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簡單直白,怎麽攤上這麽個蛇蠍婦人,悄無聲息就能將人坑死。


    他是倒了什麽黴。


    幸虧,自大婚以來,他就與崔燦雯兩看相厭,相敬如賓,除了大婚之夜對著蠟燭枯坐到天亮,他還沒委屈過自己。


    否則,指不定崔燦雯一發狠就將他的脖子捏斷了。


    崔燦雯可不是軟綿綿嬌滴滴的小女娘。


    發自心底的厭惡,救了他一命!


    “下次行事之前,先與朕商量,要不然朕十分懷疑你的用心!”


    梁少淵虛張聲勢著。


    崔燦雯收斂了下笑容“陛下能預料到朝堂之上即將發生的所有事情嗎?”


    “還是能算到朝臣會怎樣發難,怎樣應答?”


    “雖然我學識淵博,但做不到能掐會算。”


    “我是世家女,不是半仙神算子。”


    她對梁少淵的耐心,素來是岌岌可危。


    以往做了三年表麵夫妻,貌不合神也離,兩人見麵的機會都屈指可數。


    哪像現在互換身體以後,每天都得應付這個智障玩意兒。


    還頂著她的臉!


    崔燦雯十分懷疑,假以時日,身體換迴去了,她還怎麽麵對自己的臉。


    去死吧!


    “崔燦雯,你注意你的態度!”


    “咬文嚼字有意思嗎?就如今日滎陽鄭氏的事情,朕無半分心理準備。”


    梁少淵身側的手舉起又放下。


    是真的氣!


    崔燦雯嗤笑“陛下直說是想保滎陽鄭氏就是了,何必顧左右而言他,指摘我的錯處。”


    吃鹹魚蘸醬油,多此一舉。


    “你既然知……”


    梁少淵猛的住嘴“朕的意思是,大事,得過問朕的意思!”


    “如今不就是在問嗎?”


    崔燦雯聲音格外的真誠。


    “陛下不是想了解朝堂之事嗎,那堆被積壓的折子還在等著陛下看呢。”


    除了聊破石頭,就是逢迎拍馬,她這兩天都當話本子看了。


    詞藻華麗,但內容實在空洞。


    梁少淵有些狐疑“你不看?”


    “看過了。”崔燦雯淡淡道。


    “那滎陽鄭氏的事情還能不能商量?”梁少淵賊心不死。


    “鄭貴妃畢竟是出身滎陽鄭氏,若是滎陽鄭氏垮了,鄭貴妃的出身背景就低了,很難配得上貴妃之位。”


    很是無奈的梁少淵隻好拉出鄭貴妃擋槍。


    崔燦雯勾唇“怎麽會呢?”


    “就是鄭家死絕了,鄭貴妃都會是寵妃啊。”


    “陛下以前不是常說女子要三從四德,出嫁從夫,您是鄭貴妃的天,難道您會因為鄭家垮台,對心愛的女子棄如敝履嗎?”


    “還有,陛下應該對滎陽鄭氏充滿希望,萬一都是無中生有呢?”


    “我要去向太後請安了,你可要一起?”


    昨日,謝太後經受了那麽大的打擊,她實在不放心。


    自知滎陽鄭氏一事已被捅破兜不住,梁少淵很是挫敗。


    看了看堆積的折子,又看了看崔燦雯,權衡利弊,還是確定隨崔燦雯一起前往興慶殿。


    他繼位兩年,奏折的基調他再清楚不過。


    正兒八經的事情,一月有那麽一封奏疏就不錯了。


    所以,之前他與焦雅廝混的心安理得。


    可……


    唯一一件正事,就恰巧被崔燦雯看到了。


    “朕也去!”


    他的人手安插不進興慶殿,他得將崔燦雯放在眼皮子底下,以防崔燦雯和謝太後在背後達成協議。


    尤其是被如竹捅出來的那件舊事。


    他總覺得謝太後自聽到後,眼神就如淬了毒。


    崔燦雯沒有拒絕,打一巴掌總要給一顆甜棗,才能安撫下梁少淵那顆浮躁不安的心。


    事事對著幹,她怕把梁少淵逼瘋,做出什麽無可挽迴的事情。


    崔燦雯不緊不慢的吃了塊糕點,墊了下肚子“走吧。”


    “算時間,還能陪太後用早膳。”


    梁少淵心中冷笑,謝太後剛剛聽聞了北山慘事,能吃得下才怪。


    死吧,早死,他也早舒坦。


    謝太後在世一日,他的母妃就連一塊正經的牌位都不能有,哪怕是祭祀,他都得偷偷摸摸。


    沒有名分,沒有牌位,不入皇陵,不享香火。


    梁少淵眼中的憤恨和怨毒,幾乎要溢出來。


    崔燦雯瞥了一眼,這又開始不安好心了?


    梁少淵和崔燦雯共乘一輦,相攜來到了興慶殿。


    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朝堂上的事情也被有心人打聽的清清楚楚。


    陛下舌戰群儒,力保崔皇後垂簾聽政?


    這話怎麽聽起來這麽夢幻?


    後妃們心中惴惴不安,甚是擔心這後宮的風向一變再變。


    而在坤德殿等候良久的費昭容,丈二摸不著頭腦“白露,你說陛下會不會在算計崔姐姐?”


    費昭容為數不多的腦細胞此刻瘋狂運轉。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費昭容總覺得小肚雞腸的陛下是想推崔姐姐出來背黑鍋。


    白露撇撇嘴“他也配?”


    “昭容娘娘,勿要擔心了,小姐從來都不是需要旁人遮風擋雨的性情。”


    “風雨也好,艱險也罷,小姐都會闖過去的。”


    “隻是,昭容娘娘,近日就莫要單獨尋小姐了,小姐初臨朝堂,一時間想必會忙的分身乏術。”


    白露隱晦的提醒著。


    闔宮皆知,費昭容與小姐交好,多年姐妹情誼。而如今,那具身體裏裝的卻是陛下的靈魂。


    若陛下心存不忿,故意折辱,平白會毀了這份情誼。


    費昭容一愣,總覺得白露話中有話。


    但見白露諱莫如深的表情,也沒有再問。


    她腦子不太好,但是她聽勸。


    白露是崔姐姐的臂膀,自幼服侍,對崔姐姐忠心耿耿,學問見識皆不俗。


    那聽白露的,也準沒錯。


    “那,那我就先迴去了。”


    “若是崔姐姐有事,你一定要派人告訴我一聲。”


    “我可以去向父親求助,我的父親還是有點兒用的。”


    費昭容不放心的囑咐道。


    白露一愣,何止是有點用。


    用有點兒用這個詞來形容金吾衛費大將軍,實在謙虛。


    金吾衛,掌宮中、京城巡警,烽候、道路、水草之宜;凡翊府之翊衛及外府佽飛番上,皆屬之。


    先帝朝親設,費大將軍是首任金吾衛大將軍,深得先帝爺的信任,也深得金吾衛上下信服,稱得上一句位高權重又簡在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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