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浩浩蕩蕩,從密州一路北行,待得夜幕降臨時分,這才堪堪來到濰州地界。


    本欲就此休息片刻,卻又聞臨時營寨外竟有馬匹嘶鳴之聲傳來。


    待馬匹將近,甚至都不用盤問,一些原本從登州城而來的老兵,就已經一臉熱情地迎了上去。


    而為首者,正是全真教的七子之一,玉陽子王處一。


    眾人皆乃拜林誌北為主,故而懂得都懂。


    人情世故嘛,拿捏得那都是死死的。


    一番寒暄過後,王處一便就讓士卒帶路,直奔黃藥師的營帳之處。


    “晚輩見過黃島主,此次受黃姑娘所托,特送來我軍的最新情報。……”


    其一見麵,王處一便將手中情報遞交了上去後,又匆匆地交待了幾句,便就騎馬離去。


    而黃藥師這邊在收到遞來的密信後,隻匆匆看了幾眼後,便就第一時將楊安國給叫了過來。


    “濰州已定,望兵分兩路,從東、南方位分別克取益都府。”


    短短幾句,楊安國當是一目了然。


    “兵貴神速,二路軍取昌樂,我軍取臨阿。楊小子,你懂的。”


    “諾……”


    楊安國應承一聲後,隨即深深看了對方一眼後便就出門而去。


    待至出了營帳,立馬就喊來隨行親兵,一番吩咐過後,沒過片刻整個營寨便就亂糟糟的集合了起來。


    兩萬多大軍剛剛紮好營寨,還未多做休息,便又要轉道臨阿方向,繼續急行軍。


    這下可著實累慘了這些士卒,皆紛紛嚷嚷的抱怨了起來。一些大小軍官也無奈找來說道,可楊安國仿佛置若罔聞一般,也不嗬斥,亦不安撫,隻是任其發展。


    直至翌日清晨時分,大軍拖拖拉拉到了益都府臨阿城附近,他這才揮手讓士卒們停了下來。


    可還沒有休歇到一個時辰,黃藥師那邊又突然發來一道命令。


    立即攻城。


    瞬間,整個軍營便即嘩然起來,甚至有些紮刺的士卒已經鬧騰起來,嚷嚷著便欲朝中軍大營而去。


    隻是還未行動,便被楊安國帶人用說辭安撫了下來。


    直至將軍營內鬧騰的情緒安頓好,他又馬不停蹄地跑去了黃藥師處。


    “軍師,此番下去真的不行,縱使要讓這些金人用命,也不能太過於絕情吧。最起碼也要讓他們吃好、休息好,要不然這不純純和送死有何區別,更遑論到時候真的逼急了他們,若是引起了兵變,那就得不償失了。”


    見楊安國火急火燎的模樣,黃藥師非但沒有怪罪他的冒失,反而還一臉欣賞之意。


    “哈哈,你真當老夫如此短智嗎?若老夫不去唱這紅臉,士卒們又豈能對你心悅誠服、死心塌地呢!”


    楊安國先是一臉疑惑,隨即更是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


    “呃……軍師的意思莫不是?……”


    “哈哈,知道便行,等去了臨阿城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這…這……安國知曉了。”


    隨著黃藥師的哈哈大笑,楊安國亦是緩緩地退出了營帳之中。


    剛出營帳,身邊已是圍滿士官。


    其隔著遠遠地,更是那一張張渴望且帶著焦急的稚嫩麵孔。


    楊安國不由地閉上雙目,心中更覺如刀般淩遲。隻是再想起死去的袍澤兄弟,以及他的親叔親侄兒,一股狠厲的勁兒又不禁從心中油然而生。


    “給我傳令下去,肉管夠,申時出發,兵發臨阿……”


    “耶……”


    “楊軍長威武……”


    “楊軍長萬歲……”


    軍營歡唿聲頓時此起彼伏,殊不知,軍帳內黃藥師的嘴角已然微微揚起。


    “林小子,你若能證聖賢身,將之肮髒金狗斬盡,此等罪惡老夫替你接了又如何,哈…哈哈。”


    時光總是飛逝而過,待到申時將過,縱使這些士卒再多畏懼,亦為照顧楊安國的顏麵,也不得不強裝鎮定,前仆後繼的朝那臨阿城而去。


    “投石車準備,先登四師出列,一師弓弩戒備壓陣,丐幫弟子協助……”


    “紅騎圍城打援,凡發現有城牆薄弱處,軍號示之。”


    隨著黃藥師的幾聲令下,一架架投石車呈一字排開,已是蓄勢待發。一排排先登士卒也是緩緩出陣。


    而郭靖率領的上千鐵騎,更是沿著臨阿城池,急速狂奔不止。


    相較於上次攻打密州城時,此時的黃藥師已然不知正常了多少,終有點攻城的模樣。


    非他一時仁慈,皆因他正想著如何下好接下來的一盤大棋。


    臨阿太小,縱使他再胡亂非為,大軍亦可強行橫推。故而,他何不正常行事,麻痹眾人神經。


    果不其然,小小一個臨阿,看到兩萬大軍圍城之時,便已軍心渙散。這守了還不足半個時辰,隨著魯有腳等人登上城頭之時,其降軍更是爭先恐後地跪了起來。


    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然不多,當城破之時紅襖軍甚至都來不及開展批鬥,以及滿城豎起紅色旗幟時。就在黃藥師的催促之下,殺了一批為首的金人官員及富戶後,便又馬不停蹄的繼續北上而去。


    會師二路軍,攻下益都府,占領山東路。


    眾士卒此次一切順利,又見楊安國沒有意見,便就紛紛按捺下心中不忿,又默默地踏上了征程。


    而此時的二路大軍,早已是打到了益都府附近。


    “報……”


    探馬急速而來,隨著一道“籲”聲,身著輕甲背負長劍的申誌凡,一個騰躍便就跳下馬來,也沒空與眾人寒暄,便急速直奔臨時軍帳處而去。


    “林…林師弟,大事…不妙。”


    “申師兄,還請稍安勿躁,待滿飲此碗後,再說不遲。”


    縱使一路騎馬,申誌凡亦是滿身汗流如漿,分明是一刻未曾耽擱。


    咕咚…咕咚


    申誌凡也沒客氣,接過盛滿清水的大碗便就牛飲了起來。直至將碗中清水飲盡,這才不舍地放下碗來。


    “林師弟,益都府四麵城門早就不見,皆由磚石堵死,牆頭之上更是擺滿守城的弩床、拋石機,燒的沸騰的金汁,隔著幾裏都能聞見熏鼻的氣味……”


    “拆了門?堵死了。”


    黃蓉聞言,嘴裏也是不禁念叨。那原本好看光潔的額頭,此時更是皺成了一個娟秀的川字。


    待這一幕落在了一旁的楊妙真眼裏時,其神色不由就是激動、驕傲了起來。


    “黃家妹妹,不就堵門了嗎?這有何難的,大不了姐姐多帶幾枝短槍,殺上城牆便是。”


    黃蓉輕哼一聲,一閃而過的嘴角處帶著絲絲的不屑。


    “楊家妹妹,你口氣倒是不小。益都府城牆可是有三丈之高,又豈是那麽容易就能上去的?再說了,這次沒有城門讓小林子去破,縱使你能夠登上城牆,一個人進去又有何用,可我等大軍還不是進不去嗎?”


    楊妙真聞言一愣,可隨即便惱怒地跺起了腳。


    “哼,要不是你們當初放了這貪生怕死的術虎高琪,現如今又怎會這般的麻煩。”


    黃蓉聞言不由噗嗤一笑,直接樂嗬出聲。


    “哈哈,好妹妹,你恐怕還不知道吧,這當初提議放過術虎高琪之人,正是你家的親哥哥哦!”


    “你放屁,我家二哥有這般傻嗎?”


    “嗬嗬,你要不信可以去問小林子呢!”


    話音落下,兩女的目光竟一致齊刷刷地看了過來,頓時讓一旁看戲的林誌北,不禁渾身打了一個寒顫。


    “好主公……”


    “小林子……”


    “啊!我…我…我這肚子……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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