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軍過了通州,在夏店駐兵。


    朱棣密令都指揮徐理、陳旭等人先行南下直沽,建造浮橋。


    十月二十五日,朱棣率領燕軍再次折返通州,沿著運河向南行軍。


    燕軍諸將到此感到困惑,有人詢問道:“殿下,我軍不是要東征嗎?怎麽又折返迴來,向南行軍呢?”


    朱棣想要偷襲滄州的計劃並沒有告訴眾人,隻有張玉與朱能知道。


    朱棣一本正經道:“本王夜觀天象,天上又兩道白氣,從東北指向西南。古書說‘執本者勝’。天象顯示,不利於東征,隻有向南征伐才有利。”


    除了張玉與朱能默默點頭,其他諸將互相看了看彼此,有些摸不著頭腦。


    朱棣看向旁邊的卜卦者:“金忠,你卜的卦象顯示怎麽樣?”


    金忠迴答到:“迴殿下,卦象與殿下所看的天象一致,向南行軍大有益處。”


    “嗯,那我軍就改道向南。”


    朱棣與金忠一唱一和,諸將心中雖然有些疑惑,但卻不敢再質疑。


    天象和卦象都這麽說,那就是天意。


    古代的人普遍都比較迷信,對於卜卦與天象之說十分重視。


    卜者金忠原本是一個窮人,少年時喜歡讀《易經》,擅長卜卦,常在街上給人算命。他與相士袁珙、道衍和尚認識,被道衍和尚推薦給燕王朱棣,進入燕王府成為紀善。


    靖難起兵時,金忠就是起義時的卜卦者。後來,朱棣令他守通州。


    如今,朱棣與金忠再度合作,自然是天衣無縫。


    燕軍出了通州,沿河南下,直抵直沽。


    先前,朱棣已經秘密命人搭設了浮橋,所以從直沽直接渡河,不做停留,繼續南下。


    駐守滄州的南軍都督徐凱獲得的情報是燕軍出兵東征遼東,他正在派兵伐木,重新修築滄州城,根本沒有注意到燕軍的南下意圖。


    燕軍從直沽南下,晝夜兼程,直撲滄州城。


    一路上,他們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隻是在鹽倉遇到了數百警戒的騎兵,全部被燕軍就地消滅了。


    十月二十七日上午八點左右,燕軍已經秘密潛伏到滄州城下。


    此時,剛過飯點,修築城牆的滄州守軍剛剛吃完早飯,開始一天的工作。


    滄州土城下,許多士兵都沒有穿盔甲,甚至連兵器都沒拿。他們有的扛著木樁,有的在推著小木車運土,有的則在砌磚。


    守城的士兵們與征調的民夫在滄州城的工地上一起幹活,一片熱火朝天,竟沒人注意到燕軍已經兵臨城下。


    鄭海與馮致遠帶著滄州城中潛伏的飛龍衛,混進了修築城牆的民夫隊伍。


    鄭海與馮致遠兩人一起扛著木頭,走向城牆邊。


    一邊走,馮致遠一邊低聲問道:“公子,我們都準備好了,要選擇哪個方向?”


    鄭海扶了扶扛在肩膀上的木頭,掃了一眼城牆上的守城士兵,悄悄迴頭:“東北方城牆上的守衛最為薄弱,就那裏。”


    “你們兩個站在那裏,嘀咕什麽呢!”一名守城的士兵指著鄭海,大聲喝道,“還不快把木頭搬上去!”


    “好的,軍爺!我們這就上去。”


    鄭海應了一聲,與馮致遠一起扛著木頭,走上城牆。


    滄州土城牆上有積雪,在眾人來迴踩踏之下,泥土與化開的雪融合在一起,顯得泥濘而濕滑。


    低著頭,看著腳下的台階,一步一步踩著前麵的人留下的腳印坑子,緩緩前行。


    鄭海腳上的布鞋被泥水浸濕了,腳底一陣冰涼,踩著柔軟的黃泥,鞋子黏著一大坨泥巴。


    “注意地滑,慢些走。”身後的馮致遠提醒了一句。


    鄭海迴應道:“慢慢走,聽口號,我來下口號。”


    “好嘞!”馮致遠應了一聲,又大聲道,“後麵的兄弟們聽好了,跟著我們的口號來,一步步來。”


    鄭海大聲喊出口號:“一二一,一二一……”


    鄭海的口號引來城牆上士兵的關注。


    看著一隊民夫喊著口號登上城牆,周邊的士兵都笑了,有人還誇讚這夥民夫有幹勁。


    就在這時,城外忽然響起一陣馬蹄聲,轟隆隆!


    密集的騎兵隊伍快速衝來,馬匹上白色的披風隨風飄揚。


    “敵襲!”


    當城牆上的哨兵發出警報時,燕軍的騎兵已經抵進城牆,舉起了手中的弓箭。


    嗡嗡嗡,弓弦振動的聲音,仿佛是蜜蜂抖動翅膀的聲音。


    無數箭矢組著的黑點遮蔽了天空,仿佛瘋狂的蜂群在空中飛舞。


    當馬蹄聲響起時,鄭海喊出口號:“一二三,扔!”


    鄭海與馮致遠將肩上的木樁朝著城牆上放哨的士兵扔去,直接將兩名士兵砸下城牆。


    身後的一隊民夫聽到口號,他們也將肩上的木頭或手裏的磚石砸下城牆上的士兵。


    城牆下燕軍騎兵直接衝向城門,埋伏的燕軍士兵已然發起衝鋒。


    城外修牆的守軍士兵根本來不及反應,大多數守城的士兵都沒有披甲。


    燕軍騎兵的第一波騎射,就已經射死了大部分披甲持刀的守城士兵。


    守城的將領急忙發布命令,收縮防禦,關閉城門,想要阻止城外的大量燕軍步兵湧入。


    可是,就在這時東北角的城牆上,守軍的旗幟被人拔掉,扔下城牆。


    鄭海與馮致遠奪取了東邊角城牆的控製權,還從城牆上放下了繩梯。


    燕軍士兵從此處登城,很快就控製了北麵的城牆,接著又奪下了城門,燕軍直接殺入滄州城內。


    一名披著白披風的將領登上城牆,向鄭海抱拳行禮道:“飛龍衛代指揮使李遠,參見鄭指揮!”


    “李遠將軍,辛苦了。”鄭海抱拳迴禮。


    李遠,懷遠人,燕軍攻打蔚州時,舉城投降,投靠朱棣。


    鄭海被困濟南,朱棣命李遠暫代飛龍衛指揮使一職。


    就在鄭海與李遠敘舊之時,朱能走過來,拍了一把鄭海的肩膀:“臭小子,幹得不錯!”


    “士弘兄,好久不見!”鄭海與朱能打招唿。


    朱能(1370年-1406年),字士弘,隻比鄭海大兩歲。


    鄭海與燕軍諸將中關係最好的兩個人就是朱能與張玉。鄭海進燕王府時,最先認識的就是這兩人。


    朱能還教會鄭海射箭、刀法、騎馬等,算得上是鄭海的半個師父,亦師亦友。


    “鄭海,我還以為你在濟南死掉了呢!”朱能看著鄭海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你小子真是厲害,剛出現就又立了一大功!”


    鄭海拱手道:“嗬嗬,士弘兄謬讚!這攻城是李遠將軍與你及一眾將士的功勞,我隻不過做了一下策應而已……”


    “鄭海,我不和你說了。你看那譚淵已經衝入城中,我再不去,這軍功就給他一個搶了!”


    說著,朱能再次抽出腰刀,帶著士兵下了城牆。


    看著朱能與譚淵衝入城中,李遠也躍躍欲試。


    他對鄭海道:“鄭指揮,我們要不要也跟著他們去抓幾條大魚……”


    鄭海搖搖頭:“不!我們不去,我要送你一個大禮。”


    李遠看著鄭海,有些疑惑:“鄭指揮,這個大禮是……”


    “你帶著飛龍衛,跟我走便是。”


    “鄭指揮,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鄭海頭也不迴地說道:“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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