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伍桐睜開眼看著身旁念經的人,聲音沙啞,“我又沒死,而且你念的道德經是什麽意思,我缺德嗎?”


    正榭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咒伍桐去死,“不過你缺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伍桐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不算太熱,看來自己的燒是退下去了。


    “師兄,我感覺我睡了好久,今天是幾號?”


    “十四。”


    “快元宵節了啊。”伍桐幽幽說道,“明天不適合出門。事情還是得今天去辦。”


    “你都這樣還想著出門?”正榭愣了一下然後笑道,“怎麽,是要密會誰家的娘子?”


    伍桐瞪了他一眼,“想什麽呢,這次不能麻煩六叔三叔他們了,師兄您得跟我走一迴。”


    正榭眨眨眼,“怎麽,真的要去會小娘子?”


    “師兄你是不是思春了?咱們又不是不讓結婚。”伍桐沒好氣的說道,過了一會兒他壓著聲音,“有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正榭看著伍桐的表情,緩緩的點了點頭。


    “青鸞,我出去一下。”


    伍桐穿好衣服走出房間,外麵的冷風一吹,伍桐狠狠的打了個冷顫。


    葉青鸞擔憂的看著他,“安於,你的病還沒好。”


    “我知道,傷風了而已,等會兒出身汗就好了。”伍桐露出笑容,感冒發燒不是什麽大病,除了身子虛弱一點之外,沒有別的問題。


    葉旺已經綁好了馬車,“道長,咱們去哪?”


    伍桐麵露一絲難色,“六叔,這次就隻有我和正榭師兄一起。”


    葉旺癡癡的看著伍桐,“道長,您還需要照顧。”


    “正榭師兄會照顧好我的。”伍桐低聲說道,他走上車,“師兄,把那錦盒給我吧。”


    正榭剛才去書房將那個錦盒拿了出來,從車下遞給伍桐。


    “我們去去就迴,不會耽擱太久的。”


    伍桐衝著葉青鸞笑了一下,拍了拍正榭的胳膊,“師兄,咱們走吧。”


    正榭一仰馬鞭,大喝一聲,“駕!”


    駕車的馬打了個響鼻,唏律律的向前邁步,拖動馬車和車上的人。


    “安於,咱們到底要去哪?”正榭駕著車問道,“你在家中不肯說,現在都走了這麽遠了,也該說了吧。”


    “定國公的陵墓。”


    “果然。”正榭低聲說道,然後抖了抖韁繩,他這個車夫的角色入戲很快。


    “師兄?”伍桐突然叫了一聲。


    正榭不明所以應了一聲,“什麽事?”


    “你是不是偷看這盒子裏的東西了?”


    伍桐問道,這突然的一問,硬是讓正榭流下冷汗。


    師弟知道自己發現他的古怪嗜好該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正榭沉默不語,出家人不能說謊,所以他不說話就不算說謊了。


    伍桐搖了搖頭,“您看到也沒什麽,畢竟等會兒你也會知道,主要是不能讓葉家的人知道,青鸞,三叔他們絕對不能讓他們看到。”


    正榭額頭上的冷汗越流越多,“師弟啊,要是葉家的人看到會怎麽樣?”


    “哼哼。”伍桐冷笑,“師兄你果然是偷看了。”


    “為什麽葉家的人不能知道?”正榭又問道。


    “這顆頭是定國公的頭。”伍桐撫摸著錦盒輕聲說道。


    “啊?!”正榭一驚,握著韁繩的手用力一拉,差點讓馬車飄逸,他鬆了鬆手上的力道,讓馬車繼續行駛,“師弟,這是怎麽迴事?定國公的頭怎麽會在你這...”


    說到這,正榭似乎想起了幾日前被放在別院外麵的陶罐,“是誰送到把定國公的頭送到你這裏的?”


    “已經有人選了,等會兒就是去確認一下。”伍桐輕聲說道。


    “你知道是誰?等會兒還要見他們?”正榭一愣,“這種情況,你還擔心葉家知道嗎,明明你的安危更重要,你現在還生著病,要是人多,我也顧不上你。”


    伍桐咳嗽兩聲,“師兄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


    “你既然這麽說...”正榭迴望四周,轉過頭看著伍桐笑著說道,“如果等會兒動起手,我盡量多分擔一些。”


    “嗬嗬,師兄你這話說的像是會有很多人一般。”伍桐愣了一下,急聲問道,“有多少人!”


    “不少於二十個。”正榭想了一下,“等會兒你盡量在我身邊,二十個人,我還是能護住你的。”


    “不用在意,估計也打不起來。”


    伍桐語氣冰冷,“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用武力殺了他們的,那樣太便宜他們了,碎屍萬段才是我給他們安排的結局。”


    “碎屍萬段會不會有些殘忍?”正榭皺了皺眉。


    “他們可是將定國公的屍體分屍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掘墳鞭屍的。他們先將事情做絕的。就不要怪我。”


    伍桐的聲音更加冰冷,不帶任何感情,還有許多超脫殺意的東西。


    “我還是頭一次發現做好人真難這種事。”


    “當惡人可以連禮法都不顧,百無禁忌啊,可做個好人就要顧慮許多了,掘墳鞭屍下毒刺殺什麽都不能做。”


    “我們堅守的人格底線就這麽被那些混蛋踐踏。一群王八蛋啊!”


    伍桐咬著牙,“師兄,我雖然說了他們的結局是被碎屍萬段,但是胸口憋著的氣得出,等會兒你弄死兩個給我出出氣。”


    正榭笑了一聲,“你這麽做和他們有什麽區別?”


    “總不能讓我憋氣憋死吧,我這人氣性大,忍不了。”伍桐冷聲道,“等會兒你就抽冷子弄死他們幾個人。”


    “我也覺得給小師弟出氣比什麽都重要。”正榭很認真的說道,“小師弟,咱們浮雲觀哪都好,可就是這護短的毛病改不了,師父護短,我們師兄弟也護短,看不得自己人被欺負,人家動手了,就得還迴去,連本帶利才是正確的,要是那人還不放棄,依然要動手,先下手為強才是道理。”


    伍桐點了點頭,“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這道理我明白,但他們決不能死的輕鬆,我不答應,葉家先祖定國公也不會答應的。”


    “說起來他們為什麽會將定國公的頭砍下來,送到伍家啊。”


    “想激起葉家的反抗情緒吧,估計也有讓我看看周國是怎麽對待功臣的,不過我不在乎這點,但他們的手段切切實實惡心到我了。”


    到了埋葬周國定國公的地方,伍桐抱著錦盒走了下來。


    他看著被翻動的土壤,又看了一眼墓前的碑文。


    這是定國公的頭顱,正是初代定國公的頭顱,這座墓也是那位征戰天下的定國公場麵的地方。


    可現在,這座墓被掘了。


    伍桐看著荒涼的定國公墓隻覺得鼻尖有些發酸,目光在四周掃了一圈,並沒有發現自己嶽祖的名號。


    看來二十年前的靖難把定國公的輝煌一並打落塵埃了啊。


    “他們沒想動手?”伍桐舉著鋤頭,對著他們翻過的地方重重揮下。


    “沒有,隻是遠遠的望著。”


    伍桐點頭,繼續挖著。


    他碰到了棺材,那些混賬連定棺釘都沒打,他毫不費力的掀開了棺材,很是莊重的將定國公的頭顱放了進去。


    在他要合上棺材的那一刻,他發現棺材板上有一個小記號。


    那是一個古怪的符號。


    像是一座山又像是一個皇冠,總之很奇怪。


    筆畫簡單,要是旁人可能會把這個痕跡當成製棺時不小心磕碰弄出來的。


    可伍桐為什麽會注意它呢?


    因為他見過這個符號。


    但他一時間想不出來這個符號在哪裏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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