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是我們年少時,想要逃離,年長時,渴望迴去的地方。地理的故鄉,行走著我們的肉體,精神的故鄉,安放著我們的靈魂。


    天複二年(902)七月,錢鏐迴家鄉巡視。他決定在老家搞水利建設,挖溝建渠,修堤築壩。本來這些事情都是征召一些民夫來幹的,錢鏐體恤故鄉的鄉民,就動用了自己的嫡係部隊武勇都將士們來幹這件事情。七月流火,坐在那裏不動都渾身冒汗,何況出河工幹苦力。


    所謂的嫡係部隊,就是住得好、吃得好、油水多。事實確是如此,武勇都將士們住在最好的衣錦營,賞賜也比別人多,一直享受著格外的照顧和優待。


    雖然這些兵是來自孫楊集團的逃兵降將,桀驁不馴,痞氣十足,可是人家打仗猛啊,就連錢鏐起家的杭州八都軍,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將心比心,錢鏐覺得自己對這支鐵軍,非常夠意思。


    人總有疏忽的那一刻,尤其是在得意忘形的時候。現在,錢鏐竟然把挖河工,這麽又髒又累的活,留給武勇都這些人來幹。看來,錢鏐是真的自負得有點過頭了。


    河工還沒幹兩天,武勇都兵將們的牢騷抱怨就全來了。這些人平時養尊處優的日子過慣了,現在讓他們出苦力流大汗,他們心中自然不爽,一萬個不服氣!


    錢鏐的親家,八都兵出身的鎮海節度副使成及,聽到武勇都軍的怨言,立即向錢鏐報告。建議錢鏐立即停止水利工程,安撫武勇都兵將,錢鏐迴他一句,“我知道了”,就完事了。


    八月,錢鏐親自巡查武勇都將士,“大家辛苦了!”同時發出號令,“晚上請客犒賞大家!”武勇都右指揮使徐綰這個時候,已經預謀反水,想借花獻佛,把犒賞宴變成鴻門宴。在犒賞宴會上殺死錢鏐,控製兩浙,他的這一計劃得到了搭檔許再思的響應。


    由於一直等不到摔杯子或者言語反目的機會,徐綰就以吃壞肚子為理由,搶先一步離開宴席。


    錢鏐總感覺徐綰今天有點不對勁,說話吞吞吐吐,現在又中途離席,怕他出什麽幺蛾子。當時,錢鏐就宣布:“飯後,大家就可以返迴駐地,河工的事讓別的部隊接手。”


    當晚,徐綰就率領他的水利工程隊迴到衣錦營,隱患就這樣埋下了。


    最早的武勇都指揮使由顧全武擔任。


    顧全武,越州餘姚人,早年曾為僧人,諢號“顧和尚”。後到錢鏐部下從軍,因能征善戰,由親校累遷至武勇都知兵馬使。


    在錢鏐統一兩浙的戰役中,顧全武率武勇都軍攻破越州,俘殺董昌,又屢戰淮南軍,收複蘇州、嘉興等地,攻取衢州。


    由於顧全武長期征戰沙場,被錢鏐提拔成統率一方的領軍大將,官至檢校太保、明州刺史。武勇都指揮使就由孫儒的兩員降將徐綰和許再思擔任。


    這麽一支鐵軍,由兩個投誠過來的降將統領,這無疑是埋伏在錢鏐身邊的一顆炸彈。錢鏐的很多屬下都已經發現了這一隱患,也都曾經勸諫過錢鏐。


    行軍司馬杜棱在武勇都建立初期,就曾經警告過錢鏐:“武勇都將士狼子野心,終非大王所畜,願以土人代之。”希望由兩浙的將領來掌控武勇都,但遭到了錢鏐的拒絕。


    詩人羅隱加入錢鏐集團後,同樣也對此事提出過自己的建議,稱“敵國之人,朝秦暮楚、反叛無常,稍不如意,便會以下犯上、背叛領導,不可輕信。”也許是錢鏐認為自己能夠完全掌控武勇都將士,他再次選擇了拒絕。


    在錢鏐的一生中,如果說有一件事請,能讓他刻骨銘心,後怕不已的,就是武勇都兵變。


    ◆ 武勇都之亂


    開弓沒有迴頭箭,率兵返迴杭州衣錦營的徐綰,心裏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惶恐。他不知道錢鏐是怎麽想的,是現在收拾他,還是過一段時間收拾他。他覺得自己已然得不到錢鏐的信任,隻有發動兵變,取而代之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經過一夜的謀劃,趁著錢鏐巡視衣錦城,不在杭州的空檔,第二天一早,武勇都右指揮使徐綰夥同左都指揮使許再思,率兵對杭州城發起了攻擊,兵變開始。


    禍起蕭牆,事出突然,整個杭州城防幾乎毫無防備,徐綰焚毀攻陷外城,兵臨杭州牙城城下。牙城是杭州的內城,城高牆厚,易守難攻。


    接到快馬傳報,錢鏐當然知道事情有多嚴重,形勢有多危急。如果內城攻破,錢鏐和那些不願支持叛亂官員的家屬,通通會被屠殺殆盡,叛亂者會上位,自己多年的努力全會化為烏有,從此歇菜打烊。


    錢鏐苦心經營了數十年的杭州城,曾經擋住了黃巢、擋住了劉漢宏、擋住了董昌、擋住了楊行密這些猛人狂人的輪番轟炸,一直巋然不動。現在如果被徐綰和許再思兩位無名鼠輩攻破,這會讓錢鏐情何以堪?


    駐守杭州牙城的是錢鏐的第三子錢傳瑛和諸城都指揮使馬綽。


    馬綽,餘杭人,錢鏐的妹婿,性淳厚耿直,有遠見卓識。年輕時與錢鏐共事董昌,一次,董昌讓錢鏐檢閱部隊,根據花名冊點卯,不知怎的,名冊找不到了,錢鏐憑借自己的驚人記憶力,一一報出士兵姓名,無一遺漏,馬綽心生敬佩,也為錢鏐擔心。馬綽知道董昌多疑,不能容人,於是就拿一疊黃紙冒充名冊,偷偷塞給錢鏐,算是給錢鏐解了圍。錢鏐十分感激,至此,二人結為至交,錢鏐還把自己的妹妹嫁給馬綽。


    得知徐綰叛亂,錢傳瑛和馬綽做出了最快速的反應,將內城的門閘全部放下,率領內城護衛軍,全部上城備戰,同時派人給錢鏐飛馬報信。


    牙將潘長帶兵主動出城,要求跟徐綰單挑,徐綰不敵,敗軍退到龍興寺駐紮。


    驚聞武勇都叛亂,錢鏐一刻也沒敢耽擱,立即整軍迴杭。當夜,兵至杭州城北,錢鏐命親家成及率軍猛攻徐綰軍,他自己則微服來到德勝門下。


    牙將周肅派人用小船迎到錢鏐,劃至內城東北,錢鏐等人借助飛爪逾城而入,守城將士居然毫無察覺!


    錢鏐頗感詫異,發現守城的哨兵正抱著長矛唿唿大睡呢,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手起劍落,將那位玩忽職守的士兵,當場砍殺。


    迴到王府,錢鏐立即重新部署了內城防守。都監使吳璋、諸城指揮使馬綽守北門,內城指揮使王榮守南門,派顧全武率兵防禦東府。


    起初,錢鏐修築杭州的外城牆的時候,掌書記羅隱建議道:“修防禦城樓,不如對著內部。”此時,大家才覺得羅隱說的話有道理。


    顧全武道:“越州府不值得擔心,憂慮的是駐守宣州一帶的淮南軍田頵部,徐綰、許再思必然會向淮南的田頵求援,如果讓徐許叛軍和淮南軍聯手,這對杭州城來說,不啻是一場滅頂之災,當務之急,必須遣使向楊行密示好,讓楊行密不要插手幹預杭州之事!”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顧全武畢竟是久經戰場的老將,此話一出,錢鏐頓時恍然大悟。


    為爭奪兩浙,楊行密和錢鏐二人屢動幹戈,互相視為仇敵。楊行密讓人用大索做成錢貫(穿錢的繩子),稱之為“穿錢眼”。錢鏐也不甘示弱,每年都讓人用大斧砍柳樹,稱之為“斫楊頭”。


    要想確保這次和談成功,送錢送禮已經太過老套,隻有結成兒女親家才最牢靠。鑒於這次和談的重要性,錢鏐決定打出政治聯姻的重磅牌。其實兒女親家未必永久牢靠,但是總能保一時的和平。六兒子錢傳璙,今年剛十六歲,聯姻對象就是他了。


    錢鏐就讓顧全武作為聯姻使者,帶著自己的六兒子,出使揚州,前去聯姻。如果這事成了,錢鏐和杭州城就保住了,否則,杭州牙城被攻破,錢鏐就完了。


    ◆ 鏖戰杭州


    得知杭州兵變,兩浙一帶的精兵強將瞬間全部雲集於杭州城下。


    潤州刺史杜棱的兒子,武安都指揮使杜建徽,屬於杭州八都係統,從新城趕來救援。杜建徽,軍中諢號“虎子”,能征善戰,屢立戰功。徐綰在牙城北門,已經備好木頭,準備焚燒北門,被杜建徽的援軍全部點火燒掉。


    湖州刺史高彥,也是屬於杭州八都係統,聽說杭州被圍,立即派遣長子高渭和都指揮使屠環智率兵救援杭州。湖州“勤王軍”剛到杭州城西的靈隱山,就中了徐綰軍的埋伏。麵對重重伏兵,高渭和屠環智毫無懼色,奮力拚殺,從早上激戰至傍晚時分,弓盡援絕,仍赤手空拳抵抗,最終因寡不敵眾,雙雙戰死沙場。


    湖州的援軍全軍覆沒,形勢對錢鏐來說越來越嚴峻。


    天複二年(902)九月,錢鏐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發生了,徐綰和許再思果然向宣州守將田頵發出了聯合邀請。


    在楊行密的武將當中,田頵表麵上受楊行密管理,對楊行密並非忠心耿耿,經常自行其是,難以約束。對於田頵來說,杭州絕對是一塊超級美味的大奶酪,奪取杭州乃至兩浙的地盤是田頵夢寐已久的野心和欲望,對於徐綰和許再思的聯合要求,自然積極響應。


    田頵很快兵臨杭州城下,畢竟是前幾年被錢鏐打怕了,心理上還留有陰影,他決定先禮後兵,派使者向錢鏐勸降。要求錢鏐退出杭州、遷往越州。


    對於田頵的無恥要求,錢鏐自然是嗤之以鼻,“公為人長,何助逆耶?”


    談不攏就打唄,田頵率兵在北門外揚旗擊鼓,想在氣勢上壓倒錢鏐。


    久經沙場的錢鏐自然不會被田頵的小伎倆嚇倒,他張弓搭箭,一箭射殺田頵軍中那位執旗的小校。指揮使陳璋率死士三百人,赤膊上陣,出城追擊,田頵軍的士氣,立即被打破,紛紛敗迴大營。


    明攻不行,那就夜襲,田郡決定乘夜突襲杭州牙城。


    兵含草,馬銜環,田頵軍乘夜發起攻擊。突然城樓之上鼓聲大振,火把四起,箭矢和飛石如暴雨般傾泄下來,田郡軍中箭石者不計其數,死傷一片,田郡再次敗走。


    打也打不過,攻城也占不到便宜,田頵決定改變作戰策略。


    西陵是杭州城東的重要門戶,十一月,田頵率兵渡過錢塘江,準備偷襲西陵,斷絕杭州城同越州的聯係。錢鏐早有準備,駐守西陵的是盛造、朱鬱兩位中下級軍官,二位雖然是無名小將,但是對付田頵似乎綽綽有餘,一戰下來,田頵被打得落花流水,一敗塗地。


    聽說過非洲野犬嗎?單打獨鬥不行,卻還很貪婪,看到別人手中的食物,總想揩點油水,如同揮之不去的蒼蠅,一直在身邊亂竄。田頵就是這種德行。


    ◆ 錢楊聯姻


    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如願以償,你且笑對,不必慌張,事情不到最後一刻,都無法定輸贏,隻有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真正的贏家。


    正當杭州內城被徐許叛軍和田頵猛烈進攻之時,顧全武和錢傳璙一行聯姻使臣,正在微服潛行,日夜兼程,奔赴揚州。當他們走到潤州時,出事了。


    潤州團練使安仁義下令對來往的行人逐一盤查,顧全武和錢傳璙,這一大一小,那氣質那身段,走在人群中還是太紮眼,一看就不是凡人。守關的一見,二話沒說,直接帶走,送進安仁義的大帳,領賞去了。


    一個是錢鏐的親生兒子,一個是錢鏐的頭號大將,奇貨可居。安仁義當時就把他們接到自己的府上,好吃好喝的待著,實際等同軟禁。就等錢鏐兵敗,自己好撿個大漏,讓此二人為己所用。


    杭州城危在旦夕,聯姻小隊的隊長顧全武,哪有心思天天陪著安仁義,談天說地話桑麻,飲酒嘮嗑閑扯淡。他用重金收買了看守士兵,帶著錢傳璙一行,乘著夜色逃到長江邊。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顧全武沒有心思吟風賞月,四下裏打探,江楓漁火,波濤陣陣,終於尋到兩條漁船。在漁夫的幫助下,渡江到了對麵的瓜州,成功逃離了安仁義的魔掌,來到了楊行密的首府揚州。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麵對錢鏐的聯姻使團,楊行密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他要考慮,自己的老對手錢鏐與徐許叛軍,將來誰會對自己更有利。


    徐綰和許再思,昔日都是孫儒的下屬,自己跟孫儒那是生死對頭,為爭淮南,鬥得是你死我活,孫儒一死,徐綰和許再思就投降了錢鏐,自己打心眼裏也瞧不上這兩位,將來也不可能有什麽合作。徐許二人現在和宣州的田頵聯手,如果得手,將來對自己也是不小的威脅。


    自己跟錢鏐那是兩大節度使、軍閥之間的地盤爭奪戰,都是大唐治下的地方諸侯,唯朝廷馬首是瞻,沒什麽深仇大恨。如果不幫錢鏐,兩浙落入徐許與田頵之手,麵臨的又將是一場更大的廝殺。


    就在楊行密心中猶豫不決的時候,剛滿十五歲的錢傳璙,上前撲通跪倒。痛斥田頵、徐綰、許再思等人的叛逆不道,盛讚楊行密的深明大義,分析利害關係,希望楊行密能夠匡扶正義,楊氏集團與錢氏集團,共同攜手,澄清玉宇,還百姓以安寧,共治一方繁榮。


    聽完錢傳璙的一番話,楊行密心生感慨,撫掌大喜,讚道:“此龍種也,生子當如錢郎,吾子真豚犬耳。”


    他羨慕錢鏐有如此出色的兒子,歎息自己的那幫兒子們個個不爭氣,沒有出息。他已然把錢傳璙當成錢鏐的未來接班人看待,這個女婿,他很滿意,錢楊兩家聯姻,必須要成!當即同意錢楊兩家永結秦晉之好。


    楊行密不知道,他的這步棋是真的走對了,後來他的子孫被徐知誥滅族,能保留下來的一點骨血,就是自己的這個女兒和女婿了。


    結成了兒女親家,錢家的事就是楊家的事,該幫的忙那就一定要幫了。楊行密立即派人到田頵營中要求田頵立即撤軍,否則就要免除田頵的宣州寧國軍節度使之職,另立他人。


    這邊,顧全武也派人給錢鏐送信,告知聯姻成功的喜訊。


    ◆ 送子為質


    到嘴的鴨子,居然要飛了,田頵自然不甘心就這麽撤軍,他繼續在杭州城下磨磨蹭蹭,拖延時間,還想撈點好處,依然是野犬的心態在作祟。


    錢鏐當然知道田頵的心中所想,他派使者到田頵營中前去犒軍,催促田頵早點撤軍。田頵擔心貿然撤軍會被錢鏐軍追殺,他提出兩個要求:


    第一,要求錢鏐出二十萬緡的犒軍錢;


    第二,要求錢鏐送一個兒子到軍中,做自己的女婿,自己才能撤軍。


    錢鏐將兒子們招來訓話,問道:“你們當中,誰願意去做田家的女婿?”眾位小王子麵麵相覷,默不作聲。


    錢鏐問老九錢傳球,傳球當時就嚇哭了,死活不肯去,錢鏐大怒,下令把錢傳球拉出去砍了。


    七子傳瓘立即跪倒求情,道:“請父王放了老九,我全聽父王的,願意做田家的女婿,去宣州成親。”


    吳夫人哭著向錢鏐求情道:“你怎麽忍心把兒子往虎口裏送呢!”


    錢傳瓘安慰母親道:“國家有難,兒子們怎能愛惜此身,雖死無憾!”錢傳瓘與六哥傳璙,年紀相當。此刻出麵,勇於擔當,舍身救國,願意做人家的女婿,當人質,真丈夫也!


    質子都沒什麽好下場,錢傳瓘此去兇多吉少,他的人生命運在他勇敢出列的那一刻起,已經發生重大轉變。


    錢鏐很受感動,這件事,讓他對自己的這個兒子從此刮目相看。後來,在王位傳承問題上,他放棄傳璙毅然選擇傳瓘,也是因為這件事。


    傳瓘拜別父母,帶領使臣,從北門坐著籮筐,縋城而下。


    一行人來到田軍大營,得到了錢傳瓘之後的田頵也兌現了他的承諾,率領徐綰、許再思兩位同夥撤軍返迴了宣州。


    犧牲了一個兒子,錢鏐終於化解了杭州城的一場生死劫難。


    杭州之戰寸土未得,沒撈到什麽好處,倒是讓錢鏐和楊行密結成了戰略聯盟,田頵心裏很不是滋味。有了徐綰、許再思的武勇都軍的加盟,田頵覺得自己的翅膀硬了,可以跟楊行密叫板了。


    天複三年(903)九月,宣州的田頵鼓動潤州安仁義,同時宣布背叛楊行密,自立門戶,戰火燒向揚州。


    杭州被圍,從來沒受過這等窩囊氣的錢鏐正愁一肚子的火沒處發,接到親家楊行密的求援信,頓時來了精神。


    錢鏐立即命令指揮使方永珍兵發潤州,讓堂弟錢鎰帶上吳越精銳之師,直取宣州。他要一雪前恥,把前一段時間受到的所有憋屈和怨氣,全都迴敬給田頵,同時,迎迴老七錢元瓘。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吳越大軍兵分兩路,旌旗蔽日,號帶飄揚,盔明甲亮,浩浩蕩蕩,向著田頵、安仁義殺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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