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樓與詭術山幸存者於魔窟深處隱匿,一場劫後餘生也惜命,一點聖僧親自坐鎮深淵,旦有人出入也需得他允諾。至於此地外人來,李家人倒不擔憂。


    這雷火魔窟魔修齊聚,當年李耀清坐鎮的時候,正道修士來降妖除魔,自個兒倒是成了魔修,此地早已臭名昭著,各大宗門避之不及,再加上此地處處封印和法陣,尋常修士也不願來此惹一身髒。


    蘇晨這一到,族人們對其好一番誇讚,這古來天尊,倒顯得拘謹。這上百年來,也多虧蘇晨探查詭術山與鴻樓,轉世重修三百餘歲便至煉虛之境,隻怕世間無人敢在蘇晨麵前稱"妖孽"。


    “當初我不慎遭旻天歌暗算,再醒已是六萬年。他欺我勢單力孤,如今...”


    蘇晨環視雷火魔窟,滿麵笑意。


    遙想無雙殿天尊何其尊貴,再視來卻可笑得緊,他曾蔑視天下人,也曾遙想從那上古秘境現世後將會無敵於世。可一個人哪兒能對抗得了天下人?至少便是曾經的自已也無力對抗詭術山和鴻樓,而如今,他背後也有靠山。


    思緒至此,蘇晨不禁輕撫手中帶他轉世歸來的黑色戒指,“災劫,旻天歌那廝野心勃勃,所謂災劫是旻天歌嗎?”


    ......


    鎮仙司的恤禮也到了家族的手中。


    隻打開納戒,李大龍便麵色發黑,也難怪長安說那吳能心胸狹隘。法寶是送到了,同等級法寶中的垃圾。


    【極品法寶:鎮山降魔環】


    【鎮壓山峰於環內,用以祭出,奇沉無比,一擊可殺煉虛極境者。降魔環佩戴身上,身如奇山敦厚沉重,可以力破法。】


    李大龍才將降魔環佩戴在手上,就已經趴在了地上,轟鳴聲驚動了整個魔窟。將那降魔環摘下,才得以站起身來,李大龍甚至能感知到降魔環的器靈在放肆嘲笑。


    “當家的。”徐翠花連忙將丈夫扶起,瞥了眼地麵那緋色手環,罵道:“那吳能真不是個東西,給了這等廢料,連你都用不得。”


    李大龍舒緩了心中氣悶,“此物戴在身上,同樣需得負重。身軀受不得其力,禦敵便緩慢,更別提將之激發出去,煉虛修士又有何人沒有些遁走的術法?”


    周遭族人無不蹙眉,一時間犯了難。


    卻忽而瞧見李耀清上前來,眾人頓時怔住,李大龍都無法輕易拿起的降魔環,在李耀清手中竟是輕飄飄如無物,就連其中器靈都呆滯住。


    瞧見族人驚異的目光,李耀清睫毛撲閃,“老祖宗說它是鎮壓山峰於環內,我試了一下,我的元神術法是"山神",術法已經由神術修到了極致,我可喚山,亦可搬山。”


    “二妹,你且隨我出去試試!”


    李耀祖目光一亮。


    李耀清也不多言,隨大哥踏虛而出,於空間中試法寶。


    不過片刻,李耀祖就從煉虛空間中出來,心有餘悸,“二妹本就是山神,得此寶,便可擁有奇山之力。將降魔環擲出,雖速度與金丹無異,可若是趁對方不備用出,必定令其悔恨終生。”


    “那我先用著,等狂花破開虛境,能用此物,再交給她。”


    “隨你處置便是。”


    李大龍寵溺地輕撫女兒的頭,旋即望向另一極品法寶。


    一金蟾。


    【極品法寶:金蟾神宮】


    【化金蟾為神宮,其內法陣三千六百,防禦驚人,金蟾神宮可成金蟾之狀移動。】


    “此物倒是有用,用之便可立宮殿,模樣倒是極醜。”


    “呱!”


    李耀鐵吐槽一聲,李大龍手中金蟾倏忽轉過頭來唿喝,嚇了李耀鐵一跳。


    至於其他恤禮,都不過爾爾。


    可即便如此,對於如今李氏而言,也是寶庫中不錯的珍藏。


    旋即族人也將其餘寶物分發下去。


    ......


    亙古仙宗內。


    李建寧已隨藍祖前來半月,他年近九十,便是突破了金丹也沒改變中年樣貌和那斑駁頭發。雖不失一脈相承的英俊樣貌,卻模樣老實巴交,被藍祖帶迴來的時候也令同門側目。


    不過家中交代,到了亙古仙宗修行,便要把握機會,好生聽從藍祖教導,李建寧從不敢忘。想來大哥李建術在家中替他盡孝,他卻獨來仙宗求道,他更是日夜修行。


    此地為後山禁地,藍祖閉關之所,罕有人至。


    “禁地嗎?”


    李建寧蹙眉不展,雖然來的日子不長,可他親眼瞧見藍祖帶人進來,沒幾日那些同門便逃也似的跑了,邊跑邊低罵。大抵是說,藍祖教的都是些要了狗命的法子,傻子才去修。


    “進了賊窩了。”


    隻見眼前,一座銅人像,銅人像上有紅點,共計七百二十處,代表人體竅穴。銅人像下兩本功法,《五行輪迴氣海訣》、《丹田氣海開辟術》。


    “藍祖說,我既然能夠開辟五個氣海丹田,那就能在七百二十處竅穴上同樣開辟氣海丹田,屆時我一個金丹,便等於七百二十個金丹修士的修為,不僅金丹境無敵,便是化神也不是我的對手,可成就傳說中的神丹,越過元嬰境突破。”


    李建寧揉著眉心,隻細微一想,天下哪兒有人這麽修煉的?簡直不靠譜。


    可再一想當年父親說過的話,李建寧目綻精光,“爹說過,路是人走出來的,我蹉跎了一輩子,又怎不敢闖?藍祖既然有功法,那必然行得通。”


    一念至此,李建寧內視金丹,開始開辟第六處丹田。


    霎時間天地靈氣在五行靈根催動下聚集而來。


    不知不覺,藍祖已經出現在他身後,這道骨仙風的老前輩滿臉欣慰撫須,李建寧的用功,他全然看在眼中。可細瞧李建寧在開辟第六處丹田,藍祖麵色一變,“啊?”


    再看那兩本典籍,這般典籍皆是他數萬年來設想,門中弟子也常有修行,卻無不見之色變,哪兒有幾個乖徒兒真心求道的?本是給李建寧借鑒,如今看來,他這法門也有可取之處。


    一下移形換影前來,便見李建寧滿臉痛苦,正苦苦堅持,藍祖也不禁滿心欣賞。這青雲李氏來的李建寧,比那些個逃也似的弟子,乖巧多了,也有眼光多了。


    李建寧已是停止了運功,一邊抹著頭上止不住的汗水,一邊恭敬起身行禮,“藍祖。”


    “徒兒修行,可有感悟?”


    藍祖果真世外高人也,舉止間高深莫測。


    李建寧忙道:“藍祖,弟子嚐試修行這兩道法門,可於竅穴開辟丹田氣海何其困難?尋常人丹田隻有一個,這般修行如若酷刑...”


    “糊塗!”藍祖沉聲道:“可聞那苦行僧?赤足萬裏一朝成道。可知文修,萬卷經書隻求悟道。若禁不住苦痛,又如何成才?”


    李建寧冷汗更甚,“藍祖,弟子修習之法,可有前輩修過?”


    “......”


    一時間二人大眼瞪小眼,也好在禁地內有人來尋,打破了尷尬的氣氛。是那端木棋和李初緣前來,二人朝藍祖行禮,令藍祖緊繃的肩膀一鬆,李建寧望了眼孫兒李初緣,眉頭低了低。


    何昊死訊傳迴後,他這孫兒也拜在了端木棋門下,這亙古仙宗弟子多數都有同一個老師,那就是藍祖,可沒幾個能學久的,最後還是要拜到各位長老門下。


    “建寧,我所教之法必然無錯,你大可修行便是。”藍祖也不好和李建寧細究這兩門功法,如霧散去。


    李建寧朝端木棋躬身,“端木長老前來,不知有何事?”


    “是你李氏劍尊路經此地,聽聞你在禁地修行,也不好打擾,又有要事在身,匆匆留下了一枚納戒,便離去。”端木棋瞥了眼李建寧身後那尊銅像,嘴角抽搐了下,幹脆將一枚納戒遞給李建寧,“你好生修行,若是實在堅持不住便告知我一聲,我替你尋個好師父。”


    言畢便走,像極了李建寧在這些日子裏瞧見來去匆匆的那些同門。


    端木棋一走,李初緣便看了眼李建寧手中的納戒,恭敬道:“爺爺,恭喜您老人家拜入藍祖門下。”


    “哦,隻是尋個地方修行罷了。”


    李建寧默默地將納戒塞入了懷中。


    見狀,李初緣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曾經爺爺所有的族俸都是賜給他的,如今卻如此生份。旋即道:“爺爺五行道體,我祖孫二人有天資,往後在仙宗修行,千年萬年,未曾不能像端木家...”


    可李初緣話音落下,李建寧卻無半分搭話的意思,隻是擺了擺手,語氣溫和,“初緣啊,藍祖喚我。這些話往後再說,你既然拜入了端木長老門下,也得好生修行,光宗耀祖才是。”


    言畢,便轉過頭去,眉眼低垂朝往禁地內去。


    當年他說就當血脈中沒這個孫兒,也是氣話。來亙古仙宗之時,他也並非沒有想過要好好教導李初緣,可隻這一次見麵,李建寧就已失望透頂。


    太多年沒見了,他和李初緣竟是再難有那等祖孫之情。尤其是這孫兒,入目便盯著自已族中送來的納戒,言語也無關懷,隻是恭喜,隻言天資!


    “若我還是曾經那個碌碌無為,隻等壽元盡了的我,我這孫兒還會和我這般言語嗎?”


    “便是我病榻之上,我這孫兒又能不能盡孝?”


    “或是我入了棺,墳前可有孫兒為我啼哭?”


    行走間,李建寧隻餘落寞,直到拿起那枚納戒來,他神情才稍稍緩和。他可以不是爺爺,但他能是大哥的弟弟,父親的孝子,爺爺的乖孫...還有諸多掛懷自已的長輩。族中,還有諸多同樣血脈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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