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雪已經化了,路上很是泥濘,馬車走得非常慢。秦正藍本來不想帶行醫箱的,但是魏玉堂非要拎著,加上老萬塞進來的給兩人帶的冬衣,甚至還有一床棉被,說是春捂秋凍,還有好一陣子才會暖和。另外還裝了一些特產什麽的,整整占了小半個車廂。


    “玉堂,你瞧瞧,躺都躺不下了。”秦正藍瞅著這一堆東西。


    “靠那兒吧!”魏玉堂往角落裏挪了挪,指著那堆棉被和衣服。


    秦正藍聽話地窩了過去,晃晃腦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玉堂,這次迴去是不是就得跟小師妹訂親了?”


    “為什麽這麽說?”魏玉堂聞言皺了眉。


    “你們青梅竹馬,人家又單槍匹馬地來找你,你若不負責,他爹娘能饒了她啊?”秦正藍想著一個小姑娘沒名沒份地跑來,自是少不了家裏的埋怨。


    “她做了什麽,與我何幹?”魏玉堂微閉著雙眼,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玉堂,你……”秦正藍聞言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


    魏玉堂直視著秦正藍,認真地問道:“佑之,你認為婚姻之事,是負責,是從命,還是聽由本心?”


    “玉堂,我一直都覺得你跟小師妹是情投意合。”秦正藍有些迷茫,他從未認真想過這個問題。


    “並不是,我對她並無男女之情。”在魏玉堂眼裏,秦正藍的觀點似是太過淺顯了。


    “哦。”秦正藍隻應了一句,他有些想不通。


    魏玉堂又問道:“佑之,你不是說過將來不想讓別人安排了你的人生嗎?”


    “我說過嗎?忘記了。”秦正藍想了想,沒有什麽印象。“不過應該是這樣。”


    “我也一樣。我有自己想要堅持的事,不想浪費精力在這些無用的情愛裏。”魏玉堂的眼神愈發堅定。


    “玉堂,你想要堅持做什麽事?去哪裏?參軍嗎?建功立業?”秦正藍不解,魏玉堂的心思他從來琢磨不透。。


    魏玉堂抬眼看了看秦正藍。“不是,就現在這樣挺好的。”


    “玉堂,你像打啞迷一樣。”秦正藍搖搖頭。


    “就這樣挺好的,我不想有什麽改變……”說罷魏玉堂又眯上了眼睛假寐。


    秦正藍隻好訕訕地道:“好吧,放心,你做什麽事我都支持你。”


    魏玉堂聞言隻動了動睫毛,並不言語。


    幽州安家老宅


    馬車晃晃悠悠地停在了安家老宅的門口,秦正藍剛敲開了門,便急忽忽進了院子,隻留下看門的小夥計不停地往下搬著行李,魏玉堂則是將行醫箱提了下來跟在秦正藍的身後進了院子。


    “外公!我迴來了!”秦正藍剛進了院便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片刻,魏善為便敞開了門。“喲,小少爺,這初春的天最凍人的了。冷了吧,快進屋,裏麵燃著碳火呢。”


    秦正藍立即進了屋子,搓著手道:“魏伯,這一路可凍壞我了。”


    屋裏,安老太爺正斜靠在榻上看著醫書,瞧得秦正藍進屋,看了看他的臉色。“善為啊,給這倆孩子弄點薑湯喝,驅驅寒氣。”說罷抬手示意秦正藍坐在他對麵的榻子上。


    魏善為應了一句直奔小廚房而去。


    魏玉堂將行醫箱送到了東廂房,而後又進了正屋給老太爺問了好。老太爺笑嗬嗬地讓他坐在下首的圓凳上。


    安老太爺牽過秦正藍的手,摸上了他的寸關尺。秦正藍一怔,不由得抽迴了手。“外公……”


    安老太爺沒理他,又將他的手拽了過來,細細地體會著脈象。秦正藍奇怪地看了一眼安老太爺,又瞧瞧魏玉堂,也不要說話,任由安老太爺給他診脈。


    等魏善為把薑湯端了上來,安老太爺也鬆了手。“你們倆先把薑湯喝了吧。”


    秦正藍和魏玉堂乖乖地各捧了一個碗,喝盡了一整碗薑湯水。


    “佑之之前吃過什麽藥了?”安老太爺張口不是問秦正藍,而是看著魏玉堂。


    魏玉堂則是很自然地迴道:“剛到灤州時起初表症上看是憂思鬱鬱,不思飲食,小少爺自己開的秘旨安神丸,年三十晚上犯的心痛,熬的藥裏有陳皮、香附、吳萸,良薑,石菖蒲,煎後淋香油服用的,藥也是小少爺自己從行醫箱裏找的。”


    秦正藍聞言眼底驟然一縮,衝著魏玉堂努了努鼻子,魏玉堂就當是沒看見一樣,接著說道:“秘旨安神丸用了三日,心痛藥隻服了一劑。”


    安老太爺點點頭。“家裏出了什麽事,讓你受了這麽大的驚嚇?”


    秦正藍搭拉著眼睛瞟了一眼魏玉堂,小聲道:“沒什麽事,隻是秦家鬧哄哄的,我心煩……”


    安老太爺氣道:“你當我是個庸醫不成?”


    安老太爺看著秦正藍沒再出聲,便揮了揮手,示意魏善為和魏玉堂兩人出去。


    “說吧,怎麽迴事?”待魏善為帶上了門,安老太爺又問道。


    “二叔家的小妹上吊著,我應該是一時間被嚇著了,成日做惡夢。”秦正藍抿了抿嘴唇,現在想起那個場景他的心還在突突。


    “這秦家,唉!我聽你二哥講了個大概,說是小女孩耍脾氣非要嫁給玉堂。沒想要竟出了這種事。”安老太爺皺著眉,氣不打一出來。


    秦正藍點了點頭。“外公,你別告訴玉堂,這事兒他不知道,我怕他生氣。”


    “知道了,你自己覺得現在身體痊愈了?”安老太爺歎了口氣。


    “我覺得沒什麽大礙了,多練練功,過些日子不再想這事兒就好了……”秦正藍低著頭,似是自己做了錯事一樣。


    “要麽施針,要麽吃藥,你自己選。”安老太爺的語氣不容置疑。


    秦正藍苦著臉道:“吃藥……”


    安老太爺瞪了他一眼,又心疼地道:“有什麽事不要藏在心裏,小小年紀便傷了心神。我給你開個益腎養心,攝神安魄的方子,好生吃幾副再說。本身就體質孱弱,自己也不知道好好愛護身體,你這一身醫術是白學了嗎?”


    “外公,我是太想你了,想得心都疼了。”秦正藍自知理虧,不再頂嘴,握住了安老太爺的手。


    “算了,你好好的就成。”安老太爺聞言,臉色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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