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阮青微一派淡定的模樣,裴宴禮簡直氣不打一出來。他竟然沒想到對方竟以此來作為要挾的條件,但他不敢拿國本和朝堂之事來進行對抗。


    不愧是周元鶴親自挑選出來的重臣,也不愧是寒門走出來的狀元,果然有兩把刷子在。


    他也不想和阮青微有過多的牽扯,隻是想架空他的權利,從而減輕他的勢力,誰料道他竟提出如此提議,這樣一來,可能連因因和女兒能否留在皇宮內都成了問題。


    他心機歹毒甚至可以想見。


    見此情形,裴宴禮也沒了耐心,索性就要下朝直接離去,可是麵對朝臣們的一雙雙眼睛,他又不能這樣憤然離場,畢竟他是天子,天子自然需要顧及朝廷的顏麵。


    他隻好重新做迴了龍位上,靜靜的看著欽天監表演,見臣下說了這麽一堆冠冕堂皇的話,他終於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為何危月燕衝月的兇兆這幾日才突然浮現出來,還恰巧可以發現的這麽及時,到底是機緣巧合還是故意為之?


    見天子發問,欽天監正使抹了抹額頭留下的汗水,時不時的看了眼身旁的右相,見右相皺著眉迴懟了她眼,嚇得他連忙又縮迴了頭去,硬著頭皮迴複著:\"皇上,微臣所說乃是近幾日來夜觀天象所觀察到的事實,自然是真事。至於為何指向越太妃,微臣也不知道,微臣隻能解釋星象,卻不能引導星象。\"


    朝臣們連忙麵麵相覷,左相向往前邁了一步作揖:\"皇上,微臣認為欽天監所說不會是虛言,畢竟要知道欽天監向來監測星象已有百年基礎,自然不會有什麽問題。想要來——就是天意如此,提醒皇上那越太妃並非是純良之人,也並非適合以為天子妃嬪,微臣不敢說是紅顏禍水,但越太妃絕不能留在宮中,以免後患無窮。\"


    左相思索了片刻,想起了太子如今實則是越太妃的親子,又想起了聽聞女子帶了嬰兒迴來的傳聞,猶豫片刻還是說道:\"若滴血驗親,自然能證明越太妃帶迴來的真正的公主,那自然可留在宮中。可若不是,便可安排和越太妃一起出宮。\"


    見左相如此大膽,竟然直接替自己安排好了,裴宴禮唇角微微勾起,可帶的卻是冷如冰的弧度,就如同天上的半懸月,看起來溫和,實則高處不勝寒。


    他沒有在說什麽,而是靜靜的靠在龍椅上,沉默了片刻,隨即突然開口道:\"你們左一言又一句的,朕也並未說越太妃帶迴了朕的孩子,又如何傳出危月燕衝月之事呢?\"


    看著天子淡漠的笑容,隨之阮青微也愣在原地,他自然聽到了宮內外流言如沸說是阿因帶了嬰兒迴宮,難道此傳言為假?


    裴宴禮:\"越妃迴宮自然是隻身一人,尚未查清楚她迴宮帶了朕的孩子,欽天監如此得出結論,想來危月燕衝月的天象也是假的了。\"


    阮青微抬頭,凝視著裴宴禮,兩個男子之間的對視一觸即發。


    阮青微靜靜垂下眸子,他竟然沒想到天子竟然反駁了子嗣的存在。


    可是,明明......


    是他明明根據宮內打通好的宮人傳來的消息,阿因帶了孩子迴宮,且是個女嬰,時間上與生產的日期也對得上。


    阮青微不願意錯過此次機會,隻好大膽的豁了出去,跪地作揖:\"皇上,越太妃帶子嗣迴宮的傳言宮外也甚囂塵上,想來應該不會有假。難道皇上的意思是越太妃所帶的女兒,並非是公主,而是其他人的子嗣。\"


    看著他不打自招,天子諷刺的開口:\"阮愛卿的耳朵倒是四通八達的,竟然也能達到了你的耳邊。不知何時朕咳嗽一聲,來日夜裏就能傳到阮愛卿的耳朵裏。\"


    聽見天子的嘲諷,眾人一時不禁瑟縮,但看著這位年輕有為的右相,默默祝他好運。


    這一時,阮青微也想不起來其他法子,見自己的計策無用,他澀澀的退了下去。


    裴宴禮見此,也宣布退朝了。


    朝臣們也不敢再主動出擊,若是主動出擊,後果也未可知,不好過於冒險。


    於是,目前隻能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阮青微狠狠的攥緊了手掌,他知道阿因絕對不會想留在裴宴禮的身邊,她恨了宮內之的壓抑的環境那麽多年,逃出宮外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這麽多年沒見她,卻見裴宴禮竟然又逼迴了阿因,被欺負到如此地步,到底是他的無能。


    阿因既然安然無恙的重新迴到了皇宮,她必然不能再重蹈覆轍,讓因因再陷入如此絕望的境地,一定會想辦法把她送出宮外,過她想過的生活。


    至於生育的太子,以及那個孩子,阮青微一時也犯了難。


    當初斷崖之處的線索全然沒有,如今宮內這個孩子的身份也是舉棋不定,他還得好好籌謀一番才是。


    —


    九娘正在勤政殿看乳母給女兒穿衣服,隨後又替腓腓做起了冬日裏的虎頭帽,誰叫門外卻傳來了有人求見的聲音。


    打開門一看,來人是一個陌生的女子,看起來生的高挑秀麗,衣著也是華貴無比,隻是從發髻看起來是未婚的女子,倒不像是宮裏的妃嬪。


    九娘一時不知如何稱唿女子,站在原地隻能尷尬的行了個禮,看著對麵的女子突然有些神情詫異,她意識到自己的從前的身份貴重,因此自己做錯了禮儀,隻好尷尬的讓她進來,沒再多說話。


    來人正是朱秀瑩。


    她見越太妃竟然向自己行禮,談吐之間也不負從前的優雅從容,一時也犯了嘀咕,也不知這越太妃流落宮外這幾年到底經曆了什麽,變得如此沒了禮儀,想來是遭遇了許多挫折。


    她試探性的行了行禮:\"臣女參見越太妃娘娘。\"


    她自然不願意承認越容因會被裴哥哥納為妃嬪,因此著重強調了她太妃的身份,本意就是為了讓越容因生氣。


    誰料眼前的女子並未生氣,而是溫和的笑了笑點頭:\"如此不用多禮,姑娘請坐吧。\"


    朱秀瑩悠閑自得的坐在了庭院中的座椅上,看著她懷裏的女嬰,突然眼神一頓,有些不可置信的開口:\"這孩子——就是你在宮外生下的女兒?\"


    九娘自然不知道朝堂之上發生的事情,於是羞澀的點了點頭,摸了摸阿仙的小臉:\"她叫阿仙,已經快一歲多了。\"


    朱秀瑩看著眼前的女嬰,突然之間覺得有些無法接受。


    要知道她從前知道女子已經和先帝爺生下了四皇子,也就是如今被裴哥哥立為了太子,得知他對於此女子如此情根深重,甚至不惜不納妃嬪,甚至接納了女子,她根本就無法接受。


    如今竟然得知了裴哥哥和女子又生下了孩子,甚至裴哥哥也不嫌棄此女子被其他男人沾染過,還是如此的親近愛慕女子,甚至想要立女子為後,這讓她心裏感到挫敗無比。


    朱秀瑩心裏窩了嫉妒的火鍋,直直的飆上了心腔,她連帶著眼睛也暈了點兒如火如荼的怒意。


    \"我告訴你,就算你和裴哥哥生下了女兒,也別妄想成為貴妃,成為皇後。你要知道,你這個太妃的身份如此尷尬,封為答應或常在就已經要謝天謝地了,別再癡人說夢去妄想更高的位分了。


    九娘再傻再天真,也看出來了眼前的女子愛慕皇帝,愛慕自己的夫君。


    可她即便是不為自己考慮,她也要為孩子考慮,絕不能軟弱下來,於是九娘也收迴了笑容,淡淡的開口:\"我知道我是什麽身份,至於皇上要立我為什麽位分,這都不是姑娘你說了算的。自然是由說皇上說了算,你要是不滿意自然可以和他說,不必過來親自與我說。\"


    見越容因這麽不清不淡的懟迴了自己,朱秀瑩也冷笑著,惡狠狠的喝了口茶,卻被嗆著閉了嘴,喝了兩口熱茶,她又覺得茶實在是太燙了,弄的舌頭根又麻又疼。


    正巧裴宴禮下朝歸來,看著朱秀瑩,自然生不起暖意,渾身的氣場變得冷漠了下來,如同寒冰覆蓋在身上一般,隨即他揮手免了女子的行禮,問道:\"你怎麽來了,宮人也不同朕說一聲,怎麽讓你貿然就這麽來了殿內,嗯?\"


    他又看了看低頭不語的侍衛:\"朕怎麽交代的你們這群人,若是有人來勤政殿,如何能貿然放行,而非先同朕通報一聲。\"


    侍衛們聽罷連忙磕頭,他們也委屈,要知道朱姑娘可不是一般人,是朱太師的女兒,從前哪怕是風風火火的前來,皇上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麽過去了。


    誰料如今越太妃歸來,為了護住越太妃,皇上竟然態度如此嚴厲的拒絕朱小姐進殿,想來這越太妃果真是皇上心頭的摯愛。


    眼看著見到自己傾慕無比的裴哥哥如此對待自己,甚至如此冷漠到想擺脫自己,甚至為了這個女人還親自下場懟自己,朱秀瑩一時眼裏了瞬間浮起了淚花,淚眼婆娑的開口問道:\"裴哥哥,即便是她迴來了,你也絕對不能納她為貴妃和皇後的位分。你還記得父親的話嗎,你如今能坐上皇位不容易,自然不能毀在女人的手裏,你得清楚呀。\"


    裴宴禮見她竟然拿朱太師施壓,眼底的鋒利和冷漠更加掩蓋不住了,如同開了光的冰刃自帶寒光,帶有了一定逼仄的意味。


    他斂了斂臉上的寒意,努力做到盡量溫和的開口:\"朕自然知道這皇位是如何得來的,也自然知道朱太師幫了朕多大的忙。隻是這一切都不是秀瑩你一個小姑娘應該開口說的事。無論納妃立後,那些都是朕的家事。天子的家事朝臣不可貿然插手。況且你不過一屆女子,將來還要嫁人,自然不必管的過多。\"


    提起嫁人之事,裴宴禮看了看眼前的女子,突然意識到眼前的少女如今也已經十八九的芳齡了,於是索性直接開口道:\"這樣吧,過段日子正好要小選宮女,到時候湊巧了,也給你安排個選親宴,你也好好挑選世家門閥合適中意的男子,到時候若真的合適,朕會親自為你指婚可好?\"


    朱秀瑩怎麽願意嫁給其他男子呢,她連忙搖頭道:\"瑩兒隻想嫁給裴哥哥,再不願意嫁給其他人了,如果裴哥哥真的要納這個女子,那必然也要把我納入宮裏,裴哥哥你不要推開我了。\"


    見兩人說的話如此親昵,九娘一時心頭也泛起了一股酸澀的意思,像小梅子泡在了清水當中泛起了波波的酸意,她連忙捂住阿仙的耳朵,就要退下。


    裴宴禮見她轉身就要走,生怕她誤會,於是索性直接揮手讓朱秀瑩退下,隨即自己追到了內室中一把拉住了九娘的手臂:\"你別誤會,這不過是我恩師的女兒,年紀還小傾慕於我,自然一時難以接受,不必理會她。\"


    他也沒有開口從前之事,畢竟也不想讓因因知道從前的事,她從前就想離開自己,還是朱秀英催促的。這些過去的不好的事情索性就讓它過去。


    九娘見他如此誠懇的解釋,心頭的酸意稍微淡了下點兒。可是麵子上還要裝作絲毫不在意的神色,解釋:\"我不過是入宮照顧孩子罷了,自然不可能阻礙皇上去立後納妃,隻是腓腓和阿仙是我的孩子,我絕對不能離開他們半步,哪怕是很低的位分,我想親自撫養這兩個孩子,可以嗎?\"


    說著說著,她好像是看到了未來的自己,看著皇後和貴妃入宮奪走了自己孩子一般,九娘的眼底滋潤了胭脂紅,尤其委屈。


    她看著裴宴禮:\"皇上,您是天子。天子可以有很多女人,可是我的孩子隻有我這個娘親。孩子們不能沒有親生的娘親,你就答應我可好?無論未來怎麽樣,都讓我親自撫養兩個孩子吧。\"


    裴宴禮失笑,心疼的把她摟入懷中,卻沉重思索,與其一遍遍被現實被逼迫著納妃,他必須想個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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