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娘娘聽聞崔侍郎前些日子上貢了一副難得一見的棋盤,頗為心動,想借來一觀。”


    心動?


    小姐看見棋盤就頭疼!


    家主為了磨小姐的性子,遍尋天下深奧繁複,難解的棋局。


    誰知用力過猛,導致小姐觀棋便不適。


    崔燦雯看著白露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無恥模樣,心下讚許。


    不錯,有幾分她裝模作樣的風采。


    “皇後身居後宮,消息倒是靈通。”


    “崔侍郎進貢之物,若不讓皇後一觀,顯得朕不近人情了。”


    崔燦雯抬眸,視線轉向王福。


    王福心領神會,低頭,離開了大殿。


    “禮尚往來,娘娘說,她可贈陛下一件私藏。”


    “朕看,那杆銀槍甚好。”


    話音剛落下,白露的眼睛便亮的嚇人。


    崔燦雯嘴角漾著戲謔調侃的笑容,果然,瞞不過她的白露。


    看來,梁少淵沒少露出馬腳,否則白露不會這麽快就懷疑。


    不僅愚蠢,還丟人現眼。


    “陛下,棋盤取來了。”


    崔燦雯抬抬下巴,王福便將棋盤交到了白露手上。


    “白露,轉告皇後,切勿思慮過深。”


    “安心養好身子,朕過幾日便去看她。”


    待白露離開後,崔燦雯歎了口氣,狀似不解“王福,你說皇後鬧哪出?”


    與其膽戰心驚擔心被懷疑,倒不如坦蕩蕩把疑問拋出去,讓王福的小腦袋瓜高速運轉,沒機會思量其他。


    王福依舊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許是娘娘在向陛下示弱。”


    “陛下龍章鳳姿,湛然若神,娘娘日久生情迴心轉意,也屬正常。”


    說到此處,王福突然頓住“老奴多嘴,老奴多嘴。”


    王福不斷拍著自己的嘴巴。


    崔燦雯挑眉,似笑非笑“好了,朕沒怪你。”


    “皇後當年不願做朕的太子妃,也不算秘密。”


    “但,朕是天子。”


    王福,當真是個有趣的人。


    口誤,可能發生在任何人身上,但絕對不會發生在常年伴駕的王福身上。


    所有的口誤,都是精挑細選。


    “陛下,若娘娘真能幡然醒悟一改故轍,對陛下大有助益。”


    王福一邊為崔燦雯斟茶,一邊狀似無意的感歎著。


    妥妥一派全心全意為陛下著想,大公無私的模樣。


    崔燦雯接過茶,心中冷笑。


    又是迴心轉意!


    又是幡然醒悟!


    又是一改故轍!


    還真是有文化啊。


    王福這是嫌棄梁少淵頭上不夠綠,非要親自添磚加瓦發光發熱嗎?


    梁少淵知道,他倚重信賴的太監總管有這些小心思嗎?


    “這是收了皇後多少好處,淨是好話。”


    王福:!?(?_?;?


    崔燦雯假裝沒看到王福瞬間一僵的嘴角,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隨及,崔燦雯的視線又瞟到了堆積如山的奏折。


    她不想看人通篇給她嘮家常。


    她不缺人關愛,也不缺人講道理。


    清河崔氏的族學,道理都快講爛了。


    奏折一大堆,講正事的鳳毛麟角。


    本以為滎陽鄭氏圈地一事是起點,沒想到竟是唯一的精華。


    這天下,在梁少淵的治下竟這般歌舞升平國泰民安?


    梁少淵如此偉大,她竟有眼不識?


    笑話!


    看來,梁少淵這個皇位做的也不算穩當。


    宗室質疑,世家桎梏,官員勾連,皇權分散,民間之聲無法達天聽。


    那麽,梁少淵算什麽?


    雲山霧罩的吉祥物?


    處境如此艱難卻不自知,謹小慎微猶有不足,偏偏還自以為順應天命眾望所歸,不管不顧的迎太妃入宮。


    嗬,還真是怕沒人知道當年先帝爺病榻前,兩人便眉來眼去嗎?


    不過,梁少淵手中無人可用也是正常。


    當年,誰都沒想到能從先帝爺手中接過皇位的會是梁少淵。


    群臣信服的要麽是當年長安城中鮮衣怒馬能立萬軍之前的雍王殿下。


    要麽就是運籌帷幄智計無雙,偏偏沒熬過陛下的前太子。


    慧極必傷,前太子是先帝爺嫡長子,名正言順,奈何剛及冠便撒手人寰。


    梁少淵是先帝爺的第三子!


    先帝爺子嗣不豐,皇子公主加起來,滿打滿算也就六個。


    在曆代皇家,實在不算多。


    四個皇子,死了兩個,墜馬瘸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梁少淵就成了天命之子。


    所以,過去那麽多年,她也沒想過,嫁的人會是梁少淵。


    有人惡意中傷,說什麽先帝爺殺伐太重,傷了天和,所以才報應在子嗣上。


    不得不說,總有人站著說話不腰疼。


    太祖於亂世之中取天下,稱帝,定國號。


    先帝爺接手的是一個初建不久,風雨飄搖強敵環伺的帝國。


    不靠拳頭,不靠兵甲,難不成靠教化?


    隻有打服了周遭,才有說話的權力。


    否則,等待大雍國的就不會是現在的萬邦來朝,隻會是國土淪喪任人宰割。


    個中艱辛,生於深宮長於深宮的梁少淵並不清楚。


    崔燦雯低下頭,苦笑一聲。


    皇位,從來都沒有那麽好坐。


    崔燦雯隨手拿起一本奏折,依舊是又長又乏味。


    “王福,你說寡人是不是讓百官吃得太飽了?”


    畢竟,吃飽了才會閑的沒事幹。


    山上出現一塊兒奇形怪狀的石頭,都要誇的天花亂墜,扯上什麽天降祥瑞,一邊諂媚巴結,一邊暗戳戳討賞賜。


    若奇石當真有這妙用,還治什麽國,選什麽官,練什麽兵,直接去挖石頭吧。


    誰挖到的石頭大,誰就黃袍加身做帝王。


    既簡單,又粗暴。


    王福眉毛一動,扇扇子的手有瞬間的停滯。


    陛下大問題越來越刁鑽了,要不他還是請林才人過來吧。


    有林才人在,問題都是林才人的,他隻需要扇扇子。


    “陛下可是覺得大人們體態臃腫了?”王福裝傻,語氣卻分外認真。


    崔燦雯心下了然,裝傻充愣,還得看王福。


    “你呀,你就做老好人吧。”崔燦雯無奈一笑,滿是縱容和寵信。


    “你看看這奏折。”崔燦雯將那個舌燦蓮花誇石頭的折子隨意扔給王福。


    王福大驚,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不斷道“老奴不敢。”


    崔燦雯:其實不必跪的這麽實誠。


    那脆生生的聲音,聽著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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