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海呢?他怎麽還沒有迴來?”


    朱棣勒住坐騎的韁繩,扭頭看向身邊的燕軍將領。


    朱能微微皺眉:“殿下,鄭海留在最後阻敵,按道理,這時候也該迴來了……”


    “這個時候沒迴來,怕是迴不來了。”二王子朱高煦冷冷地說了一句。


    馬和眉頭緊鎖,很擔心鄭海的處境。鄭海是馬和的發小,是結拜兄弟。假如鄭海陣亡了,這些人裏最難過的一個。


    他與鄭海兒時在雲南的洱海一起成長,後來又一同被傅友德抓入軍營,幾經波折才在北平相遇……


    他與鄭海義結金蘭,在慶壽寺大雄寶殿中的佛像下發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咬咬牙,馬和主動出聲道:“殿下,馬和這就迴去接應鄭海。”


    “馬公公,我看,你就不用去了,說不定他已經死了,去了也沒用。”朱高煦伸出馬鞭,輕輕攔了一下馬和的馬匹。


    馬和知道,朱高煦素來不喜鄭海。從鄭海與小狄雲入燕王府紀善所讀書時開始,二王子就對鄭海有偏見,後來又因為鄭海與燕世子朱高熾交往,二王子就更加不喜歡鄭海了。


    馬和捏緊了手中的韁繩,緊緊抿著嘴唇,抬頭看向燕王朱棣,眼神堅定:“殿下,小海是馬和的結義兄弟,懇請殿下讓馬和迴去接應他……”


    “父王,我們好不容易在突圍出來,”朱高煦根本不在意鄭海的死活,對朱棣道,“現在要不離開,說不定敵人會追上來,父王,區區一人不值得冒險……”


    “殿下,馬和不要一兵一卒,馬和獨自前去便可。就算小海不幸戰死,馬和也隻求一個安心。”馬和身為燕王朱棣的侍從,沒有朱棣授意是無法離開的,因而他再次向朱棣提前請求。


    馬和掃了一眼朱棣身邊的諸將。丘福沉默不語,不露聲色,譚淵正與朱高煦對眼神,其他將領則在觀望,沒有搭話的意思。


    朱能看到馬和望向他,他微微點頭,板著臉便道:“殿下,末將願與馬和公公一同前去接應鄭兄弟。”


    朱能身邊的將士一起附和:“我等願同朱能將軍一同返迴接應鄭指揮。”


    朱能的這些手下與鄭海並不熟,但知道鄭海曾經是飛龍衛的指揮使,所以稱唿鄭海為鄭指揮。他們見鄭海作戰神勇,猶如朱能第二,因此對鄭海很服氣。


    朱棣見眾將士士氣高漲,瞥了一眼兒子朱高煦,轉向馬和:“鄭海是本王的飛龍衛指揮使,本王豈有不救之理。是他率軍第一個突入敵陣營救本王,這份大恩本王銘記在心。鄭海能闖入千軍萬馬之中營救本王,本王同樣可以為他直闖敵陣。”


    “我們能從敵陣中突圍一次,就能突圍兩次。不怕死的,跟本王一同殺他個迴馬槍,救出我們的勇士!殺迴去!”


    朱棣一番鼓動,燕軍將士群情激昂,齊聲呐喊:“殺迴去!”


    ……


    此時,與鄭海一起為燕王突圍而殿後的燕軍騎兵身上都插著羽箭,一個個倒下,隻剩下鄭海一人。


    圍在鄭海周邊南軍士兵越來越多,包圍圈越來越小。


    包圍鄭海的南軍士兵前排手持盾牌,後排手持長矛,中間是刀斧手,遠處外圍是弓箭手。


    鄭海身上插著兩支羽箭,一支在左肩,一支在右腿,左右都動彈不得,隻能筆挺挺地持刀戒備。


    鄭海的坐騎也中了五六支羽箭,隻不過都是紮在披甲上,隻是輕微劃傷。


    綁著圓盾的左手中了箭,鄭海放鬆了手上的韁繩。


    他身下的戰馬久經沙場,似乎知道主人的處境,並不驚慌,隻是自主踱著步子。但它卻沒法向前突,隻能在包圍圈裏來迴轉圈,借助自己主人的威勢嚇阻四周的敵人。


    南軍姓熊的都指揮放下手中的弓箭,看向包圍圈中的一人一馬,高聲喊道:“朱能,你是燕王帳下的一員虎將,你若下馬投降,可饒你一命。”


    鄭海扭頭看向那名喊話的將領,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沒想到我竟被人無人成了朱能,這是我的幸運還是不幸?鄭海心中暗暗叫苦,如今的他已經無力突圍。


    “本將乃是盛庸大將軍的手下,熊飛。”南軍都指揮熊飛自報身份,接著又道,“如今,你也是甕中之鱉,休要作困獸之鬥,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鄭海臉上和身上都沾了血跡,從遠處是看不清他的麵目的,這或許是被誤認成朱能的原因之一。


    他知道張玉在此戰中會戰死,知道朱能可以帶燕王突圍,卻不知道自己會被南軍圍困……


    是戰死,還是投降?


    鄭海猶豫了,他不想死,可要是投降,那以後……


    一支支長矛從圓形的盾牌包圍圈中伸出,緩緩壓向包圍圈中的那一人一馬。


    見包圍圈中的人不迴應,南軍都指揮熊飛厲聲道:“朱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了!朱能,你受死吧!殺了吧!”


    就在此時,一個粗獷的聲音傳來:“你朱能爺爺在此!誰要殺我?來戰否?”


    朱能一馬當先,率領燕軍騎兵再次突入南軍的軍陣中。


    無數羽箭從天而降,落在包圍在鄭海周圍的南軍士兵身上。


    即將殺到鄭海身前的盾牌手與長矛兵發出一聲聲慘叫,紛紛散開,將盾牌與刀槍麵向來襲之敵。


    羽箭不僅落在鄭海周邊的南軍士兵身上,還有兩支羽箭射向了鄭海。隻不過,有一支羽箭射中了鄭海坐騎的屁股,疼痛感驅使著坐騎向前衝出,另一支羽箭卻也因此射空了。


    “他不是朱能!”熊飛周邊的一名參軍指著鄭海喊了一聲。


    “廢話!”南軍都指揮熊飛大罵一聲,“老子耳朵沒聾,眼睛沒瞎,這正主兒又殺迴來了!”


    “將軍,那我們要不要放箭?”


    “放他娘的箭!你不看看,那是朱棣的旗幟,還有朱棣的黃金鎧甲!”熊飛捏著拳頭,咬著牙,盯著衝殺而來的騎兵陣列。


    “馬和,豎起本王的旗幟,報上本王的名號!”朱棣淡定從容,似乎已經知道了朱允炆的那道口諭。


    馬和大聲喊道:“燕王朱棣在此,爾等切勿放肆!”


    燕軍騎兵的再次奇襲,打了南軍的一個措手不及,包圍鄭海的包圍圈再次被突破。


    望著燕軍騎兵快速離去,南軍後翼的都指揮熊飛咬牙切齒道:“可惡!燕賊太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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