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貴妃嘴巴張得大大的,驚訝的愣在原地。


    雍王的死,是一場陰謀,焦雅還摻和其中。


    這個真相,比她猜測的還要嚇人。


    那可是雍王啊,先帝爺精心培養的儲君,百官信服的接班人。


    藏在後頭撥弄風雲的人到底在圖什麽。


    搞死驚才絕豔的雍王殿下,換上梁少淵?


    這……


    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鄭貴妃咽了口口水,長長的喘了口氣,神神秘秘“是陛下嗎?”


    畢竟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梁少淵啊。


    雍王一死,儲君之位就無可爭議的落在了他頭上。


    根本沒人爭啊。


    “他沒那麽個腦子。”崔燦雯眨眨眼,平靜道。


    她不是沒有試探調查過梁少淵。


    而一次次的結果都證明,梁少淵是真蠢,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揣著糊塗裝明白。


    但凡梁少淵有能力親手執這麽大一盤棋,現在躺在病榻上渾渾噩噩等死的就是她了。


    天子這個身份,天然就有至高無上的便利。


    鄭貴妃啞然“也對。”


    整個後宮,除了王福那個陪梁少淵長大的貼身太監,就屬她和梁少淵最親近了。


    梁少淵總能搭上她的腔,說明他們半斤八兩。


    都說夏蟲不可語冰,井蛙不可語海,凡夫不可語道。


    那她和梁少淵就是青蛙對癩蛤蟆。


    “如果不是他,那誰會費盡千辛萬苦,除掉雍王殿下,就為了扶他上位?”


    “楊家?”


    “不可能,楊家沒有這樣的能量。”


    鄭貴妃覺得自己的腦子越發不夠用了。


    理不清,根本理不清。


    “我也還在查。”


    “凡是做過的事情必然會留下痕跡,不存在所謂的天衣無縫。”


    “等有眉目,我再說於你聽。”


    崔燦雯笑了笑,片刻後接著道“你多分出些心神關注興慶殿。”


    “興慶殿裏本身就住著宣安候府老夫人,倘若景太妃入宮,你隻管去陪著她老人家就行。”


    鄭貴妃心領神會“做惡人,我在行!”


    “倒是你,千萬小心。”


    “當年的雍王殿下,本身就是罕見的奇才,又有太後和先帝護著,還是死於一場陰謀,屍骨無存。”


    “我,我擔心你。”


    “於公於私,我都希望你能無驚無險的達成所願。”


    “你若折在半路,我也落不了半分好。”


    “小心,若有了眉目,也不要過於著急,養精蓄銳徐徐圖之,然後一網打盡”


    她本身也沒有退路了。


    “好。”


    崔燦雯應下。


    滎陽鄭氏倒了,梁少淵對鄭貴妃也開始心有芥蒂。


    她在,鄭貴妃才能尊貴一生,無憂無慮。


    鄭貴妃離開後,崔燦雯立即派人給謝羨送信,詢問其對婚事的看法,順帶叮囑他北疆恐有異。


    事到如今,這張網也算是徹底的鋪開了。


    這池水,也越來越渾了。


    當年之事,能在她手中大白於天下嗎?


    而她,能成為古往今來第一人,為天下女子爭得一個喘息之機,求一個自由做選擇的機會嗎?


    這條路,總得有人走。


    她不是什麽大公無私的好人,有自己的私心。


    但,私心之外,她還是想尋一個公平。


    一個哪怕在聖賢書中都不曾存在過的公平。


    而大雍的朝堂,也尚有救。


    幸虧,梁少淵登基才堪堪兩年。


    崔燦雯揉揉就好似針紮般疼痛的鬢角,將杯中醒神的濃茶一飲而盡。


    年紀到了,一夜未睡又忙碌早朝,她的身體就開始抗議了。


    可是,她還得繼續做戲。


    忍得一時辛勞,日後會省她很多精力。


    為了名聲,該作秀還是得作秀。


    拉攏人心,除了真心,套路也缺一不可。


    眨眼的功夫,崔燦雯又灌下一杯濃茶。


    “王寶,隨本宮去長生殿。”


    她是一心為大雍,為陛下的中宮皇後。


    此時的長生殿,熱鬧極了。


    溫婉優雅的容修儀,不顧阻攔闖進了長生殿,與楊茹蘭大眼瞪小眼,就好似掐尖兒的鬥雞,互不服輸。


    反倒是本應該在養腰傷的王福,跪在龍床前,老淚縱橫,好不淒慘。


    太醫們守在屏風外,不敢離去。


    一見崔燦雯,容修儀和楊茹蘭也不互掐了,老老實實的行了個禮。


    麵對崔燦雯,頂著一張溫柔與世無爭外皮卻時時刻刻想宮鬥的容修儀,已經生不出嫉妒的情緒。


    差距太大了。


    她苦求四妃之位,不可得。


    崔燦雯呢?


    如今,容修儀隻希望她能成為這後宮之中的一人之下。


    最起碼要在色衰恩弛前,穩坐妃位。


    “平身。”


    崔燦雯遠遠看了眼躺在床上就像樹樁子的梁少淵,收迴了視線。


    “容修儀也是想留在長生殿侍疾嗎?”


    崔燦雯問的直接。


    說實話,她並沒有打算對這宮中的女子下手。


    前提是,不對她出手。


    倘若她登高位,她依然會善待後宮妃嬪。


    想留下的,錦衣華服,衣食無憂。


    想離宮的,她也會備好,金銀地契。


    至於上趕著找死的……


    那就去死好了。


    難不成還讓她做個以德報怨的老好人?


    容修儀思索著崔燦雯話中的深意,她有些捉摸不透陛下和皇後之間的關係。


    若說有情,在崔皇後眼神裏,她看不出絲毫心疼。


    若說無情,可偏偏近來如膠似漆,同進同出。


    她本來就是靠著與裴晚晚有幾分相似,討了陛下歡喜,才盛寵不衰,短短的時間,躍居修儀之位。


    可,帝王不長情。


    新鮮的年輕的入宮花骨朵兒的女子一茬接著一茬,她不能懈怠。


    她還是得想方設法讓陛下念她幾分好。


    畢竟,陛下才是這後宮真正的天,崔皇後也隻是替陛下代為管理。


    看了看一旁勢在必得的楊茹蘭,又看了看喜怒不明的崔皇後,容修儀咬咬牙“妾掛念陛下,還懇求皇後娘娘能夠允妾侍疾。”


    “你的心意,本宮自是要成全的。”


    崔燦雯並沒有阻攔。


    鶯鶯燕燕在側,梁少淵想要修身養性都難。


    對後妃而言,最堅實的依靠永遠是子嗣。


    看來,梁少淵以後的日子有的忙了。


    “那自今日起,你就與楊美人一同侍疾吧。”


    “本宮也會守在中殿,替陛下解憂。”


    她在,以防出什麽幺蛾子,提前搞死了梁少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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