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眼逼近黎清雨,她手足無措地解釋:“世子,奴婢沒有這種想法,奴婢,這就出去。”


    她哆哆嗦嗦地往一邊挪動,屋裏謝思珩神情反常,但她不敢多逗留,主要是怕自己一時忍不住把謝思珩給捅了……


    他猩紅著眼,血流成河的畫麵一幀一幀的在腦中閃現,神情恍惚,已經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誰。


    耳邊仿佛傳來叫喊聲,“世子!!”


    “世子!小心!!”


    “珩兒!快跑!!”


    謝思珩搖晃著自己的腦袋,想將那些恐怖的人影甩出腦袋。


    可是,一個又一個的人在自己跟前倒下,如被風吹折的稻草般。


    “珩兒!!快跑!!”


    謝思珩看著虛無的空氣,目光恐懼又呆滯,“娘!!娘!我要跟你一起逃!!”


    黎清雨皺著眉,在進王府之前她背過很多關於謝思珩的信息,但是,沒說謝思珩有癔症啊!?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對。


    慌亂地喊道:“世子?”


    “你……”


    試圖伸手去觸他,近在咫尺的人卻猛地揮手,兇狠地吼著:“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奮力抬手,直接猛地朝黎清雨掐去。


    本就被逼進了角落,黎清雨閃躲不及時,直接被謝思珩掐住脖子。


    “世,子……!”


    覆在腰間的手碰到劍柄,但是餘光瞥到門外有人影,她立刻收迴了手。


    就在收手的瞬間,房門被粗暴地踢開。


    “主上!!”


    莫七一步衝了過來,抬手去攔謝思珩掐著黎清雨的手,沐白隨後進入,也搭手將謝思珩控製住。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猩紅雙眸,暗紅衣袍,淩亂的頭發隨意散落。


    謝思珩已完全喪失理智,在沐白和莫七的手下瘋狂掙紮。


    “世子!你醒醒啊!!”


    沐白喊了幾聲,餘光瞥到桌子上的香爐,瞬間眼神一凜,長袖一揮,將桌上的香爐推倒在地。


    屋內的香味瞬間散去不少。


    莫七大喊一聲,“清雨姑娘,開窗!!”


    站在窗邊的黎清雨立刻伸手將窗戶打開,一瞬間,沉香的香味隨風而散。


    狂躁的謝思珩瞬間冷靜下來,他睜著眼,瞧著跟前的人影,恍惚間,那人影手持一把青色軟劍,背對而立。


    他緩緩抬起手,想用指尖去觸碰。


    隨後,世界一片空白。


    “主上!?主上?”


    沐白喊了幾聲都沒有迴應,莫七隻好搭手將人往床上扶。


    直到半晌之後,謝思珩安靜的躺在床上像是睡了。


    莫七抹了把頭上的汗,一轉頭就瞧見還驚魂未定的黎清雨站在遠處。


    “清雨姑娘,你出來下。”


    兩人出了房間,莫七迴頭將門關上才開口:“清雨姑娘,以後還是別在世子的房間裏點沉香。”


    黎清雨很聰明,沒有多問,但就剛剛的情況也能大概猜到情況。


    她沉默地頷首點頭,反而是莫七替自家主上有點過意不去,連忙解釋:“主上十年前在沉香寺遭遇了一些事,所以,不能聞到沉香的味道。”


    接著,他又有些緊張道:“這事你可千萬別外傳。”


    黎清雨連連點頭,“莫侍衛您放心,我定不會外傳的,今日之事我權當什麽都沒看見。”


    隨後,她埋頭俯身行禮,“那清雨就先告辭了,還請莫侍衛多多照拂世子,若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您盡管提。”


    人走之後,莫七暗自感歎,這黎姑娘還真挺善解人意的,可比桃花院的那些美人好應付多了。


    出了風月院的黎清雨一路上皺著眉,十年前?沉香寺?


    為何她並沒有在暗域的案卷裏看過這事?


    謝思珩和沉香寺有什麽關係?


    如果沒記錯的話,十年前她好像去過沉香寺。


    難道,她跟想謝思珩有什麽血海深仇?


    想到這裏,她不禁搖了搖腦袋,嘖嘖嘖,這是什麽狗屁運氣,要是被謝思珩知道估計得追著她殺二裏地吧?


    算了,她得趕緊把密室研究清楚,拿到東西就走人,她真怕自己快到手的自由卻功虧一簣。


    折騰了大半夜,一迴到柴房就瞧見鈴鐺在地鋪上唿唿大睡。


    難得見她這麽安靜,黎清雨將門關上,順勢在地鋪旁邊坐下。


    花季少女的臉頰帶著一絲嬰兒肥,因為睡得沉,還時不時地傳出唿嚕聲。


    黎清雨眉眼含笑,能在暗域裏生存卻如此天真,恐怕隻有鈴鐺了。


    這樣挺好。


    她抬手將褥子往上拉了拉,蓋住鈴鐺的脖子。


    小動作將鈴鐺驚醒,她沒睜眼迷迷糊糊地說:“姐姐,地圖在桌子上。”


    咂吧了下嘴,然後,小唿嚕聲又響起。


    黎清雨無奈地笑著,她和鈴鐺很早以前就認識,兩人經常會配合著去做任務。不過每次都會因為那兩個鈴鐺壞了她的計劃,她曾惱怒地想讓她將頭上的鈴鐺摘下。


    但她不肯,直到有一次鈴鐺發高燒開始說胡話,她才知道。


    鈴鐺七歲的時候跟自己的母親走失,當時她手裏拿著母親送她的兩個小鈴鐺,後來怎麽找都找不到母親,最後被蕭越救了。


    她將鈴鐺掛在頭上,就是為了能讓自己的母親聽到聲音找到自己。


    所以,自那之後黎清雨再也沒有讓鈴鐺將東西摘下來,而是在做計劃的時候將鈴鐺這個因素考慮進去。


    雖然,身在暗域,但她們卻有自己的堅持。


    她如此,鈴鐺亦如此。


    桌上的燈油即將燃盡,光線昏暗,黎清雨借著微弱的光看著那份圖紙。


    今晚她進密室,而鈴鐺則去了奉月樓打探地形。


    圖紙之上,能清晰的看見鈴鐺標誌出來的地方。


    奉月樓之下,有地牢,而那個人則被關押在此。


    即使地形再複雜,隻要有這個圖紙在她都能順利進入。


    天,已經微微泛起了魚肚白。


    白日裏她要佯裝一個體恤大夥的掌事,出不了府。


    但,晚上,行動。


    “母親,我想吃那個糖葫蘆,好甜的呢……”


    “母親,你喜歡吃什麽呀?”


    “母親……”


    夜裏無風,蟲鳴聲淺淺。


    黎清雨靠在柴房的牆上,雙手抱胸,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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