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的時間,被抓進警所的周大廚經過嚴審,終於說出罌粟來源。


    他幹了數十年幫廚,卻沒有任何拿手菜,別人可以輕易學會的菜係他因為對味道不敏感而始終學不會,眼見這輩子要庸庸碌碌,他不甘心這才起了歪心思。


    他交代這種東西是他在在黑市得到種子後自己種的,地方偏僻,差點就不成活。


    齊鳴禮問他是否知道縣裏有沒有其他罌粟流通,他表示不知道。


    得他帶領,警所的人在他住宅後的山坳裏找到那幾株罌粟並銷毀。


    一簇火苗就將這毒株盡滅,一起熄滅的還有周大廚眼裏的光。


    三年間他用毒次數已經數不清,量少次多已經達到犯罪標準。


    盡管痛哭流涕最終也還是難逃一死。吃過他做的飯的人被帶到戒毒所,這輩子差不多是廢了。


    ……


    齊鳴禮將目光移到黑市。


    他又一次來找徐文浩。


    他已經被關到單人房,其他幾位同伴卻在初審死刑後押往朝湖監獄等待槍決。


    僥幸逃過一劫後,他對齊鳴禮感恩戴德,所以當他問起黑市,也是知無不言。


    “這個黑市是幾年前秘密開設。”他解釋。


    一般來說是搞點投機倒把小生意的平民百姓,後來隨著南區發展起來,越來越多的外來人口湧入,成分不明的人也混在其中,黑市就有些亂了,賣的東西已經不僅局限於無害的東西。


    如果要把販賣毒株的人徹底鏟除,黑市就很有必要進去一趟了。


    “裏麵很危險。”徐文浩提醒一句。


    “有多危險?”齊鳴禮問。


    “黃.賭.毒,人口……隻有你想不到,越危險他們就越警覺,基本上武器不離手。”比如木倉。


    能搞到那玩意兒的隻有少數人,其中就有陳報國他們,但誰知道還有沒有更厲害的。


    接觸他們的條件也很苛刻,要麽是有剛需的,就比如他們這些犯罪背景的人。要麽有錢到陳報國等人願意自動結交的。還有就是一些人情往來了,比如今天他們給點方便,明天他還一把刀的交情。


    這些無一例外都需要身份證明。


    齊鳴禮“沒背景”就要闖進人家視野,極有可能會被當羊宰,收割點血。


    齊鳴禮聽完他說的表示清楚了。


    他的第一反應,混進罪犯的圈子比較穩妥的辦法就是——臥底。


    可隨即他又覺得不現實,如果一些罪犯在警所真有內應的話,不可能不認識他。


    所以他當臥底的可能性為0。


    視線落在徐文浩身上,齊鳴禮也搖了搖頭。


    這一個雖然看著乖了不少,但是也難保不是個定時炸.彈,萬一他兩邊臥底,一邊替警所查探賊窩,一邊又給賊窩傳遞警所消息,那就出大亂子了。


    屆時,當警所真和賊人起衝突的時候,他可以金蟬脫殼……


    說到底,齊鳴禮無法完全信任他。


    看來這件事隻能推後了。


    他還是先訓練警犬的緝毒能力,再想辦法查探黑市。


    徐文浩之前給他提供的幾起案件少不了也和黑市掛鉤。


    就比如賣銀的,就和他提起的涉.黃有關係。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


    ……


    下午訓練完警犬,齊鳴禮往南區走去。


    工作不順,老婆不見,真是再沒有比他更慘的人。


    雨季過後,天氣轉熱,哪怕都傍晚了空氣裏還有點燥意。


    南區東南角的弄堂裏有一戶人家,兩個像年畫娃娃的孩子在門口跳皮筋。


    繩子被係在門前的石墩子上,齊罐罐和姐姐跳繩。


    齊悠悠比她厲害,又比她靈活,怎麽都嬴她。


    但是沒關係,齊罐罐叫來了兩隻狗朋友,讓陪著玩兒,總有一隻可以贏過小姐妹。


    玩了一會,齊悠悠停下來,她是好氣又好笑。


    狗狗的腿不會向上彎折,它隻會一套基礎跳法,最簡單的那種,不需要彎折腿的方法都快被它們玩壞了,她還就輸給它們,可不就是哭笑不得。


    “姐姐?”齊罐罐詢問地看向她。


    胖娃娃還想拉她繼續。


    可其實走快了這孩子還會踉蹌,腿腳不利索的模樣堪比八十歲。


    所以她老輸。


    “不好玩。”齊悠悠道。


    沒有挑戰,跟欺負孩子似的。


    齊罐罐歪了歪頭,“一會吃飯,忍忍。”


    “呀,”齊悠悠被她可愛到,揉揉妹妹的腦袋,比起玩皮筋,玩齊罐罐更有意思。


    齊罐罐乖乖地讓她揉。


    她的眼睛看向門內。


    偉爺爺在劈柴,歪歪在看書,媽媽在廚房。


    剛剛還看管她們的大人,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事情裏了。


    “走?”齊罐罐拉下姐姐作亂的手。


    齊悠悠連忙搖頭,她可還記得之前的事呢。


    “可不能亂跑。”


    “不跑。”


    齊罐罐指了指不遠處那套房子,那是剛搬來不久的一家,幾乎不見裏麵的人出來,她就是好奇。


    “做客!”齊罐罐強調,“不遠!”


    齊悠悠被她說得蠢蠢欲動,說實在還不是因為這裏的住戶都跑光了,周圍沒個同齡人,她們才覺得沒意思。


    “那我們跟大人說一聲。”


    兩個孩子噠噠噠地跑到偉叔那裏,齊悠悠跟他說想要去串門玩兒,偉叔下意識是拒絕的。


    可兩個孩子的目光太過渴望,他一時間拒絕的話沒能及時說出口,倆孩子誤以為大人答應了興衝衝跑出去。


    他追至門口,看到兩個人對著遠處斜對麵的住戶敲起了門。


    偉叔不想跟外人多有接觸,於是躲在門口觀察。


    敲了許久的門,那戶人家的門才打開,兩個睡眼朦朧的素雅女子探頭出來,看年齡可能不到雙十,柔柔弱弱的看起來沒什麽威脅,他稍微放鬆了點。


    再看她們困意十足的模樣,雖說睡到現在的極少數,但也有可能是那種幹三班倒的活的人,孩子們現在去相當於打擾人家,他估計很快就會被趕迴來。


    偉叔等呀等,連怎麽安慰孩子的話都想好了,結果齊罐罐在那邊一通比劃,兩個女人笑得花枝亂顫,還真讓人進去了。


    “……”


    他跑去找應修明:“倆孩子跑隔壁去了,我還沒來得及查人家底細,這可怎麽辦。”


    應修明放下書:“看清楚是什麽人了嗎?”


    “倆姑娘,瘦瘦弱弱的。”


    應修明和他走到門口,遙遙望向那個地方,耳朵卻已經支起來,聽八方。


    ……


    “棠棠,小秋快起來!。”


    邱雲荷、劉漫推開同伴的門,叫她們起床。


    “哎呀!煩不煩,滾!”


    “漫漫姐,好亮啊,關門呐……”


    邱雲荷低頭看兩個跟著的小朋友,隨手rua了rua其中一個臉最大的,輕笑:“有小朋友找我們玩兒,你確定不起來?”


    迴應她的是一個從天而降的枕頭。


    劉漫那邊雖然沒有枕頭,不過被子裏的人埋得更深了。


    邱雲荷和劉漫互看一眼,無奈地關上夥伴的門。


    她們帶小朋友來到大堂。


    齊罐罐和齊悠悠同手同腳地爬上一張老爺椅,坐在一處,看起來乖巧無比。


    邱雲荷看著有趣,特地拉過來又一張椅子,坐在她們對麵,劉漫倚在她身邊,可見腰肢曼妙的曲線。


    齊罐罐掐了掐自己的腰,發現自己的和她一樣寬,隻要長度上去,她也能這麽倚出好看的姿勢。


    嘿嘿。


    邱雲荷看看她又看看劉漫,噗嗤笑開:“漫漫,她在跟你比較,好逗一孩子。”


    劉漫莞爾,嗔到:“古靈精怪。”


    她站直了些。


    “小朋友你說要找我們玩兒,有兩個姐姐要睡覺,就由我們陪你嘍,說吧玩什麽。”邱雲荷道。


    本來她們四個人都在睡覺,偏巧門外的響動喚醒了覺輕的兩個,有起床氣的兩個人嘀咕著一會怎麽罵走攪人好夢的人,沒想到門開後會看到兩個可愛的小家夥,並兩隻鄉間才能看到的土狗。


    更可樂的是這兩個胖嘟嘟的孩子還說要找她們玩兒。


    這事多新鮮啊,頭一迴有小孩來找她們玩兒,胖一點的那個還從隨身的小布兜裏掏出了好吃的引誘她們。


    邱雲荷和劉漫當即笑開,將人請進來。


    沐浴在兩個漂亮姐姐的目光下,齊罐罐臉紅了紅,她扯扯姐姐的衣服,小聲提醒:“繩繩。”


    齊悠悠連忙把繩子抽出來:“我們來翻花繩呀!”


    “行。”邱雲荷爽快地接過,柔嫩的手指來來迴迴地穿梭著,一個花繩的造型就成了。


    紅色的繩子,白生生的指節,還有她湊近時溫溫柔柔的笑容,齊悠悠暈暈乎乎地就翻起來。


    一下又一下……然後她一個人翻完了,沒給罐罐留。


    齊罐罐也沒出聲,她還在看劉漫,兩個人互看一會,都把人家看臉紅了,她才勾勾手指。


    過來啊,漂亮姐姐。


    劉漫咬了咬後槽牙,說個不合時宜的,她覺得自己正被流氓勾搭。


    偏這孩子還對她笑得殷勤,稚嫩的臉上隻能看出天真無邪。


    劉漫慢吞吞地走過來,孩子揚起胖嘟嘟的臉,她學邱雲荷的樣子手指撓了撓她下巴。


    觸手滑嫩,肉感極好,她越撓越愛,手指也就沒離開。


    這孩子也是個好脾氣,任她撓小貓似的,劉漫漸漸散了些疏離。


    “姐姐~”齊罐罐奶聲奶氣。


    “嗯——”劉漫輕聲應答。


    齊罐罐湊近了聞,一副陶醉姿態:“好香~”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人的動靜都在邱雲荷眼皮子底下,她一點沒錯過,沒想到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劉漫和小胖崽,劉漫竟然是被調戲的那個,可樂死她了。


    劉漫捏了把孩子胖嘟嘟的臉,又去掐邱雲荷的手臂。


    “人孩子還等你翻呢,你專心。”


    齊罐罐扯扯劉漫,不滿她的注意力跑掉。


    “我是罐罐呀,她是姐姐,你呢?”


    她在做自我介紹,還幫齊悠悠的份都說了。


    劉漫“唔”了聲,“你可以叫我漫漫姐,她是雲荷姐姐。”


    “漫漫!荷荷!”齊罐罐大聲。


    劉漫點了點她的小胖臉:“叫姐姐。”


    邱雲荷彎著眉眼:“這麽叫也可以。”


    劉漫拍她一下,示意她別添亂。


    齊罐罐認真地告訴她們,旁邊這個才是姐姐,她該怎麽叫就怎麽叫,還是漫漫荷荷個不停。


    “她可太可愛了!跟真人娃娃一樣。”邱雲荷臉上滿滿笑意。


    她都想把她藏起來了,每晚抱著睡。


    劉漫從她那雙泛情的桃花眼裏看出躍躍欲試,了解姐妹尿性的她,輕拍她的頭:“少胡思亂想。”


    “哦——”邱雲荷拉長了音。


    齊悠悠看著漂亮的邱雲荷,問:“荷荷姐姐,以後我和罐罐還能找你們玩兒嗎?”


    邱雲荷劉漫對視了一眼。


    “你們找不到夥伴嗎?”她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直接答應。


    “找不到。”


    兩個人轉念一想就明白了,這裏的住戶大多搬走,孩子找不到玩伴也不奇怪。


    “可以哦,”邱雲荷摸摸齊悠悠的頭,“不過大白天可別找我們,下午好不好,容我們睡個午覺。”


    齊悠悠和齊罐罐立馬點頭。


    這時候劉漫有意無意地問道:“小朋友你們是哪家的,家長同意你們出來嗎?”


    齊悠悠舉手:“偉爺爺同意了。”


    “那其他家長呢?”劉漫循循善誘。


    兩個孩子不說話了,她們心虛到不敢看兩人。


    “……媽媽做飯,外公人很好會同意的!”


    邱雲荷:“那爸爸呢?”


    對哦,爸爸呢……糟糕把他忘了。


    齊悠悠心虛地笑了笑:“爸爸賺錢去,不和他一起。”


    “沒住在一起?”


    “對噠!”齊罐罐高舉雙手,略顯興奮。


    這是什麽家庭,外出務工嗎?不會吧……


    劉漫和邱雲荷想到一塊去。


    “那你們的爸爸媽媽是做什麽的?”


    爸爸是做什麽的很難形容,每次看他都是和狗在一起,媽媽最近也是。


    她們都沒有正經接觸過“警察”這個詞,有限幾次,兩個孩子被齊鳴禮看著,他也不會主動對孩子說自己是人民警察。


    至於文雯的廣告助理,更是兩個孩子的知識盲區,她們隻能感受到直觀的畫麵,那就是媽媽每天都和金毛大帥在一起。


    倆孩子豐富的腦袋無法支撐貧瘠的語言,比劃來比劃去自己的所見所聞。


    邱雲荷和劉漫以為孩子的爸爸媽媽是養狗的(?)


    邱雲荷低聲問劉漫:“賣狗肉的嗎?”


    劉漫搖搖頭:“估計是給富人養寵物的。”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畢竟在那種地方工作工資都會高一些,要不然也支撐不起孩子體麵漂亮的穿著,還養的白白胖胖。


    兩個人對孩子更熱情了些。


    這時齊罐罐聞到了爸爸的氣味經過。


    該迴家了。


    她從椅子上滑下來,催齊悠悠:“迴家迴家呀,爸爸爸爸。”她指了指外麵。


    齊悠悠立刻會意,跟著溜下椅子。


    齊罐罐看兩個漂亮的人兒仍雙眼放光,不過她已經聞到爸爸手上有好吃的,就隻能先走了。


    她和小姐妹向她們揮了揮手,帶上兩隻土狗,相約明天。


    邱雲荷和劉漫送孩子出門。


    孩子出去的那一刻,門立刻關起來,隻留一個小縫兒。


    她們可以從縫隙內看到倆孩子撲向一個從門前經過的男人。


    男人隻有一個側麵,身邊也跟著一條土狗,一手一個抱起一個女兒。


    從一晃而過的身影看,是個體麵人。


    那隻狗又老又醜應該是他自己的,是個有愛心的人吧……


    門後的兩人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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