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一襲朝服被如意攙扶著,慢慢走出清寧宮。天公作美,陽光從頭頂之上鋪灑下來,晃得她有些頭暈,被粉黛遮蓋的臉色透著白光。


    劉顯見她今日如此盛妝打扮,頗有傾國之資,臉上浮出滿意的笑容。


    宴席是在正陽宮舉行,請的官眷不少,除了皇親貴戚,還有京中二品以上官員的家眷。特意將空置的露華宮騰了出來,讓這些進宮的女眷做為休息之所。


    朝拜之後,陳皇後正在與一位身穿淺綠色宮裝的華貴婦人說話,兩人有說有笑的,看起來關係匪淺。


    吩咐著讓大家到偏殿喝茶說話。趁著宮宴還沒開始,大家都別太拘束了。


    陳皇後,借口身體乏了,先迴寢宮歇息。等宴席開始的時候才會再次出來。


    到了偏殿,沒有皇後娘娘們盯著,命婦們都集體放鬆下來。一些沾親帶故的夫人小姐們也是借機與各宮主子見麵熱聊。沈月這邊也不例外,早就招唿著如意把許清依和許清遙姐妹二人帶到了大殿東邊的暖閣中。


    許清依和許清遙上前恭敬請安,“臣女參見蘭妃娘娘,娘娘萬福。”


    主位上的沈月笑盈盈的說道:“兩位表妹快起來!如意賜坐。”


    “謝娘娘。”兩人起身,落坐在沈月的下首。


    沈月吩咐侍女去端了香茗和糕點來。


    許清依首先開口問道:“娘娘在宮中一切可安好?”


    “本宮有皇上照拂,過的很好。倒是表妹,聽說開春之後就要嫁入寧伯侯府了,恭喜世子妃了。”沈月笑著說道。


    許清依被提到自己的親事,有些臉紅不好意思。倒時沈清瑤快嘴快舌,“表姐,哦不,娘娘您是不知道,那個侯夫人是繼夫人,不是表姐夫的親娘。還好世子之位早已定下,不然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子。”


    許清依眉頭微蹙,“瑤兒,不許在娘娘麵前多嘴。”


    許清瑤看了眼自家姐姐的怒意,隻能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誰不想要自己的兒子繼世子之位?縱然翻不出個乾坤也會要將後宅攪個不得安寧。如果不是有心坑害,那麽這個侯夫人就是個蠢的,後宅不寧,當家的侯爺怎能竭力為朝廷辦事?這樁看起來美好的婚姻,實際上也是一言難盡,就看許清依要怎麽去平衡和經營了。多一個助力總歸是好的,沈月決定要給她一顆定心丸。


    沈月撇著茶葉沫子,輕笑道:“不過一個侯夫人而已,有本宮給你撐腰,她還能怎麽著。”


    許清依微愣了片刻,立即起身下跪,道:“臣女叩謝娘娘美意,臣女的事惹得娘娘擔憂,實在是臣女之過。”


    沈月起身,親自走來將許清依攙扶起,笑著言:“你是我母家族人,理應照拂。別再說什麽擔憂之類的話了,顯得生份。”


    “是,臣女知曉。”


    沈月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後,輕聲問道:“先前與皇後娘娘攀談的那位貴夫人是出自哪家的?”


    “那是季氏,是皇後娘娘親弟弟的媳婦。”


    沈月淡淡說了一句:“瞧她們妯娌關係倒是處得融洽。”


    許清瑤迴道:“陳宣沒走科舉仕途,反倒走了從商這條路。在三皇子的照拂下,生意做的格外的好,如今更是富貴的不行。我還聽說,陳府中奢侈用底堪比皇宮,藏了一屋子的美貌侍妾,都是從各個地方搜刮而來的。”


    沈月拿帕子捂著嘴笑道:“瑤表妹深居閨閣知道的倒挺多的。”


    許清瑤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沈月說道:“陳家做了皇商自然是能享受這潑天的富貴了。”隻是一介商人,又沒有人入仕,混蛋點也無妨,隻要不做出憾動皇權的事情,皇帝當然是不會管這麽多的。


    “娘娘說的是,對皇上而言,這樣的外戚最好不過了,翻不出什麽風浪來。”許清依說道。


    所以陳音找上了自己,既能穩住皇上的心,又避開了帝王的猜測之心,真是一舉兩得。陳家怎麽折騰,皇上都隻是會睜隻眼閉隻眼的。


    又聊了會兒家常,一個小內侍過來通傳,“宴席快要開始了,請蘭貴妃娘娘移駕正陽宮。”


    沈月也覺得差不多了,微微一笑,在侍女的簇擁下出了側殿。


    皇帝劉顯自然是坐在上首,陳皇後坐於其右。華太後坐於旁側,沈月的位置靠近陳皇後,對麵坐著有俞婕妤和柏婕妤,緊挨著的是趙美人。


    整個宮殿都是張燈結彩,各處點滿了燈燭,殿內各處無不華麗,就連穿梭於不同的座位之間倒茶、捧著果盤的宮女們,都是身著彩衣,顯得金翠絢爛。鼓樂齊鳴,各種珍饈、美酒如同流水一般地上來。


    數十名提著琉璃宮燈的女子從不遠處娉婷而出,在夜風的吹拂裏,有九天仙女落凡塵的清靈之感。幾十名花一樣嬌羞的女子,在大殿中開始翩翩起舞。此刻大殿不遠處的焰火台上早已樹起了數百個大小不一的銀架,分別用五彩絲帶做裝飾,頂端則立著各種各樣的煙花火筒,十分的壯觀,就在這些美麗女子翩翩起舞的瞬間,領舞的侍女從托盤下抽出匕首三步迸一步朝劉顯刺了過去。


    沈月驚的打翻了案幾上的酒杯,澄黃色的液體灑在了厚厚的地毯上。還來不及尖叫,便看到這名仕女直直的倒了下去,仔細瞧上去,她那光滑白皙的脖頸,插著支象牙筷子,隻露出半截來,血汩汩地往外流著。


    沈月麵色慘白,已滲出許多細細的汗珠,裏衣已經汗透了,雙手忍不住的抖動著。死人她是見過不少,可還是第一次見到殺人的場麵,而且就在她的麵前,讓她忍不住去迴想剛才的那個場景。


    華太後捂著胸口,驚魂未定的,突然厲聲道:“到底是怎麽迴事?好端端的表演怎麽會出這種事!”


    “臣救駕來遲,還請皇上責罰。”竇驍跪在地上。


    劉顯抬手道:“竇統領救駕有功,賞。”接著又說道:“將人帶下去,歌舞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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