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這東西可不是付出多少收獲多少的。


    很多人你覺得與他交心了,可人家轉過頭就能賣了你,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伍桐把自己鎖在書房裏,拎著一壇酒。


    看著麵前的錦盒,那個陶罐屬實不像樣,所以伍桐已經將陶罐換成了錦盒。


    “您老是葉家的祖先,而晚輩是青鸞的相公,叫您一聲祖宗也不會過。”


    伍桐斟了兩碗酒,一碗放到錦盒前,“老祖宗您可真是命途多舛啊,幫助周國建國定國,沒享受幾天太平日子您老就長眠了,現在又被無良之人動了土,擾了清靜。晚輩發誓會將那些人碎屍萬段以告您在天之靈。”


    將錦盒前的酒傾倒地上,伍桐端著自己的酒碗,視線落在酒碗邊緣,“不過晚輩不保證能報葉家屠家之仇,那件事牽扯的人和勢力都太多了。”


    “冤冤相報何時了這種鬼話就是騙別人使的,晚輩是不信的,晚輩有仇報仇,從不隔夜,葉家的事情估計要牽扯到京城的大半世家朝臣,要真報了這個仇,估計周國也沒了。”


    伍桐沉聲道,“晚輩在京城處處掣肘,周皇態度前後不一,任用鬼穀治國,雖然不知道陛下與阮老怪到底達成了什麽協議,總歸不是好東西。”


    “我勸周皇將阮老怪扔出去做替死鬼,就不知道周皇會怎麽做了,不過這麽長時間看過來,我也不指望周皇會按照我的計劃來,所以我打算自己來。”


    “陳家會滅,因為他擾了您的清靜。”


    “阮老怪會死,因為我要殺他。”


    “可我總覺得阮老怪與陳家有聯係,如果當年的靖難真的有鬼穀參與的話,那我又多了一個不得不滅了鬼穀的理由。”


    “太子是個好人,可也僅僅是個好人,好人心善,人善就會被人欺啊。”


    “曾經我以為皇帝手握生殺大權,在自己的國家無所不能,可惜不是啊,做皇帝還要看別人的臉色,周國還有許多人能動搖周國的根基,那些人隻知利益,不問家國。”


    “這樣不對。”


    伍桐沉聲說道,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可我什麽也不想做,我不屬於這裏,我對周國沒有歸屬感,即便我和青鸞已經成親了,我也隻有家的歸屬,沒有國的歸屬,所以周國怎樣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我答應您,無論如何我都會保住葉家的,這是贖罪,如果沒有我,您也不會被攪擾的難以安息。”


    伍桐望著麵前的錦盒,沉默良久。


    “其實我不屬於這個世界。”


    伍桐突然說道。


    這個秘密在他心裏憋了好幾年了,他對誰都不敢說,可望著葉家老祖宗的頭骨,他竟生出一種安心感。


    老祖宗不會將這些事情說出去的。


    這種安心感是伍桐這麽多年沒有體驗過的。


    當他把心裏的秘密說出去的瞬間,伍桐又有一種解脫感。


    解脫於自己。


    他站起身,抱起那壇酒往嘴裏灌去。


    秣陵運過來的二鍋頭啊,送到伍家的都是最上乘的酒。


    沒有摻水,後勁極大。


    這一壇酒下肚,伍桐看了一眼錦盒,坐在桌案前沉沉睡下了。


    “六叔,安於還在書房?”


    葉青鸞抱著布丁,可布丁一個勁的撲騰,他已經會走路了,過了之前那個懶勁,現在非常享受走路的過程。


    葉旺看了一眼書房的另一側,“道長一直在書房,隻不過沒有聲音,他也沒掌燈。”


    葉青鸞眉頭微蹙,沒有掌燈是很奇怪的,夜間的書房裏沒有燈光什麽都幹不了。


    葉旺又望了一眼書房,“道長確實還在書房。”


    啊——啊——啊——


    有些含糊不清的聲音從書房門口響起。


    葉青鸞看到布丁在捶打書房門,急步走過去抱起布丁,“你父親在書房裏呢。”


    “爸!爸!”


    布丁被葉青鸞抱住也不消停,翻著身向書房伸手,一邊叫嚷著。


    葉青鸞驚訝於布丁的反應,看了一眼漆黑的書房,葉青鸞伸出手拍了拍門,“安於,夜深了。”


    一連叫了兩三聲,裏麵還是沒有迴應。


    這下弄得葉旺都不確定伍桐是不是還在書房裏了。


    “破門。”葉青鸞輕聲說道。


    “可是道長...”葉旺看著侄女的表情,生生的止住了話。


    正榭從一旁走過來,伸手在房門按了一下,寸勁將門閂震斷,推開房門,裏麵的漆黑還是需要適應一會兒的。


    “道長?”葉旺走到伍桐身旁輕聲叫道。


    “安於?”葉青鸞也唿喚這伍桐的字。


    “爸!”布丁被葉青鸞抱著湊到伍桐身旁,忽然捏著鼻子向後仰,“臭!”


    葉青鸞也聞到了那濃烈的酒味,看到地上放著的酒壇,微微搖頭,安於一個人在書房喝酒?


    不過這種日子在這裏睡覺是會受傷寒的,葉旺趕緊扛起伍桐進了臥房。


    葉青鸞試了試伍桐的額頭溫度,覺得沒什麽大礙,這才安下心來。


    既然伍桐沒事,葉旺自然鬆了口氣。


    葉三叔從外麵走進書房,看著桌上的錦盒愣愣出神。


    正榭站在一旁,也不住的打量著那個錦盒。


    這裏麵裝的是幾天前被人放在家門口的東西,那個陶罐被扔了,裏麵的東西應該在這個錦盒裏。


    誰還沒有好奇心了。


    正榭也好奇。


    葉三叔則是有一種冥冥感覺,他感覺這裏麵放的東西與葉家有關。


    這時候也不顧什麽隱私不隱私了,葉三叔徑直走過去打開了錦盒。


    然後,他老人家就愣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地。


    正榭也看到了錦盒裏麵的東西,隻是愣了一下,一個箭步衝上去將錦盒扣上。


    “伍桐對著這個東西喝醉了酒?”正榭的臉色有些古怪,伍桐的酒量他知道,所以才納悶,一個人能和一個腦袋喝到醉酒嗎?


    葉三叔也不知道該作何表情,和一個都成了骷髏的腦袋喝酒,這事確實讓人匪夷所思。


    兩個人對視一眼。


    正榭挑了挑眉,“這件事我可以裝作不知道。”


    葉三叔拍了拍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打開這個盒子,不過要麻煩道長隱瞞了。”


    不過正榭也在想要怎麽開導伍桐,他將伍桐書房的骷髏腦袋當成伍桐奇怪的收集癖,這個確實得勸一勸啊。


    可惜的事第二天伍桐酒醒之後他並沒有機會和伍桐講道經。


    因為伍桐生病了。


    冬天在書房醉酒睡了好幾個時辰,肯定會染上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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