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一聲輕響。


    打開了房間的窗戶,鄭海躍入房中,又隨手合上窗戶。


    房間裏,油燈依舊亮著。


    似乎是聽到了動靜,徐妙錦披著一件袍子,從屏風後走出來。


    “慎之,你怎麽不走正門?”


    打著哈欠,手背在迷糊的睡眼上搓了搓,徐妙錦走過來,為鄭海解下外罩的黑色披風,掛在木架子上。


    鄭海左右掃了一眼房間,輕聲問道:“小蘭呢?”


    “在隔壁房間睡下了。”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鄭海輕輕抱住徐妙錦的腰。


    “慎之,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等一下,”鄭海對徐妙錦做噤聲狀,“我先把房門拴上。”


    走到房門邊,拉過門栓,確認門栓拴好後,他才快步走向徐妙錦。


    徐妙錦笑眯眯地打量著鄭海,仿佛已經知道鄭海接下來的打算,臉蛋泛起一絲紅暈。


    一手摟住徐妙錦上身,一手勾住膝蓋後的膕窩,鄭海將徐妙錦一把抱起,向床榻走去。


    徐妙錦很配合地勾住鄭海脖子,溫柔道:“慎之,我好想你……”


    “有多想?”鄭海嘴角勾起,又壞又得意。


    一雙紅唇主動貼上來,鄭海當即熱烈迴應。


    床前的紅羅帳放了下來,徐妙錦披著的袍子滑落地板,兩人倒在床榻上。


    房間裏的油燈在燃燒著,溫暖而熱烈。


    ……


    半個時辰後。


    床榻上,鄭海與徐妙錦相依而臥,相互抱在一起。


    輕輕摩挲著徐妙錦那光滑的後背,鄭海緩緩開口:“很快我又要北上了,此次前往北京,不知會待上幾個月……”


    “慎之,能不能不去?”


    “有些事,是必須要做的。”


    “那我……”


    “你就留在南京好好等著,等我迴來。”


    “慎之,可我不想你離開,我……”


    不等徐妙錦把話說完,鄭海用嘴堵住徐妙錦的雙唇,不讓徐妙錦說那些感傷的話。


    安撫了一會兒後,鄭海再次解釋道:“我與紀綱已經不死不休,這次他派李春等人在半路截殺,我是僥幸逃脫。若是不將他與錦衣衛徹底打敗,那我這個輔國公要麽死,要麽就隻能永遠生活在黑暗裏。”


    聽鄭海這麽說,徐妙錦不再多說。


    腦袋挨著鄭海,她輕輕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


    鄭海伸出手,輕輕抹去徐妙錦眼角的淚水,輕聲寬慰她。


    緊緊摟著徐妙錦,在她臉頰輕輕啄了一下,鄭海心滿意足地閉上雙眼。


    房間裏,油燈不知何時熄滅了,陷入一片黑暗。


    當小蘭叩響房門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徐妙錦發現她身上蓋著被子,鄭海卻已經不在身旁。


    三天後。


    南京城外,長江滾滾向東流,水麵上一支小型船隊正揚帆起航。


    這支船隊以一艘巨大的寶船為旗艦,另有十幾艘其他輔助船隻,包含水船、糧船、坐船、馬船等,以馬船的數量最多,足足有七八艘。


    寶船的桅杆上掛著一麵帥旗,上麵寫著一個大大的“鄭”字。


    寬闊的船甲板上,水手們正忙碌著。


    有的水手忙著升起風帆,有的水手在捆係纜繩,還有傳令兵在船頭朝周邊的船隻打出旗語。


    甲板下,一處秘密的暗艙裏,下西洋的正使太監鄭和正與一名穿著外藩服飾的男子談話。


    “小海,既然已查明馬歡是泄密者,為何還留著他?”


    “三寶,馬歡是馬常唯一的侄子,而且他是個不錯的通事。我覺得,不管是給馬常一個麵子,還是為了使團考慮,都應該給他一次機會……”


    “小海,不管你怎麽說,他畢竟是錦衣衛派來的諜子,我絕不會再讓他隨船隊下西洋。”鄭和一臉決絕。


    馬歡是受錦衣衛的脅迫,不得不充當錦衣衛的眼線和諜子。


    可鄭和不管這些,諜子就是諜子,何況這個諜子還差點害死了他的義弟。


    作為使團船隊的正使,鄭和對船隊成員的有絕對的任免權。他決定不再讓馬歡隨船隊出使,那馬歡就絕不可能隨行。


    這次護送西洋諸國使團北上,馬歡就沒能跟隨船隊北上。


    鄭海戴著人皮麵具,身穿暹羅國的服飾,裝扮成暹羅國的使者。


    他本身就會講泰語,假扮成暹羅使者並不使人生疑。


    不想再糾纏於馬歡的問題,他轉移話題道:“三寶,我也沒想到,紀綱竟真有謀反之心。據李春交代,在紀綱的私宅裏,藏著從晉王、吳王府邸抄沒來的冠服,紀綱私下竟穿諸王的冠服……”


    “這隻是李春的一麵之詞,陛下未必相信,”鄭和並不看好李春的口供,“除非陛下派人到紀綱府邸抄到這些冠服,即便如此,紀綱也可以矢口否認。要定紀綱的謀逆之罪,這些還不夠。”


    “不光如此,紀綱還私自截留為陛下挑選的秀女,”鄭海補充道,“而且,紀綱還私自閹割良家子弟,用小宦官侍候起居……”


    啪的一聲響,鄭和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真是膽大包天,紀綱當誅!”鄭和怒不可遏。


    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閹割之刑。自從當年被傅友德抓到南京變成閹人,鄭和最憎恨那些逼迫他人當閹人的劊子手。


    紀綱不僅私藏並偷穿藩王的冠服,還使用閹人,這些作為妥妥的僭越。要說成有謀反之心,未必不可以。


    見義兄鄭和發怒,鄭海不好再繼續這個話題。他隻好勸說道:“紀綱確實該殺、隻是僅靠李春的這些證詞,還不足以扳倒紀綱。若是被紀綱提前知曉,一旦他提前毀掉這些冠服,殺死或轉移這些人證,那咱們就被動了。”


    鄭和很認可鄭海的觀點,重新坐下來:“小海,那你還有什麽辦法?”


    “三寶,紀綱罪惡累累,要殺他的人數不勝數,可為什麽至今沒人殺得了他?”鄭海自問自答,“那是因為他有陛下的恩寵。要殺紀綱,唯有讓陛下覺得紀綱不可信,且坐實紀綱謀反的事實。”


    “要怎麽讓陛下相信?”


    “我在蘇州一帶抓了一名富商,他叫沈文度。他可以證明紀綱偽造文書侵吞官鹽,動搖陛下對紀綱的信任。這個沈文度,已經在海上等候,我們這趟把他捎上。”


    “小海,隻怕這些證據還不夠。”鄭和依舊不放心。


    “我知道,還有其他的手段,所以,我叫你把昌盛公公帶去北京。”


    “昌盛他有什麽用?”


    “他就是師父所說的遞刀之人……”


    咚咚咚,隔壁房間傳來敲門聲。


    鄭和做噤聲狀,停止交談。


    打開暗門,他從暗室走出,迴到正室的寢室。


    “誰在外麵敲門?”鄭和大聲詢問。


    “稟正使大人,在下舊港宣慰使司使者施濟孫,有事向大人稟告。”


    打開房門,鄭和打量施濟孫,問道:“施尊使,到底是何事?”


    “稟正使大人,馬船上又病死了一隻祥瑞,是隻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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