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接下了兩天的雨後,出太陽了。小孩躡手躡腳過來的時候,怪物正在看書。室內陰暗的不行,小孩穿過已經破損了的禁製,踮著腳繞過靠在床腳坐在地板上的怪物,眉飛色舞的跳出來大叫了一聲:“哈!”


    怪物正好翻開一頁書,淡淡的抬頭瞥了一眼在怪物頭上張牙舞爪做怪獸狀的小孩子,又低下頭繼續讀自己手上的書:“進來的腳步聲太大了。”


    “誒……還是被聽到了嘛……”小孩子有點喪氣,他盤腿往怪物邊上一坐,扭著手指說,“可是我自己都沒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你從走廊過來的時候是跑的,震天響。”


    小孩子尷尬起來,賣萌般的笑了笑:“因為我著急嘛。”他這麽說著,邊探頭想要看怪物正在看的書,“你看到哪裏啦?”


    怪物側了側身子,光明正大的給小孩看。


    “黑黑的……房間裏這麽暗,都要看不清字啦。”小孩嘟囔道,“再說魔法字符長得和蝌蚪一樣——哇,你看的好快!”


    “距離你上次來已經過了半個星轉了。”怪物淡淡的說。


    小孩嘿嘿的傻笑,怪物頭也不抬,視線還在看書,卻伸手捏了一把小孩笑的肉唿唿的臉蛋。


    小孩說:“對啦!外麵出太陽了!”


    他跳起來,蹬蹬蹬的跑到窗戶邊想把落地遮光厚窗簾給拉開。窗簾一直垂著,從沒人動它,偶爾血漬滴濺到窗簾上麵也沒有人清理,拉杆像是生鏽了,小孩扯了半天沒扯動,幹脆就想直接撩開,結果被灰塵撲了一臉。他低下頭咳了兩聲,又蹬蹬蹬的跑開翻箱倒櫃了一陣子又跑過來繼續跟厚重的窗簾做鬥爭。


    怪物看著書,也不理他。隻聽著小孩的腳步從屋的這邊竄到屋的那邊,活潑到不行。他忍不住,輕輕勾了勾嘴角。


    這個短暫的笑容很快埋沒在陰影裏,下一刻,伴隨著“刷”的一聲,窗簾被拉開,大塊大塊的陽光瞬間突破了禁錮流竄了下來。明亮到讓怪物下意識眯起眼來的金色暖光嘩啦啦的流了一地,漫上怪物正在讀的書,書頁上暗沉怪異如同蝌蚪般的魔法字符頓時被拋進了光的河流裏,像是頓時鮮活到連原本的生澀晦暗都褪去了。


    “你看!外麵出太陽了!”


    小孩子的影子投下來,影影綽綽的在怪物的書本上晃。怪物半眯著眼往他的方向看,因為逆光,小孩整個人都顯得黑乎乎的,看不清表情,但他誇張到的聲音和歡快的身體動作和過剩的陽光,全都宣告了他定著的一張大大的笑臉。


    金色的光點將小孩瘦瘦小小的輪廓給勾勒了一圈。


    怪物眯著眼,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習慣過於泛濫的陽光。他單指虛虛的在書頁上畫了個魔法標記,標記很快融合進書頁中,他將書本合上放在一邊,揉了揉腳站起來。


    “你眉心上,像是有什麽在發光。”


    “咦?”


    小孩子探究的捂上眉心,一臉呆呆的表情。怪物走近他,握住他的手腕移開:“沒了。”


    小孩子笑:“我眉心是不會有光的啦!一定是太陽太大了你看岔了!”


    怪物不置可否。小孩又拉他到窗戶旁,窗戶的位置比較高,兩個人的身高都不夠越過窗戶看到外麵。小孩又跑去把椅子拖過來,兩個人肩並著肩,擠在一張椅子上往窗戶外麵看。


    窗玻璃不知道多久沒清理過了,小孩直接用手擦了擦,還是不太幹淨,但看清楚外界已經不成問題了。


    “外麵是好大一片草地!然後左邊是樹林,春天的話不知道有沒有花開呢。”小孩歪著頭說,“哥哥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出去過呀?”


    怪物輕聲“嗯”了一聲。


    “我也沒有。”小孩說,“最多就是跟著老師到庭院裏麵去。但是他們都不準我出院子。好想出去喔。”


    怪物轉過頭看小孩子。小孩兩隻手都趴在窗玻璃上,也不管玻璃上髒不髒,臉都要貼上去。陽光把他的臉照的金燦燦的,明亮的就像是一團小太陽。


    小孩目不轉睛的盯著窗外看,怪物目不轉睛的盯著小孩看。


    “很想出去嗎?”怪物問。


    小孩狠狠的點頭:“不知道外麵是怎樣的?有沒有像大黃一樣的狗狗?這裏人好少好少,外麵應該有很多很多人吧?”


    怪物閉了閉眼:“總有一天我會帶你出去。”


    “真的嗎!”還在聚精會神看著窗外的小孩頓時轉過頭來,不知道是不是陽光的問題,他的眼瞳亮的不行。


    “不騙你。”怪物低聲說。小孩子覺得他像是看到了怪物的笑容,但是又像是沒有,陽光的光暈模糊了怪物的表情,隻露出白皙到像是透明的膚色和纖細好看的脖頸。小孩一時間有些看呆,覺得自己明明和哥哥長得一樣,但是為什麽哥哥總是要高一些,好看一些——小孩思維來的快也去的快,又轉念一想,因為是哥哥的關係就很快釋然了,就覺得,好像哥哥更加高更加帥氣一些是應該的——盡管這個時候的他還不知道帥氣的含義。


    怪物伸手摸了摸小孩的頭發,等怪物拿開手,小孩又笨笨的摸了摸怪物剛才摸過的自己的額發,就像是能從中感知到怪物的溫度一樣。


    “不過也得確定是你才行。”


    怪物說的聲音太小,小孩沒聽清,疑惑的“咦”了一聲。


    怪物從椅子上跳下來,問:“我最近從書上看到了一個魔法。”


    “咦咦咦?什麽魔法?”


    “‘靈魂刻印’,似乎是這個名字。”


    怪物翻書去了,小孩站在椅子上探頭探腦的想偷看。怪物翻到那一章,指給小孩看。小孩讀了兩遍,皺著眉頭說:“我看不懂。”


    “看不懂很正常……不是什麽正常的魔法。”怪物說,“涉及到黑魔法區域的,是會寫很晦澀。”


    “黑魔法?”


    “嗯,在靈魂下打一個即使死亡也會消散的印記,無論對方在哪裏都能找到他,並且可以直接操控對方的靈魂,對方死亡後也能把他的靈魂據為己有。所以是黑魔法。”


    小孩好奇的往書上看,他的手扶在椅背上往怪物的方向支著頭張望。怪物的手安靜的放在他的後頸上,冰涼的手指觸的小孩一個激靈。


    怪物對小孩勾了勾手:“你過來。”


    小孩很聽怪物的話,怪物讓他趴在自己腿上他就老老實實的趴下去了,露出一節潔白的脖頸,陽光滑到上麵流動著一種像是瓷器的光芒。怪物不喜歡這種光芒,他喜歡更真實的,更容易掌控的……


    他咬破指心,忍著劇痛——這是從心口逼出來的血,一點點的在小孩白皙的脖頸上虛虛的勾畫著繁瑣到難以辨識的圖案。趴在他大腿上的小孩“唔!”的哼出聲,猛的拽住了怪物的衣服:“好疼……!”


    疼就正常了,怪物淡淡的想,畢竟我拽住的是你的靈魂。


    黑魔法不是什麽善意的也不是什麽好掌控的魔法,要真反噬了大概不僅僅是魂飛魄散的結局。傳言黑魔法本就是為了向惡魔奉獻所換取的魔法,隻怪物看著它,卻覺得無比的親近。


    他漆黑的瞳眸死死的盯在小孩身上。


    蜷縮在他弟弟軀體內的是一個小孩的魂魄,瘦弱纖細,或許是因為被拽住的戰栗和疼痛緊緊的蜷著,他看不清這個孩子的相貌,隻能看見這個魂魄發出的一點燭火般的微光。


    不是很明亮,但是對於他已經足夠了。


    他的血穿透小孩的後頸直接流淌到那個有著微光的靈魂上,他知道他的血液具有腐蝕作用,而對方的靈魂顯然不像他弟弟的身體一樣對他的血液有抗性,順著他繪畫的魔法陣,對方的靈魂上也出現了被灼燒成黑色的刻印。小孩兒的魂魄被疼到痙攣,無聲的發出痛苦的呐喊。


    “別動。”怪物低聲說,試圖安撫孩子疼痛到完全扭曲的身體。


    但是毫無作用。怪物緊緊的咬著下唇,嘴唇被咬的開裂涔血,他一手死死的摁住小孩的身體,克製它的掙紮,一手加快了塗繪印刻的速度。怪物的額頭上一滴一滴的汗水往下涔,他從來沒有如此累過:“忍一忍。”怪物低聲說,“忍一忍,乖,馬上就好。”


    最後一滴血落定,怪物鬆開手,力竭似的癱軟在地上;但在下一刻,他馬上俯身撈起哭的奄奄一息的小孩,青澀的在對方眉心處吻了吻。


    “好了,好了,結束了,結束了。”


    小孩像才反應過來似的,眼睛裏還包著眼淚,就這麽愣愣的看著怪物。怪物握著小孩的手,抿著唇,像是生怕對方害怕退縮到跑開。


    隨後小孩“哇”的一身,抱著怪物的脖頸嚎啕大哭起來,眼淚全部蹭了怪物一脖頸。怪物怕再嚇到小孩,生疏的拍著小孩的背慢慢的安慰他。


    “是我太突然了……對不起。”


    雖然說著“對不起”,但是從大膽的刻下靈魂刻印的那一刻,到後來怪物撿著了“殷絕”的名字,再到殷絕四處流浪一路從血海廝殺裏長大,他都從來沒有後悔過,甚至說,他沒有一天不在慶幸,這個決絕到殘酷的決定。


    因為他的小孩兒消失了。


    把名字分給他一半的小孩兒消失了。


    他們在之前還有過約定,小孩兒見過他控製不住自己的力量而退化成惡魔的樣子,然後悄悄的問過他。


    小孩說:“哥哥你想當人類嗎?”


    怪物古怪的瞥了小孩一眼,反問道:“我為什麽要想當人類?”


    “你看,我是人類……嗯,至少我外表是人類,雖然有兩個我存在,所以我才會有老師,老師不會對你那麽壞,等我長大了我就可以想辦法離開。如果你是人類……會不會,也不用遭遇這麽可怕的事情?”


    怪物無法迴答,他不知道自己如果不是怪物會發生什麽,因為他從一出生起就是怪物了。


    “如果你有辦法做人類的時候,如果我陪在你身邊,我們就開開心心的找個地方住,誰也不用來打擾。如果那個時候我也不在了的話……”


    怪物皺了皺眉:“胡說八道。”


    小孩子露出一個缺了牙的笑臉來:“那哥哥也要好好的。成為一個人類可以讓哥哥好好的,哥哥就好好的做一個人類吧?”


    怪物看著小孩的笑臉,狠不下心拒絕,隻能說:“好。”


    小孩固執著纏著他拉勾。他很少這麽固執,後來想想,可能是真的有“天意”或者什麽亂七八糟的存在,這孩子知道自己不可能長久的留在這裏。


    所以他消失了,了無蹤影,隻留下一具仇視他的軀體,一個不會喊他“哥哥”的阿絕。


    怪物覺得自己可以等,等他刻下靈魂刻印的小孩重新出現。他覺得時間還很長,但是又恨留給他的時間太短。他的母親,霍華德,他的弟弟,他自誕生以來為數寥寥的幾個認識他的人,都迫切的想要利用他,想要他的命。


    霍華德定期會采取他的血液和肢體去煉金——反正怪物不會死,他死不了,他總是能很快的重新長出新的肢體,但是這一次,他在霍華德采集他的肢體之前,往自己的身體裏注入了劇毒。


    難受是很難受,血液和肢體被采集走後他花費了很長時間去恢複,隻能氣息奄奄的趴在地上,像是一條涸轍的魚。不能掌控的力量讓他的軀體再次魔化,他親愛的弟弟路過這裏,看見了虛弱的他,笑嘻嘻的隔著房門用他試新學的魔法。魔化的軀體收到魔法的刺激,他的意誌幾乎要渙散到消失。


    但是他還是沒有死。


    死的是煉金失敗的霍華德。


    霍華德死後,魔法師協會的人似乎找上門過幾次,但是在沒有見到他的時候就再也沒有出現。再過了一段時間,他被克麗絲汀放了出來。


    他的母親不知道出於什麽緣由,令他和他的弟弟一同學習魔法。那時候阿絕看向他的眼神令怪物克製不住的想大笑出來。他確實得到了一部分虛偽的自由,而他的母親每次注視他的時候,用的都是一種掂量和仇恨的目光。


    怪物能猜到他的母親想要些什麽。當初霍華德想要什麽,現在她就想要什麽。隻是她比霍華德更委婉,更聰明,她飼養著她,隻等著他長大,就用煉金術將他的元魔力,他的靈魂力量全部汲取。


    ……就像他自以為聰明的弟弟在母親地下室書櫥裏發現的那個殘缺的魔法手劄一樣。


    怪物一直在等待,一直在等待一個靈魂的歸來。他克製住自己,讓自己全身心的做一個照顧弟弟的好哥哥,一個聽從母親安排的孩子——盡管他的母親從未和他說過一句話。隨著他的成長,他魔化的特質越來越少,隻在眉尾處生出銀灰色的魔紋。


    這是除了身高和氣質外,他和弟弟全然一樣長相的另一處差異。


    後來他實在等的太累了。累到甚至覺得那個小孩兒是他魔化到意誌不清時期的一個幻覺。那個同樣叫做阿絕的小孩兒真的存在嗎?那個靈魂真的存在嗎?是已經死了,還是徹底消失在霍華德的一擊之下?又或者是根本沒有存在過?


    怪物等的筋疲力盡,但還是想再等等,再等等。可是他的弟弟等不下去了,嫉妒要逼瘋他了。


    怪物幹脆順其自然,讓他的弟弟用殘缺的煉金陣換取了他們體內的血液,讓自己偽裝成一個人類。然後去哪裏?怪物不知道,怪物也懶得去想。


    隻是最後一刻,成為殷絕的第一刻,怪物隱約感覺到了一個熟悉的目光。他下意識的用靈魂去看,可是卻一片空茫——靈魂刻印失敗的原因他並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因為他換了血液,可能是因為力量不足,也有可能是刻印的時候他還太小,刻印的印記並不穩定。感知到那一縷稍縱即逝的熟悉感,殷絕站在原地,渾身冰冷,烈火在身後焚燒,可他的四肢都凍的不能動彈。


    他的弟弟已經死了。


    他的小孩兒也迴不來了。


    ·


    “竇佐……?”有人推他,他皺了皺眉,那個人像是俯下身子來,輕聲叫他,“殷絕?阿絕?”


    殷絕抬起眼來,首先辨認到的是一團熟悉的刻印光點,隨後才是吳歸的臉。殷絕半眯起眼,伸手出觸碰吳歸的後頸。


    “咳咳。”欒依依捂住嘴劇烈的咳嗽出來,在場所有人都將視線轉向她。欒依依立刻抬起手揮了揮,“沒事沒事,最近有點冷到,大概是普通感冒……我進來的時候可是通過了體檢的!我可沒感染那種糟心的病!”


    吳歸低聲問:“你是不是太累了?”


    一個嘲諷的聲音淡淡的說:“還真行呢,在這樣的會議上都能睡著。知道自己不行,就別來啊,竇佐。你是怕了吧?”


    吳歸冷眼瞥過去:“閑著的是你吧,譚永言。有這個閑心,多煉點藥拯救下社會。哦,對了,陳教授醒了嗎?”


    譚永言頓時閉嘴了。吳歸和譚永言之間的矛盾並未鬧大,當時不在場的人都不太懂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欒依依也處於一臉茫然中,隻能看一眼吳歸,再看一眼譚永言。


    吳歸微笑著對欒依依擺了擺手表示沒事,然後站起身來:“等陳教授醒了再喊我。藥方的改進我不是很懂,現在譚永言懂藥方又能煉藥,大家一切找他就可以了。”他拉著殷絕就往外走,殷絕跟著他,像是乏力,全身都靠在吳歸身上。幸好竇佐體重輕,吳歸攙著他也沒覺得累。


    出去後吳歸說:“對不起,不該拉你來這裏的。”


    微風吹過來,殷絕撐在護欄上唿了一口氣,轉過頭對吳歸道:“這就是你平常的生活?”


    “應該是吧?”吳歸有些踟躕,“平時也不總是開會……唔,和開會差不對,上課上課上課,然後就是實驗實驗實驗。”


    殷絕挑了挑眉:“怎麽過的那麽像魔法協會的苦修者。”


    吳歸愁眉苦臉:“畢竟是學生嘛,嗯……就是學徒?”


    “魔法師學徒?協會也會給工錢和生活費的。”


    吳歸瞬間就萎了:“這個要我們自己交錢……對了,你剛才是怎麽了?身體不舒服?現在好點了嗎?”


    吳歸看過來的眼神讓殷絕挑了挑唇,他將腦袋靠在吳歸身上,借用著比吳歸矮一點的身高做著本體的自己根本不會去做的事情。


    “我大概……不能在這邊停留多久。”


    吳歸愣了愣,抿著唇沒說話。


    殷絕得不到迴答,警惕的抬起眼來,聲音低沉的問:“我不能在這邊久留,你倒是鬆了一口氣?”


    “我在想該怎麽去那邊找你。”


    殷絕滿意了,語氣也溫和起來:“你之前是怎麽過來的?”


    吳歸愁眉苦臉的一陣子,最後還是選擇了老老實實的迴答:“我不知道……我……其實是做夢。”


    殷絕挑了挑眉。


    “所以我記得不是很清楚。”吳歸一咬牙就坦陳了,“像是偶然。”


    “同一背景的夢,連接著夢上兩遍就不是偶然了。更何況你從小夢到長大。”殷絕淡淡道,“占星師有個說法,夢是因為靈魂脫離了。你的靈魂來了我身邊。”


    “那……你是怎麽來的?”


    “和你差不多的方式。”殷絕簡單道,“但是我不能久留。或許什麽時候,這具身體就不是我在使用了。”


    “啊……”


    殷絕眯了眯眼:“那時候,別讓我知道你還敢親近這具身體。”


    吳歸又羞又燥:“我當然不會莫名其妙就跟一個不熟的人……!”他想到被欒依依看見的,當時他雖然淡定,可迴過頭來一想怎麽想怎麽不對,“那我怎麽找你……?”


    “你在雜貨店買過一個捕夢網吧?”


    吳歸想了想,終於想到了。那時候他高燒燒的厲害,也不記得被精品店的老板坑了多少錢,逛這個店鋪看到的其他東西印象也不是很深了,單單指記得這個捕夢網。不知道為什麽殷絕突然問起它來,吳歸點了點頭。


    “隨身帶著。”殷絕道,“隻要你入夢,它會把你帶到我身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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