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光喜歡喝酒,不高興的時候更為喜歡,烈酒可以麻痹她的胡思亂想,也可以擺脫現實的煩憂。


    可惜她現在喝的,卻是一種比較溫和的酒,尋常情況下想醉也是不容易的,不過架不住她喝的量多,一瓶接著一瓶,酒不醉人人自醉。


    朦朧中,她眼前似乎出現了重影,又似乎出現了一個隻會在夢裏才會出現的人,午夜夢迴間,想來念起,皆是他。


    “邊辭……”


    雙頰酡紅,醉的不輕,迴光坐著,就這麽癡癡地看著麵前的男人。


    隻見他慢慢地蹲下身子,盡量做到視線與她齊平,麵無表情的俊臉上,除了冰霜,便是風雪,很是冷漠。


    “迴光,吾是誰?”


    天道近乎於執拗地看著她,想要她給出一個正確的答案。


    “你是邊辭呀,我的夫君。”她輕輕一笑,朝他側臉落下了一吻,蜻蜓點水,雪花拂枝。


    不對!


    天道狼狽地移開了視線,他不是半魂,為何她總是分不清。


    出於占有欲,還是出於醋意,天道不知道,他隻是單純的!不想聽到她嘴裏吐出任何一個除了他之外的男人的名字,哪怕是他的半魂。


    “禁言。”他冷冷開口。


    迴光瞬間便說不出話來,隻能睜著一雙霧蒙蒙的雙眼看他,想要他解開禁製。


    天道不為所動,等了許久,才解除禁製,指尖虛虛往她眉心一點,她混沌的腦子有了幾許清明。


    “迴光,吾到底是誰?”他又重複了一次。


    殊不知,一向是能屈能伸,隨機應變的迴光,也是酒意上頭,如他一般執拗,就是不改口,近乎頑固的口吻重複著同樣的迴答,“你是邊辭。”


    她確定自己不會認錯,同樣的氣息,同樣的靈魂,這一直就是她的邊辭,隻不過是不愛她了。


    天道卻覺得被冒犯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當做一個半魂的替身,不說是天道,便是一個普通男人,都會生氣。


    為何就是不願意繼續騙他呢,隻要她願意說,他就願意聽。


    天道失望地看著她,眸子中似乎很是難過。


    “吾與半魂有區別,並非他,也不叫邊辭。”天道仍舊重申。


    迴光卻是酒膽壯人心。


    她完全沒有了清醒時的包容,明明醉得不輕,聞言卻是很不客氣的嘲諷他,“明明就是同一個人,為何就是不願意承認?還是……你不敢?”


    她幽幽說著。


    天道卻像是聽到了什麽好聽的笑話,“吾為何不敢,不要拿你那點小聰明來揣測吾。”


    小聰明?


    迴光卻不生氣,“你是不是怕再次愛上我。”


    她笑眯眯的,並沒有收他的話給影響,“還是說,你已經重新愛上我了。”


    天道頓了頓,無言。


    迴光卻覺得自己猜對了,她得意地站起身來,手中拿著一瓶酒,整個人搖搖晃晃的,“你的情絲,是不是快要長滿整顆神心了?”


    天道眸光驟然低沉,他看著她,還是不語。


    迴光卻很高興,“還記得我們雙修麽,我探出來的。”


    他們夫妻一體,天道也沒有拒絕她試探,或者說是意亂情迷之下,他最是寬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天道反問。


    迴光一愣,“不如何啊。”


    見他身體緊繃,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睛落在他身上,帶著自信,“我隻是覺得,你就算是沒了情根,能愛上我一次,便也能再次愛上我。”


    她撫摸著他的臉龐,“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啊。”好想好想。


    她的目光似乎透過天道,看到了另一個陌生的男人。


    天道額角青筋跳動,他一把攥住了她肆意流連於自己臉上的柔荑,劍眉鋒利,帶著冷意,“你醉了。”


    他不想和一個醉鬼爭執。


    迴光輕嗬,“你是爭不過我吧。也是,你什麽時候能吵過我了。”


    她不屑把拍拍手,跌跌撞撞的站起來後又往前走。


    天道不想說話,他不是爭不過她,是不想爭,爭贏了她不高興,他也不高興,還不如輸了,讓她高興一下。


    “沉睡。”


    迴光一定,旋即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天道趁勢接住了她,打橫抱起,放置在床榻上。


    他捏了捏她的瓊鼻,沒有了方才的橫眉冷對,“還是這時候的你最乖。”


    笑意泛起,又快速地收斂。


    他才不要關心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呢,就會惹他生氣。


    天道離開幾步,又轉了過身,折迴來給她掖好被子,這才消失。


    他隻不過是為了邊迴罷了,絕沒有心軟。


    神袛將這句話複盤了一整個黑夜,也就是一夜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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