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忍不住,迴光調侃,“您是吃醋了麽?”話雖是詢問,眼裏卻全是肯定。


    天道扭頭,並未看她,“吾從不吃醋。”言之鑿鑿,仿佛迴光質疑他是世間最大的錯誤。


    是的,他從未吃過凡間俗物,不過是醋罷了。


    除了上一次的意外,天道不需要撒謊,不過他可以選擇誤解其意,或是岔開話題。


    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迴光轉身,“我去看看兒子。”


    她善解人意的留給他一個空間。


    天道緩步跟上去,距離她不遠不近,眸色裏是不以為意,他才不會吃醋,迴光分明是在冤枉他。


    視線不經意一轉,銀色的眸子瞬間變成了淡金色,穿透了空間和時間的神眸裏倒映著無根之水此刻的模樣,明珠瑩潤,顯然已經被煉化了。


    不過一瞬,快到沒有反應過來,淡金色光芒消失,又恢複成了銀色。


    天道垂下眼簾,踱步往前。


    第一條靈河——泱河,位於九重天至高之處,從雲巔傾瀉而下,其勢浩大,其源不絕,流向大大小小自其後衍生出來的河流。


    最初的泱河並沒有靈水,而是一個幹涸的河眼,河眼處是它靈脈——無根之水。其水無根,乃是泱河抓住機遇,將其煉化為自身靈脈,才在千萬年的演化中,讓無根之水滋潤河眼,不過一滴,卻一生二,二生三,代代無窮,靈河的靈水從有到無,皆離不開無根之水的存在。


    自無根之水無故失蹤後,泱河斷流千千萬萬年,沿途花草生靈失去了庇護,一片荒涼,自此開始,除了上界,以人族為主居住的下界自此靈氣逐漸枯竭,河流也成了最普通不過的河流。


    因著下界天地靈氣衰減符合天道的規劃,他一開始並沒有多在意,後麵察覺不對,卻早已失去先機,查不出來一分一毫。


    能有此手段的,除了大道,不做第二選擇。


    無根之水……


    與大道,與迴光,都有什麽聯係?


    屏風裏傳來一陣陣歡聲笑語,天道才從思緒中抽離,眼底也不自覺染上星星點點的笑意,不管真相如何,她都是他的妻子,邊迴的母親。


    負手而入,他將母子倆擁入了懷中。


    蒼生皆知,天道是宇宙洪荒的主宰,天地之間,皆為其所有。


    可對於天道而言,唯有懷中的這對母子,才是他真正切實擁有的一切。


    \\u0026


    月桂樹下,其影斑駁。


    迴光帶著又長了一些的邊迴在樹下蕩秋千,她一手攥著秋千繩子,一手抱緊懷裏的邊迴,時不時地說著話逗弄著他。


    桂花香氣濃鬱,十裏範圍之內,皆被其氣息所覆蓋,女子清脆的哄聲與稚童的咿呀聲交織,漂浮於甜膩的空氣中,忽遠忽近。


    殘陽如血,一點點將天際的湛藍給染紅,魚鱗般的火燒雲鋪就天際,絢美華麗的雲層宛若最近織就的毯子,美的不切實際。


    推著秋千的是係統和小春卷,“咕咕,蒼蒼,你們的力氣太小了,推高一點。”


    迴光抽空吩咐了一聲,秋千下的裙擺飛揚,裙子下的腳輕微晃動著,被秋千起落帶起來的風將落了滿地的桂花吹的四處飛舞,又打著旋落地。


    邊迴攥著母親的衣襟,眼睛骨溜溜地轉動著,東看看,西看看。


    迴光輕笑,替他整理好了衣領,這聖域如同宇宙星河般,別看就是一個名稱,象征的卻是永無止境的浩瀚,便是在時間的盡頭,聖域也是沒有窮盡的,隻要天道願意,聖域每時每刻都能夠不帶重樣的。


    雖然心裏不停地罵著迴光不地道,居然喪心病狂地讓它們來推秋千,身後兩個小東西卻還是任勞任怨的推著,有賊心沒賊膽,慫了吧唧的。


    可不知為何,它們推著推著就消失了,秋千一下子便失去的動力來源。


    微不可聞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迴光沒有注意到,隻感覺到後麵沒有人推了,忍不住感道,“咕咕,蒼蒼,你們在幹什麽,快推秋千。”


    她又晃了晃雙腳。


    身後的人頓了頓,接著雙手握住了秋千的兩側,沉穩又不失有力的推著秋千。


    她晃著秋千,邊迴也高興地咯咯直笑,“再高一點!”


    “怎麽你們的技術提高的這麽快?”在蕩著秋千的檔口,她不經意往後看了一眼。


    冷不丁的就看到了天道,隨同她看過來的,還有邊迴。


    見她看過來,低聲提醒,“莫要迴頭。”


    他有節奏地推動著秋千。


    鬢邊碎發被風吹散,迴光愜意地眯著眼睛,享受著他的體貼。


    天道所在,生機永在,他的到來,讓這棵存活千萬年的月桂神樹一瞬間滿花綻放,又簌簌而落,圍繞著他輕旋而下。


    迴光很喜歡眼前的這一切,她側臉,語氣高興,“邊……”


    喜悅之下,她差點叫錯了名字,不過好在她極其刹車,沒有說出來,第六感告訴她,邊辭這個名字,天道並不喜歡聽到,是以她又故作什麽都沒說過般,轉迴臉,試圖忘記。


    “嗯?”天道卻沒有聾,她本就靠近他,方才的聲音也不算小,是以他聽到了,“你方才想叫誰?”


    他的聲音不辨喜怒,似乎就是平淡的問話。


    悄悄吸了一口氣,她背對著他,勉強一笑,“……叫的自然是邊迴,不然還能是誰?”


    許久,身後才傳來了他的聲音,“這樣麽。”


    話雖如此,在迴光看不到的角度,他的眸色早已冷了下來,寒如冰澗,如果真是叫邊迴,又怎麽會特意轉頭看他。


    一抹譏諷劃過眼底,恐怕,她心心念念的,一直以來,都是那個半魂吧。


    “時辰不早了,迴去吧。”說完,不等迴光起身,便負手離去,全然沒有方才的小心體貼。


    “哎……”她想要叫住他,對方卻不給自己這個機會,一眨眼便消失了。


    迴光神色懊惱,怪她,一時沒有留神,便將那個名字脫口而出。


    因為沒有了推著的人,秋千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往前搖動,迴光雙腳落地,踩在厚實的桂花上,神色意味不明,總是這樣,為什麽就不願意承認他就是過去的他呢。


    惆悵令她一時間陷入了某種奇怪的思緒裏,還是邊迴扯了扯她的長發,才將她喚迴神來。


    邊迴也是一個如他父神一般霸道的性子,隻要迴光在他身旁,就不容許自己被她忽略,她的目光一定要落在他身上。


    “真是霸道。”


    迴光伸出一根食指,往他額頭上輕戳,隻覺得好氣又好笑。


    她一把將他抱起來,真是越來越敦實了,抱著久了,也是費力氣的,“走嘍。”


    將他輕輕往上拋了拋,便將人帶了迴去。


    月桂枝丫無聲為這位女主人引路,桂花香味濃鬱,母子倆漸行漸遠,身後驟起的風卷起桂花,久久不停。


    原本離開的天道突然顯現出了身形,就現在秋千旁邊,眸中又困惑,又不解,為何,在她眼裏映照的是自己,心心念念起來的卻是另一個人。


    法則之力失控暴漲,它環繞著天道,似歎息,似無奈,又似認命,“您又愛上她了。”


    “……又?”天道卻敏感地皺起了眉,拒絕它這種說法,“吾與半魂不同。”


    “何為不同?”法則之力今日一反常態的反問,它就想聽聽本體如何看待他所認為的不同。


    天道卻是不語,可見他也沒有不知如何開口。


    法則之力安靜地陪伴著他,一如過往,它本就是神袛的一部分,神袛偏愛迴光,它亦如是,但它又看得比本體更為清楚。


    天道逃不掉,注定要陷入一個名叫“迴光之玉”的陷阱,沉淪而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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