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貴之家還有這種蠢貨世子?


    誰家都有些不肖子孫,但最起碼世子勉勉強強都算是矮子裏頭拔高個,明麵上都能看得過去。


    但似陸喻之這種拋下公主一門心思風花雪月的還是少見啊。


    陸喻之眼瞎犯蠢被休棄,那他們族中的年輕子弟是不是就有機會上位了。


    睿賢長公主,當年可是美名在外啊。


    聖旨到,就算是閉門不出的宣安候府老夫人也在侍女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的站在了眾人之前。


    眼神掃過家中之人,宣安候府老夫人心中一沉。


    孝順公婆,與陸喻之如膠似漆的宣安長公主不在列中。


    而陸喻之臉色煞白,額頭上頂著鬥大的汗珠,眼神飄忽不定,就連她那位過繼來的兒子,如今的宣安候陸豐,都麵沉如水,眼眸狠辣。


    看來,是陸喻之釀下大錯了。


    宣安候府老夫人心中頓時明了。


    隻是不知,這錯到底有多大。


    宣旨儀仗隊漸漸映入眾人眼簾,見前來宣旨的太監是王寶,陸喻之下意識鬆了口氣。


    誰人不知,逢大事,王福必出。


    可事實證明,他高興的太早了。


    “老夫人。”


    王寶恭恭敬敬對宣安候府老夫人問好。


    宣安候府老夫人頷首致意,看著王寶手中的聖旨,還有信封上的休書二字,神情微怔,身子都忍不住晃了下。


    休書?


    睿賢長公主要休夫?


    一時間,宣安候府老夫人竟不知該作何感想。


    睿賢長公主的確性子驕縱任性,但自從下嫁給陸喻之就像是被剪掉指甲馴服的貓,溫順的不像話。


    能讓睿賢長公主寫下休書,便說明這事再無轉圜的餘地。


    “老夫人,陛下特意交代,宣旨時,您不必跪。”


    王寶打開聖旨,聲音尖細激昂之餘又有幾分明黃色聖旨渲染的威嚴。


    聖旨上,並未惡意添油加醋,僅僅是將陸喻之在長生殿中大逆不道的言論稍加潤色,但這足以讓聞者驚心。


    “朕念及宣安候府於社稷有功,不欲問罪。”


    “宣安候世子陸喻之字字句句發自肺腑,請辭世子之位,朕唯有同意!”


    “即日起,冊宣安候陸豐第二子陸銘之為世子,承襲爵位,光耀門楣。”


    “欽此。”


    陸銘之:!?(?_?;?


    這算不算是天上掉餡餅?


    在此之前,他還是宣安候府名不見經傳的二公子,不論是父親還是母親都偏心兄長,而他雖與兄長一母同胞是嫡親的兄弟,但也隻能仰兄長鼻息。


    沒想到兄長竟這般視榮華富貴如浮雲,視世子之位如草芥,一心隻願與外室苟且相守,讓這爵位落在了他頭上。


    陸銘之心中竊喜,但不敢有絲毫的表露。


    畢竟,在父親心中,唯有兄長才是宣安候府的未來,才能引領宣安候府繼續走向昌盛。


    陸銘之再一次將頭壓低,將情緒深深藏起。


    “對了,陸公子,這是睿賢長公主如您所願寫下的休書。”


    如您所願四個字,聽在所有人耳中都分外諷刺。


    有些人就是被捧的太久了,才太把自己當迴事。


    王寶將休夫書遞給了陸喻之,陸喻之顫顫巍巍的抬手,幾度沒有接住休書。


    陸喻之打開信封,洋洋灑灑的休夫書盡在眼前。


    休書之中,有痛恨,有委屈,有釋然,但唯獨看不出不舍。


    陸喻之手指顫抖,下意識攥緊了休書,求救似的看向了自己父親。


    宣安候陸豐狠狠的剜了一眼陸喻之,然後看著王寶手中的聖旨,半晌沒有動作。


    “嗯?”


    “接旨吧,宣安候。”


    王寶再一次開口。


    宣安候陸豐上前一步,壓低聲音,似是討好道“都是小兒胡鬧,不知陛下那裏可否還有勸說的餘地。”


    本來他還打算明日早朝,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讓喻之負荊請罪,任打任罰,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


    卻不曾想,宮裏的動作竟這般快。


    王寶不著痕跡的微微側身,朗聲道“陛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話鋒,不是對任何人都能透露一二的。


    尤其是,依他之見,陛下巴不得睿賢長公主早早與陸喻之撇清關係。


    “宣安候,大公子二公子都是您的嫡公子。”


    這話,似勸說。


    但,也似挑撥。


    “接旨吧。”


    宣安候還欲開口,宣安候府老夫人伸手接過了聖旨。


    她家老頭子的宣安候府,貌似早早就變了。


    “母親!”


    宣安候陸豐不認同的冷聲喊道。


    宣安候府老夫人緩緩的掀了掀眼皮,眼珠轉動,聲音蒼老渾濁“是要抗旨嗎?”


    “還是說如今的宣安候府就連最基本的是非都不分了。”


    “陸喻之口出狂言,以下犯上,癲狂而不自知,你身為父親,不加以約束管教,事到臨頭竟還想著抗旨,想著依宣安候府的臉麵和以往的功勳,去要挾陛下?”


    這兒子,倒不如不過繼。


    但,老頭子總得有香火延續。


    宣安候陸豐的臉一僵,很快便恢複如常“母親說那裏的話。”


    “兒子也隻是想讓喻之請罪。”


    “喻之一向孝順守禮,是個如玉君子,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喻之也隻是一時昏了頭,這才鑄下大錯。”


    “閉嘴吧。”


    宣安候府老夫人打斷了宣安候陸豐的長篇大論。


    陸豐不要臉,她還要呢。


    “自今日起,陸喻之為外室衝冠一怒,拋棄家族也會人盡皆知。”


    宣安候府老夫人反諷道。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與其在這裏繼續丟人現眼,還不如就此揭過。


    “讓王寶公公見笑了。”


    宣安候府老夫人溫聲開口。


    “還請王寶公公代老身向陛下請罪,老身治家不嚴,教育兒孫疏忽,這才鬧下笑話。”


    王寶連聲應下,沒有滯留。


    這宣安候府,還真是涇渭分明。


    宣安候陸豐與老夫人母子離心。


    或許,從來都沒有親近過。


    待王寶一行人遠去後,陸豐恨的直咬牙,看著老夫人手中明黃的聖旨,手背青筋暴露,卻又無可奈何,隻能轉身扇了依舊失神的陸喻之一巴掌。


    蠢貨!


    真以為有睿賢長公主的傾心,就有底氣為所欲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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