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這種東西,主要分你主觀上去怎麽看待。


    舉個例子,你是更相信許仙的捕蛇手法,還是更相信亞裏士多德的幾十種論文著作能保存幾千年?


    主觀啊主觀,主觀很重要。


    換做當下其實也差不多。


    傳說白無常是個樂子鬼,喜歡拿活人尋開心,最瞧不起膽子小的人,如果碰見白無常你不怕不逃,反而對著它扮鬼臉嚇唬它或是扔石塊等物,白無常會用金元寶啊銀元寶反擊,直到扔完為止。


    問題來了啊。


    且不說白無常樂子不樂子,它本身就是個鬼,乃地府十大陰帥之一,名聲響徹大江南北。


    朝它扮鬼臉能嚇唬到它?


    腦子是長在麻筋上了麽?


    它在下邊不知見過多少兇神惡煞的惡鬼,啥淒慘模樣的沒見過?


    用金元寶銀元寶反擊就更扯了。


    咋地?


    白無常不會大逼兜啊?


    還是手裏的喪魂棒是擺設?


    看幹不幹你就完了。


    所以說有些傳說充斥著不靠譜,誰信誰冤種。


    敢往白無常臉上扔磚頭?


    造孽啊!


    若非是有趙三元幫打圓場,老板大哥至少被帶去地府三日遊七天樂的。


    等孽造完後,他後怕了,麻了。


    畢竟剛才是富貴險中求的條件反射,但贏了一直爽,輸了火葬場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恨不得鑽進灶台裏掩耳盜鈴。


    然而沒有想象當中的恐怖場麵,老板大哥再一眨麽眼,白無常已經憑空消失,跟從來沒出現過似的。


    “老弟....我剛才好像做了個夢,夢到自己看見白無常了....”


    趙三元淡淡瞥了他一眼,“做夢是吧?行,你就祈禱著他倆別在夢裏找你吧。”


    老板大哥急的大鼻涕泡都噴了出來,“不是做夢?我真見鬼了?”


    “可不是,你還給了它一磚頭,話說你是不是傻麅子轉世?尋常人看到鬼都是有多遠跑多遠,你倒好,竟然還想著撈一把,我都沒你虎逼。”


    “那咋辦啊...以後睡覺不會真在夢裏給我把魂兒勾走吧?跟孫猴子似的...”


    “少給臉上貼金了行不?多大屁股穿多大褲衩不知道啊,你且把心放肚子裏,黑白老爺又不會白吃白喝你的,趕緊收攤迴家,有空在十字路口燒點紙錢擺些供果孝敬孝敬磕幾個頭,啥事都不會有。”


    趙三元稍稍安慰了一些後,便向著鸞鳴閣大門走去。


    事已至此,這活不幹也得幹了。


    沒關係。


    倒要看看那個男人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老板大哥還算聽勸,但他看到兩碗‘絲毫未動’的麵條和酒盅時,好奇心又占了上風。


    迴想起剛才趙三元說的話,難道黑白無常真的吃了麵條喝了酒?可沒見動筷子啊。


    猶豫片刻後,他鬼使神差的舉起一個酒盅抿了一小口。


    “呸呸呸——”


    味兒也忒淡了!


    簡直跟清水一樣一樣的!


    而且還拔涼拔涼的差點給壓涼掉!


    “我還是收攤迴老家吧....”


    趙三元沒有再去注意老板大哥。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能幫一把已是做好人好事,老話說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以後他在生活中是否還會頭腦發熱,那是他的事。


    而自己也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嗯?”


    這時趙三元的腳步戛然而止,有種踩到別人的感覺。


    等低頭看去時發現,沒踩到誰的腳麵上,更沒有觸碰到任何人。


    但方才的感覺明明是踩到人了才對。


    錯覺?


    趙三元有些疑惑,此地正是鸞鳴閣大門台階下,談不上是摩肩接踵吧,至少也是門庭若市,所以他隻是蹲下稍稍查看,確定踩到的是青磚後便打消疑惑,當是單純的錯覺。


    “幹這行幹久了,自己都有點神神叨叨的。”


    自嘲笑了笑後,趙三元再次迴到鸞鳴閣。


    細細想來,哥幾個還從沒在窯子裏辦過事,人多眼雜的,得小心為上,尤其是不能打草驚蛇。


    七拐八拐,迴到了菊花樓下的大庭院中,現在差不多是子時,人比剛才少了一些,但場麵更加勁爆露骨,隻能說有錢人真會玩。


    “別害羞啊,我又不會吃了你~”


    “姑娘別這樣....”


    “哪樣?”


    “別動手動腳....”


    “沒動手動腳啊,我隻是動你的耳朵~怪有意思的嘞~要不去你單間裏細說?我采耳的活兒可好了~”


    “實不相瞞,我是佛門子弟....”


    “佛門弟子就沒耳屎了啊?再說了,佛門的我伺候的不少啊,密雲北邊那個寺廟知道不?別看廟小,大和尚可有錢了,十天半個月就讓小汽車拉些姐妹上山,我門兒清的很,你是喜歡扮尼姑的?還是喜歡扮菩薩的?”


    大受震撼!


    呂秀才大受震撼!


    他之前倒是睡的相對踏實,沒被外界的嗯嗯啊啊或嘰嘰喳喳所影響,就是睡前喝了兩壺茶,被尿憋醒了。


    可他在屋裏找來找去竟沒找到夜壺。


    咱也不知道這麽豪華的房間裏怎麽就沒有夜壺,尿往哪撒啊?


    沒辦法,呂秀才隻能出門找個犄角旮旯放水,因為出來後他同樣沒找到茅房。


    人總不能被尿憋死吧?


    恰好這時候有個清秀可人的小姐姐湊過來,想想都刺激。


    但聽到這番話後,呂秀才的三觀受到極大衝擊,尿都差點迴路了。


    啥?


    還有這種淫寺?


    也不要個比臉了啊!


    竟然把窯姐領到寺廟裏!


    信眾的香火錢是這麽用的?


    身為半個佛門弟子的呂秀才大為憤慨,還有幾分同出佛門的尷尬。


    雖說出家人不打誑語,但呂秀才還算不得真正的出家人。


    “剛才我口誤了,其實我是道門弟子....”


    “巧了~道門我更熟了啊,順義有個道觀知道不?裏邊的牛鼻子們在鸞鳴閣花費重金贖了好幾個姐妹的身,美名其曰在道觀裏打雜做飯,其實都懂嘛,領頭的道長可喜歡我扮成仙女兒和宮中娘娘了,但我嫌他年紀太老,我更喜歡年紀小的~”


    呂秀才徹底麻了,氣的倆招風耳亂顫。


    世風日下!


    世風日下啊!


    合著我裏外都不是人了?


    再者說你們這的業務擴展的太廣了了吧!


    要全麵覆蓋京津冀咋地?


    佛不佛,道不道,還能不能有人出來管管了!


    遺憾的是,現世生活中離大譜的事數不勝數,你隻有一雙眼一雙耳,聽不到看不到世間的每個角落。


    林子大了會出現傻鳥,蘋果大了會出現蛀蟲。


    清規戒律?


    別鬧了。


    功德箱裏白花花的票子啊,難道放錢莊銀行吃利息?


    有白就有黑,更有灰。


    能有苦行僧,就會有花和尚。


    如佛陀與魔王一般。


    吾涅盤後,法欲滅時,五逆濁世,魔道興盛。魔作沙門,壞亂吾道,著俗衣裳,樂好袈裟,五色之服,飲酒噉肉,殺生貪味。無有慈心,更相憎嫉——佛說法滅盡經。


    用大白話翻譯下佛陀與魔王傳說中的對話。


    魔說:“你度人何止千萬,可以圓寂閉眼了,但你圓寂之後,我一定會破壞你的佛法。”


    佛說:“佛法即是正法,無外力可破。”


    魔說:“無相非相,無天非天,佛有一日,魔存一天,佛亡之際,魔道恆留,你在世時也不是人人都信仰佛法,你入滅後如何?信仰真正佛法的人會越來越少,以欲驅己的人會越來越多。”


    佛說:“佛光是普照之光,照耀著一切眾生,也照耀著心有邪欲之人。”


    魔說:“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魔人亦無常心,亦以百姓心為心,人性本惡,你教導人們遠離邪欲,殊不知人道永遠是各種欲望的相互碰撞,我順應人的欲望,滿足人的欲望,若人人如佛,哪會有魔?若世間無魔,你怎成佛。”


    佛說:“我有佛經留世,供後人思慮。”


    魔說:“經典是死,人是活,要教化眾生,必須是人來解釋。”


    佛說:“我有僧寶留世。”


    魔說:“亦是死物,若人心皆魔,佛寶即魔寶。”


    魔又說:“到你末法時期,我叫莪的徒子徒孫大張旗鼓進入你的僧寶內,大張旗鼓穿你佛門的袈裟,大張旗鼓破壞你佛門的正法,無需我推波助瀾,他們為了己身欲望自會主動曲解你的經典,破壞你的戒律。”


    魔再說:“到你末法時期,再無佛光普度,再無慈悲濟世,更無佛法傳世,人心即魔,人人皆魔,為了滿足欲望,他們會竭盡所能毀掉一切佛門正法經典,除了典籍上的皮寫著佛字,內容早已麵目全非,拜佛隻為名利,拜佛隻為邪欲,不為正信,他們拜的是心中的魔。”


    佛祖聽了魔王的話,久久無言,唯有兩行熱淚緩緩流了下來....


    當然以上也隻是傳說罷了,真假已不可考。


    至於顯示如何,每個人的看法都不同。


    反正呂秀才是想起了這段典故,感歎著世道越來越難了。


    佛滅後正法期一千年、像法期一千年,末法期一萬年,伺候佛法盡滅。


    現在正處於末法時代。


    佛門淨土,群魔亂舞。


    能依舊恪守本心的修行人越來越少。


    而且這種感覺在外邊的體會,根本沒有在鸞鳴閣裏的體會更深。


    由窯姐說出這番話,對真正的佛門弟子來說堪稱字字暴擊,殺人誅心。


    “說這些花裏胡哨的幹啥?我就一句話,上樓免費不?”


    破局者來的突然,趙三元出場解圍,並問出關鍵。


    什麽世風日下啊佛不佛的道不道的都無所謂,閑著沒事別杞人憂天。


    佛祖管不了,三清也管不了,跟普通人更沒關係了。


    都找窯姐能咋地啊?


    過好自己的日子得了。


    “公子真會開玩笑~能開得起菊花樓雅間,還差奴家的仨瓜倆棗?”


    趙三元非常認真嚴肅的點了點頭。


    差!


    非常差!


    畢竟沒有幾個人會拒絕白嫖!


    清秀小姐姐再上下打量一番趙三元,還真就笑盈盈道:“換做公子你也不是不行,但得連著三天,好不容易才遇到這麽有眼緣的小公子~”


    趙三元啞然失笑。


    不是在說呂秀才麽?


    咋對象切換到自己身上了?


    話說迴來還真是,自己真有點招窯姐稀罕,之前在奉天城的電車上,那小姐姐也想著倒貼。


    “幹啥啊三元?你不會真想在這開葷吧?”呂秀才收槍後趕忙拉了把兄弟,以為是他歲數小扛不住誘惑,要精蟲上腦了,但該說不說的,這裏的女人真是一個賽一個的極品,就眼前這個無論從模樣、氣質還是年歲,放在外頭不說是哪個深宅大院的千金小姐吧,至少也是個小家碧玉了。


    趙三元當然不會想著在這開葷。


    養了這麽多年的童子尿容易啊?


    關鍵時刻厲害得很。


    可身為過江龍,有些情報真得仰仗鸞鳴閣裏邊的小姐姐,比如詢問下魂魄左右拉扯的男人總喜歡揭誰的牌子,實在是這窯子忒大了點,裏裏外外都快趕上帥府大青樓的規模了,要是挨個地方找,房錢到期估計也篩不完啊。


    正當趙三元想詢問能不能單純的上樓嘮嗑時,突然從遠處傳來驚唿和罵罵咧咧的聲音。


    窯子嘛。


    客人不滿意是在所難免,更何況是頂級窯子,稍微有一絲絲不如意,當爺的都不會慣毛病,所以出現些情況在所難免。


    循聲望去,事發地在假山旁。


    一個隻披著綢緞外袍的男人麵色憤怒,他大喊道:“來人!管事的都他娘死了不成?竟然給我安排個病秧子!你們鸞鳴閣就這麽做生意?”


    片刻之後,白天安排趙三元等人入住的夥計快步趕來,一步一哈腰,三步一點頭,連連賠笑。


    “爺息怒,氣壞了身子咱可擔待不起啊。”


    “息怒?你看看你家的姑娘,我還沒等真刀真槍的上,她突然抽了,你說是不是病秧子?糊弄我?”


    夥計側身往假山下看去,的確看到個麵容姣好的姑娘躺在地上時不時的抽搐。


    還真抽了?


    不應該啊。


    自家姑娘們每過半個月都掄著去把脈檢查,但凡身體有點毛病的都第一時間治療調養。


    “是是是,爺說的是,糊弄誰也不敢糊弄您啊?爺咱雅間上座,小的保管給您個交代。”


    由此可見,這夥計不光八麵玲瓏擅長及時止損,而且權限不小,能直接給客人免費安排菊花樓雅間。


    周圍吃瓜看戲的不少,上前的隻有呂秀才。


    醫者仁心。


    他不可能當做沒看見。


    首先抬起這姑娘的下顎,謹防她咬斷自己的舌頭。


    咬舌至死的概率很低很低,一般情況下咬舌的死因是失血過多。


    然後按摩複溜穴、意舍穴、還有風池穴,先把情況控製住再說。


    行家出手見真章,經過呂秀才的緊急處理,這姑娘慢慢停止了抽搐,氣息也相對平穩下來。


    “怎麽樣?是啥病?”趙三元緊隨其後,蹲在身旁觀察著姑娘的麵容。


    呂秀才輕聲道:“不是病,是因一瞬間的劇痛給疼抽的。”


    “哪裏?”


    “肩胛骨,碎了。”


    趙三元頓感震驚。


    因為在這姑娘身上根本沒看到任何外傷。


    肩胛骨怎麽可能一瞬間碎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民國詭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寶蛋不是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寶蛋不是蛋並收藏民國詭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