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先讓錦衣衛打頭陣


    “廠公,屬下還是有些不明白!”


    “為什麽你敢如此肯定的說,這就是出自同於一個人的手筆?”


    張三鳳心中不解,他也把他的疑問說了出來。


    “其實也不難。”


    善增笑了笑,此刻他還有一些得意。


    “高穀撿到的投書上字跡歪歪斜斜,乃是用左手書寫而成。”


    “錦衣衛千戶龔遂榮的文書字跡工整整,用的是右手。”


    “他這是為了不被發現,故意混淆視聽。”


    善增說出了兩份筆跡之所以不同的原因。


    “不過一個人的習慣,是經年累月養成的,非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摒棄的。”


    “雖然是用了左手,可是在書寫的時候,字跡連畫曲折的時候,卻是有跡可循!”


    善增的這一番說辭,解釋了他判定的依據。


    “你看這個“本”字,雖然字跡不一樣,可是寫法卻是一樣!”


    善增讓張三鳳上前兩步。


    “還真是!”


    張三鳳看到的書帖和投書上的“本”字,同常人書寫得大不一樣。


    尋常寫法,是先寫“木”字,最後再在“木”字上加生一橫,構成一個完整的“本”字。


    可張三鳳眼前的,明顯都是先寫一橫,最後才在這一橫上落下“木”字。


    張三鳳大喜過望。


    他總算是確認了,龔遂榮就是那個投書之人。


    “啟稟廠公,這個龔遂榮和寧陽侯陳懋往來匪淺,他更是去過高閣老府上好幾次。”


    “莫非高閣老這是監守自盜?”


    “他其實是早就知道投書一事,而故意裝作不知?”


    張三鳳把他知道的事情,乃至於他的猜想,都告訴了朱祁銳。


    聽到這裏,善增也是為之一震。


    高穀可是工部尚書,更是內閣次輔。


    這樣一個五朝老臣、中樞重臣,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給他定性,對其處置的。


    “這事,現在咱們東廠不好出麵。”


    “一來,咱們東廠要是出麵了,必然會讓人覺得我和錦衣衛串通一氣,盧忠哪裏我會有所警覺。”


    “二來,高穀乃是閣臣宰輔,除了陛下以外,沒人敢對其動手!”


    善增雖然對高穀之事不齒,不過他覺得自己確實不好參與其中。


    “難道就這樣放過高穀?”


    “難道咱們東廠就不參與其中?”


    張三鳳心有不快。


    在張三鳳看來,高穀如此行為,就是欺君犯上,就是玩弄陰謀手段。


    張三鳳對於太上皇朱祁鎮也沒什麽好感。


    他巴不得朱祁鎮被瓦剌一刀砍了,再不濟也是繼續留在塞外牧馬。


    “算了?”


    “不可能!”


    善增可不這麽認為。


    “這事,你迴去稟告給盧忠,他到時候定會給伱升官發財。”


    “盧忠坐上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本來就是根基不穩,又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過往功績來。”


    “如今好不容易一次揪出了一個錦衣衛中的小家賊,又牽連上了內閣次輔。”


    “他要是把這事告訴了陛下,他的位子才能坐的穩!”


    善增這是站在盧忠的立場,來考慮事情的。


    “至於咱們東廠,先靜觀其變。”


    善增沒有跟張三鳳說的是,他打算讓錦衣衛先行出手。


    等到錦衣衛得罪了文臣之後,東廠就不用承認文臣們的怒火。


    ……


    出了這樣的大事,高穀作為頭號嫌犯,自然是要待罪在家的。


    所以這兩日以來,高穀都是閉門謝客,沒有踏出大門半步。


    盧忠帶著張三鳳一起,穿著一身便衣來到了高穀家的大門前。


    在向門房投遞了名帖求見過後,門房去了許久才迴轉出來。


    不過盧忠並沒有直接道明身份,而是借用了他人名貼。


    “實在抱歉,讓兩位久等了!”


    都說宰相家中無白丁,門房也是通過盧忠和張萌的言談舉止,推測出他們非是凡人。


    “老爺身體近日不適,不見外客。”


    門房對著盧忠和張三鳳拱手,言語裏麵也滿是得體的迴答。


    盧忠可不願意就這麽打道迴府,他隻是輕輕在那門房耳邊說了一句話。


    “請告訴你家老爺,就說錦衣衛指揮使盧忠求見!”


    門房一聽“錦衣衛”三個字,頓時白了臉色。


    盧忠也不顧門房色變,又讓他借了拿了筆、紙,寫下“龔遂榮”三個大字。


    鑒於盧忠、張張三鳳兩人的身份,門房再次進去稟告。


    隻不過這一次他不再是慢慢悠悠,而是一溜煙的快跑而去。


    “盧指揮使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


    這一次,不過片刻功夫,就見高穀的兒子親自出來,迎了盧忠和張三鳳進去。


    盧忠和張三鳳跟著高穀兒子的步伐,穿過院落後,來到了書房門外。


    “盧指揮使,家父就在裏麵,你請進去吧!”


    高穀兒子說完後,就說自己還有其他事情在身,然後就轉身離去。


    “你也留在這裏,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禁止靠近!”


    盧忠心知高穀這是故意把兒子給支開,所以他也就不方便帶著張三鳳一起進去。


    大家都是朝廷重臣,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要是真的說紅了臉,也是不好看的。


    “卑職得令!”


    張三鳳在迴答之後,就默默地退到一邊,然後眼睛盯著門外,右手更是摸到了腰間的刀柄之上。


    雖然現在正是日頭高照的白天,可是盧忠一進到書房過後,卻是覺得裏麵有些幽暗。


    內閣次輔、工部尚書高穀,此刻正穿著一身大袖儒衫,頭上也是不冠不帶。


    “高閣老,當真是悠閑得很啊!”


    “這京師之中如今都已經鬧翻了天,沒想到高閣老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在這裏潑墨於山水之間!”


    盧忠這一番話,可謂是夾槍帶棍。


    “盧指揮使,你這是什麽意思?”


    高穀頭也不抬,隻是將那寫著“龔遂榮”名字的紙條往桌前一推,冷冷的問到。


    “高閣老,下官什麽意思,難道你心中不明白嗎?”


    盧忠也是冷笑著迴答。


    高穀也不接話,他突然將蘸著濃墨的毛筆,向著盧忠就是一甩。


    那筆尖上飽滿的墨汁,頓時如雨點般直向著盧忠的前襟飛了過去。


    盧忠一時避之不及,眼看著自己衣服上就烏黑了一片。


    心中頓時大怒的盧忠,剛想說話,誰知道高穀卻是搶先一步開口。


    “老夫和這個龔遂榮素不相識!”


    “就算我們認識,又與你盧大人有何相幹?”


    盧忠見到高穀如此,臉上陰冷之色更濃。


    “錦衣衛查到,此人前幾日夜入了貴府,與高閣老可是縱論良久!”


    盧忠就差直接拿出證據來了。


    “爾等錦衣衛,不過是蛇鼠鬼魅之輩!”


    “什麽竊人隱私,誣告連坐,可是你們最為擅長的勾當!”


    “老夫縱然和那龔遂榮交談宴飲,又與你們有什麽幹係?”


    “我和他有同鄉之好,難道老夫閑來無事找人飲酒敘舊,都需要向你們這些鼠輩報備不成?”


    高穀最討厭錦衣衛,所以他對錦衣衛指揮使的盧忠,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給他好臉色看。


    當然,高穀是有這個底氣的。


    他是工部尚書、內閣次輔,又是五朝元老。


    就算天子朱祁鈺見了他,都是客客氣氣的。


    更別說群臣在午門打死上一任錦衣衛指揮使馬順後,群臣越發的視錦衣衛為無物。


    而且朱祁鈺為了籠絡人心,也是對錦衣衛多有管束。


    “好你個高穀,當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高穀你且仔細看看,這難道不是你那同鄉龔遂榮的筆跡嗎!”


    盧忠臉上邪魅一笑,突然緩緩上前一步。


    盧忠從袖子裏麵掏出一份字跡工整的字帖,“啪”的一聲就拍到了書桌之上。


    書帖的內容,正是高穀自稱撿到的投書。


    高穀聞言一愕,低頭一看,那書帖上麵卻是字跡端正。


    “老夫明明記得,他是用左手寫的啊……”


    驚慌之下的高穀,幾乎是脫口而出。


    不過話剛一出口,高穀就陡然醒悟過來。


    渾身上下如同被淋了一盆冷水的高穀,驚詫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高閣老,想要套你的話,也是真不同意啊!”


    盧忠笑吟吟拿起那封他讓人臨摹的書帖,隨手就在燭火上點燃焚燒了個幹幹淨淨。


    “想不到老夫小心了一輩子,臨老了卻著了你的道兒!”


    “你想要怎麽樣,大可直說就是了,何必在這裏假仁假義?”


    “你們錦衣衛的手段,老夫也是知道的,無非就是嚴刑拷打而已。”


    “老夫既然敢謀劃這事,就有過設想到這一天到來的時候!”


    高穀此刻心裏防線徒然倒塌,他也是吐了個一幹二淨。


    而且高穀說得十分悲切,有點“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感覺,


    “高閣老,你也別太激動了。”


    “下官此來若是有著惡意,那也就不會身穿便衣,而是帶著手下氣勢洶洶圍住你這宅院了!”


    盧忠似笑非笑,反正他現在不急。


    “那你說,你到底想怎麽樣!”


    高穀已經瀕臨崩潰,他快要扛不住了。


    因為高穀看到,窗外他兒子的身影一閃而過。


    錦衣衛這是用高穀兒子的性命,來要挾於他。


    “陛下有幾件事情不明白,所以特意讓下官前來問一問高閣老。”


    盧忠說完後,就拉過一旁的太師椅,然後大大咧咧的坐了上去。


    “陛下說,高閣老原本不過一個侍郎,在內閣裏麵也是不顯山不露水的。”


    “陛下問,高閣老何以恩將仇報,用此等下作手段來迴報他提攜之恩?”


    這是盧忠轉述朱祁鈺的第一個問題這個問題。


    “臣感激陛下提拔之恩!”


    “隻不過人倫綱常不可廢,身為大明的臣子,就算再讓老夫選擇一次,還是會力主迎迴太上皇車駕!”


    高穀一邊說話,一邊就向著皇城方向跪拜了下去。


    盧忠聽後,隻是在心裏暗罵高穀迂腐!


    “陛下又問,高閣老如此行事,就不怕禍及家人?”


    這是第二個問題。


    “為了道義,別說是家人性命,就算是誅我三族,也是無悔!”


    高穀挺直了身子,他這是把自己當成了方孝儒。


    要知道,當初朱棣攻陷南京的時候,特意讓方孝儒給他起草登基詔書。


    可是身為建文皇帝老師的方孝儒,不但拒絕了朱棣的命令,更是痛罵他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朱棣一怒之下,揚言要滅了方孝儒九族。


    誰知道方孝儒臨危不懼,反而說了“誅我十族又如何!”的話出來。


    高穀以方孝儒自比,就是顯示了的有進無退的決心。


    盧忠突然火起來,他重重的拍大喝一聲。


    “大膽!”


    “你可知道,你今天這番話,不但汙蔑了今上,更是誹謗了太宗皇帝!”


    高穀軟了,他終究不是方孝儒,也沒有他那樣的傲然骨氣。


    “今日下官能夠查到這裏,那麽他日別人自然也能查到高閣老的府上。”


    “下官之所以微服前來,就是想趁著如今龔遂榮還沒有緝捕到案,還請高閣老將一切真相和盤托出。”


    “下官知道天下多有對今上不服者,所以並不願看到今上為此大發雷霆,乃至朝堂血流成河而失了人心。”


    盧忠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其實他這是在使詐。


    盧忠根本不在乎誰生誰死,他隻在乎自己的榮華富貴。


    不過高穀卻是不知道底細,他還以為盧忠是一個外冷內熱的漢子。


    “罷了,朝中培養人才不易,老夫也不願意看到人才凋零!”


    高穀僵著身子緩緩坐下,他這是屈服了。


    以手支額、沉吟良久過後,高穀又才緩道來。


    “投書,確實是龔遂榮寫的,此事不假。”


    “那日他前來老夫府上,說是想請老夫將此信轉交給到今上。”


    “隻是老夫也怕這信會衝撞了今上逆鱗,所以才讓他隱匿姓名,改由老夫裝成是在路邊拾來的無名投書。”


    話到此處,高穀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事情的原委便是如此,老夫也是為了道德倫理。”


    “此事從頭到尾都是隻有我們兩人參與,旁人一概不知內情。”


    “若是你們錦衣衛要拿人,盡管把老夫抓去便是!”


    “龔遂榮,不過隻是一千夫長而已,他尚且能夠知道禮儀廉恥,老夫我身為閣臣,難道還不如一個武夫嗎!”


    高穀此刻臉色漲得通紅,頭上須發更是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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