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馬鈺等四人此時已然收拾妥當,更於重陽宮前安排起出行事宜。七脈弟子更是一個不落,全部聚集於此。


    “此番我等下山,終南山上一切事宜,暫由真一代為管理,餘脈管事弟子當以輔之……還有不管何時何地,爾等定要記住,切不可踏入那禁地活死人墓其範圍,違者削去全真道籍,逐出師門。……”


    劉真一身為全真大師兄,其言之威嚴,在其終南山上,早就不容侵犯,縱使宋德方這些刺頭,亦是對其畢恭畢敬,更別論其他入門較晚的弟子了。


    故而,馬鈺等人這才敢放心下山而去。


    眼看分別在即,林誌北也不免一夜奮筆,連夜將易筋鍛骨、閉氣、解穴、點穴四門功法抄錄了下來,遞交到了宋德方兩人手裏。


    至於九陰外功,他們兩人也是自知資質平庸,光憑全真一脈之武功,已經足夠修煉一生了,故而是堅決不肯接受。林誌北見此,這才打消了繼續勸誡他們的念頭。


    待得馬鈺等人訓話完畢,此時已是接近午時了。四人也是不敢再作耽擱,等謝絕眾弟子們相送之後,他們就直奔山下知客道觀內,牽馬行路起來。


    而在三日之前,就早有全真弟子下山前往武夷報信去了,故而他們四人此番行路,也不多作停歇,就準備徑直奔向東海而去。


    隻是眾人這才剛踏出全真境內,就見沿路一途皆有金國官兵把守,四人雖是道家打扮,但也避免不了一番檢查。


    郝大通出於好奇,還特地派遣林誌北出去打聽了一番。


    待得好一會兒的功夫,才見林誌北從一旁的山林裏鑽了出來。


    “師父,你猜猜他們為何堵路?”


    “呃……”郝大通聞言啞然,隨即就想伸出手來去敲對方腦袋,可不知為何,待大手快要落在對方腦袋之時,卻又急忙給收了迴去。


    “皮猴子,也就為師好說話,要是換成你王師伯,早就賞你幾個腦瓜嘣了。”


    林誌北不禁有點莞爾,隨即就朝著一旁的丘處機努努嘴道:


    “嗬嗬,此時戒嚴盤查,我若猜的不錯的話,可能和昨晚那事有關。”


    林誌北此言一出,頓時讓原本漠不關心的丘處機,也瞬間來了精神。


    “誌北,你是說昨晚林師姐帶走的那個女嬰?”


    林誌北點了點頭,可隨即又是搖了搖頭,這才在眾人不解的注視之下悠悠開口說道:


    “我剛剛將此地軍備抓去盤問,這才得知此次金兵之所以戒嚴盤查,據說是因為有一群身著白袍之人闖入金國皇宮之中,不但差點殺死金國狗皇帝,更是在撤退之時,將那完顏珣的三個幼子給擄出宮去。我之所以會懷疑山下那位,丘師伯此時應該已經明了吧?。”


    丘處機略一沉思,當即雙眼就是一亮。


    “誌北,你莫不是說那女嬰的繈褓??”


    林誌北點頭應道:“嗬嗬,除卻皇家,誰敢用之。……”


    此言一出,縱是閉目養神的馬鈺,此時也是睜開了雙眼。


    “誌北,你將昨夜去那墓裏之事再與我等闡述一番。”


    林誌北聞言,當即就從石屋烤雞開始,將昨夜之事原原本本的複述了一遍。


    “咳咳,德方、道堅還是不錯的,丘師兄你也莫要生氣,你看我,就從來不去計較誌北如何。”


    許是看到丘處機臉色不善,郝大通當即就充當起和事佬來,隻是他此番好意卻是會錯了意,這讓對方不禁有點哭笑不得起來。


    “郝師弟,此事我們當年也是做過不少,我也沒必要為此而生氣。我隻是在想那六個金人,既然能夠闖進活死人墓,說不定這一路之上也會留下不少蛛絲馬跡。若是金人尋覓而來,豈不是會連累到我全真身上。”


    馬鈺當即點頭,複又沉思片刻,這才有所補充道:“丘師弟言之有理,正所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現下若是有那金國高手進入終南,那我全真豈不是毫無還手之力。…既然如此,我等四人可暫時留於此地一段時間,待那風頭鬆懈下來,我等再言南行之事。”


    “善。”丘處機點頭附和。


    “我看可行,大師兄不愧為大師兄,就是比我等想得周到。”郝大通此次慢了一步,故而他又老生長談、故態複萌起來。


    林誌北見之,難免嘴角不由抽搐起來。


    眾人一番商量,就於附近山中風餐飲露嚴陣以待起來,更是本著能者多勞,每每都是派遣林誌北於通往終南山之各路徑處,日夜徹查起來。


    好在隻是虛驚一場,可這一番耽擱,又是過去了一周之久。


    好在他們此番下山,沿途周遭全真弟子皆已知曉,故而他們每到一處,皆早早就有全真弟子守候在即。


    一路好吃好喝不說,就是住行也給安排得妥妥當當。縱使如此,等四人趕到小寮村時,卻早有“程”字大旗船隻,等候在其一旁了。。


    “哈哈,大師兄,咱們可是整整八年未曾相見了。今日一見,更勝往昔。”


    四人剛至村口,隻見烏泱泱上百全真弟子等候於此。白玉蟾更是先他人一步踏出,直奔馬鈺而去。


    “此番能得白師弟助拳,我全真定當旗開得勝。”馬鈺也是快步上前,與對方惺惺相惜起來。


    在兩人寒暄之時,眾弟子也是紛紛對著丘處機他們行禮起來,林誌北見狀,也隻能硬著頭皮走到了王處一等人身邊,獨自行禮起來。


    好在今日王處一心情不錯,倒也沒有為難於他,隻是相較眾人的熱情,他的表情亦要冷談許多。


    八位老道很快就聚在一起,也不管不顧眾弟子,談笑風生之間就徑直朝著村中走去了。


    看到各自師父遠去,眾弟子更是一哄而散,皆紛紛朝著林誌北圍攏而來。


    一時間,林誌北身邊更是熱鬧非凡。


    不但長春、長真兩脈弟子過來迎接,就連玉陽、長生兩脈也是一個不落,全都跟了過來。反倒是廣寧一脈的兩個弟子孤零零的被眾人堵在身後,擠不進來。


    “好你個林師弟,這才幾年未見,個子竟然這般高了。”


    林誌北向來與長春一脈走的比較近,故而陳誌奕才一見麵,就開起了玩笑來。


    倒是一旁的趙誌敬,此時竟然磕磕絆絆,不知如何開口為好。


    “林…林師弟,多日未見,師兄我甚是想念。”


    “哈哈,你們這都圍將過來,師弟我都不知如何開口了,若這一個一個喊之,縱使到了天亮,我們都得在此處逗留了。”


    林誌北話音一落,當即就引得眾人哄堂大笑。即使原本還覺些許生疏的趙誌敬等人,此時也覺親切許多。


    “好了,大家都快散開吧,沒看到師伯師叔他們已是離去多時了嗎?等迴到村中,大家再與林師弟一一敘舊就是。”此時劉真一不在,作為最早入門的王道明,就很自覺的進入了角色之中。


    眾人此時大喜,倒也沒人與他計較。再說現在林誌北到來,眾人更是不願去得罪於他了。


    林誌北此時猶如眾星拱月一般,短短村道原本隻才盞茶的功夫便到,結果硬是讓這些人走出了一炷香的時間出來。


    期間眾人倒也一片和諧,隻是苦了廣寧一脈的兩個弟子,隻知傻樂的跟在眾人後麵。當每每聽到他人對自家師兄的高讚之時,更是傻樂不已。


    “咦,王誌謹、張誌光何在?”林誌北一路下來,全然不見自家這一脈師弟上前,故而心生疑惑起來。


    兩人本在眾人身後,一聽有人唿喊以及姓名,當即就抬頭張望起來。待之一見原是自家師兄,更覺喜不勝收。


    “大師兄,我在這。”


    “俺也在這……”


    謔,林誌北聞音看去,隻見兩個二十來歲的道人正向人群中擠來,隻是眾人好似故意逗他一般,每每他們擠開一人,卻又有幾人合力將他們擠將出去。


    這一幕,不禁讓林誌北想起了過年迴家那會,火車站裏麵人擠人的場景了。隨波逐流且又無力抵抗。


    “嗬嗬,師兄們都讓一讓吧,我師父也就這幾個弟子,似你們這般玩法,很快廣寧一脈又就隻剩我一人了。”


    “哈哈……”


    “林師弟還是一如既往的風趣幽默。”


    林誌北一言即出,眾人又不由哄堂大笑起來,好在眾人笑過也自覺讓開一條道路,王誌謹、張誌光這才得以走了進來。


    可林誌北才將手中大錘遞給了二人,再準備繼續勉勵他們一番之時,卻突聽一道細若可聞的女子聲音,從人群外圍悠悠傳了進來。


    “哪位是林誌北師兄,掌門師伯命我傳話,讓你快去草廬一趟,不得怠慢哦!”


    女子聲音軟軟糯糯,一副江南水鄉口音,隻是聲線還略顯稚嫩,應是年歲不大的女娃兒。


    眾人聞得掌門傳話,當即也不敢挽留,隻盡力向後擁擠退卻,足以留夠一條“康莊大路”讓他通行。


    “哈哈,師弟我去去就來,絕不讓眾位師兄久等。”


    林誌北走出人群,當即就是轉身拱手作揖,眾人見之,更是紛紛還禮。


    隻是言及之時,皆紛紛勸他快去草廬。莫讓掌門師伯久等雲雲。


    林誌北見此,也隻好再次轉身而去,隻是同行之中卻多了個與他年齡一般大的女子。


    “林…林師兄好人緣,不似我,都不知如何去與眾位師兄結識。”


    女子雖才二八,卻是生得極為貌美,臉如白玉,雲鬢如霧,香腮更似勝雪。隻是為人卻是十分害羞,林誌北隻是看她一會,就被羞得滿臉通紅。又加上她生得極為白淨,稍微有點臉紅就被看得清清楚楚。


    林誌北見此模樣,不由就開口逗趣道。


    “嗬嗬,我若猜的不錯的話,師妹應該是孫師叔的門下弟子吧!”


    “啊!”女子聞言,當即就吃驚的捂住了嘴巴,隨即更是露出了一臉的佩服之狀。


    “林師兄好聰明,隨便一猜就能猜中。”女子說完,小臉蛋兒更加羞紅了起來。


    “呃……”


    看到對方如此天真爛漫,林誌北不免嘴角一抽,臉皮亦是不禁跳動起來。


    尼瑪,這全真一脈,好像也隻有孫師叔才會收女弟子吧?好吧,也怪自己沒事找事,跑去逗趣別人。


    念及此處,林誌北也立刻就閉上了嘴巴,不再言語。


    可有時候女孩子就是如此奇怪,明明自己都羞得不行,卻又好奇對方為何不與自己交談。


    “林師兄,我看你年數也就和我一般大吧,可為何王師兄他們要叫你師兄呢?”


    “呃,可能…是我…入門較早吧!”


    林誌北隻覺快要尷尬死了,若不是見她每問上一句,臉蛋都要紅其一分,林誌北都覺得對方這是消遣自己來了。


    女子想到自家私塾裏的姐妹,不管是何時入的學堂,都是按年齡稱唿。可又一想,自己等人本就是自家姐妹,又不像終南山上,都是來自五湖四海,心中這才釋然。


    隻不知不覺間,她又低下了腦袋,滿臉羞紅了起來。可又不知何故,她隻覺特想和對方說話。


    “我是嘉定二年三月初八拜入師父孫真人門下的,師兄你是哪一年入的師門?”


    “我…我……我忘了。”


    你當林誌北如何支支吾吾不肯去說,原由就是對方比他早入門了一年之久。


    可如若實話告之,自己豈不是要喊她師姐了。


    要不得,要不得。


    林誌北此時隻覺這去往草廬之路漫漫長長,不知其幾千萬裏也。


    女子聞言不由嬌滴的翻了個白眼,隻覺小臉蛋兒嬌媚之間亦不免臊得通紅,一直紅到了脖頸之處。


    “林…林師兄,這…這拜入師門怎能忘記呢,你是不是不喜……”


    隻是她話未說完,卻見林誌北突然跑了起來,隻是不知不覺間,二人已經來到了草廬之處。


    “弟子林誌北拜見……”


    唿,終於解放了,看來還是這些老道士看起來順眼啊!


    “嗬嗬,誌北快快過來,這是咱們 紫陽一脈的白師叔,……”


    馬鈺頗為高興,看到林誌北冒失跑了進來,也不去嗬斥,反而笑嘻嘻的幫他介紹了起來。


    “弟子林誌北見過白師叔……”


    白玉蟾當即上前一步,一把托住了對方的胳膊,更是對其言笑道:


    “哈哈,無須多禮就是。廣寧師兄門下的小娃娃,你可還記得我不,當年你那大錘舞的,師叔我是至今都還記憶猶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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