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神情都十分的驚訝,似乎看到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直勾勾的,癡呆的,愣住的,形形色色,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這陣勢!


    白墨隻差跳迴屋子去藏起來。


    可不等他想逃跑,就看見瞎婆婆居然也在那群人中,站在最前麵的最左邊,挨著灶台,臉朝著他的方向:“孩子你別怕,他們都是我們集福村的人,聽莊伯說村子裏來了外人,好奇來瞧瞧。”


    原來是這麽迴事!


    白墨長長鬆了口氣,立馬換上一臉人畜無害,花見花開的笑容對著院中的男女老少打招唿道:“大家好!我叫白墨。”


    說罷又想到什麽,忙補充道:“呃!我是個男的。”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均神情一變,更加驚訝,都顯得不可思議,似乎聽到了最荒謬的話。


    白墨猜到了大家會這個反應,不過也不著急,在他做這個決定時,他就知道,自己想要頂著這副身體做迴男人,並不會那麽容易。


    這時,人群中突然朝他跑來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一身布衣,眼睛很靈動,跑到他跟前來,將他從頭到腳又一番瞧過,然後十分認真地對他說道:“你明明是姐姐。”


    白墨眉頭一沉,有些苦惱第搖了搖頭,強調道:“是哥哥。”


    小孩偏著頭又仔細瞧他半天,還是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姐姐。”


    “我隻是長得像姐姐,的確是哥哥。”白墨耐心說罷,抬起頭看向眾人,“我並非玩笑,這種事也不能玩笑,我千真萬確是個男的。”


    這時,瞎婆婆從人群中朝白墨走了過來:“好了,我可以證明他的確是個男子,大家都散了吧。”


    即便瞎婆婆這般說道,可顯然村民沒有相信,不過看稀奇看出這麽一個奇怪的人,大家心裏難免不嘀咕,皆悻悻然離去。


    白墨笑嘻嘻走到瞎婆婆跟前,得意說道:“婆婆,還是你最厲害。”


    瞎婆婆笑了笑,說:“雖然我看不到你的模樣,可從你言談舉止中,我也能猜到。”


    白墨點了點頭,突然有些想哭,這還是第一個認出他是男子的人,雖然對方是個什麽都看不見的人,卻也給了他很大安慰!


    白墨為增強村民對他是男人的識別度,刻意將頭發梳成在麟鳳堂中的高馬尾,然後吃過飯就到村子裏去瞎晃。


    逢人就打招唿,見人就說:“我叫白墨,是個男人,很高興認識你……”


    村裏的人自然不理解白墨的這種偏執,怎麽看怎麽是個絕色美人,怎麽也不相信他是個男人。


    不過,不到幾日,大家無一例外的信了。


    因為這個美麗的男人,不是在樹上掏蛋,就是跟著一幫孩子下河摸魚,要不就湊到幾個老爺們一起吹牛。


    這時他再站出來告訴大家,他是個女的,估計都沒有人會信了。


    這已經是第五日了,銀楚宸還沒有醒來,不過白墨在第四日的時候,強行將莊伯拖來給銀楚宸探了下脈,竟然沒有說要找村裏人來埋人,又給了他一瓶藥,還是對著滾水塗抹傷口。


    白墨提著幾條剛抓來的魚迴到院子中,就聽見瞎婆婆笑道:“迴來了啊!”


    “嗯,今兒我摸了好多魚。”白墨高興地將手中的魚朝地上的一個大木盆裏一丟,隨即坐在一側的小板凳上,就開始刮魚鱗:“我們還比賽來著,前幾天他們都笑話我最笨,今兒我可把前幾日的麵子都給掙迴來了,我摸得最多。”


    瞎婆婆聽他這麽得意,笑起:“這麽多也吃不完啊!”


    “我啊估摸著他也快醒了,”白墨剛把一條魚的一麵魚鱗刮完,翻了個麵兒,“到時候給他熬魚湯喝,加上我們也吃,一天就得好幾條呢!”


    瞎婆婆臉上笑意微收,略帶苦惱:“哎喲,你那朋友開始不能吃魚,魚會使他傷口發癢的。”


    “啊!”白墨手上動作一停,抬頭看向瞎婆婆,他抓魚,掏蛋就是為了銀楚宸,等他醒來,給他補身子。


    他本想在這段時間內盡力討好銀楚宸,與他搞好關係,畢竟他將自己小命都賭在這個人身上了。


    可這魚要是不能吃,那他想給他補身體就不容易了,那關係又怎麽會好!


    “不過,你掏的蛋可以吃。”瞎婆婆又說。


    白墨聽了這話鬆了口氣,還好,還好能吃蛋,繼續刮魚鱗:“那我一會我把前幾日抓的魚先掛起來,風幹,以後您可以炸著吃,可香了,”不過想想瞎婆婆可能牙口不好,又說,“紅燒也可以,就是要多煮一會兒。”


    瞎婆婆笑道:“那也太多了。”


    白墨笑道:“我也吃,我愛吃魚。”


    當晚,白墨仔細給銀楚宸擦完傷口,又舀來半盆水,將他的身子也給擦了擦,他怕這家夥臭了,忙完之後,又擔心他一直這個姿勢,醒來脖子拗不過,所以小心翼翼將他的頭側了個麵。


    忙完他也出了一身汗,也不想動了,將一側的木盆朝一邊一推,坐在老地方,剛好對上銀楚宸的側臉,他看著那張麵具,與平時任何時候都不同,平日裏都像是有生命一樣,現在卻真的隻是一張平淡無奇的麵具。


    而露在外麵的那張薄唇慘白得血色全無,不過這個姿勢的唇線很好看,唇頭有肉,看上去倒不像是寡言之人。


    白墨下意識掃到銀楚宸暴露在外的耳垂,看著看著,噗嗤一聲就笑了,沒想到這家夥耳垂肉嘟嘟的,竟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的確很有手感。


    第二天一早,白墨趴在床邊,感覺頭頂被什麽戳了下,特別痛,直接把他痛醒。


    “哎呀~”他下意識抬手去揉頭頂痛的地方,可剛一抬手,不想手臂比頭還痛,被自己壓著睡了一晚上,不痛才怪,“哎呀呀!”


    連忙將抬起的手放了下來,並一頭栽在床上,突然,他感覺頭頂處被扯了下,就這一點動靜,頓時驚得他抬起頭來看向床上的人。


    銀楚宸正看著他,由於距離太近,他從那雙眸子裏還看出了些迷離感。


    “你醒了?”白墨驚道,見銀楚宸雙手撐著床想要起來,忙站起來去幫忙,卻不料雙腳一片麻,身子不自控朝前傾去,雖然他反應算快,一隻手及時撐在床邊,可另隻手還是出人意料地摁在了銀楚宸背脊上,隻聽銀楚宸悶哼了一聲,剛剛撐起的身子又被他摁迴到了床上。


    這下可把白墨嚇得不輕,連忙鬆開手站直身子,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腿麻了。”


    或許是銀楚宸沒有力氣罵他,並沒有作出任何迴應,再次想要撐起身子來。


    這次,白墨不敢冒失,小心翼翼抓住他胳膊將他慢慢翻了個麵,待銀楚宸靠坐在床頭,他將之前蓋在銀楚宸背上的布衣又給蓋在他的胸前,發覺銀楚宸身上出了一層薄汗。


    “你……昏迷了六天了,”白墨坐在床邊說道,“還好醒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發覺銀楚宸的目光落到身上的衣服上,忙解釋道:“你之前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這是這家婆婆兒子的,”說完又補充了句:“幹淨的。”


    銀楚宸沒有說話,吃力的吞咽了下口水,白墨忙起身到桌邊倒了一碗清水過來,直接遞到銀楚宸嘴邊:“喝點水。”


    “我自己來。”聲音幹澀得如旱澇已久的大地,毫無生氣。


    銀楚宸想把碗接過去,卻被白墨一手摁下:“都這樣了就被逞強了,就這樣喝吧!待會兒我去給你蒸蛋,好好補一下,等你好了,到時候你讓我伺候你,我還不幹呢!”


    他極力表現得很平常,不想讓銀楚宸看出他的小心思。


    銀楚宸的手掙紮了幾下,根本掙脫不掉白墨的手,看來是真的傷得不輕,最後隻能任由白墨慢慢將碗裏的水送進他嘴裏。


    白墨還是第一次見銀楚宸服軟,嘴角輕勾:“好了,你坐一會兒,我去給你弄吃的……”


    “婆婆……婆婆……”白墨跑到在灶台邊煮早飯的瞎婆婆身邊,高興道,“我朋友醒過來了。”


    瞎婆婆攪粥的手一頓,真心替他高興:“哎喲!那太好了,正好粥也好了,你給你朋友盛一碗去。”


    白墨看了看鍋裏的白粥,猶豫了下:“蛋有營養,您教我怎麽蒸蛋行不行?”


    瞎婆婆頓時笑起,寵溺道:“你先拿個大點的碗,再拿些鳥蛋來。”


    “好嘞!”


    白墨挑了一隻最大的碗,然後把他這幾日掏的半筐子鳥蛋都拿了過來:“婆婆,二十個蛋夠不夠?”


    瞎婆婆笑道:“哪能那麽多,十個就夠了。”


    “十二個吧,”白墨將蛋筐放到地上,就開始數蛋,“多吃點好得快。”


    “你小子啊,還想一頓就把你朋友補迴來啊!”瞎婆婆摸到白墨放在灶台上的碗,“這急不得,十個就夠了。”


    “那就十一個,”白墨固執的多加了一個,“他那麽大個子,十一個不多。”


    瞎婆婆無奈的笑了笑,就開始教白墨打蛋,攪碎,上鍋蒸……


    這些都簡單,隻不過等的時間白墨覺得特別慢。


    “婆婆,”白墨看著婆婆將一截幹柴加進灶裏,“聽說你們集福村的四麵大山上有結界是不是真的?”


    他這幾日可不光是玩,暗自對這個村子做了了解,這個村子名叫集福村,聽說之前並不叫這個名字,自從千年前他們祖輩來到這裏才改成這個名字。


    至於之前叫什麽,已經沒人記得,不過他們說從千年前到現在,他與銀楚宸是唯一穿過結界來到此處的外人。


    但沒人知道他們為什麽能穿過結界,甚至有村民擔心是結界出了問題,在得知村裏來了外人後,村民自發去到四麵大山檢查了下結界,可結界並沒有解除。


    瞎婆婆想了想,淡然道:“的確有結界。”


    白墨頓時不安道:“難道是誰想把你們困在這裏嗎?”


    瞎婆婆搖了搖頭:“聽祖輩們說,是守護。”


    “守護?”


    “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祖訓相傳,咋們集福村之所以能偷安於世,都得感謝這位修真。”


    瞎婆婆娓娓談起:“在我們還沒來到這裏前,我們村裏出現了一批修煉邪術的人,開始他們肆意殘害村民,壞事做盡,最後還用邪術戕害了很多外人,引來很多修真者追殺,整個村的人也因為這些不學無術之人,成為零界諸多修真揚言要屠殺殆盡的妖村,那位修真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他將村裏修煉邪術的人全部殺盡後,就將其餘村民帶到這裏,並築起結界,偷偷護下我們的祖輩不被趕盡殺絕。”


    “……”白墨聽得有些愣神,許久後,問,“這是真的嗎?”


    瞎婆婆點了點頭:“是真的,祖輩為了銘記大恩人的恩德,才改名為集福村。”


    “那後來你們怎麽定魄?”白墨問。


    他記得這裏的人都是要定魄的。


    瞎婆婆嘴角細微動了下,突然將手中的火鉗朝灶裏一伸,隨即夾出燃了半截的火柴,“蛋羹好了,你小心燙著手。”


    白墨的好奇頓時被打斷,忙起身掀開鍋蓋,蒸汽頓時彌漫開,他忙用手驅散了幾下,待到蒸汽散了,才拿起灶台上的抹布將蛋羹端出來,不過還是被燙到,忙將手放到自己耳垂上,那股灼痛頓時隨著耳垂的熱感流走了。


    “哇!”白墨看著碗中的蛋羹嫩滑如果凍,十分有成就感,“婆婆明兒我也給你蒸一碗,這太嫩了,一定好吃。”


    “我就不用了,”瞎婆婆和藹說道,“都留給你朋友補身子吧!”


    “我明兒再加把勁多掏點就是了。”白墨說著已經拿起調羹,用抹布隔著碗,捧著朝銀楚宸屋子去。


    銀楚宸像是沒有動過,靠在床邊,不過此時,蓋在胸前的布衣卻穿在了身上,見白墨進來,也隻給了一眼神。


    “還很燙,”白墨將碗放在床頭凳子上,一屁股坐在床邊,看著銀楚宸,“晾一會兒。”


    說罷目光在銀楚宸身上掃了下,問道:“我們大概什麽時候能離開此處?”


    銀楚宸沉默片刻,緊閉著的,失了血色的嘴唇才輕啟道:“我魂元潰散,一時無法自愈療傷,等到魂元凝聚方可離開。”


    說話間他一直在觀察白墨的神情,隻是他沒有從白墨臉上看出異樣。


    白墨知道銀楚宸這次傷得很重,卻沒想過會這麽重,這種情況下,要是再遇到個不善的,估計還沒自己的武力值高。


    “這家的婆婆說了,”白墨一抿嘴,故作輕鬆道,“在你傷沒好之前都可以住在這裏,你不用擔心,這個村子我已經查過,很安全。”


    屋中突然安靜下來,白墨不知道銀楚宸在想什麽,而他早已準備好的話到了嘴邊又給咽了迴去,想想還是多討好銀楚宸幾日,等他看到自己的誠意再說。


    可都不說話,就覺得很尷尬,白墨伸手在碗邊摸了下,還是有點燙,他也受不了這氣氛,就隔著抹布將碗端了過來:“可以吃了。”


    說著就舀了一勺吹了幾下,就朝銀楚宸嘴邊送去,銀楚宸又想伸手接過勺子,卻被白墨錯開:“這個很燙的,你就將就著吃吧!”


    “啊!!”白墨示意銀楚宸張嘴,卻被銀楚宸一個冷眼看來,知道他不爽,“我閉嘴總行了吧!”


    銀楚宸勉強張嘴吃下一勺,白墨才無語道:“想對你好點還真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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