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和你給我,我又拿給其他人看過的那顆一樣。」他說,「我找到了它,應該很有用吧。」


    傑索普伸出手拿起珍珠,又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顆,仔細研究。接著他穿過房間走到窗邊,用高倍放大鏡檢查這兩顆珍珠。


    「是的。」他說,「這裏有痕跡。」他的語調充滿喜悅,又走迴桌旁說道,「好姑娘,好姑娘,好姑娘!她做到了!」


    勒布朗飛快地用阿拉伯語詢問了那個當地人,之後對傑索普說:「我要向您道歉,親愛的同事,這顆珍珠是在距離出事地點差不多半英裏之外的地方找到的。」


    「這就表明,」傑索普說,「奧利芙·貝特頓還活著。雖然有七個人搭乘這架飛機離開了菲斯,並且在飛機上找到了七具燒焦的屍體,但這其中並沒有她的屍體。」


    「現在我們必須擴大搜尋範圍。」勒布朗說道。他再次跟柏柏爾族人攀談起來,之後這兩人離開了。「他會得到事先說好的豐厚獎賞。」勒布朗說,「接下來他的人會搜遍整個郊外,找到珍珠。那些人都有鷹一樣的眼睛,再加上找到珍珠就能得到豐厚獎賞的消息會很快散布出去。我想……我想,我親愛的同事,很快就會有結果!隻要對手還沒有察覺她的行動。」


    傑索普搖搖頭。


    「不會有什麽問題的。」他說,「一串每個女人都有的人造珍珠項鍊忽然斷了,她把能找到的珠子都撿了起來、裝進口袋,隻是口袋正好有個小洞,一個小巧合。他們憑什麽對她起疑?她是奧利芙·貝特頓,迫切地想與丈夫團聚。」


    「現在,我們要重新看待這整件事了。」勒布朗說著,拿起了乘客名單,「奧利芙·貝特頓。巴倫博士。」他邊讀邊用筆勾出這兩個人的名字,「最起碼這兩個人是知道要去哪裏的——並且自願前往。美國女人卡爾文·貝克太太,她我們還不能下定論。托基爾·埃裏克森,您說過他曾在皇家協會上朗讀過論文。美國人彼得斯,護照上登記的信息是他是一位從事研究工作的化學家。修女——哦,這個偽裝真的做得很好。然後呢,這幾位乘客在同一天被從不同的地點通過高超的手段帶到了這架飛機上。再接下來,飛機就失火了,最後隻留下被燒焦的屍體。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安排的,但不管怎麽說,做得巧妙極了!」


    「是的,」傑索普說,「令人信服的招數。但現在我們知道這六個或七個人又開始了一段新的旅程,而且知道他們的出發地。接下來要做什麽——去現場探查?」


    「正是如此。」勒布朗說道,「我們要轉移陣地了。沒搞錯的話,隻要沿著這條線索追查,一定會漸漸查出其他證據的。」


    「隻要計算正確,」傑索普說,「就會得出結果。」


    計算過程煩瑣又曲折。汽車行駛的速度,可能會在哪裏加油,乘客們可能會在哪個村莊歇腳過夜……痕跡很多但令人迷惑,失望的情況不斷發生,不過也不時有一些積極的成果。


    「找到了,隊長!遵從您的指示,我們去搜查了公共廁所。在阿卜杜勒·穆罕默德家廁所的一個陰暗角落,我們找到了一顆被口香糖包著的珍珠。父子倆一開始不肯說,後來放棄了,說一輛德國考古隊的車拉著六個人來他們家住了一晚。他們給了很多錢,要穆罕默德一家不準把這件事透露給任何人,理由是他們要進行一些非法勘探。另外埃爾凱夫村的小孩們也找到了兩顆珍珠。現在我們知道他們前進的方向了。不僅如此,隊長先生,正如您所預言的,法蒂瑪之手找到了,我把他帶來了,讓他跟您講一講吧。」


    「他」是一個長相粗獷的柏柏爾族人。


    他說道:「那天晚上,我正在放牧,聽到有一輛汽車開過來。它就從我身邊開過,因此我看到車身側麵有一個『法蒂瑪之手』的輪廓。它閃閃發光,真的,在黑暗中發光。」


    「在手套上抹些磷粉有時會很有用。」勒布朗嘟囔道,「親愛的,真有你的,能想到這樣的辦法。」


    「這一招確實有用。」傑索普說,「但很危險。我的意思是太容易被其他逃亡者發覺了。」


    勒布朗聳聳肩。


    「那東西在白天是看不到的。」


    「是的,但如果晚上停車,大家都下車來休息——」


    「就算如此,那是阿拉伯人迷信的圖案,他們經常在車上畫一個。看到了也隻會認為是某個虔誠的信徒用發光油漆塗了一個在車上。」


    「確實,但我們必須保持警惕。一旦被敵人發覺,他們很可能會偽造『法蒂瑪之手』的痕跡來欺騙我們。」


    「啊,我同意。人必須時刻保持警惕。一直,永遠,保持警惕。」


    第二天早晨,勒布朗又拿到了排成三角形的三顆假珍珠,它們也被包在一塊口香糖裏。


    傑索普說:「這是指下一階段他們要搭乘飛機。」


    他用質詢的眼神看著勒布朗。


    「沒錯。」勒布朗說道,「這是在一個廢置的軍用機場裏發現的,十分偏遠,人跡罕至。有跡象表明有架飛機不久前剛在那裏著陸,之後又飛走了。」他聳聳肩,繼續道,「未知航班。他們就這樣再次啟程了,不知道會去哪裏。而我們,再一次無跡可尋——」


    第十五章


    這真是難以置信,希拉蕊私下裏想著,難以置信,我竟然在這裏待了十天!生活中最可怕的,莫過於太容易適應環境。她記起曾在法國參觀過一次中世紀酷刑展,被囚禁在鐵籠裏的犯人不能躺著,不能直立,也不能坐下。解說員說最終犯人在裏麵活了十八年,獲釋之後又活了二十年,死時已是個老頭了。這種適應性,希拉蕊想,正是區分人與動物的關鍵。人可以在任何氣候環境下生存,什麽都能吃,再苦都活得下去。不論是否被奴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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