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書房內,池魚沉著一張臉。


    封庭,蘇歸,池鳳鳴分坐在兩側,都安靜的沒說話,從宴會迴來,他們就看出了池魚有心事。


    今日宴會之前發生的小插曲,他們也都看在眼裏,雖然不說,可也埋下了一個疙瘩,勢必要盡快去查探一番的。


    “娃娃,蒼州的局勢一向複雜,或許,也沒你想的那麽壞。”


    蘇歸想安慰小娃娃幾句,看著她這樣,他心裏難受。


    池魚抬眸,水靈靈的大眼睛瞥向池鳳鳴,今日除了拓跋飛羽有異常,就連久經沙場的戰王爺眼底都有壓抑不住的情緒,他看向爹爹的眼光太過灼熱。


    “爹爹,你可認識南戰?”


    池鳳鳴蹙著眉頭搖頭,他連蒼州府都沒出過,又怎會認識異國手握兵權的王爺。


    封庭和蘇歸也看向池鳳鳴,其實他二人也是注意到南戰的異常的,都是混跡朝廷的老油條了,察言觀色的本領早已練得爐火純青。


    “今日,南王爺看你的眼神不對。”


    還是封庭開了口,等著讓蘇歸那老匹夫張嘴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為何?”


    池鳳鳴眉頭又緊了三分。


    封庭搖搖頭,池鳳鳴便又去看蘇歸,蘇歸也搖頭,他便隻能去看池魚。


    可池魚也隻搖頭,若是能知道了,她便不用這般憂愁了,她真擔心他們會暗地裏算計爹爹。


    池鳳鳴的拳頭在暗處捏的死緊,有事衝他可以,但別想傷害他的閨女。


    *


    西驛館內,拓跋飛羽被人狠狠推倒在軟塌上,男子罩著兜頭的黑衣,動作粗魯地撕扯拓跋飛羽的衣衫,她並沒反抗,眯著一雙嫵媚的貓眸,看著眼前男人幾度發狂。


    “別忘了,你哥哥還需得我的藥續命呢,別跟我玩花樣。今日宴會上那小子是誰?”


    男人的聲音陰沉粗嘎,顯然用的不是真聲。


    露在外邊的一雙眸子裏染著血絲,眼底有想要弑殺的狠戾。


    拓跋飛羽本還帶著笑容的臉,聽見他問那人,便沒收住,笑容一下子收了起來,想到露出了破綻,又趕緊換上笑容,纖纖玉臂攀上男人的脖子,一雙修長筆直的腿勾住男人的腰,“怎麽?吃醋?隻容得下我的眼裏有你?可你都要了人家幾次了,人家連你的真容都不曾見過,我這人,你清楚,最是喜愛模樣清俊的小生,不過,你若是不喜歡我這樣,往後我再不看別人。”


    嬌軟的紅唇已經貼在了男人的耳畔,嗬出的熱氣撩撥著他。


    可男人顯然自控力極好,明明都有了反應,卻不上拓拔飛羽的當,反手把她掛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拽了下來,掐住了她的下巴:“據我所知,西涼三年前那場內亂裏,太子拓跋明陽生死未卜。”


    拓跋飛羽的瞳孔猛地一縮,這男人當真可隻手遮天,今日的宴會上竟然都有他的人?


    會是誰?


    她的腦海裏迅速地過了一遍今日宴會之上的人,能成為他的人可太多了,不由得一陣惡寒,他的野心昭然若揭。


    掐著拓跋飛羽的手更加用力,指甲都陷入了她的肉裏,男人哈哈大笑幾聲,他喜歡看她畏懼的樣子,這比她在自己身下婉轉求歡更讓他興奮,他俯身朝著拓跋飛羽壓去。


    窗外一道黑影輕閃,像一陣風刮過,男人的死士,拓跋飛羽的暗衛都不曾發現,可他們的對話悉數被她聽去。


    這邊再說南側驛館,裏麵的戒備亦如西側驛館,密不透風,南戰坐在書桌前,屈指在案幾上輕輕敲著,阿珂跟了他二十年了,自然清楚他每個小動作都說明了什麽,此時的戰王爺心緒不寧。


    阿珂把沏好的茶輕輕放在了他的手邊,南戰的目光落在瓷白的茶盞上,裏麵是他最喜歡的大紅袍,可他連端起來的欲望都沒有,滿腦子裏都是池鳳鳴那張臉。


    “王爺,您別想了,迴來這麽久了,您飯不吃,茶不思的,到底是因何呀?”


    阿珂都要跳腳了。


    南戰抬眸看向阿珂,剛要開口說話,又朝著門口看去,盡管整個驛站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這也畢竟是在北蒼,該有的小心,他還需得有,便用茶水沾了,在桌上寫下了“榮慶五年。”


    阿珂看著榮慶五年四個大字,更加摸不著頭腦了,榮慶五年他才出生,難道王爺今日思慮之事跟自己的生辰有關?不覺臉紅起來,“王爺何必如此愁煩,今年阿珂生辰雖不在南夏,可還要在王爺身邊便足矣,阿珂可不講什麽牌麵的,有王爺對阿珂的心就好。”


    南戰扶額,滿臉黑線,他精明了一輩子,怎麽就養出了這樣的一個憨憨。


    無奈地揮了揮手一時阿珂下去。


    阿珂摸摸後腦勺,百思不得其解,隻能先出去了。


    他探著腦袋朝著裏麵又留戀地張望一會,見南戰不再看自己,便訕訕地關上了房門,嘴裏不斷念叨著:“榮慶五年,這一年除了是自己的生辰,還有別的事情發生麽?”


    實在想不出來,阿珂便搖著頭走了,他走後,樹梢輕晃,有東西隱入了暗夜裏。


    “太子拓跋明陽?”


    “榮慶五年?”


    赤丹鑽進了池魚的被窩裏,把今晚探聽到的消息提煉了重點告訴她。


    “你可有辦法把這個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遞給阿淵哥哥?”


    池魚雙眸晶亮,他們防備得再好也不會料到去探聽消息的會是一隻鳥。


    赤丹為難的點頭,最快的消息傳遞法她自然是有的,可動用此法,需得跟敖烈建立聯係,她還沒做好與他互通的準備呢。


    可阿魚急切的樣子她看著又不忍!


    便隻能應下來。


    池魚挼挼了她的小腦袋,捧著她的頭在她的腦袋上嘬了一口。


    赤丹便飛到桌子上盤腿坐好,然後閉起了眼睛。


    當她的神識進入到敖烈的領地時,敖烈激動得都不會說話了,趕緊去看身上的衣服有無褶皺,頭發是否散亂,腦子裏清晰的響完赤丹要說的話,他剛要挽留,想要一訴衷腸,赤丹卻消失不見了。


    耷拉下去的黑龍腦袋上閃爍著生無可戀的兩隻大眼睛。


    他氣惱又無奈的胡嚕一把自己的臉,閃身去了故淵的住處。


    故淵記下小丫頭的話,待敖烈走後便緊急召了林昌和幾個暗衛進來。


    *


    三國通商的磋商今日正式拉開了帷幕,太守府的聚雅堂裏南戰,拓跋飛羽,蘇歸,封庭都到齊了,大家相互見禮後便落在了座位上,等著池魚這個東道主打開話匣子。


    池魚輕呷一口池鳳鳴給她泡的水,甜絲絲的味道一下子便充斥了滿嘴,她饜足地眯起了眸子,本就一臉小奶膘,此時就跟貓在太陽底下曬困了,慵懶地眯起眼要打瞌睡一樣,光這樣看著便能萌化了人心。


    大家也都不急,等著她。


    “那咱們先來聊聊這次通商彼此需要遵守的準則吧,我先說下,此次我北倉隻允許開放蒼州府轄區,可開放後,諸位不得在我蒼州進行不動產買賣,農田買賣,不設置官方驛館,交易所使用貨幣皆以所屬地為準,貴國能留下我北倉多少財富,便需得看貴國貨物吸引力了。”


    池魚此話一出,拓拔飛羽的臉色果真不好看了,南夏和北倉皆屬物產豐富之國,即便是這小小蒼州府可也比西涼的京都富饒,她能想到的便是自家漫山遍野的牛羊駿馬,還有那些馬奶茶。


    南戰則挑了挑眉,南夏有三國都沒有的獨一份的焰火,光這一點,他有自信,通商後能讓南夏的經濟飛躍而起,便也不開口,等著讓拓跋飛羽先說。


    拓跋飛羽瀲灩一笑,“我西涼雖無絢麗焰火,也無茶樹絲綢,可我西涼戰馬日行千裏,又豈是輕易能得的?”


    池魚和南戰都一齊看向拓跋飛羽,西涼駿馬的確難得,她一出口便掐住了他們的咽喉。


    南戰一時無語,池魚眼珠子咕嚕嚕地轉著,跟蘇歸和封庭無聲對視。


    兩人都暗暗搖頭,他們也沒料到拓跋飛羽會拿出這般殺手鐧。


    池魚思慮片刻後,嘴角的梨渦深陷,她甜糯糯的喊了聲,“拓跋姐姐,倘若我方不要駿馬隻要配種呢?”


    在場的所有人均是一愣,好家夥,不要爹,要個孩子總可以吧!


    拓跋飛羽的嘴角抽了抽,不可置信地看向池魚,這小家夥有點意思。


    思量過後,拓跋飛羽還是沒立刻答應,磋商便先告一段落。


    待南戰和拓跋飛羽走後,封庭一把把池魚抱起來舉過了頭頂,“小家夥,你人不大,主意到是大呀,怎麽想到以物,以幣換取跟西涼戰馬配種的主意的呀!”


    池魚被高高拋起來,又穩穩落進了外公寬厚的懷抱裏,她抬頭,明眸皓齒,“若真要她戰馬,她一口迴絕,況且,那戰馬從小在西涼長大若真的到了北蒼不也見得能適應這裏,倒不如引了戰馬的種子,跟咱本地的良駒結合,生產出適合咱本地的戰馬,這樣,興許將來的小馬能比西涼戰馬更優秀呢。”


    蘇歸也捋著發白的胡須連連點頭。


    沒等到第二天,故明蘭的書桌上便收到了第一輪磋商的結果。


    “瞧瞧,朕的這步險棋還真是下對了,這小丫頭就是一個鬼精靈。”


    故明蘭眉開眼笑的朝著德福說了聲。


    德福弓著腰,他自然也高興,早已看出那小丫頭非池中之物,將來畢竟會飛黃騰達呢。


    端妃木清音聽著裏麵的聲音,掩著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轉身離開了禦書房。


    暗夜襲來,一切歸於沉靜,漆黑的夜色裏,伸手不見五指,淅淅瀝瀝的小雨不知何時飄落下來,池魚的屋子裏燃著的碳火很是旺盛,池鳳鳴生怕凍著了她。


    見她睡下,悄悄掩了房門。


    “阿魚,有阿淵的消息。”


    池鳳鳴才走不多時,赤丹便從池魚的小包包裏飛了出來,落到了她的枕頭上。


    迷迷糊糊的池魚被赤丹叫醒,有些懵。


    “阿淵哥哥來了嗎?”


    “不是,是敖烈傳來了阿淵給的消息。”


    “是敖烈爺爺來了嗎?”


    池魚像是故意打岔,完全答非所問。


    赤丹無奈的仰頭倒在了她的身上,四仰八叉的仰望著屋頂。


    敖烈的神識看著這兩個可愛的小家夥,眼裏全是溫柔。


    “你的敖烈爺爺帶來了你的阿淵哥哥的消息。”


    赤丹說著拗口的話,反正池魚此刻也不清醒。


    “哦,阿淵哥哥還真是迅速。”


    赤丹騰的從她身上起來,滴溜溜的大眼睛望著她,“這次你倒是聽明白了?”


    “嗯。”


    “那你還跟我繞圈子。”


    赤丹皺起小眉頭,坐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不繞彎子,我的敖烈爺爺怎麽多看你一會呀。”


    池魚一笑,趕緊躲開,生怕此話一處,赤丹要飛來打她。


    赤丹閉眼把敖烈的神識逼出了自己的意識裏,這小家夥這是討打。


    她忽閃了幾下翅膀,終究舍不得傷她分毫,隻能無奈的攤在了她的身旁。


    “好了,我錯了,以後不打趣你了,等有機會了,你可要仔細的給我講講你跟敖烈爺爺的故事。”


    那是一個久遠的故事,如果要講,她還真的從塵封的記憶裏好好的翻一番,可此時,不是迴憶從前的時候,赤丹正色,盯著池魚,“那兩個問題有答案了。”


    池魚也斂了笑容,正色看向赤丹。


    “太子拓跋明陽?拓跋明陽是當今西涼皇帝的弟弟,三年前西涼皇帝拓跋寒起兵造反,戰亂中十歲的拓跋明陽重傷出逃,生死不知。那日,拓跋飛羽看見封明陽叫出了‘明陽’怕不是巧合,封明陽本就是瑞王撿迴來的孩子,當初撿迴來時渾身是傷,奄奄一息,救迴來後一直不說話,都以為他是一個啞巴,卻在一年前開口了,若是沒猜錯,這個封明陽怕便是失蹤的前太子拓跋明陽。”


    赤丹一口氣把拓跋明陽的事情講完了,講的她都口幹舌燥,她撲棱著翅膀到了桌上,從茶壺裏倒了一杯水給自己。


    池魚眯著眼,想著一見到她就笑的封明陽,她覺得他沒有失去記憶,這件事怕明日需得先跟外公聊聊了,堂堂瑞王,竟然收養著敵國的前太子,這件事情需得謹慎處理。


    “哪榮慶五年又需何解?”


    池魚望向赤丹,赤丹也正在看著她,她在思索著用詞,想著怎麽能不嚇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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