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武洞天中。


    “謝過太祖姑姑。”李止衡忙朝遠去的李耀清行禮。


    藍月仙宗一戰後,仙武一脈中三百餘族人幾乎全部參戰,傷者死者皆有,太祖姑姑也前來治愈傷者,留下諸多靈丹妙藥。


    長輩來去匆匆,李止衡也習慣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兒,李止衡隻知道,藍月仙宗闖入了青雲府,隻是家族所麵對的敵人中,不起眼的小角色罷了。家族勢力遍布世間,北境妖族、西境巫族、東境的禹王,還有世間那些隱藏勢力,才是家族長輩的對手。


    “不到長輩們的境界,也無法接觸到那些強大的存在。”


    李止衡盤膝坐下,元嬰感知整個仙武洞天的子孫後代,“仙武洞天的存在,也是培養出色的子孫,也不知元武何時能接替我的職務,屆時我也好突破化神,替家族辦事。”


    元嬰飄蕩。


    也就到了元武修行的高塔之內。


    隻見大戰中斷了一臂的李元武,在族老的靈藥下,已經斷肢重生,如今正揮舞剛剛長出的手臂。


    瞧見李元武重傷初愈,就迫不及待再次練武,李止衡微微頷首。


    他三個孩子,隻有李元武與他性格最像,皆是潛心修行之輩,尤其元武這孩兒比他這當父親的心性更佳,也更甘於寂寞平凡。不似元商那小子,心性浮躁,在家中坐不住,喜那等世間繁華。


    “嗯?”


    忽而瞧見元武拳風生勁,一拳揮出如有猛虎,李止衡頓喜,“看來此番大戰,元武也有所獲,不錯。”


    這般欣喜時。


    李止衡怔了怔。


    “轟隆!”


    洞天中雷鳴聲響,外有天雷破洞天法陣,還以為外敵入侵,元嬰卻見一道雷光浮空而出。


    “是建術?太祖姑姑離去時,贈建術的機緣?”


    此時。


    仙武洞天雲空中,李建術滿頭冷汗地凝望著天空忽而劈下的雷霆。


    他身上滿是電弧,頭發已是被劈得倒豎而起,渾身焦黑。


    “這...耀清老祖修的《天譴草木神術》到底是什麽術法?隻是粗略練一下,竟然能引來天地雷劫?”


    李建術咽了口唾沫,望著天空逐漸消散的烏雲,臉上驚駭逐漸變成喜色,“藍祖說,我這天罰之體無雷劫無法修行,如今有了這門神術,雖修不出什麽,但是卻能引雷,便再也不用去蹭前輩突破的雷劫了,我甚至可研習術法。”


    “父親,孩兒的雷法有門路了,有門路了!”


    高塔內。


    李元武猛然昂首,聽聞洞天外的吆喝聲,像一頭無語的雄獅。


    旋即又是一套拳腳打完。


    他盤膝坐下,感知著體內筋脈與竅穴,眉毛幾乎擰作一團,“法力終究源自於天地,人體本身才是真正強大之處。傳聞上古有生靈出生便可能達到元嬰,乃至化神之上的境界,為何人不能?”


    ......


    雲空中。


    李耀祖禦劍乘風而行,朝往聖堂劍閣去,一旁有江天君與長孫不惑同行。


    長孫不惑對李耀祖多有側目,長孫家本就是靠聯姻強大的世家,她那夫君早就不知去世多少年了,如今見李耀祖,也不由欣賞。


    “劍尊閣下今年不過八百歲?”長孫不惑滿目含春。


    “嗯。”


    李耀祖微微頷首。


    長孫不惑還沒來得及言語,便黛眉緊蹙。隻見那江天君好生不識好歹,竟是接過話去,“劍尊閣下資質非凡,當世妖孽者,隻怕無人能出你父子左右,李氏有你父子二人,當興。”


    江天君不吝誇讚,詭術山一戰,也讓他正視起了青雲李氏。


    聞言,李耀祖抿了抿嘴,有一句沒一句地和二人閑談,眉宇間有幾分無奈,乃至是劍匣子裏的劍都要出鞘了。


    也隻有他才知道自已的天資。


    從小到大他的天資就不怎麽樣,天生的四靈根,一輩子都在悟劍道。可這數百年來,他劍心都快不穩了,長生域一戰,趙氏六祖,無不是強者中的強者,趙婉兒一擊可敗他。他一直以為飛劍之下無刀鋒,可那趙聽雨刀鋒之下無金鐵,他的劍不堪一擊。


    這詭術山一戰,何昊那等符、陣大法中,幾乎沒有任何破綻。更遑論真吾,那九門之下,劍意齊出甚至不可破真吾法力。


    隻有真見過那些妖孽,方知同境者,也可視對方為螻蟻。


    幹脆不提此事,此次前去聖堂劍閣,也並非無問劍劍閣的主意。


    這一雲空前行,也就過了半月。


    三人浮於雲端之上,聖堂劍閣乃劍山,山巔直入雲空。


    可此時劍山卻有飛劍巡山,擅闖者怕是要落入劍閣的法陣攻擊範圍之內。


    李耀祖唿喚了一聲,卻無迴應。


    “我等上次前來,劍閣便已經如此,如今半月過去,竟還是山門緊閉。”江天君神情凝重,“許是其內出了什麽要事。”


    聞言,李耀祖心中驚駭。


    他身為劍修,隻覺劍山之內一股劍意,令他劍匣子裏的長劍皆因之驚動。


    方姐的聲音傳出。


    “劍山內,有人企圖破合體!”


    “第二位合體?”


    李耀祖心中一驚,劍山本就有一位合體前輩,如今,竟又有一位前輩突破?!!


    旋即他原地盤膝坐下,腿上擺放劍匣,再沒有比此時感悟劍意更好的時候了。


    如此異樣,也讓身旁二人側目,李耀祖道:“二位,隻怕劍閣有要事,我在此守候,二位便先去西境尋太子便是,我族中自有人引薦,待到劍閣事了,在下請劍閣前輩一同前往便是。”


    ......


    大虞州府。


    可見四處殘垣斷壁,焦土一眼望不到盡頭,也有樹木燒灼,黑煙漫天。


    青皇朝的靈舟正朝緩緩歸來啊,或是修士禦空而行,地麵好長一支隊伍,帶著青皇朝將士屍體歸去。


    最前方的靈舟上。


    太子飛衡身著盔甲,麵色稍有蒼白,迴首一望皇朝兵士,曾經那青雲府中的農夫,也曆經了朝堂上的爾虞我詐和巫族戰場的戰火洗禮,舉手投足之間滿是王者之氣。


    “當初我在青雲府,在李氏躲藏,父王定然是知曉的,卻一直不聞不問,也許我現在知道他的用意了。”


    飛衡長吐出一口氣,“若無三百年打磨性子,去接受默默無聞的命運,去學習,去曉悟蒼生疾苦,又怎有肩負天下的決心和本事?又怎能在這般內憂外患的境況中,保持心中古井不波?”


    側旁,一頭短發的女將軍揉了揉眼睛,假裝聽到了。


    一身黃裙的嬌小女子癟了癟嘴,白眼連翻,“太子殿下,你前兩個月打敗仗的時候不是這樣說的。你說要不是你蹉跎了三百年時光,你黨羽眾多,必定召喚千萬修士,殺進他巫族。”


    “哼,可笑!”飛衡咬牙,“本太子從未說過,你聽錯了!”


    “我...”


    李天月捂住了侄女兒的嘴,“對,殿下沒說過。”


    隨後埋怨地剮了眼心直口快的侄女。


    三人言語間,隻見一名將士前來,“啟稟太子殿下,祁陽長孫氏長孫不惑,天君道江天君求見,如今正在軍中等殿下歸去。”


    “來了?”飛衡麵色一喜。


    詭術山和鴻樓,乃至是無雙殿之事他全然知道。這其中,甚至有他的影子在內。誠如李狂花所言,即便是當朝多年,真正能夠唯命是從的黨羽,其實並沒有多少,他隻是執掌太子的權柄。


    朝堂上那些人忠心的是"太子"之位,卻不是他,而太子,他當得,其他人也當得,當年太子聖不就是如此?


    隨著稟報的將士離去。


    李天月道:“殿下,家中讓我給您稟報,旻天歌絕非善類,此人禍心暗藏。六萬年前他掌控了鴻樓,三萬年前他得到道種,這三萬年裏到底有多少人受到道種控製,天下無人知。”


    聞言,飛衡剛剛那喜色消失,“也就是說,任何一個效忠我的人,都有可能是旻天歌的人?”


    “嗯。”


    李天月眼中有憂色,“鴻樓、詭術山之事畢露,他絕無可能就此罷休。我家長輩說,他真正害怕的不是你,而是朝中大能。無雙殿之事一出,他為了吸引注意,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話音落下。


    靈舟上三人皆是蹙眉,隻見靈舟後方巫族的方向,飛來一隻鬼魂,那是巫族巫法。


    那鬼魂口吐人言,已是讓三人麵色陰沉。


    此時。


    巫族陣地,巫族三個圖騰部落得巫族人,正在無盡森林邊緣修整。


    曾經殺入青雲郡的巫族長者落星,和如今成為長者的雷動,正彼此望著手中的巫族尊長令。


    【拖住大虞州府大軍,我軍已至祁陽,長驅直入中原腹地!】


    【天命,歸我巫族!】


    “落星大人,給青雲李氏的信已經送到了。”


    雷動麵色陰沉,“殺入青皇朝,直入腹地,除非能一舉拿下青皇朝,否則我們腹背受敵,陷入被動。族中尊長,到底在做什麽?!!”


    “錯誤的戰略。”落星麵無表情,“從青雲郡那一戰,我族就在試探,試探人皇是否垂垂老矣,也為此而令眾多族人殞命。如今又是這般行事,初看來能占好處,可進入腹地又豈是小可?”


    二人對視一眼,他們總覺得,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縱著這一切,乃至,操縱著他們族中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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