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的一聲,響弦。


    一支羽箭插入一名士兵的後背,箭矢的前半部分直接沒入甲胄。


    中箭士兵向前微微一挺,隨即抬起一隻手,向前伸,想要去抓身前的另一名士兵。可還沒等他摸到前麵的士兵,他的身體卻一下子栽倒在地。


    中箭士兵手中的長矛,從半空中墜下,正巧砸在前側的一名士兵的肩膀上。那名士兵感到有些奇怪,扭頭看向後側,發現那把長矛的主人已經躺在地上,背上紮著一根羽箭,鮮血順著羽箭的箭杆流出。


    迴頭的士兵微微錯愕,剛抬頭卻發現一支騎兵正快速奔來,大約隻剩下一百步的距離了。


    或許是注意力都放在前方陣地中的燕王身上,他和他的戰友們竟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這隻騎兵。


    “他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士兵嘀咕了一聲,隨即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他咽了咽口水,張開嘴巴,大聲喊道:“有敵……”


    嗖!一支羽箭破聲傳來,直接紮在他的脖子上。


    士兵告警的話被羽箭生生打斷了,“有敵襲”三個字沒能說完整,哼哼唧唧卻發不出完整的音節。


    鄭海抽出箭囊裏的第三支羽箭,再次搭線,彎弓,瞄準。


    就在這時,鄭海身旁的燕軍騎兵已經完成了第一波騎射。


    一波黑色的箭雨從天而降,落在盛庸大軍側後翼的士兵陣列中。


    中箭的士兵並不是都是一箭斃命,更多的隻是受了傷。很快,盛庸大軍後陣的士兵反映了過了,終於意識到背後遭受敵襲。


    相對於盛庸大軍後陣的滯後反應與混亂,朱能、鄭海等人帶著燕軍騎兵進行衝鋒,陣列整齊有序,已經衝殺到近前。


    朱能一邊揮刀向前,一邊大聲吼道:“殺!給我殺!衝開他們,救出殿下!”


    “殺!”燕軍眾將士齊聲呐喊,殺聲震天。


    以有備對無備,以騎兵對步兵,燕軍騎兵就像狼群衝入羊群中,形勢一麵倒,盛庸大軍的後翼出現潰散之勢。


    燕軍騎兵縱馬飛馳,從南軍士兵的身邊掠過,一把把鋒利的腰刀不停地揮砍,一把把長矛不斷挑戳,南軍士兵像被收割小麥一樣不斷倒地。


    鄭海一路策馬前突,成為燕軍騎兵衝在最前方、最鋒利的尖刀。


    “快攔住他們!立盾牌!”一名南軍的盾牌手小隊的伍長衝著身邊的隊員唿喊著,想要重新組織防禦陣型。


    坐著馬上的鄭海身體向右一斜,避開左側刺來的長矛,同時,他右手一掄,腰刀劃出一個詭異的弧度,繞過了盾牌,一條紅色的血跡緊隨雪白的刀光在半空中飛射而起。


    南軍的那名盾牌手伍長身體還站立在原地,腦袋卻從脖子上毫無征兆地掉落。


    掉落在半空中的腦袋,嘴巴都沒有來得及合攏,眼神還殘留著飛馬疾馳而過的殘影,眼神中滿是驚愕。


    靜止了一秒鍾後,站立的無頭屍體直直倒地。這一幕嚇壞周邊的其他盾牌手,剛剛要集合在一起的盾牌手再次四散而開。


    鄭海的戰馬沒有一絲停留,奮力向前衝,仿佛受到了主人無畏氣概的感染,跑起來速度越來越快,十分亢奮。


    緊跟在鄭海身後的燕軍騎兵目光灼熱,心中暗暗叫好。


    他們一直追隨朱能,個個身經百戰。見慣了朱能的勇猛,在衝鋒陷陣這方麵,他們幾乎不把其他將領放在眼裏,但鄭海的這一番衝殺卻令他們真心歎服。


    為將者身先士卒是勇氣與魄力,但光靠勇氣是不行的,還要有實力和運氣。


    鄭海的那一刀實在是太驚豔了,角度、力度與速度拿捏得近乎完美,這刀法足以令人歎服。


    朱能手下的騎兵很少有與鄭海一同作戰的經曆,之前隻是感歎鄭海的箭術神準,如今又被鄭海的刀法驚豔到了,自然更加佩服。


    就在身後的燕軍騎兵奮力軍心振奮時,鄭海已經一馬當先,刺破了盛庸大軍的包圍圈,紮進了最裏層。


    鄭海一眼看到陣中的燕字大旗,衝著最中間的朱棣大聲喊道:“殿下,我們來了!往這邊突圍,朱能將軍的援軍在此!”


    “哈哈!朱能不負本王厚望,果然來了。”


    馬和興奮地指著第一個衝過來的騎兵,對朱棣解釋道:“殿下,那是鄭海!”


    朱棣對著馬和微微點頭:“嗯,這小子不錯!這神勇程度不輸朱能,讓本王想起了當年他初上戰場的場景。本王記得,當年追擊北元餘孽,你倆也是一起並肩作戰……真是難得!”


    馬和微微一笑,並沒有附和,隻是提醒道:“殿下,先突圍吧。”


    朱棣一身金黃色鎧甲,舉起腰刀,指向鄭海的方向對身邊的侍從喊道:“大家往西南方向突圍,朱能將軍在那裏接應我們!走!”


    朱棣與馬和等人邊戰邊向西南方向撤退,這時朱能已經突入到包圍圈中:“殿下,朱能來遲了!請殿下莫怪!”


    “來得好!”朱棣朗聲道,“先撤出去!”


    “好”


    朱能一邊揮刀一邊對身旁的朱高煦喊道:“二王子你護著殿下先撤,我和鄭海殿後,掩護你們。”


    朱能與鄭海掩護著燕王朱棣與燕王二王子朱高煦撤退,他們留下殿後,阻擋尾追的敵軍。


    見到朱棣等人離開後,鄭海對朱能道:“朱能將軍,你先走!我殿後。”


    “好,那你小心一點。”


    盛庸後翼的步兵陣列被撕裂,沒法阻攔朱棣等人的突圍,但盛庸軍的眾將士都很不甘心。


    聲名赫赫的燕王朱棣已經被圍困,眼看著馬上就可以活捉朱棣了,轉眼間卻又被別人救走了,可惡啊!


    煮熟的鴨子居然飛了,即將到手的功名卻沒了,不甘心啊!


    “熊都指揮,不能放他們走啊!這迴頭,我們該怎麽跟大將軍交代啊!”一名南軍的校尉死死盯著即將離去的朱棣等人。


    “你叫我怎麽辦?我也是想攔啊,恨不得射他幾箭,就算不能射死他,將他留下來也好。”姓熊的都指揮瞪著遠去的朱棣,恨恨地罵道,“可他娘的,上頭不讓射箭啊!這可是陛下的旨意,射死陛下皇叔的罪名,那可是要抄家的呀……”


    “都指揮,上頭隻是命令不能向傷燕王,但其他人可沒有這護身符……”


    “你的意思……”


    “都指揮,總得留下幾條大魚吧,要不然怎麽跟大將軍和鐵大人交代?”


    “你說怎麽辦?”


    “用箭雨將殿後的那些人留下,我看那衝得最兇的那名應該就是燕軍的朱能,留下他,大將軍就不會追究我們的罪責了……”


    “好!燕王我們射不到,那就留下一兩隻大魚,弓箭手準備……”


    “給我射!”


    一波羽箭撲向殿後的燕軍騎兵,羽箭猶如飛蝗,鋪天蓋地。


    “羽箭,注意防護!”鄭海向周邊的燕軍大叫一聲。


    他豎起左手的圓盾,壓低身子,同時揮舞著右手的腰刀,盡力格擋落下的羽箭。


    一支羽箭穿過圓盾與腰刀之間的縫隙,射中了鄭海的左肩。


    又有一支羽箭射穿了右腿的護甲,掛在鄭海的右腿上……


    一股股鑽心的疼痛從肩頭與腿部傳來,鄭海咬牙堅持著,不讓自己從馬上墜落。


    “來人!將他們給我圍住!”隨著姓熊的南軍都指揮一聲命令,散開的南軍步兵再次向鄭海等人包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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