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容因還沒徹底的反應過來,就發現小丫頭緊緊的過來推著她迴了床上,她的嘴裏還在不停的念叨著:\"小姐你怎麽還起來了呢,前些日子剛受寒,身子不好,不要貿然起身,奴婢去請郎中來給您瞧瞧身子。\"


    小丫頭也不等她迴話,自顧自的推了房門出去,因此隻有她一個人。


    越容因在房中環顧著四周,眼前的一切都是古色古香的設置,紅木的家具雖然算不得那麽精致,但一看也是大戶人家的裝修。


    她連忙起身,然後穿上了外袍走出門外,眼前的一切豁然讓她震驚的失語。


    她明明記得自己與那秀女同時跌入湖底的時候,還是一派夏意,天氣悶熱,所以才要去避暑山莊,可是怎麽如今窗外的天氣全是漫天的飛雪。


    漫天的飛雪飄的極厚重,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了蓋在地麵上大概有一腳的距離。


    院中有一顆老槐樹,槐樹上也是布滿了雪的痕跡,倒是不遠處似乎有顆紅梅襯托著純白天地間唯一的豔色。


    怎麽會一夕之間就由夏季變成冬季了呢?


    越容因一時那會兒竟然也沒有反應過來,她為何會成為另一個人,然後眼前的季節也變了冬日的季節。


    不過還沒等她想明白,她隻感覺自己的頭越來越熱了,大概是天氣太冷,可能這個人這個小姑娘本身得了風寒,她連忙迴到了屋內,靠近了本就熊熊燃燒的碳盆,喝了點熱水。


    在她喝完熱水後,門外的廊中也趕來了太醫,灰白的鬢發上落了雪色,隨其搓了搓手烤了烤火給她診脈。


    郎中靜靜聽著少女雖然有些急促但有力的脈搏聲,郎中沉重的臉色瞬間緩和了下來,靜靜的聽了會兒說道:\"小姐的身子如今好多了,雖然還生著高熱,不過想來再吃幾副藥就變得退下去,隻是萬萬不可再靠近湖邊了。而深冬裏落水實在是危險,小姐本就體寒,絕不能落水再引的身子其他的病症。\"


    他看著女子神色似乎有些茫然,然後又勸慰道:\"小姐的身子骨本就虛弱,看這脈搏也神思憂鬱過度,有些事情不必勉強,順其自然就好。\"


    這郎中的醫術倒是不錯,竟然能看出他神思憂鬱來。


    越容因靜靜的點點頭,不動聲色的抽迴了手腕,隨即看向一旁的小丫頭,見她神色單純稚嫩想著試探幾番,於是裝作有些落寞的問道:\"如今我的身子骨好些了,可是到底還是沒能忘記從前那些事兒。\"


    那郎中一說便知道原主必然有無法緩解或者是無法解開的憂愁,因此才跳了湖,她想著看看能不能看出幾分來。


    小丫頭聽她一說,果然神色上也帶了點憤懣,安撫道:\"小姐您放心,夫人說過了。即便是表小姐喜歡白公子,白公子與您早有了婚約,這件事是千千萬萬抵賴不得的,絕不會有轉圜的餘地。\"


    看來竟然是因為其他人橫刀奪愛奪了這小姑娘的心上人,因此她一氣之下才投湖的,果然是可悲又可憐。


    越容因神色不顯,可是難免心中嗤笑。


    在她看來,這世間從無男子能逃過她的手掌心,也不知是哪家的兒郎竟然被癡迷到這種地步。


    君若無情我便休。


    古詩詞中的真言到現在,還有姑娘沒清醒的意識到若是男子無情。何必耿耿於懷的惦記著呢,天下好男人多的是。


    想到男兒,她突然想起了裴宴禮,繼續說道:\"我如今想開了,也讓娘親放心便是。隻是這冬日到了,也不知新帝如何安排這隆冬後的春節。\"


    越容因知道一般新帝登基的第一年,皇上會親自下旨安排春節規劃,包括百姓的禮儀,該如何規劃,也都會一並說了。


    以及夜市能不能開放,冬日裏集市可以賣什麽,都會安排到位。


    畢竟春節——是一年中最大的節日。


    可是誰料道小丫頭卻疑惑的看向她,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小姐是不是糊塗了呀,哪裏有什麽新帝呢,咱們皇上登基都已經六七年了。\"


    登基已經六七年了。


    越容因聽到小丫鬟的話心頭狠狠的一顫,感覺漫天鋪地的酸澀融入到自己的心腔裏,聲音裏也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靜靜的詢問:\"我一時糊塗了,如今是開化幾年呢?\"


    小丫頭笑了笑說道:\"奴婢看小姐還是得好好休息,如今已經開化七年了,小姐燒的連日子都不記得了,還是得早些休息才是。\"


    越容因的身子搖了搖。單薄纖弱的聲音更顯得楚楚可憐,嚇得小丫鬟連忙把她扶迴了床上說道:\"奴婢看小姐也別琢磨了,夫人和侯爺這些日子也吵架,隻怕顧不上小姐。小姐還是安靜的在這床榻上修養,躲不過白公子也不敢取消婚約,那表小姐即便是再有能耐也沒辦法。\"


    越容因點了點頭,然後有些失魂落魄的任由小丫頭扶著自己迴到了床榻上。


    如今怎麽就開化六年了呢。


    也就說意味著裴宴禮登基已經過去了六七年,距離自己死去也過去了六七年的時間,時間飛逝。


    也不知道腓腓和阿仙到底如何了,她惦記著孩子,也惦記著裴宴禮,一時半會兒躺在床上焦灼難安,隻恨不得飛迴皇宮去。


    隻是她靠著如今這殘弱的身子,隻怕別說去到皇宮了,出了大門都費勁。


    因此必須好好修養一番。


    同時她趁著這段日子,也詢問了小丫頭明白了這府中大概所有的事情。


    原來此處府邸並非在京州城內,而是在涼州城之下的一個小洲府,名曰夏城。


    這夏城府不是涼州轄區內的,早些年間在的,後來又被單獨的分了出來。


    夏洲城的區域雖然狹小,不過因風景秀麗、多湖泊山川,所以許多達官貴人也願住在此地,此地相對來說還算興旺發達。


    嶽府便是看中了這裏還算風景秀麗,清幽,因此舉家搬遷到了此處。


    她穿越的原身,本名嶽鶯兒,夏州城富商唯一嫡出的女兒。


    這嶽宇本是涼州城附近有名的茶商,後來趁著在外時賣了一批私鹽,發家之後直接壟斷了涼州所有的茶攤。


    因為怕眼紅的仇人算計自己,他索性後來帶著所有的金銀財寶撤退迴了夏州城內。


    嶽宇早些年還有些文化,家底比較厚實的時候讀過幾年書,考過一次科舉,但是後來因為家裏破落了,也就沒再考取科舉,也算是個白身,後來機緣巧合娶了這原身的娘親,也就是涼州城內最大布匹攤店的老板的女兒。


    原來也是個富養的千金,嫁給窮小子的故事。


    這布匹千金嫁給了嶽宇之後,扶持的他一路成了夏州最大的首富,又給他生了一兒一女大。


    如今長子買了一個官職,在不遠處做縣衙,而小的女兒也就是原身,如今十五歲,被娘親慣的單純嬌矜。


    這嶽宇雖然表麵上溫和,可骨子裏卻是個冷清冷靜的,原身的娘親這樣扶持他走到榮華富貴的高位,按理說應該感激。


    誰料嶽宇卻因為天生的狹隘心腸,竟然成了出爾反爾,害得嶽丈一家幾乎破產。


    更變本加厲的是,這原身親爹又和娘親的庶妹廝混在了一起。


    原身的娘親本身看庶妹寡居喪夫,帶著女兒可憐,因此把她接近了嶽府想著給她安度餘生,誰料到這女子竟然與她夫君混在了一起,從前的女兒也被認作了表小姐,和自己閨女有著一樣的待遇。


    本來原身的娘親也沒想到夫君會和庶妹私會,誰料到一日這表小姐竟然說漏了嘴,說自己的娘親很快就是這嶽府的女主人了。


    原聲反過去問她娘親,才知道原來這嶽宇竟然有了想納妾之意。


    見著原身把幾人的秘密都撕破了嶽宇竟然恬不知恥的承認了,甚至趁著原身的娘親懷著三胎孩子的時候,竟然堂而皇之的直接把庶妹納做了妾室,生米煮成熟飯了。


    就是在這萬般的刺激之下,原身的娘親生三胎時難產幾乎傷了身子,而三胎的弟弟也因為生產時間過長,所以智商上稍微有些低下,身子骨也不好。


    因為幼子多病多災,加上傷心,所以原生身的娘親也一時顧不上長子和長女,時常親自帶著幼子前往各府尋找名醫求醫問藥,順便還去各種寺廟上求神拜佛,隻為祈求自己的幼子平安,不過聽了女兒落水之後,還是匆匆忙忙的趕迴了府邸。


    原身娘親蘇麗容是個如火如荼的急性子,曾經也深深的認為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卻被夫君傷透了心,因此徹底也冷落了下來,不願再管原身父親的事情。


    不過是聽女兒的婚事竟然還被庶妹的女兒搶奪,才趕了迴來。


    好在原身的娘親也不是徹底吃素的,即便是當初戀愛腦扶持著嶽宇上位,到底偷偷留了幾間絕好的商鋪留給了自己的親生兒女,因此她倒也不怕女兒什麽也沒有。


    夫妻倆之間爭吵了起來,破罐子破摔之下,原身娘親提了若是把女兒的婚事讓給了庶妹的女兒,那麽她便直接把所有曾扶持過嶽宇的商鋪全部要迴來,哪怕是去官府告,也要全部要迴來讓他身敗名裂。


    自己的娘子竟然逼自己到這個地步,嶽宇氣憤不過,妾室還火上加油,不過是把婚約讓給繼女罷了,以後自然還會有更好的公子留給親生女兒,又不是天底下隻有一個男子。


    他還以為自己做的沒錯。


    想把女兒的未婚夫堂而皇之的留給名義上的養女,親生女兒卻一無所有,真是可笑。


    原身的娘親淬了一口唾沫指責他簡直是全然不要臉,還想讓女兒遭受這樣的事情,簡直是想的太美。


    嶽宇也被說的氣昏了頭,可是他又怕被萬人指責自己是個鳳凰男,到底也不敢鬧的太過火,隻好連夜裏安慰了妾室,不再提換婚約之事,又加上女兒跳湖,此事才消弭了下去。


    這幾日原身的娘親惦記著女兒。本該陪著她的,可是誰料幼子也發起了高燒,這寒冬裏小孩子是最容易發燒的,兩頭顧不過來,蘇麗容正好安排了郎中住在府邸裏好時時刻刻關照女兒。


    得知了事情的原委,越容因一時有些無語,無奈搖頭。


    這嶽府中的事情,竟然比她從前在家的時候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世間果然男子多負心薄情郎。


    她不願與所謂的什麽未婚夫以及庶妹糾纏,隻想盡快以合理的名義進入皇宮去,尋找到裴宴禮告訴他自己死而複生了。


    可是身為富商的女兒,身份地位相對來說還算卑賤,雖然富商的府邸還算豪華,可是大曆按照前朝一樣來按仕農工商排級,商人的孩子地位是最低的,哪怕她靠富商的女兒入宮選秀都是難上加難的事情,更何況是大選入宮呢。


    這段日子,她也旁敲側擊問了丫鬟平兒一些事情,包括皇宮裏的事。


    平兒倒是隱約知道,皇上立了死去的越妃為明德皇後之後,再無納妃,後宮空無一人。


    朝臣們有諸多非議,可是看著天子的冷眼和一心想要出家的狀態,連忙嚇得不敢再提。


    後宮無人。皇嗣也成了問題,唯一剩下的太子和長公主自然成了香餑餑。


    越容因惦記著小女兒。於是又試探性的問向平兒:\"可我聽說這明德皇後去世的時候,長公主還小,也不知道如今是誰在撫養著呢。\"


    平兒立刻說道:\"聽聞從前的孝節長公主入宮,應當是由她來親自照料著小公主。\"


    越容因點了點頭,鬆了口氣。


    得知有人照顧自己的兩個孩子且安然無恙,她也暫時放心了,隻是心頭實在掛念的很,恨不得立刻就進宮。


    她不願再等,必須趕緊解除婚約,想辦法哪怕入宮先從宮女開始也好,過程都無所謂了,最終目的還是見到皇帝和孩子們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她想時,門外一個清絕的少女探著頭打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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