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做什麽?”


    胡夢秀看著跪在地上,低著頭,似乎像是在懺悔的舒清妍,她緊皺眉頭,不禁捂住鼻子,她渾身髒兮兮散發著汗臭味,頭發發油打結,不禁讓胡夢秀感覺到一陣好笑,這個女人倒是很會作秀呢…


    “阿姨,求你…求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明軒好嗎?我…我…”


    舒清妍聲音沙啞,當她聽見胡夢秀說出自己那段不堪迴首的往事時,她的心忽然掉進深淵,哪怕是以後離開李明軒,她都不想讓他認為自己是個髒女人,誤會已經沒辦法跟他解釋,隻求自己在他心裏還是那個清清白白的舒清妍,除此之外,真的別無他求…


    “你還真把自己當作這個家的一份子了啊,不覺得可笑嗎?你是什麽身份?還學起兒媳女兒三天不洗頭不換衣服了?你也配那麽做嗎?舒清妍是嗎?不要在這當了婊子又立牌坊,做過就是做過,這是你一輩子都洗不掉的黑汙,這樣假惺惺的裝模作樣,隻會讓我更加厭惡,他知道與不知道又有什麽區別呢?我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趕緊離開這兒,迴到淩江當你的出名設計師吧,大城市才是你施展身手的地方,而不是把時間都浪費這一個和你這輩子都沒有關係的人身上!”


    胡夢秀都懶得正眼去看她,轉身就要走,卻又被一陣阻力拉住左腿,她不耐煩地大聲嗬斥道“放手啊!別把我給染髒!”


    “阿姨,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啊,我真的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我還是清白的,清白的啊,請您相信我好嗎?”


    舒清妍沙啞的聲音,幾乎是懇求的語氣,她不敢相信李明軒的媽媽和爸爸性格差別是這樣的大,哪怕是要遠離他,舒清妍也還抱有一絲絲的希望,認為李明軒隻是說的氣話,也一定有緩和的機會,但胡夢秀的嚴厲措詞也在這一刻讓舒清妍的所想象的機會完全破滅,幾天的勞累和傷心早已讓她處於崩潰的邊緣,剛剛又被憤怒的李明軒給趕走,但心中依舊存有希望,然而現在確實徹底的崩潰…


    胡夢秀看著眼淚鼻涕一大把,已經不成樣子的舒清妍,她一腳踢開她,冷笑斥問道“你認為我會相信你嗎?我年輕時經常去酒吧,那裏麵的陪酒女哪一個是幹淨的?你昧著良心說鬼話騙得了誰?我不知道你父母是怎麽教育你的,會讓一個女生去那種地方當三陪小姐,我也隻不過喝喝酒罷了,那些陪酒女什麽樣,我比你更清楚,你是不是處女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你的背景我暫時隻知道那麽多,但是也就止於這些,我對你有偏見,哪怕是你再好,也請你離我兒子遠遠的,你伺候過那麽多男人,現在想找個老實人當接盤俠嗎?你的算盤也太精明,李京墨死了,隻要我沒死,你和李明軒永遠不可能,聽明白了嗎?滾開!髒貨!”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您聽我解釋好不好,阿姨,您不聽,我就一直跪著…”


    “哼!你喜歡跪,那就跪著好了,反正你們這些陪酒女在男人麵前也沒少跪吧?”


    胡夢秀尖銳如鋼針般的話語讓舒清妍徹底崩潰,她癱坐在地上號啕大哭,看著走的越來越遠的胡夢秀,她隻覺天都要塌下來…


    “叔…叔叔,我該怎麽辦?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為什麽我的人生總是那麽的曲折坎坷,為什麽有了希望又會再度破滅,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啊?為什麽會遭此大罪呀!”


    在火葬場哭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舒清妍的哀痛哭聲並沒有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大多隻是看一眼她,也隻是認為親人離世,但舒清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痛苦,撕扯著她渾身上下每一個器官,她隻覺得生活一片黑暗,不知道下一步路該怎麽走…


    好累啊…


    好想去死…


    好想你們啊爸爸媽媽,你們在天堂過的還好嗎?


    陰沉沉地天空下起陰綿小雨,老天爺沉重好幾天的情緒終於在此刻得到發泄,雨滴淋在舒清妍的身上,與淚水同行劃過她的臉頰,洗刷她好幾天沒有洗過澡的身子…


    雷聲蓋過她的哭聲,卻不知她臉上的晶瑩是老天的雨還是她痛苦的淚…


    “老天爺!你為什麽那麽不長眼啊!為什麽要讓我那麽慘,我的青春…我的青春就從來沒有像別人一樣快樂過,我是髒女人!哈哈哈哈,我是髒女人!我是婊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舒清妍緊握雙拳重重地砸在大理石地麵上,哪怕是砸破手掌,鮮血流淌,她也絲毫感受不到疼痛,隻有痛苦!隻有悲傷!隻有被人誤解的委屈將她包圍,讓她在雨中癲狂大笑,喪失理智…


    她最害怕打雷了,然而現在的她卻是無依無靠,舒清妍渾身顫抖著,她隻感覺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上一次還是在兩年前患有抑鬱症的時候…


    幾天沒休息加上情緒大幅度波動,讓她瞬間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舒清妍!你怎麽啦!舒清妍!”


    隻聽見耳旁響起譚寒的焦急唿喊,隨後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徹底變得昏暗…


    …


    李明軒緊緊抱著骨灰盒站在門口,看著大雨模糊了視野,他也瞬時看見一輛奔馳車的尾燈閃爍,隨後消失在茫茫大雨當中,他雖然還沒完全冷靜下來,但聽著村民不時在他耳邊嚷嚷著舒清妍這幾天的辛勞與良苦用心,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辦,一個女生能做到這些,是一件多麽不容易的事情,這是譚寒的話,稍稍冷靜下來之後的李明軒歎息好幾聲,他四處張望,卻沒有看見舒清妍的身影…


    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是不是太重了,但怨氣未消,他還是認為舒清妍這樣做是錯誤的,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做出這樣的決定,父親去世,哪有兒子不到場的道理呢?


    到處看不見舒清妍,李明軒開始慌了,他的書包裏帶著那天將要送給她的玫瑰花,他一直插在帶水的花瓶裏,但這一天還是枯萎了,哪怕是李明軒一天換一次水來精心嗬護也阻擋不了花的枯萎,當他看見媽媽手機裏的那些照片時,他就感覺是舒清妍,便鬼使神差地帶上了那束玫瑰花,他很矛盾,明明是帶著一肚子的怨氣來對舒清妍宣泄斥責,卻又要帶上玫瑰花,哈哈,真是有些可笑,也許真的是有緣無分吧,玫瑰花也剛好今天蔫掉,或許這一別,真的成永遠了吧…


    別迴來了清妍,我的性格配不上你這麽好的女孩,你我有分歧,有不同的人生,也有著不同的追求,我也不相信你會是那種下三濫的女人…


    我…


    李明軒伸手向外,雨水淋在他炙熱的手掌上澆滅他大半的怒火,兩行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他將那束蔫掉的玫瑰丟向雨中,看著鮮紅夾雜著枯黃的花瓣被大雨一片片打爛,他的那份感情也隨之徹底被隱藏…


    或許你我本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吧…


    但是心為什麽會那麽痛呢?


    對於他這樣的年輕不懂感情的人來說,上一秒是一種想法,下一秒可能就是另一種,他開始驚慌失措起來,四處張望,好像在尋找著什麽貴重物品,然而除了大雨如瀑布一般的惱人聲音之外,他再也沒有看見心裏那個她…


    如果我耐心的等你等一分鍾,聽聽你的解釋,下一分鍾我不大吼大叫的話,你還會離我而去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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