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慕容燁這麽說,薑羽心中模模糊糊的閃過一絲疑惑:“殿下說的是,末將也不喜歡男人。”


    ?


    不喜歡男人好像也不太行啊?


    “哦——”慕容燁換了一副溫和些的口吻,繼續問道:“今年生辰如何?家中有兄弟姐妹幾人?都婚配與否啊?父母可還健在?家中良田幾畝?房屋財產多少?”


    薑羽驚了。


    “殿下難不成是來查戶籍的?”何嘉嗆聲道。


    慕容燁惱怒的看了一眼何嘉,卻發現後者的臉色更是差勁:“還有什麽要問的嗎?沒的話我就先帶他下去了。”


    居然這麽維護薑羽?!


    他心思一轉,張口就來:


    “冷戰了這麽多天,你終於肯同我說句話了?”慕容燁淒淒慘慘的蹙了眉頭,就差梨花帶雨的落下淚來:“何嘉!你好狠的心!”


    何嘉有點摸不準他突然演的什麽戲,仍舊冷著臉,倒是薑羽精神一振,頗有些興致盎然。


    “我送你的簪子呢?為何不戴,可是厭了,倦了,棄了?物猶如此,更何況人?何嘉,我把我的一顆真心捧出來給你,你卻瞧也不瞧的踩在腳下,我的心也是肉長的,也會疼啊!”


    何嘉譏諷一笑:“殿下又演的什麽好戲,我倒聽不懂了。”


    薑羽看看慕容燁又看看何嘉,眼神有些微妙。


    “軍營中你說給我的那些情話我都還記得,你對我許的諾言你自己怕是都忘了……今日趁著薑統領在此,聽說他與你相識甚深,便請他做個見證,你不能棄了我!愛人要從一而終!不能半途而廢!”


    薑羽看了看何嘉,小小的往後蹭了一步。


    “慕!容!燁!”何嘉大吼一聲:“你在說什麽胡話!”


    他沒有答話,隻是用一雙春波蕩漾,淚眼朦朧的眼睛懇切的看著薑羽。


    薑羽有些為難:“這……殿下與何嘉,呃……嘶,末將肚子突然疼的厲害,好像是中午吃錯了東西,殿下恕罪,末,末將先行告退。”


    見薑羽退了出去,何嘉徹底沉下了臉:“慕容燁,你搞的什麽鬼!”


    他悠哉遊哉的信手拈起茶杯,慢慢的啜飲:“既然和我統一了戰線,就是我的人了,既是我的人就別和不清不楚的人拉拉扯扯,萬一他是什麽別的黨派來打探消息的呢?我隻是告誡你一下。”


    “薑羽不會的!”何嘉下意識反駁。


    “先不說這個,你過來。”慕容燁朝她招招手:“給你看個好東西。”


    何嘉猶疑著不肯過去。


    他微微一笑:“都說了我們現在是一派的人,既然聯盟,最忌諱的就是猜疑,你要相信我能幫助你,我們不吵了,好不好?”


    何嘉沒搭理他,徑直走了過去,神情卻也不見放鬆。


    慕容燁把小桌上的堪輿圖指給她看:“我們馬上要到錦州城境內了,知州陳昱成,是萬淑妃的母家親戚,也算是六皇子慕容煒一派的黨羽。關於之前追殺我的人我心中略略有些猜測,卻並不能十分確定。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有一個計劃,你來配合我……”


    聲音漸漸低下去了,兩人的眼睛卻漸漸亮起來了。


    ==


    “殿下您真是受苦了!”


    身著墨綠色官服的錦州知州陳昱成深深的一鞠到底,語氣懇切:“錦州城的收成一直不好,臣看到百姓辛勞過活也不忍增加稅收,銀錢不足,房屋簡陋,此等容身之所真是委屈殿下了,還請殿下恕罪。”


    慕容燁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番周圍,隻見三五間磚牆瓦舍,雖是平常房屋,但收拾的還算幹淨,於是他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恕罪?大人說笑了,錦州城收成好不好本殿下倒是不清楚,但看陳大人這一身富態,渾圓似彌勒佛,沒有些油水應該養不出來吧?”


    “迴殿下的話。”陳昱成仍舊行著禮:“不怕您笑話,臣這體型乃是遺傳,是喝水都會胖上一胖的。”


    “那倒是我見識少了。”慕容燁閑閑的挑眉:“何嘉,讓他們卸了東西,咱們去城裏轉轉。”


    “哎!不可啊殿下……”


    陳昱成腳步一轉,就要阻擋住他的去路。


    “殿下!”何嘉憤憤然將肩上的行囊一摔,正摔在陳昱成即將邁出的腳尖前,包裹中也不知是什麽東西,掉在地上“咚——”的一聲巨響,把他嚇了個結結實實,愣在了原地。


    隨即何嘉一陣風似的大步走來,夾雜著怒氣看也不看的把陳昱成撞了個踉蹌,開口嗆道:“殿下!末將雖隨您一同迴京敘職,但是末將卻不是您的奴仆!更不是您的傳話筒!殿下頤氣指使慣了,在軍中我一直對您頗為忍讓,卻不料殿下變本加厲的欺辱我!請殿下自重!”


    陳昱成悄悄收迴了腳,看著眼前這一幕有些納悶。


    不是傳聞九皇子去了平壤縣將天翔軍第二大統領何嘉收為己用了嗎?


    怎麽聽這意思兩人積怨頗深啊?


    慕容燁麵色一沉,厲聲道:“放肆!一個小小的從四品武將也敢在本殿下麵前放肆!”


    何嘉梗著頭,眼神蔑視。


    滿院子的人都不敢唿吸,生怕下一刻喜怒無常的九皇子將自己拖下去砍了。


    陳昱成眼神微微興奮,唿吸也開始加重。


    “本殿下要狠狠的罰你!”慕容燁咬牙切齒:“去給我買十裏鋪的芙蕖佛手!綠梅酥!千葉竹青茶!現在就去!”


    何嘉嘴一撇:“早說了不是殿下的奴仆!殿下想吃便自己買去!別使喚我!”


    慕容燁大怒:“反了你了!領著天家的俸祿,我還支不動你?你給我買去!快去!”


    “不去!”


    “去!”


    “不去!”


    “去!”


    “不去!”


    “殿下您自己去!”


    “去……”


    何嘉咧嘴一笑,極快速的說:“既然殿下您說了自己去那便自己去吧末將就先安頓下來休息休息等著殿下您平安歸來。”說著一拉陳昱成:“知州大人咱們走您快帶我參觀參觀這院子我好熟悉地形保護殿下安危。”


    慕容燁氣急一甩袖子:“那我便自己去!”


    陳昱成半邊身子被何嘉用力扯著,又被炮語連珠般的話給說懵了,眼看攔也攔不住,隻來得及微微側過臉給手下使了個眼色。


    慕容燁轉身就走,仿佛絲毫沒注意到自己身後多了幾條尾巴。


    ==


    錦州城內最為繁華的街道上向來人滿為患,今日也不例外,尤其擁擠。


    初夏時節,姑娘婦人們脫下了悶熱的春裝,換上了輕薄鮮麗的夏裳,紗影朦朧間,少女羞澀醉人的眼波如滾滾浪潮一般的重重疊疊席卷而來,嘴角的笑是不自知的甜美挑逗,香粉漫天飄灑,簇擁圍繞著中間的一個年輕公子。


    這年輕公子正是慕容燁。


    華燈初上的燈色正照映在他半綰半披的發絲上,更顯得墨色如緞,眉眼清俊含笑,瓊鼻高挺,眼睫長長的拖出兩片灰色陰影,更顯深情,紅潤的菱角嘴連彎起的弧度都是標準的夢中情郎模樣,如何不叫少女春心蕩漾?


    然而慕容燁此時心中微微有些煩躁。


    他微微側頭看向後方,立馬有幾個不甚明顯的身影低下了頭,這些人已經跟了一路了,卻也不出手,隻靜靜的跟著。


    慕容燁“嘩——”的一下展開手中折扇,眼睛笑意盈盈的從街邊環繞著他的婦女身上溜了一圈,又獲得了倒吸聲無數,他腳步不停,似乎沒什麽目的,閑閑的走著,閑閑的看著。


    “麻煩您個事兒。”他走到了一個賣糖人的小攤鋪前,信手挑了一個兔子模樣的糖人:“十裏鋪怎麽走啊?”


    攤主見他模樣生得好,又不唐突,心下歡喜,趕忙答道:“咱們這城中有三家十裏鋪呢,公子若是要去最近的那一家,在前麵的街口左拐行個幾百步就能瞧見啦。”


    慕容燁點點頭,從袖袋中掏出半兩碎銀,道:“我初到此地,不大知道民情,這些可夠買這個糖人了?”


    攤主忙擺手:“哦呦,公子,一個糖人而已,哪裏就要一兩銀子了呢,不過是兩三個銅板的事情,您這可是太多了。”


    他微微一笑:“你便拿著吧,多的銀子就再給我刻一個馬好了。”


    “好嘞,您稍等。”


    說著攤主立馬從小鍋的糖稀中舀出了一勺,慢慢傾倒刻畫著。


    “這是用什麽糖做的?”慕容燁似乎很是有興趣,耐心的盯著看:“聞著倒也香甜。”


    攤主手上動作不停,嘴裏說道:“咱們這糖人是用麥芽中的糖與甘蔗中的糖混合成的,因此格外甜些,顏色瞧著也好……來,好了,給您。”


    慕容燁接過糖人,向千裏鋪走去。


    千裏鋪是一家名聲極大的糕點鋪子,它名號響亮自然是跟自家出色的糕點果子分不開的,慕容燁挑了三種,又問夥計:“可有秋玉桂花糕?”


    那夥計看他衣著鮮亮,氣度不凡,又聽他這樣一問,便知是行家,態度十分恭敬:“您今天來的不巧,秋玉桂花糕每日就五十碟,這不,剛剛賣完,您不妨明日再來。”


    慕容燁也沒強求,趁著他包糕點果子的間隙問:“這一般什麽時間會賣完,你大概說個時辰,我明日也好早些來,省的白跑一趟。”


    這要求不算過分,櫃台後的夥計想了想,說:“申時前後吧,您在這之前來差不多能趕上。”


    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題外話------


    2019各位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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