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真人有些無奈,“這算是什麽線索?每個人性子都有所不同,性子冷淡一點,又不算什麽事兒。”


    京兆府尹一陣尷尬地笑,“我也想不到其他的了,就是突然想起來,她跟我行禮的時候,麵上沒有一點表情,我當時還在想,她是不是對我有什麽不滿,下人就跟我說,那位大師傅性子比較冷,以往也來過家裏,很少有什麽表情,我就記住了這件事嘛。”


    張真人無奈地看他一眼,也不知道說什麽,隻能向宋時蘊詢問道:“二小姐可察覺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宋時蘊微微搖頭,“沒有。”


    現在關於大師傅的信息太少了。


    就像是張真人所言,無論樣貌能力或者是性子,都隻能算是每個人不同。


    算不上什麽線索。


    哪裏能找出來什麽線索。


    “算了。”張真人聞言,樂嗬嗬地安慰他們:“雖然不太了解這個大師傅是什麽人,但我們現在起碼得知千錦閣可能和白骨案有關係,也算是有一個重要線索,隻要我們繼續盯著千錦閣,肯定能夠找到其他線索的。”


    京兆府尹聞言,當機立斷,“那我立即派人去盯著千錦閣?”


    張真人卻阻攔道:“還是讓天司局派人去吧,對方能夠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變成一具白骨,怎麽看都不是普通人,無論是玄門中人還是惡鬼附身,都不是京兆府尹那些普通衙役可以處理的,為免打草驚蛇,我從天司局裏抽派人手過去吧。”


    宋時蘊心裏讚同。


    確實,張真人這樣的做法,更加妥當一些。


    若不然,說不定很快就會被對方發現,到時候別說案子查不下去。


    就連那些衙役們的性命,也不一定能夠保住。


    思及此,宋時蘊補了一句,“記得,讓人悄悄地盯著,不要靠太近,即便是天司局的人,也有被發現的風險,還是小心謹慎一點比較好。”


    張真人笑著點點頭,“二小姐吩咐的是,這件事我迴頭便安排下去。”


    宋時蘊嗯了一聲,想起來那個糕點的事情,她麵色沉了沉,再次開口,“對了,還有一件事。”


    京兆府尹和張真人的目光,全部落在宋時蘊麵上。


    “什麽事?”張真人問道。


    宋時蘊沒有隱瞞,“我和虞三小姐在千錦閣內調查時,千錦閣內的小二,曾經送上來一份糕點。”


    京兆府尹和張真人的目光裏,充滿疑惑。


    現在是說糕點的時候嗎?


    隻聽宋時蘊麵無表情地繼續道:“那糕點……”


    她掃了張真人和京兆府尹一眼。


    “是人肉做的——”


    “什麽?!”


    京兆府尹和張真人頓時驚唿起來。


    兩個人俱是一臉驚愕。


    京兆府尹難以置信地倒吸一口涼氣,“真的假的?二小姐莫不是在騙我們吧?”


    宋時蘊看他一眼,麵無表情地道:“騙你們,對我有什麽好處嗎?”


    京兆府尹:“……”


    好像確實沒有什麽好處。


    “可,可怎麽會有人肉做的糕點?”


    京兆府尹無法想象。


    張真人沉吟片刻,問道:“那糕點出自何處,是千錦閣自己做的嗎?”


    宋時蘊淡聲,“不是,是千錦閣從西城的禮記買迴來的,聽聞是禮記的米肉糕,最近在京中分外流行。”


    “米肉糕?!”


    京兆府尹聞言,臉上的肥肉,每一寸都在抖動。


    下一秒,他跑到外門,扶著大堂門口的柱子,哇的一聲便大吐特吐起來。


    宋時蘊有些茫然,“這是怎麽了?”


    張真人也有些不解,但旋即,他眼裏閃過一抹亮光,慢悠悠地看向宋時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記得,我來時,京兆府尹曾經同我說過,他早上剛用了米肉糕……”


    宋時蘊:“……”


    那還真是讓人同情。


    張真人早上來的時候還很早,當時京兆府尹剛吃完衙役幫他買來的米肉糕,瞧見張真人過來,京兆府尹便笑嗬嗬地打趣,他還是來得太晚了,要是再來早一點,就可以分一些米肉糕去吃了。


    張真人還記得,京兆府尹當時一直在和他吹捧米肉糕有多麽多麽的好吃。


    隻怕當時京兆府尹誇的有多厲害,吃得有多歡,現在就有多惡心,多麽想吐。


    也難怪要這麽吐了。


    隻不過,現在張真人也顧不上他,他很快收起其他情緒,正色道:“那米肉糕,確實是出自禮記,千錦閣沒做什麽手腳吧?”


    宋時蘊搖頭,“沒有,但至於是個例,還是禮記的米肉糕,全部是人肉做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張真人捋了捋胡子,試探地問:“二小姐覺得,這米肉糕和白骨案,可有什麽關係?”


    宋時蘊直言,“目前看來好像沒什麽聯係,但是,我總有一種感覺,白骨案和米肉糕、千錦閣,一定有著什麽千絲萬縷的關係,但現在缺少線索,把這三者串聯起來。”


    目前隻能將白骨案和千錦閣串聯起來。


    但串聯得還很勉強。


    “那現在該怎麽辦?”張真人盯著宋時蘊的側臉問道。


    宋時蘊沉吟道:“現在隻能讓人先盯著千錦閣和禮記糕點鋪子,但不能讓他們發覺,得私下裏查,下午有時間的話,我還是想去一趟禮記,我親自去查。”


    宋時蘊話音落後,身邊久久沒有言語。


    隻有京兆府尹的嘔吐聲,如同背景音一般,源源不斷地傳來。


    宋時蘊下意識地朝旁邊的張真人看過去。


    便見張真人怔怔地盯著自己,眼神有些恍惚,好像在發呆似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宋時蘊皺了一下眉,“怎麽了,我哪裏說錯了嗎?”


    張真人聽到她的話,迴過神來,飛快地搖了一下頭,咳了一聲道:“沒,沒什麽,我,我在想……二小姐方才的模樣,像極了我一位故人。”


    宋時蘊心裏頓時一沉。


    她剛才好像確實忘了自己現在是什麽身份。


    宋時蘊心裏懊惱,麵色卻是不顯,“故人是誰啊?”


    張真人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就是方才香消玉殞的時玉公主,方才我有些恍惚,在二小姐身上瞧見了時玉公主。”


    宋時蘊不由皺了皺眉,“我和這位時玉公主當真很像嗎?為什麽你們一個兩個,都覺得我和她有些相似?”


    張真人一愣,“曾經也有人說過這話嗎?”


    宋時蘊撇撇嘴,“就是你們天司局的周真人啊,上次在孟家的時候,他便跟我說起,我肖似時玉公主,現在你也這麽說,我本來對這位時玉公主倒是沒什麽感覺的,現在你們這麽說,我倒是十分好奇,那位時玉公主跟我長得到底有多像。”


    張真人見她一臉聽完之後無語的煩躁,有些尷尬道:“其實,二小姐和時玉公主的麵容,並不相似,隻是有時候,有些神似,譬如方才二小姐說話時,我便仿佛看見了時玉公主往常吩咐我們辦事的模樣,真是太像了。”


    宋時蘊一臉不解,“分析事情,安排人盯梢,不都是這樣的嗎?我一個人,肯定做不到盯梢的事情,本來我也隻是過來協助,讓你們天司局去盯梢,不是很正常嗎?這有什麽相似不相似的?”


    宋時蘊滿眼寫著無法理解張真人的腦迴路。


    張真人幹笑兩聲,撓撓頭,“好,好像也是,是我想岔了,二小姐莫要生氣。”


    宋時蘊冷淡地道:“本來沒什麽好生氣的,但十個人都不願意總是被別人說,自己和誰誰誰相似,這話以後張真人還是少說為妙,或者莫要在我麵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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