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一步三飄地從廁所一路扶牆走迴來,陳指一臉的了然,‘親切’問候道:“吐了沒?”


    王成很誠實地描述了自己的反應:“想吐,但是沒吐出來。”


    不管他怎麽看,都覺得陳指臉上那表情是遺憾:“沒吐啊,那過來把這些東西吃了吧。”


    王成難以置信地看著陳指擺在場邊的東西,又看了看陳指的表情,有句話不知自己當講不當講。


    是魔鬼麽?


    “陳指您認真的嗎?您是覺得我沒吐出來太可惜,所以準備助我一臂之力?”


    “你要這麽想也可以,這些東西的賬單剛發你了,之後要是沒進一輪也是從你工資裏扣,隨你。”


    王成後知後覺地開了自己的接駁器看了一眼,重新數了四遍零以後用這個數字除了一下他現在的工資,看到結果心中立刻浮現三個字,打擾了。


    吐是不可能吐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吐的,就隻能緩一緩看自己能不能吃下去這樣子。


    在接下來的這天的訓練過程中,王成幾次都是靠著接駁器上已經被他設置成了屏保的那個數字強行堅持下來的,難得的在這天計劃表上的所有項目結束以後,陳指表揚了強行把盤裏的最後一塊水果塞進了嘴裏的他一下:“還不錯,今天沒吐,比我想的要強,迴去好好休息過段時間看情況給你加量。”


    然而這次的這個誇獎王成聽得並不是很開心,他勉強向陳指擠出一個笑,滿臉都寫著高興。


    陳指走了以後王成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心態崩到連走迴宿舍休息的想法都沒有,隻想直接在這個食堂睡到明天早上。然而這是不可能的,到了差不多關門的點,食堂的工作人員就過來趕人了,王成一邊走在路上,一邊默默催眠自己讓自己忘記今天這一天他都經曆了些什麽。


    可惜這種以往無往不利地自我催眠在今天不是很奏效,無奈之下,他隻能打開接駁器試圖找點別的事情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為了保證自己在訓練時的專注度,王成一向都是不接星網的,剛一連上星網,立刻就來了好幾個已經失效的視訊邀請,其中一個來自李媛,剩下的部來自父母。


    看了眼時間,王成還是隻迴了父母信息,把自己最近迴了基地需要集訓的事情說了,又問候了父親的近況,囑咐二老不用為他操心,安心養病,有問題一定要記得跟李媛說,檢查了一遍措辭,王成點擊了確認發送。


    按他對李媛的了解,這個點對方多半是沒睡的,所以就給對方迴了個視訊邀請,果然,沒等多久李媛就接了。


    因為是在基地,而且這個點除了剛下訓的他以外也不會有什麽人在外麵逛,王成就沒用視訊專用眼鏡,而是開的投影。


    看清楚他的樣子時,李媛明顯吃了一驚:“你不是迴基地集訓了麽,怎麽臉色這麽差,你看起來比叔叔傷得更重。”


    王成歎了口氣:“就是集訓訓的,我現在有點後悔跟教練誇下海口說自己能吃苦,我當時還是太年輕,對吃苦這個詞有些誤會。”


    李媛看起來是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樣子,王成直接勸了句:“想笑就笑吧。”


    這話一出,李媛反而冷靜了,問道:“對了,一直聽你說你教練姓陳,他是不是原來在國家隊,叫陳方啟?”


    “你怎麽知道?”


    李媛通過投影拍了拍他的肩:“那你就自求多福吧,你還記得咱倆第一次見麵是在哪把,他和所裏幾個大佬都挺熟的,你保護好自己,不過經過了那茬,他的風格應該也會稍微有點改變吧。”


    王成沒錯過李媛的話中有話:“哪茬?”


    李媛有些疑惑:“你們隊裏都沒人知道嗎?他離開國家隊的原因?”


    王成搖搖頭,等著李媛的解釋。


    “前些年吧,就是他帶的那個老隊員退役的時候,他去剛進國家隊的小隊員裏挑苗子,有一個能吃苦,天賦也不差的被他看上了,當時應該是衝著至少是星域賽級別能出成績的目標培養的人,這個被他挑中的苗子也是爭氣,不到一年就通過隊裏兩次大循環升上了一隊,快到隊裏都懷疑他是不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所裏檢測的大佬幫他做過好幾次檢,確實發現他就是單純的天賦好肯吃苦所以漲成績。”


    “陳教練當時目標也比較遠吧,國內的小比賽捂著沒把人放出去參賽,給報的第一場比賽就是你們的那個什麽杯賽,那個隊員也確實很整齊,隊內選拔賽打出了名額,可以去參賽了。”


    “他的簽運有點差,小組賽以後第一場就對上了星域上屆錦標賽的衛冕冠軍,跟這種大賽經驗豐富的老將比起來還是太嫩了,當時就受了點小傷。”


    “當時大家誰都沒當迴事,做了緊急處理,以為迴來以後上個恢複機就會沒事,但是第二天這個隊員就站不起來了。所裏幾個大佬會診了好幾次吧,最後找到了原因,他本身第一脊椎的骨密度和其他的部位相比就有點問題,籠統而言就是比較脆,容易受傷,他平時的訓練強度太大了,雖然有恢複機的幫助,但是也加重了負擔,所以比賽時對於其他人而言上個恢複機就行的小傷直接葬送了他的職業生涯。這個骨折的部位不太湊巧,離神經太近了,你也知道,國內的神經學不是特別好,哪怕送出去治,也隻能恢複到正常人水平,想再練重甲是不可能的。”


    “教練當時帶他跑了很多地方吧,得到的迴答都是一樣的,迴來之後也死心了,聽說那個隊員的家裏人也去隊裏鬧過好幾次,後來隊裏補償了學業和工作機會,應該是按照國內冠軍的標準給的,這當中陳教練應該出了不少力。”


    “再之後就是他自己主動申請退出國家隊的事情了,之後應該就去因川吧,他居然還會帶隊員,所裏幾個大佬知道以後應該會蠻吃驚的。”


    王成聽完這個故事,倒是覺得很唏噓,一年升一隊,應該是個天賦特別可怕也特別能吃苦的人吧,最後一個帶的是這樣的隊員,怪不得陳指看起來那麽嫌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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