫你們,也是利益驅使,日後好了,若你們不想幫我了,大家一拍兩散也是可以商量的,但我絕對容忍不了的就是不能背叛我,否則,到時候我翻臉不認人,就別怪我無情了。”


    葉傾歌的目光有一絲冷光泄出,讓她整個人周身的氣勢都淩厲起來。


    忽地,葉傾歌嘴角又揚起一抹笑意,“不過,你和水盼我倒是相信你們的。”


    “你們也不必在心底認為我是你們的主子,你們就需要恭恭敬敬的對我,我這裏,沒那麽多虛禮。你們若是高興,把我當成向你們要錢和要消息的妹妹我也是沒意見的。”


    葉傾歌這話怎麽說都沒錯,不管是現代的她還是現在的她,年齡上都比水盼紅伊小上許多。除非兩世加起來,但閱曆在那兒擺著,她終歸是比兩人小的。所以,是她們妹妹也沒什麽不妥。


    對於葉傾歌這番話,紅伊顯然是很意外的。但片刻之後,還是平靜下來,眼底依舊有著詫異,


    “……是,紅伊知道了。”


    葉傾歌放下茶杯,站起身,


    “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半個月後我再來看紅伊你們,希望不要讓我失望哦。”


    “如果……你再被她們威脅的話,你就把人打出去,讓她連她主子是誰都不認識就好了,我也相信紅伊會有辦法拿我做擋箭牌的。”


    臨走,葉傾歌又這麽說了一句,倒是惹紅伊笑出了聲,嫵媚多姿。


    離開的葉傾歌怕葉府出什麽事,迴輕院換了衣服,便打算立刻趕迴葉府的。可突然出現在她房裏的清冷高貴的人讓她止住了步伐。


    冷玄夜眉眼淡淡的上下打量了葉傾歌一番,確認沒缺胳膊少腿,也沒出現什麽不該出現的,這才又看向葉傾歌的臉。


    葉傾歌看著一來就對她上下打量的某王爺,想著他之前做的事,心中忍不住升起一絲怒氣,語氣不免衝了些,“瑞王爺來這裏做什麽?”


    冷玄夜看著衝他發火的某人,“發什麽脾氣了?”


    說話的同時伸手想將葉傾歌臉上的麵皮拿掉,卻被葉傾歌避開了。


    “男女授受不親。”葉傾歌的語氣有些冷。


    冷玄夜微微皺了皺眉,扳過葉傾歌的身子,神色也染上了一絲冷意,“你今日見的那個人是誰?他來找你做什麽?”


    葉傾歌的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隨即看向冷玄夜,嘴角揚起些微幅度,“我有我自己的自由,難不成事事都得同瑞王爺報備不成?”


    冷玄夜眉頭皺得更深了,“別耍脾氣,問你正事。”


    看見冷玄夜那副不耐煩的樣子,葉傾歌心裏的怒氣止不住的更盛了,“我敢鬧什麽脾氣?我是怕瑞王爺指不定哪會兒就把我拉去買了,我還幫著他數錢了!”


    “他是不是穿一身紅黑色的衣服?腰間有沒有一塊黑紅色的玉佩?”


    冷玄夜沒理葉傾歌質問,又繼續問到。


    葉傾歌看見冷玄夜這副模樣,抬手甩開冷玄夜的手,“他穿什麽顏色的衣服關你什麽事!”


    “你這次又打算做什麽?”


    葉傾歌的聲線染上了一絲諷刺,“這次的事多謝瑞王爺幫我洗清!小女子才疏學淺,實在看不懂瑞王爺,瑞王爺不妨直說,這樣小女子也能配合得完美些,讓瑞王爺的計劃實施得更完美些。”


    還不待冷玄夜再說話,葉傾歌看著冷玄夜,又繼續自嘲般道:“哦,小女子忘了,瑞王爺這般有雄心壯誌的人,怎麽可能同小女子講。”


    “那還實在不好意思!還請瑞王爺放過小女子!”說完話的葉傾歌便氣得側身越過冷玄夜,急忙出了輕院。


    而當跨出輕院大門時,葉傾歌才稍微冷靜了些,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這才覺得有些過了。轉身想迴去,可看到身後都沒人跟來時,心底的委屈止不住的往外翻,最終,葉傾歌還是氣得大跨步迴了葉府。


    而在輕院內,當葉傾歌走後,門外便走進來一個墨藍色衣服的男子。


    “我說你啊你,真是吃力不討好!”潺潺如流水的聲音傳入冷玄夜的耳裏。


    側身看去,神色恢複了清冷,“你不在府裏,跑這兒來幹嘛?”


    古若塵嘴角裂開些許,“原本打算來看看你們你儂我儂的,結果沒想到啊,竟看到有人跟我們的瑞王甩臉子,哈哈……”


    古若塵的笑聲戛然而止,飛速推開五米開外,“我說啊,你現在不能運功!”


    “冷玄夜!”


    ……


    “你想不想我救你啦!”


    古若塵站在院牆上,看著之前站著的地方碎裂的石桌,還好他閃得快。


    “你知不知道,女人是要哄的!想你剛才那樣,要是我,對你也沒好臉色!”古若塵繼續不怕死的道。


    冷玄夜眼底的冷光閃了閃,片刻後驀的平靜下來,“別多管閑事,找你的藥去!”


    古若塵嫌棄的撇了撇嘴,“好好好!你一意孤行吧,出了什麽事你都替她擔著!”


    當葉傾歌迴到葉府的時候,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小姐,你可算迴來了!”


    葉傾歌才跨進夕顏閣的門,夏梅便高興的衝了過來。


    “怎麽了?”葉傾歌收迴之前所有的思緒,看著夏梅。


    “之前老夫人院子裏派人過來,要見小姐。”夏梅說這兒的時候,仍舊可見她眼底的後怕。


    “做什麽?”


    葉傾歌一麵向房間走去,一麵問著。


    “老夫人說後日要去淨心寺祈福,讓大小姐也去。”


    “嗯。”葉傾歌淡淡的應了聲。“冬竹了?”


    “冬竹姐姐在房裏。婆子來的時候,我們說小姐你睡著了,還沒起。婆子不管這個,等了好久都不肯走,也不肯說。也是剛才冬竹姐姐急中生智說感了風寒,啞著聲音學著小姐說話,否則那婆子恐怕還非要見到小姐你才肯罷休了。”


    在內間的冬竹聽見夏梅說話的聲音,便知道葉傾歌迴來了,連忙走了出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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