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葉近川竭力地壓製著心口的那股怒火,見風止的模樣,氣惱至極。


    “是是是……小的這就滾,小的這就滾……”貴公子就真的滾了出去,那狼狽的模樣著實有幾分滑稽。


    “止兒——”


    貴公子出了房間,葉近川急忙至那床前。


    搖了搖風止的肩頭,卻難以將她喚醒。


    “唔……頭好痛啊……”風止睫毛輕顫,一臉難受的模樣,口中含糊不清地念叨著。


    “師父帶你迴家。”


    葉近川不明白為什麽一向乖巧懂事的風止會來這種地方,還喝醉成這幅樣子,可現在他也無心問責。


    將風止扶起,脫下自己的黑袍披在了風止的身上,將風止裹得嚴實,係上領口的帶子,風止被葉近川背到了背上,仿佛十年前那樣。


    一步一步下了樓去,周圍的人都默不作聲,有人偷偷地瞟了葉近川一眼,卻幾乎被他的眼神給凍住。


    “這位仙師,這姑娘是你的朋友麽?”正當葉近川一步將要踏出門去,身後響起了一句平穩的話語。


    “……”葉近川沒有做聲,隻是頓了步子,等那人接著說後麵的話。


    “哈哈哈,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這姑娘在樓中喝酒,還未給酒錢。”說話的是店老板,他知道修者需得遵循一條規矩,那便是不可傷人。


    “當——”


    從葉近川腰間墜下一物,是一袋錢。


    葉近川踏劍而去,隻留下一樓茫然。


    “謝謝公子!”店老板點了點頭,表示很滿意,一個人,賺了兩份錢。


    望仙門內,坤靈殿中,一方小院。


    葉近川踏進房內,將風止輕輕地放到了床上。


    “唔,好熱啊……”醉酒的風止抬手扯了扯黑袍,當然不知道此時此刻葉近川正盯著她,滿臉怒色。


    “等你醒了,再與你計較。”葉近川無奈地扶著風止的肩頭,替她解開了剛剛披在她身上的黑袍,隨手扔到了旁邊的架子上。


    看著那已被解開一半的腰帶以及淩亂的衣衫,他生出遲疑:還是幫她整理好吧,希望她醉了可以什麽都不記得才好。


    他幫她理著衣服,她一頭倒進了他的懷裏,臉貼近葉近川的胸口,葉近川外衣的涼意,讓風止感到很舒服,索性一把抱住,嘴裏嘟囔著:“好舒服……”


    “……”葉近川的手滯在了原地,低頭,那人的眉眼微蹙,確實好看。


    也不知怎麽迴事,葉近川心中也生出幾分燥熱之感,臉上微微發燙,氣息也亂了不少。


    “坐好!”


    語氣之中含著幾分訓斥之意,可風止怎麽會聽得到?


    “唿——”


    葉近川歎了口氣,將風止的腰帶係好,而後欲讓風止躺到床上,風止的身體如水一般柔軟。


    就在葉近川讓風止躺下的那一刻,風止忽而睜了雙眼。


    “止……止兒?”葉近川微微詫異:現在倒是醒了?


    “師父……”


    葉近川正欲說些什麽,不曾想風止突然又坐了起來,那一動作令他有些來不及反應,差點就與他貼臉,葉近川偏了偏身姿。


    “醉了便好好睡上一覺。”


    “師父——”


    風止該是還醉得厲害,看著眼前那個熟悉的身影,竟一手拉住身前人的衣襟。


    葉近川緊著眉頭,思考著這丫頭如此胡鬧,要不直接施法讓她昏睡過去?


    “師父……嗚……”風止一手攬住了葉近川的肩頭,忽而淚便湧了出來。


    葉近川正欲施法的手停在了半空,這是……受了什麽樣的委屈?


    “師父……今天有個小女孩問我,什麽是惡?我答不上來……”


    “……”


    “我們斬惡妖,害人為惡,可那害人的又何止是妖?”


    “小女孩問我,為何不斬惡人?我還是答不出來……望仙門規矩?”


    “師父,你說斬盡這天下惡妖,就真得能有一個清平人世麽嗎?”


    “你說……你說我們去除那人間妖,又有誰去管那世上人呢?”


    “……”這一連串地發問,卻也是將葉近川給問住了,他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丫頭,確是已經長大了。


    “師父……我不明白……你能不能告訴我?”


    “嗬嗬嗬……”那一問之後,風止又忽而笑了起來:“她就死在了我麵前,她才那麽小……你說一個人究竟會苦到什麽樣才會活不下去呢?才會……下定決心去撞那生硬的牆?”


    “師父……或許……我是知道的……”


    醉著的人依舊醉著,醒著的人恍了神。


    說著說著,風止漸漸昏睡了過去,葉近川再次將她安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出去取了些熱水來。


    用水擦擦臉,睡著總是會舒服些的。


    葉近川端著取來的水,看著躺在床的風止,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不過是取了些水的功夫,被子卻已經被踢開到一旁,風止正扒拉著自己的衣領,似乎是想解開衣服。


    所以我剛剛是白忙活了唄!


    葉近川坐到床沿,用濕了水的布巾擦去風止臉上的汗。


    也不知風止是夢見了什麽,眼角一直掛著淚。


    葉近川想著剛剛風止問他的問題,嘴裏不禁念著“惡人”兩字。


    一道術法被打入了風止的體內,消去了風止的幾分燥熱難耐,重新將被掀到一旁的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


    拿起那黑袍,葉近川披在了身上便出了門去。


    那一夜,風雪很大。


    有一人,於雪中長眠。


    風止睡到了次日中午才醒了過來,頭還有些痛,她發誓以後再也不碰酒了。


    這裏……是望仙門?我房間!?我昨晚究竟是怎麽迴來的?我不應該是在酒樓的嗎?


    揉了揉眉心,風止隻覺得房中有些悶,起身理了理衣襟,推開窗戶,外麵雪已經停了。


    葉近川正坐在院中樹下的台子上麵,台上的雪已經被他掃淨,當然,依著葉近川的性子,可能是施法掃的雪。


    “醒了?”葉近川看向了站在窗戶後麵偷看他的風止。


    風止撓了撓頭應著:“嗯。”


    出了門去,才發現葉近川身前擺著幾個酒壇,壇中的酒似乎都被他給飲盡了,風止還從來未見過師父喝過酒呢。


    “師……師父?”


    “嗯?”


    “弟子昨日?”


    “醉得不成樣子!”葉近川搖了搖頭輕笑著,舉起一個酒壇道:“這酒味道倒是不錯。”


    “弟子……弟子知錯。”


    “唿——”葉近川唿出一口濁氣,幾壇酒下肚,他也生出一絲醉意:“酒量不好,以後便別喝了,頭還痛嗎?”


    風止搖了搖頭,盡管她的頭還是痛著,但好在這痛忍一忍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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