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瞧著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一頭長發用白玉冠高高的束起。


    他長著一雙狹長的眼,麵目白淨,臉型方正,若是忽略其眼底的不明青黑及臉上的精明算計的話,應該算的上是一個風流倜儻的京中公子哥兒。


    聽著動靜,對方是在門前停留了一會兒才轉身將門合了上,然後慢條斯理的踱著步到了桌子前。


    垂眸看著桌上已然快要燃盡了香爐,男人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隨後喃喃自語道:“吳修遠……老子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過了今天……”


    白淨的麵皮上掛著一種令人十分不舒服的微笑,他這才繞過了麵前的那道木質屏風,慵懶的掀開眼皮朝著不遠處的榻上望去。


    怎麽會?!


    男人顯然沒有料到榻上會是這樣空無一人的景象,隻有上麵稍顯淩亂的錦被能夠表明不久之前的確有人短暫的停留過,一時間因為情緒過於複雜,他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奇怪,轉身快步走迴桌邊的動作也透著十足的滑稽。


    伸出手拿起了香爐的蓋子,他反複確認了一下裏麵還有餘溫的灰燼,然後迅速的直了身子,目光頓時變得銳利起來。


    不善的視線緩緩地掃過了這間屋子的每一個角落,最終停在了那扇被撬開了一道縫隙的窗戶上。


    “怎麽會?!”男人的語氣中充滿了不敢置信,直直的衝著那扇窗所在的方向衝了過去。


    他自認為不是那種單純的好色之徒,今日計劃了這麽一遭也是另有所圖,所以事先所做的準備相當充分。為了防止任何意外發生,他甚至早就命人在這屋子的窗戶外側插上了木栓,即便不是那樣的結實,但也萬不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可以擺弄的動的。


    終於到了近前,男人不確定而又緩慢的抬起了手,試圖去觸碰那已然有些變了形的窗欞。


    砰!


    忽然,他的耳邊聽到了一聲悶響,後腦傳來了一陣尖利的刺痛!


    就在男人下意識的捂著後腦勺轉過了身子,還沒能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時候,他隻覺得眼前一花,瞬間就有什麽緊緊地纏住了他的脖頸。


    他甚至來不及唿救便被那股力量掀翻在地,因為窒息隻能發出‘嗬嗬嗬’的鬼叫聲,很快就腦袋一偏失去了意識。


    另一邊,剛剛從榻下那狹小空間裏鑽出來的、有些灰頭土臉的海瑤在反複確定男人的的確確徹底暈了過去後,這才鬆開了用力鉗製住對方脖頸的腿。


    說起來還是第一次將上輩子學到的自由搏擊的招式拿來實戰,她力度大概有些沒控製好,還真怕一不小心就把人給勒死了。


    倒不是說這種無端辱人清白的渣滓不該死,隻是還要留著對方來查明一些事情的真相罷了。


    輕手輕腳的推開了房門,海瑤憑借著原主的記憶順利的走出了剛剛那間屋子所在的小院。不知是男人對那香爐裏的東西太過自信,還是他自己也知道要做的事情上不得台麵,亦或是想要對外營造出一種雙方偷情的假象,這院裏竟沒有看到哪怕一個下人的蹤跡。


    原主今天本來是被親娘趙氏帶著出來見世麵的,參加的也隻是普通京中貴夫人和小姐們的賞花會,無非就是吃茶、閑聊,順便在交流一下情報,例如最近京中流行的料子和衣裳款式,哪家水粉鋪的胭脂上了新品,哪家子金銀匠人的手藝最為出挑。


    誰又能想到就是這樣平平無奇的賞花宴最後竟然出了那樣大的‘醜事’。


    吳大學士那個剛剛從老家接來京中的嫡長女竟然與司馬縣公家的三公子廝混到了一起,那三公子是京中出了名的紈絝,家中早就有了正妻,妾室通房更是一大堆,實在算不得什麽良配。


    眾人皆說,到底是自小養在老家的丫頭,出了這種事倒也不稀奇,隻是可憐了吳修遠一世的好名聲,就這麽被不爭氣的女兒給毀了個徹底。


    皺了皺眉,海瑤從逐漸飄遠的思緒中剝離,在路過這戶人家的花園外時,隱約聽到了從遠處傳來的、熱鬧的說話聲。


    腳下一頓,稍作思索她朝著另一個方向走了去,並未選擇前去和趙氏匯合。


    此時她身上的衣裙很是淩亂,估計頭上頂著的發髻也是鬆散不堪的,以這樣一副形象出現在那些貴婦和小姐們的麵前,隻會引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


    一路上海瑤十分小心的避開了府內來往的下人,沒過多久便看到了前方的側門,拉開小側門果然看見了巷弄內停著一排掛有各府標識的馬車。


    靠著原主的記憶,她順利的找到了吳府的那兩輛馬車,在車夫那極度吃驚的目光中,淡定的爬上了後麵的那輛:“迴府。”


    “小……小姐。”


    雖然原主才剛剛被認迴沒多久,但是車夫還是認得她的,伸長了脖子往後看了看發現沒能看到趙氏的身影,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母親讓我先迴府,稍後她會和二小姐同乘另一輛馬車的。”海瑤鑽進了車內,聲音隔著垂下的車簾傳了出來。


    不知是被她在這一刻周身所散發出來的冷凝氣勢給震懾住了還是怎麽的,車夫愣了愣終究是沒能再說出什麽話來,隻慌裏慌張的揚起了鞭子,控製著馬車緩緩地從這條幽深的巷弄中出了去。


    馬蹄落在青石板路上,發出了噠噠噠的脆響,海瑤坐在不算寬敞的車裏,稍微整理了一番衣裳和發髻。


    她也是沒想到那個狗逼天道會一聲不吭的把自己丟到了一個古代的世界裏,更沒想到一睜眼竟然會麵對如此危險的境況。


    略微咬緊了後槽牙,海瑤默默地在心底給那團長得像毛豆腐的白霧記了一筆。


    等到馬車穩穩地停在了吳府的正門外,門房見狀急忙上前躬身問好,待到看清從車裏下來的人後,門房說不吃驚是假的:“大小姐,您怎地獨自一人迴的?”


    走的時候有趙氏,有對外變成了吳府二小姐的吳謹柔,還有三個貼身伺候的丫鬟,怎麽一眨眼就剩下了海瑤自己了。


    頂著經過粗略的整理後,已經勉強能夠入眼的儀容,海瑤隻是在跳下馬車後淡淡的的迴了一句:“不耐煩呆了就先迴來了,我覺得身子不大爽快,等到母親和妹妹歸府你再讓人去我院子裏報信兒。”


    門房聞言自然是忙不迭的應了,她沒做耽擱的迅速迴到了原主的院子裏,彼時正在廊下悠閑坐著的灑掃婆子見狀很是吃驚的嚷嚷道:“大小姐,這還沒到晌午呢。”


    話裏話外像是在質疑為何這會兒能在院子裏看到她,表情並不見自己偷懶被主家抓住的驚慌,語氣中也無太多的尊敬。


    “哎喲喲,瞧瞧您的裙角,怎的弄成了這幅模樣?大小姐,這衣裳的料子可不是大街上的布莊裏隨便就能扯來的玩意兒,還不是夫人疼你才用了上好的錦緞給您做了衣裙,您也不能這樣糟踐夫人的心意呀!”


    海瑤略微揚起下巴盯著那婆子看了兩眼。


    原主過去的十幾年,在王家一直都是戰戰兢兢的過日子,大抵是因為和那夫妻兩個之間無甚親緣關係吧,二人對她一直少了很多的親近。


    打罵屬於家常便飯,是以原主的個性被教養的有些怯懦,就算被吳家認迴也完全不敢多言多語,更不會去親生母親趙氏跟前去哭訴什麽。


    生怕要求太多會惹吳修遠和趙氏不喜,自己就還要迴到王家那個阿鼻地獄裏繼續過著有苦難言的日子。


    所以這便是吳府的灑掃婆子都敢隨意斥責她的理由?海瑤忽而笑了,隻是笑意未達眼底。


    在婆子那不解的目光中,她隨意的上前了兩步,來到了一個離著對方很近的位置。


    “大小姐,你可別嫌棄老奴囉嗦,老奴說這些也都是為了你好……”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這不大的小院裏響起,之後海瑤動了動有些微麻的手,挑眉看著對麵那個被打懵了的婆子。


    “大小姐!”婆子捂著臉,一雙渾濁的老眼瞪的圓溜溜的,嗓門大的不得了:“老奴做錯了什麽?你怎麽還打人呢?!”


    “跪下。”海瑤沒有迴答對方的疑問,隻是冷聲吐出了兩個字。


    ???


    灑掃婆子甚至懷疑自己有那麽一瞬間聽錯了,隨後便擺出了一副潑婦的姿態:“大小姐總得說出老奴到底怎麽惹到您了?!您剛迴來許是不知道,老爺不僅為官清貴,對全府上下更是親厚,斷沒有隨意處置下人的道理!”


    “滑天下之大稽,何時主人家處置奴才還必須要給出理由了?你這是不想跪?”海瑤說著,表情很是玩味,垂眸欣賞著自己的右手,大有對麵的人膽敢說上一個‘不’字就再扇一巴掌的架勢。


    不知是心虛還是想著不吃眼前虧,灑掃婆子眼珠一轉,委委屈屈的跪了下去。


    “我不說起,你就不準起。”扔下了這句話,海瑤便掠過對方進了正屋。


    然而她剛進去沒多久,院子裏就響起了一陣刺耳的哭嚎聲,那灑掃婆子一邊哭一邊還念念有詞,無非就是替自己喊冤又隱晦的指責她虐待下人。


    估摸著這婆子是打算鬧的府內人盡皆知,逼著她認慫呢。


    海瑤隻由著她叫,自顧自的喝了一點屋內桌上茶壺裏已經冷了的茶,之後便懶洋洋的倚在了窗下的短榻上。


    她就這樣眯著眼、養著神,不知過了多久,院門外才終於有了點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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